她用力地推开了雷少游,头也不回地逃向大厅后的准备室。
她还听到他的声音从背后清楚地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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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坐在准备室内的江以安忿忿不平地捶着沙发上的抱枕。
听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她马上就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了。
是幸运还是冤家路窄?她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巧合。
难怪她会觉得他的胸膛那么熟悉、他的气味那么令她留恋,毕竟下午在他的房里时,他们两个人是靠得很近的。
想到那时在他的房间里,他用手扯着她的发,上半身还是赤裸的,江以安就不能控制地脸红起来。
那个时候,她只是惊慌仓皇地想要逃走,什么也没有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个时候,两个人的姿势一定是非常暧昧的吧!
不过当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别人会看见也就算了;为什么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居然还会让那个男人吻了她呢?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是在戏弄她吗?
她不知道。她只记得他那双带笑的眼睛。他的眼睛好亮,看着人时,就像是会把人吸进去—样……
那是她的初吻啊!
没想到保留了二十四年的初吻,就这么胡里胡涂的被那个男人抢走了!
江以安的双手不禁掩上了自己的唇,直到现在,她都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唇在剧烈地颤抖。
“该死的臭男人!”明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她还是任性地大骂出声。
她心里很明白,她其实也很喜欢那个吻。如果当时她坚决抵抗,那个男人一定会放她走的。虽然他的手臂从头到尾都搂着她,可是他并没有打算用暴力强迫她的意思。
而且到了后来,连她自己也沉醉在其中了,不是吗?
他的技巧真的很好——虽然从来没有和别人比较过,不过她还是可以确定这一点。初吻可以有这么好的体验,她可能还得感谢遇上的人是他,而不是某个会撞到她牙齿的青涩小男生。
不过这么一推想起来,他一定是有过很多经验的老手吧!
讨厌!他居然敢拿那张吻过许多女人的嘴来吻她!坐在准备室的沙发上,江以安捶着蓝绒抱枕的力气又不自知地加重了好几分。
“小安,你在做什么?”
一声问话打断了江以安粗鲁的举动,及时解救了她手里那个连棉花都快被捶出来的抱枕。
江以安猛地抬头,发现开口的人是季若桑,正一脸狐疑地望看她。
“桑桑,是你啊!”江以安连忙心虚地笑了笑,现在她可没有心情向死党招认初吻已经一去不复返的惨痛事实。
“这个抱枕和你有仇吗?”季若桑走上前,举起那个差一点就要变形的心形抱枕,仔细地把它拉回原状,淡淡地问着。
完了!
听了这种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口气,江以安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桑桑套人话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再加上一等一的推理能力,如果她不小心一点,出不了十句话,无论大小事情都可以被她问得一清二楚。
“没有。”凡事小心为上,多说多错。江以安决定只回答两个字。
“用来泄愤?”
“是。”回答得更简单了。
季若桑看着好友,心里推想着,会让小安这么火大地捶着抱枕,八九不离十是和工作有关系。不过小安个性开朗,和同事们处得都很不错,又加上是士奇介绍的,高大宜对她一直也很照顾,所以不可能是因为工作的事而生气。
那么就是晚上舞会的客人惹到她了?一般的女人应该是斗不过小安的,那么,就只有男人了。
“舞会中的哪个男客人惹到你了?”第二个问题已经很接近事实了。
“不知道!”心虚的三个字。
季若桑挑了挑眉。这算什么回答?!她露出了一个“你不解释清楚,我就给你好看”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他是谁。”老天!才第二个问题,她就快投降了。
这就是她崇拜左士奇的原因,因为他一向可以把桑桑制得死死的。
看了江以安的表情,季若桑知道她并不讨厌那个男人,那么,她捶抱枕应该是为了不服气,而不是厌恶了?
有趣!季若桑笑了,能让江以安有这么大反应的男人实在很少见呢!
“你喜欢他?”尖锐的第三个问题,算是一着险棋。
“才没有呢!”江以安否认得很快,音量也大了不少。
她才不喜欢那个男人!
虽然,他的胸膛是那么温暖,他的气息是那么令她舒服;虽然,他还吻了她……
江以安又抚上了自己的唇,他的唇很软,比她以往所想象男人的唇都还要来得柔软、来得温暖。不过她才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喜欢上一个男人呢!
他只不过是一个和她见了三次面的男人而已!
饭店中所住的原本就是来去匆匆的过客旅人,或许那个男人现在已经搭上不知道往哪里的飞机,以后不可能会再见到面,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才见了三次面的男人?!
