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顿轻柔地托起她的下颚,以要求的眼神无言地凝视着她。
“我──我不要你离开,请不要──”她不断地重复这些话,她的眼眶渐渐红了,无比酸楚的气息哽在喉咙。
倏地,她被猛然揽进一个宽阔的胸膛,被他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俨然像一座安全的港湾任她休憩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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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逼我!”嫱旃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她无辜的表情换来一阵低沉的疼惜笑声,而那笑声当然来自爵顿。他们两人站在烈阳下已将近半个钟头了,炙烈的阳光对爵顿丝毫不具威胁,但对嫱旃可就不同了,她那雪白的肌肤已晒出一层泛红的肤色,但却显得更为娇艳动人。
“不行!你不能畏惧它一辈子,是不是?来,握着我的手!”
这是在嫱旃试图逃走后的三个礼拜后,也就是说,她已经在拉斯维加斯待上整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他们互相分享彼此的心情,而他更是一位耐心的伴护,随时随地在她身旁照料一切事,包括抱着她进浴室沐浴……想到这里,嫱旃顿感脸上一阵燥热,幸好已被太阳照得通红的肌肤替她掩饰了一切。
“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不是吗?”爵顿向她伸出手,扬起嘴角温柔地鼓励着。
嫱旃抬头迎视坐在马背上的他,顿时,一切的不安皆化为乌有,他那有力的笑容更是赞赏地勾勒着。是的!一切有他!这一个月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终于,她慢慢却毫不迟疑地伸出手,这时脸颊上的汗水不再潸潸直流,迎面而来的微风带着花香轻拂过她的娇颜。她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立即被爵顿黝黑的大手握住,形成非常强烈的对比。蓦地,他另一手环着她的柳腰,她立即像羽毛轻飘般被腾空抱上马背上,安然地坐在他的身前,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
他们的身体是如此地亲密接近,而爵顿灼热的呼吸则感性之极地在她耳后吹拂,令她心跳急速加快。
嫱旃必须僵硬地挺起背才能避免接触到他的胸膛,但天知道这有多难。奔驰的马匹强烈起伏律动,硬是把她刻意保持的距离,像是溜滑梯似地又把她拉回霸气带有男人气息的怀里。她下意识地清清喉咙,尴尬地发现马已不再令她害怕,但现在更令她恐惧的是她身后的这个男人。
她忆起这个月中,爵顿有多少次因照料她伤势的需要而触摸到她,或者意外地拂过她的身子,均能轻而易举地挑动她最为敏锐的末梢神经。她怀疑爵顿是不是跟她有一样的感觉,她不知道,真的!
他们之间曾经脆弱不堪的关系已逐渐加强并稳固,不再有斗嘴吵闹的情形出现,不论在相处上或者关系上,单纯得比朋友还像朋友,就连一个问候,道晚安的吻也没有。这不就是你的期望吗?嫱旃百般挣扎地询问自己。
就在她沉浮在矛盾的情结中时,环住嫱旃诱人娇躯的爵顿,此时正受极大煎熬的考验。她那迷人清香的秀发随着风轻拂过他的脸庞,使他拼命克制想俯身亲吻她颈后的强烈欲望,黝黑的双手因过度紧捏缰绳而泛白。
不行!先前他已因自己鲁莽的行为何伤害到她了,千万别再毁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感。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任由骏马带着他们遨游于天地之间。
这里真美!随着夕阳逐渐西沉,天空的云霞转为浅红,凉风习习吹来为不久即将降临的黑夜铺路。
嫱旃不知道他们坐在草地上有多久,但从烈阳高照到夕阳西下的时间来推算,的确是一段满久的时间。
她不否认有爵顿的陪伴,日子变得惬意快乐,但是这种结果,反而对她造成了一种既悲哀又沉重的负担。她开始去想像,没有他爽朗豪放的笑声、没有他的日子,她将会变成什么模样?但她得到的答案却是她不敢去承认面对的。思及此,彷徨像是探照灯逐一将她剖析的内心情感慢慢侵蚀。
她该怎么办?最近,她愈来愈常想着他!她根本不敢去求证自己在她生命中占多少位置为此时,嫱旃突然预感她正在和自己打一场没有输赢的仗。
爵顿可能感觉到她一阵寒颤,误以为是气温转凉的缘故,所以躺在草地上用双臂枕头的身躯立即挺腰坐起,并伸臂抱住她,希望能藉着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该回家了!赌城早晚温差很大是出了名的!”他轻柔的笑容充满了关怀之意。
回家!多么甜蜜的一句话。嫱旃抬头迎视他柔情的一面。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吧!
