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真的误会……"任羽东察觉到他眼底深藏的怒气。
"误会?"雷柏庭勾起一抹惨笑。"若换作易你,你还会说这是误会吗?还会替那种贱人说话吗?"
"我……"这令任羽东哑口无言,无法回答这种想像的问题。毕竟,任羽东从没真正用心去爱过女人。他只喜欢游戏人间,每日怀抱着不同类型的美女;况且向来只有他离开女人,没有女人愿意自动离开他。所以,他不可能遇到雷柏庭这种情况。他总是认为只有白痴才会往结婚的深渊里跳,何苦要为自己寻烦恼呢?
快活地在这些莺莺燕燕流连不是很舒服吗?更何况他那优秀的绅土风度,向来都是为女人而存在的。他对她们可真是柔情万千、深情似水的疼若。谁教他妈给他生了一副迷人的脸孔,又从小教育他女性的重要性,教他从来无法对女人凶。
不过,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其他机会,这恐怕就太对不起他爸妈生给他这张俊美非凡的优秀脸蛋了。他任少爷可不想这么早死掉呢!更何况他可是紧追雷柏庭之后最有价值的单身贵族。像他这么有价值的钻石级单身汉,世上可是不多了。
※※※
"怎么啦?这么没精打采的?清蓉睁着一双清澈在眼担心地问道。
望着唐清蓉那双有神的大眼睛,季唯毓浅笑着摇摇头。"没事。"
"骗人!认识你都二十几年了,我们可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身上有几个毛细孔我都知道,所以少来这一套。"唐清蓉绝艳、亮丽的脸上闪着精明。
空气中笼罩着不安的气氛,季唯毓典雅的脸庞罩着淡淡愁云,用着哽咽的声音道:"我……今天遇到他了。"
"什么?"唐清蓉不自觉的拉尖音调。
她遇见那个自大、高傲、无情又该死的雷柏庭!那他……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唐清蓉急切地问。
"还是跟以前一样,指责我的不是。"
"你没跟他解释清楚?就这样让他欺侮你?"她气急败坏地替好友抱不平。
"如果他愿意平心静气听我好好解释,我五年前早就说一百遗、一千遍给他听了。"她就是没有办法在生气的他面前解释任何事,毕竟是她造成的错,让他对自己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是啊!如果可以解释的话,那五年前的那个早晨,唯毓就不会带着一身伤,体力不支的昏倒在她怀里。是什么样的命运,竟将相爱的两人狠心分离、折磨彼此的灵魂,让两人陷入痛苦的深渊中而无法自拔。
"你还爱姓雷的臭男人吗?"唐清蓉冷不防的问出这敏感的问题。
季唯毓轻吸一口清茶,试图缓和不安的情绪。"我还有什么资格爱他?他……都已经不爱我了……"季唯毓中闪过一抹伤痛、不舍。
唐清蓉捕捉到那飞快而逝的异样情愫。她知道这五年来唯毓爱得很苦、很可怜;被自己所爱的人恨,那是一种很痛苦的事。
"你这样说是没错,像他那种跨国机构的领导人多的是女人倒追。"唐清蓉不屑地道。
是啊!五年来,许多报章杂志上皆可看到各家美女追着他跑的花边情事,可也没见他与哪一个女人真的在一起过。如果他还会爱人那就好,可是五年来却没他真的对谁动心过,只是一票女人紧迫着他,觊觎着跨国集团雷氏的总裁夫人宝位。
她知道有段日子雷柏庭以酒度日,她总是秘密的跟踪着他,看着他一个酒家、一个PUB的换着喝酒。总是看到他烂醉后由任羽东架着他回去。后来,他却突然发奋图强的在工作上打拼,使得原本已迈入破产的雷氏转眼成为商业界的龙头,也晋升为全球前十大商业集团。
"喂!跟雷柏庭那种恶魔谈情说爱会不会很不愉快?"唐清蓉想起现在有如恶魔的雷柏庭,她想唯毓当年跟他谈感情一定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然而季唯毓只是诱人的婿然一笑。
其实,那段日子是她这一辈子中最快乐、最甜蜜的时光;不由自主的,往事又一幕幕浮上季唯毓心头。
※※※
浅园日本料理屋
唐清蓉正用着流利的日本话招呼着客人。
"欢迎光临!"唐清蓉迷人的风采,可是招揽客人的来源之一。
浅园会如此受欢迎的原因除了唐清蓉外,另外还有两个让来客络绎不绝的主因。其一是掌厨的师傅精致的手艺,其二是柜台结帐的小姐——季唯毓那可人的灿烂笑容。
浅园自开张以来,一直是座无虚席的。这三年来已在台中市打下知名度,从营业时间一开始到晚上打烊都是满满的人潮。
"请问要点些什么?"唐清蓉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让男客人都未喝就醉了一半。
"给我们来三份不同的寿司、烤鱼、炸野渠、炸虾还有啤酒。"熟客不看点餐目录,熟稔的点着莱。
"好的,马上来。"唐清蓉投给这桌客人亮丽的一笑,走向厨房。
"喂!浅园最漂亮动人的会计小姐,怎么这一阵子老是到处神游。"趁着难得的空档,"老板娘"唐清蓉溜到柜台调侃着正处于发呆状态的季唯毓。
季唯毓顿时回归现实,随即拿起桌上一些帐单结算着。
这一切怪异不寻常的举动,都落在唐清蓉那双早已洞悉她许久的眼里。
"回台中都好些天了,还是这么没精神?"唐清蓉嘟者嫣红小嘴抱怨着。
"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趟回埔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唯禹的心脏病又发了吗?"直觉告诉她,这小妮子一定有事。
季唯毓老家在台南乡下,自她投靠唐清蓉后,唐清蓉怕小禹一人待在台南又会遭季唯毓后母的迫害,所以才强势的带走小禹,将他安排在埔里读书,也在埔里帮她们姐弟俩买回父亲生前送给季唯毓的小牧场。
季唯毓正想开口,就被唐清蓉抢先一步:"别又跟我说没事。"每次她问唯毓有没有事,她都会推说没事。
"真的没事。"季唯毓浅浅的轻笑,特别的自然生动。
"是不是你后母又欠了人家一屁股债?"