“恭喜!”季若桑笑了,“你的初吻已经送出去了?”
想她和土奇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她也是和小安一样,活像个呆子似的。
想瞒她这个过来人?还早得很呢!
“桑桑!”江以安大叫,满脸通红,连否认的力气也没有。
才第三个问题,结论就出来了?桑桑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好了,不逗你。”季着桑笑得更开心了。
乍遇爱情,总是让少女们手足无措,她也不想太去探索别人的隐私,纵然是自己的好朋友也一样。
“下班了没有?”她问着。
“下班了。”江以安还没有从挫败中回过神来,现在的她只庆幸季若桑体贴地没有再追问细节。
“土奇的一个好朋友刚从美国回来,今天也来参加这个舞会了,他想介绍你们认识。”
“不去。”因为太过沮丧,江以安只想躲起来,什么人也不见。
“啊?”季若桑愣住了。
小安一向很爱交朋友的啊!怎么会……她以为那个“幸运”的男人八成是给小安太大的刺激了,一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逼问也占了大部分的原因。
“我要回家睡大头觉。”
“小安,你工作了一天了吧?”季若桑开始拐她,“很累喔!”
“没错。”
“士奇要请你吃饭耶!这样你就可以省一顿饭的钱了。而且吃得饱一点,连明天的早餐也省了喔!”
省钱!听到这两个字,江以安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而且,那个男人自己也在开公司,认识他之后,说不定以后你打工的机会也可以增加很多喔!”
“好,去了!”抓着了弱点,江以安马上就被季若桑说服了。
为了未来的长远大计着想,她还是去大吃一顿吧!
至于那个永远不可能再见到的男人,就当作是打工的奇遇,睡过一觉后就把他忘掉吧!
第三章
“好久不见了,保镖头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华亚饭店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优闲地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左士奇打趣地问着坐在对面的雷少游。
他和雷少游是在美国念书时的同学,还曾经当过一阵子的室友。
等两个人都学成回国之后,左士奇接管了家中的“左毅”集团,雷少游则负责掌理雷氏“环字集团”旗下的保全业务——世环保全。
“什么‘保镖头子’,少胡扯了!”雷少游给了左士奇一个大白眼,低头啜了一口蓝山咖啡。
“本来就是啊!”左士奇打趣道:“世环的‘雷恩”谁不知道啊?只要把你那个雷电符号亮出来,道上的人谁敢不卖你三分面子?”
雷少游在业界一向有“狮子雷恩”之称,以作风迅速勇猛而称霸于保全业,不论是黑、白道上的人,一旦看到了带有“雷电”标志的任何事物,没有人不知道那是属于雷少游的保护范围,而不敢轻举妄动的。
“前一阵子,我听少任哥说你居然还亲自负责‘加那比公国’公主做外交拜访的案子?”
由于保全工作的性质往往牵涉到委托人的隐私,而雷少游的组织制度完善、效率高,工作人员保密的功夫也都做得很好,因此政商界许多知名的人士都希望能够找到“世环保全”负责,久而久之,“世环保全”几乎就成了业界著名的情报集中站,现在连“环宇”的情报分析和搜集都已经交由他来负责了。
执行那种整天枪里来、弹里去的任务,碰的也都是情报员、杀手之类的人,岂不是和保镖差不了多少?
不过这种事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了,他没想到雷少游还居然亲自“下海”去执行任务。
“人家可是个‘公主’呢!”雷少游也笑着回答。
虽说他并不把皇室看在眼里,不过做一点面子给加那比公国也是很好的。
加那比公国的主要经济活动是军火制造和出口,说不定世环也会有用得上他们的一天。
而那个公主,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普通的十五岁小女孩罢了 。
“公主就是不一样啊!”左士奇挖苦他,“人家公主一出马,你立刻就现身了,哪像我,找你大半年了,要不是你这一次刚好要回台湾,你会想到要来找我吗?”口气中大有交友不慎之感。
“找我有什么事?”雷少游问他。
“我要结婚了,你当不当伴郎?”
“你?和季若桑?”
还会有别人吗?听了雷少游的问题,左士奇用翻白眼代替回答。
“这么快!她不是大学还没有毕业?”雷少游从不知道左士奇是个这么性急的男人。
“五月就毕业了。我们打算九月结婚。”一天不把季若桑娶回家,他就一天不能放心。
“真有你的!”雷少游也笑了。
当初左士奇追季若桑时,确实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甚至连他手下的保镖都出动了;现在,左士奇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所以,我想找你当伴郎。”
“没问题!”这种事有什么好推辞的!