别再犹豫了,他就是你等待一生的男人哪!一次又一次的呐喊敲进她心坎里,真实的让她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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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孕了?不!一定是水土不服的关系,所以一向准时正常的月经才迟迟未来,虽然已迟了一个月──”嫱旃贝齿轻咬红唇,念念有辞地躺在浴缸里。她深吸一口气,想压抑下愈升愈高的焦虑。
冒着蒸气的浴室有如此刻的心情,浑噩不清。她沮丧地将赤裸的身子往水里钻,眨干睫毛上的水气,不禁伸手轻拂过她平坦的小腹,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深植她的心中。
此刻她的腹中真的有小生命在生长吗?她和爵顿共同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假使她真的怀孕了,这次会是她的全部,没有人能抢走他,永远不会离开她、背弃她,一个真正属于她的人。她会给这孩子全部的幸福,即使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没有父亲……嫱旃咽下一股酸意,忆起爵顿要求她作他情妇时所讲的话,他说──婚姻只是被女人用来管束男人的方法。在他的观念中对婚姻这种承诺抱持着极端不信任的态度,他是个把结婚进行曲当成丧钟,把结婚戒指当成手铐的男人。
既然他的话都说得这么坦白了,她也不会痴心妄想冥顽固执的他会有所改变。但爵顿绝对是个喜爱孩子的男人,这从前些相处的日子里瞧得出来。
记得有那么一次,马厮小弟因为家庭因素的关系,不得不偷偷带着年仅六岁的妹妹到马厮工作,但这种情形是不容许发生的。那天却被管家瞧见,硬是告到爵顿面前。原以为小弟会因为这样而被辞掉,想不到爵顿竟只是一笑带过,甚至还亲自带着小妹妹骑上小马,令在场的仆人为之一惊。
嫱旃永远记得那一幕──宽阔的肩膀上跨坐一个脸儿红通通的小女孩,一大一小的爽朗笑声传进每个人的耳里,像是一对父女在嬉戏游玩。
那时,她竟不知不觉掉下眼泪,直到爵顿炯炯有神的眼光凝视她时,她才恍然察觉自己的失态。
他一定会是个最称职的好爸爸!但她绝不会拿腹中的孩子来当筹码,毕竟她要的不是他所谓的责任,而是……而是什么?嫱旃!她向仇人似的逼问自己。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她痛苦的挣扎。她知道是谁!只有他知道什么时候能进来。
“穿上衣服吧!”爵顿一踏进浴室,马上转移视线。以往嫱旃会在他敲门进入时,套上浴袍,让他抱她回床上,并开始?她敷药。其实,他们谁都清楚知道,她的脚伤根本已痊愈,没有继续敷药的必要,但两人都不愿意去舍弃这最亲密的一刻。
“我忘了带浴袍!”她随手抽出毛巾,往身上遮掩,并向爵顿伸出手臂,作势需要他帮忙她坐起身子。
一抹犹豫闪过他湛蓝的眸子,然后他弯下腰,准备抱起她时,未料她攀在他颈子的手,用力一压,他顿失平衡,整个身体往浴缸里栽。倏地,水花四处飞溅,搞得到处湿湿的,不用说,爵顿当然是全身湿喽!
“嫱旃──”水滴溅湿了他黑檀木般的黑发,蓝色的眼瞳在雾气中更显得深邃,英俊的脸上则满是质问的表情。
嫱旃没回答,仅是握住他的手,把手带到自己的腰上。
“上帝帮助我,嫱旃!”爵顿低吼一声,然后屏住气息停下来。
她躺在他身下,双眼深情诱人地回望着他,细如纤丝的秀发浮在水面上,衬托出她毫无瑕疵的脸庞。
是的,他的灵魂告诉他,她在不知不觉中已侵蚀了他,成为他的一部分。有多少次他想要坦承这个事实,无奈话总在到嘴边时就哽住而说不出口了。
给我时间,嫱旃!他在心底呐喊。他怕错过这一刻,他徐徐将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捧住她的腰,仿佛捧着易碎玻璃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这一次他们没有任何隔阂,真情真意献上一切,伸展出炽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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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可正确?”
一个鬓发已斑白的老人,坐在小酒吧前缓缓抽着雪茄,看似悠闲,但一对阴鸷的眼睛却锐利地闪烁着。
这一言一举皆令人战怵的老人就是洛伯。
“准确无误!最快律师明天就会去找爵顿和那位萝拉小姐了。对了,这是你交代我调查她的个人资料。”一个有着一副狡狯的脸,眉毛下配着一对非常灵活的棕色小眼睛的男人,他的名字叫霍格,是洛伯手边办事能力最强,也是最卑鄙的人了。
霍格递上一份资料,必恭必敬地小声说道:“洛伯先生,我们调查到一件你绝对很感兴趣的事情!”