季唯毓先是惊讶的低呼,随即发现自己竟露出破绽。唐清蓉总是看得出她在想什么,就跟他一样;她的不善隐藏总是很容易被他们识破。
"果然如此,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别再替她偿还那些债务了吗?你这样帮她,她又不会感激你,反而只是让她吃定了你,这些年你好歹也花了数百万为她还债。那些雷家给的聘金,不也都投掷在那个贪婪的女人身上,这还不够吗?就是她让你嫁不成雷柏庭的,你还傻傻地为她还赌债,你疯了是不是?"唐清蓉义愤填膺的为好友抱不平。
"妈妈……她至少也养大我跟唯禹,所以,做这些也算是回报她。"
"回报?"唐清蓉亮丽的脸上出现了不协调的光彩,看来她非常不满意季唯毓的回答。"那个阴险、没良心又狡猾的老女人当初可没念在你是她‘女儿’啊!还将你卖给私娼寮,要不是雷语晨适时救了你,你还有命活到今天吗?你……"
"好了,别再说了。"季唯毓突冗地打断她的话。
"唯毓……"唐清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多话,她一定又挑起了唯毓的伤心事。
季唯毓深吸一口气,每每想到血腥的那一幕,总是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当初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调适这令人心碎的一切,她看了整整三年的心理医生才缓和那每晚自血腥恶梦中惊醒的日子。
"没事……"濡湿的眼眶和故作轻松的口吻形成强烈的对比。
唐清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如果……如果姓雷的知道唯毓是这样熬过这五年,受的苦不亚于他的话,他会作何感想?他会心疼唯毓的泪和痴吗?
"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她轻声问道。
季唯毓坚强的笑着摇摇头。"不,这些所你已经帮我太多忙,光是妈妈的债务就跟你借了快五百万,我不能再麻烦你,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傻瓜,你以为朋友是干嘛的?就是在你有困难时,可以帮助你、保护你。反正,这些年保护你已成为我的责任了。"唐清蓉露出甜美的笑容数落她的拒绝。
"清蓉……"季唯毓感动的看着一向活力充沛又正义感十足的好友。这些年若不是她的鼎力相助与支持,她大概也撑不到现在。
"反正我老爸也该做些有益社会的善事,至于钱呢,你就不用担心啦!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唐清蓉大姐般爽朗的气势不禁令季唯毓笑了出来,她总是这样不计一切的帮她。这不禁令她想起五年前那个尽心尽力帮她的雷语晨——
第二章
"你就是季唯毓?"眼前英俊、帅气的男子像捞到宝似的惊呼。
季唯毓不解地望着他像太阳般灿烂的朗笑,"我认识你吗?"她纳闷的瞅着眼前的这个把她从皮条客手中救出的恩人。或许她真的看过他,要不,他怎么愈看愈面熟呢?
"我是雷语晨,柏庭的大哥。"他向一脸,愕然的季唯毓介绍自己。
听到这句话,季唯毓脑中霎时空白一片,并且轰轰作响:柏庭的大哥!