“这一次你打算在台湾待多久?”
虽然“环宇集团”的总公司在台湾,可是雷少游却经常在,世界各国飞来飞去,留在台湾的时间反而不多。
雷少游算了算,这一次他亲自主持一个芯片运送的任务,依照计画,他还要再停留七天左右。
“差不多一个星期。”
“小桑有个好朋友,她会当伴娘,等一下我想介绍你们认识,顺便一道吃个饭。”
伴郎伴娘一次搞定,左士奇一向做事干脆而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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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你?!”
华亚饭店二楼的西餐厅里,才刚坐下的江以安一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忍不住大叫出声,根本顾不得什么淑女礼仪。
怎么又是这个男人!她才刚刚下决心要把他忘掉,他居然又出现了,真是阴魂不散!
看到睁着大眼盯着自己的女孩,雷少游在惊讶之余也颇感有趣地笑了;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还真有缘分。
“世界还真小啊!小猫。”
“不要那样叫我!”江以安凶他。
一听到他喊她小猫的语调,她就觉得他好象是在提醒她被夺走的初吻一样。
“怎么了?”在一旁的季若桑看江以安从一坐下来就变得像只刺猬一样,狐疑地问。
雷大哥才回来不到几个钟头,他们两个人就结下什么深仇大恨了吗?
“桑桑,就是他——”
江以安回过头来,激动地指着雷少游对季若桑指控着,不过话才说到一半,她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毕竟要在别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初吻被抢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光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足够让季若桑明白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那位“幸运儿”就是雷大哥啊!
看样子小安这次真的栽了;狮子雷恩的精明可是众所皆知的,碰上了个性强悍的小安,一定有好戏可瞧!
她偷偷撞了左士奇的腰间一下,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替两个人介绍。
有了介绍,才有后续发展啊!
“咳咳,少游,我来替你们介绍。”左士奇只好领命开口了。
奇怪,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火药味怎么那么重啊!
“小安,他是我在美国念书时的同学雷少游,就是雷少任的弟弟,你也听说过的。”他简单地提了雷少游的名字,没有为他的来历多做介绍。
要说什么?介绍他是保镖头子吗?太奇怪了。
“少游,她是小桑的同班同学,江以安。今天是来发表会打工的。”
左士奇像是对待小妹妹一样摸了摸江以安的头,顺手又拉了拉江以安的马尾,把系在她发上的金色铃铛扯得发出清脆的铃声。
“她正致力于打工存钱喔!”最后左士奇又补上这么一句。
他一向很欣赏这种肯为自己的目标努力的女孩子,所以才会三番两次地替她找打工的机会,现在又像是献宝似地提出这一点。
“打工?为什么?”
他凭什么碰她?!望着左土奇放在江以安头发上的那只手,雷少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令他想起了下午在房间里所发生的事,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抓住江以安的马尾的感觉。
她的头发摸起来细细柔柔的,真的就像是小猫咪的尾巴,再加上她现在这样的装扮,看起来更像了。他好想再次捉住那只猫咪尾巴,也像左土奇一样摇动她发上的金铃……莫名其妙地,雷少游发现自己开始嫉妒起左士奇来了。
“她想到德国去念书。”左士奇笑着解释,“学校的通知都已经下来了,可是旅费还差了一些,她想自己赚呢!除了医院里的实习,她还兼了几份差,忙死了!”
有好几次,他不忍心看她那么辛苦,想先借钱给江以安,但她总是不肯接受。所以现在他也只能替她介绍工作而已,还不能借故替她安插职位,免得她知道了会生气,所以他这个干哥哥也很伤脑筋。
“喔?我最近打算留在台北一个月,你要不要当我的向导,带我参观台北?”雷少游问着江以安。
“少游?”左士奇皱了皱眉。
就在刚才,少游不是还只打算在台湾停留一个星期吗?怎么现在就变成一个月了?”
而且少游从小就在台北长大,在台北住了将近二十五年,虽然最近几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在世界各国跑来跑去,停留在台北的肘问比较少,不过也用不到什么向导啊!
雷少游向左士奇摇摇手,止住了他满腹的疑问。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决定改变行程,只希望能够有深入接触这个女孩的机会。
“怎么样?薪水就比照士奇给你的。”看江以安没有回答,雷少游继续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