“喔?你说吧!”洛伯挑起眉毛,仔细地听着。
“据我所知,萝拉的中文名字叫嫱旃,是个台湾人。她是个私生女,但她父亲可不是别人,正是──葛石!”他凑近洛伯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即使在这过度装饰豪华的偏厅只有他们两人,但他就是喜欢制造悬疑的气氛。
“葛石?我们所认识的葛石?”洛伯惊讶地从椅上跳起,声如洪钟地问道。当他瞧见霍格再也肯定不过地点着头时,立即昂头长笑,双手更是喜不自胜地拍打击掌着。
上帝真的是太眷顾他了!那名叫嫱旃的神秘东方女子竟然就是葛石的女儿,太好了!这个发现绝对对他有利极了,看来,这次爵顿非栽在他手上不可。
“霍格,替我抓出在葛石当上董事长任职期间,有什么挪用公款,或是大大小小见不得人的勾当之类的丑事,全给我一一列出来。还有一定要证据确鉴,我要葛石对我言听计从,叫他翻不了身。”洛伯这下可得意了。
原来他是打算利用这些证据来逼退葛石,好换他坐上领导者的位置,但现在他可改变心意了;洛杉矶那家公司虽是颇具规模,但如果要和他们在赌城独资开设的濠光饭店比起来的话,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必须有个前提在,那就是在先得把普拉森太太的那块土地夺到手,扩建濠光饭店,让它变成全赌城最大的饭店、最大的赌场。这么一来,希尔帝饭店可就不算什么了!当然也包括它的经营者。
“爵顿·罗司,我要让你在赌城无立足之地!”
随着洛伯的一声呐喊之后,他手中的酒杯也随之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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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僵得化不开的气氛笼罩着若大的客厅。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嫱旃伤感地低下头,她举起手,轻按太阳穴,皱起眉忍受一阵阵袭卷而来的晕眩。
“对这遗嘱内容,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律师收起遗嘱文件,抬头询问嫱旃和爵顿两人。这时,只看见他们无言面面相觑,传达彼此对此件继产权的困惑。
的确,也难怪他们两人会觉得突兀惊愕。就连律师自以为老练的经验,也还是第一次接办这么诡异的案件。但话又说回来,当了这么多年普拉森太太的律师,他倒也应该训练成凡事不足为奇的地步哩!现在她死了,倒也该让他休息了!
“先生,会不会是弄错了,我跟普拉森太太仅是一面之缘,她不可能──”嫱旃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反观爵顿倒是一副趣味盎然的样子。
“我可以跟你们两人保证绝对无误。”律师叹口气,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站起来说道:“希望下次见到你们时,你们已经是夫妻喽!”说完,他拒绝让爵顿送他,迳自走出大宅,开车离去。
嫱旃有如泄了气的气球般,整个人虚弱不已地坐在沙发上,一双美眸则痛苦地紧闭着。
“嫁给我真的有这么恐怖吗?”爵顿坐在她对面,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她每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着不安的情绪,像是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般似地要人命。
爵顿不得不否认嫱旃的反应微微伤到他的自尊。在今天之前,他还以为她极愿意成为他的妻子,就只等他开口求婚而已。
但是从她紧蹙眉头的反应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原以为可以就此顺水推舟,让她顺理成章地嫁给他,但从她凝重的脸色看来,可不是这么简单。
“难道你愿意踏进婚姻的枷锁?愿意让一个女人牢牢地套住你?”她看似平静,但内心却翻腾无比地逼问他。
原来她一直将他以前的话全放在心底。没错!拒绝婚姻确实是他坚决的想法,但是自从爱上她之后──
是的,他爱上她了!爱上这个固执却又温柔似水的东方女子。可是,这句话他从未说出口,原因无他,仅是个性使然,他根本无法习惯让别人清楚地将他内心世界看透,这层保护色犹如肌肤般重要。
“如果这个女人是你的话,那么我愿意!”爵顿已尽了最大的极限说道。
“是啊!再来你是不是就要说,你已经爱上我了?”她局促不安地拂开浮在前额的细发,讥讽地苦笑道。
“嫱旃──”爵顿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爵顿,你不用再去费尽心思讲些讨好我的话。我们何不摊开话来讲,这样我至少会比较舒服点!”在她咧开的嘴角泛着一丝漠然,骄柔的脸上则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你认为我会为了──”他原本平静的心绪,此时已被嫱旃激怒了。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压抑下向前摇晃她身子的冲动。他想摇醒她,要她不要急着一味去否定他的话和感情。
“没错!你总不能否认普拉森太太那块地对你的重要性吧?现在你只要娶了我,就可得到那块地,何乐而不?呢?”她猛然地从沙发跳起,想要逃开爵顿冷冽的眼光。未料,她还未跨出步时,立刻就被他抓住手臂,硬是将她拉回。她不后悔刚刚所讲的话,因为它是如此的真实。她可尝不希望方才的指控是一席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