"原来你就是我那宝贝老弟的二十岁逃婚小妻子啊?真好,不费吹灰之力就速到你这个小逃妻。"
雷语晨恢谐的谈吐令季唯毓松了一口气。
"他好吗?这是离开柏庭一星期后,最令她担忧的问题。
"噢!不好,他快死了。"雷语晨一本正经的回答。
"真的吗?"季唯毓激动的拉着雷语晨的衣袖;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含着泪。
"是想你想得快死了。"雷语晨赶紧说出实话,他可真被未来弟媳的举动给吓住了。真是单纯的小女人,难怪弟弟会为她失魂落魄的借酒浇愁。
季唯毓这才破涕为笑。"怎么你们雷家的人都爱开玩笑……"
"唯毓,唯毓!不好了,你弟弟心脏病又复发了……"隔壁的阿芬喘吁吁地喊着。
季唯毓刷白一张脸,飞也似的奔回逃出来的家。刚才她只顾逃跑不让那些皮条客带她走,却忘了家中,弟弟的病,她心中念着的是唯禹那张终日都净白无血色的清秀脸庞。
经过一番急救后——
"没事了,"雷语晨告诉肿着一双红眼的季唯毓。
"谢谢,要不是你刚刚替唯禹急救,我恐怕要失去他了……"季唯毓忍住心中即将倾泄而出的酸楚,用一种掺杂着感激、祟拜的眼神看着雷语晨。
"这是做医生应尽的职责。"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为何要一声不响的离开柏庭?"像是思虑了很久,雷语晨绕统吐出这个问题。
季唯毓将事情始末一一告诉雷语展。
"太可恶了!怎么会有这种母亲?简直坏透了!"雷语晨气愤的想替这未来的弟媳出口气。"没关系!回去叫柏庭解决这个坏女人,教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像这种对付坏蛋的事,交给他那精于治人的弟弟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一定恨透了我的不告而别,我害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说着,季唯毓的泪珠又顺着粉颊滑落。
"没问题……我帮你解释啊:你和他一定能过着幸福的生活,就像白雪公主那样苦尽甘来。"雷语晨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真的?语晨大哥,你真好!"是她今天第二次破涕为笑,这样哭哭笑笑的模样一定会被柏庭笑的。
季唯毓以为一切将拨云见日,然而一场要人命的车祸,却将这份唾手可得的幸福撞得支离破碎;也从此将事实埋葬在黄土底下。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语晨,你说过要让我像白雪公主一样幸福过日子的,你怎么可以让我单独面对一切……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对我,怎么可以……"季唯毓哭得肝肠寸断、令人心酸动容,让整个急诊室充满哀凄的哭声。
这一切画面、哭声、言语,都一一映入雷柏庭眼中、耳中、心中,她……她和大哥……他的心都碎了,碎得无法再拼凑完整。
"撵走这个女人,不准她再靠近大少爷一步。"他几乎无力承受这一切眼见的事实。"
"不,不要!柏庭……柏庭……"她乞求的哀喊着。
"快撵她走,滚!"他的怒吼声让急诊室的气压变得更低。他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这个贱女人撕毁他的心,把他的爱糟蹋的一文不值,深深的伤了他的感情和只系于她的真心……他怨她、恨她、厌恶她!
血……啊——到处都是擦不去的血……不要!不要——
四周黑暗的令她几乎快透不过气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四处窜流的红稠恶心液体——
※※※
"啊——"一声恐惧的尖叫划破寂静的黑夜。
季唯毓从梦中惊醒,额上豆大冷汗直冒。她惊魂未定地急喘着。
"唯毓,你又做恶梦啦?"唐清蓉才刚要躺上床,就听到惊叫声,连忙冲进房间来。
"又是血……"她如见到鬼魅般无神的低喃。
唐清蓉理紧眉头,"那只是梦,没事的。"这些年来唯毓经常自恶梦之中惊醒,她只能万分心疼唯毓的自责,那种意外并不是这个小女人所能承受的,偏偏她硬是怪罪自己害死了雷语晨,加上雷柏庭是相向的伤害,更是令她夜夜不得好眠。这场误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做个了结,让这个饱受折磨的小女人能有安心入眠的一天?
幸好她今晚留在唯毓家过夜,否则她又得独自面对难以成眠的夜。
"清蓉,我又梦见了他们,我看见语晨死在我面前,看见柏庭对我的不谅解、辱骂,我……我快崩溃了!为什么柏庭还是不愿听我解释?我好想他,好爱他……"季唯毓无力的吸泣起来。
该死一万次的雷柏庭!唐清蓉低咒着。要不是她那个黑社会老爸唐威跟雷语晨是死忠兼换帖的超级好兄弟,她早就将那个该碎尸万段的男人砍得尸骨无存,好替好友出口怨气。
她也知道唯毓这五年来仍念着那个是非不明的混蛋,即使唯毓从来不说,她却看得出来。
这五年来追她和季唯毓的人不在少数,但她个性火爆加上又有个掌管黑道的老头,令那些她讨厌的苍蝇公子哥儿对她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倒是唯毓那楚楚可怜的柔弱样,总是令人忍不住想保护她、照顾她。只有那可恶至极的变态雷柏庭才会这么不怜香惜玉的欺侮她、漠视她的存在。最好姓雷的就不要有跪着求她唐清蓉帮他的一天。哼!专门欺侮女子的自大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