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没反应?他低头一看——睡着了!
也难怪,够她累的了。
“还好当初没听厂商的话,要是当时决定用更大尺寸的浴缸,今天就没有那么好运,简单两句话便哄得佳人在抱,你说对不对?”
她的呼吸平稳,并未附和。
下颔抵着她的波浪松发。
她的肌肤柔滑细致,年轻、弹性、有活力,修长纤细的四肢,与他交缠时正好可以牢牢圈锁住他……他没办法忘记那一次比一次更加销魂蚀骨的滋味。
她会是个好情人!
她那诚挚率真、体贴温馨又常凸捶的性格,会让他沉重的生命稍稍得到平衡。
瞧,才没多久的时间,她已戳破他的面具,用她无厘头的思考方式逼他面对现实,没有虚假的同情心,只是以轻松自然的笑语,提醒他尚有的筹码。
像她这样一名俏女郎,配他……合适吗?
他还有资格追求她吗?
曾经放浪,对于女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从不加以眷恋珍惜。若是投怀送抱的,更是用完即丢。
他不玩爱情,只享受床第之欢,脱掉衣服便可以床上快活,但绝不在床外相见!
若衣着入时有品味的女人,便可作为参加宴会的女伴。
他是浪子,没有女人可以拴住他,想用婚姻作筹码钓他的女人,只能承受残酷的决裂。他的规矩,从不许别人破坏!
今天,他却是那个想破坏的人。
于纯纯,她究竟对他下了什么蛊?竟让他越来越不能把持住自我……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挑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进入我的生命?”
他的喃喃自语,并未惊醒睡美人。
水色无法掩饰蜜色肌肤上那些青红的印子,可以想见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粗鲁莽撞。
但,此刻她的表情是如此恬淡宁静,被水气蒸红的粉腮,活像是惹人垂涎的水蜜桃……
老天!于纯纯是来毁灭他的恶魔,还是拯救他的天使?还是她只是单纯平凡的她,当时效一过,便永不再见……
是不是吃她的口水吃多了?竟多愁善感起来!
“可恶的妖女!”他忍不住掐掐她酡红的粉颊。
“痛!谁捏我?”她哀叫一声。
涂均尧瞪大眼看着她,哇!连睡觉都晓得被人偷袭……厉害、厉害!
他抱起她那泡得皱皱的身子,擦净后,迈步回到大床。
他需要真正的睡眠、休息,恢复正常的他。
只是,她身旁还有很大的空位……也许,他躺那么一下下……吸一点她的香就好了……
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涂均尧的鼾声越来越沉、越来越规律……
没多久,他们自动调整睡姿,纯纯环着他的腰,长腿与他交缠,以他的胸臂为枕,头发缠绕在他的指间,似乎在预言——
他们的缘份永远也无法剪断……
★ ★ ★
“喂、喂!醒醒、醒醒!”
“干嘛打人?”涂均尧口气很冲的睁开眼。
纯纯却嚣张的紧掐他的鼻子。
“我哪有打人?我只不过是轻轻拍拍,哪像有个小人,竟然趁人睡觉时偷掐人!”
“你还记得?”
哈!不打自招。“还不去煮饭!我肚子一饿,脾气就会很差,你最好别惹火我!”
什么时候他沦为煮饭伙夫了?
可看她一副恰北北的模样……他摸摸鼻子,还是煮饭去吧!他可不想引爆炸弹!
没多久,一碟热腾腾的炒面上桌。纯纯立刻跳起来,欢呼一声,端起自己的那一份,满脸戒备的瞅视着他。
“放心!还有,我不会跟你抢的。”他吃了自己的那一份,觉得还好,但是,看她那副模样,他不禁有股错觉——自己的厨艺,天下无敌!
“你真好养!”他忍不住又分了一大半给她。“多吃点!”
纯纯不客气的吃了,满嘴都是食物,只能以可爱的笑容表达谢意。
涂均尧已无心吃东西,看着她在阳光底下裸露着一双长腿,大口大口吃着面条,两人虽然没有交谈,却让他觉得满心的幸福感动。
她美得仿佛一场美梦,稍微用力喘息,便会烟消云散……
“为什么不吃?”发现他没动叉子,纯纯眯起眼好奇的问。发现他有点痴傻的凝望着自己,她不禁红了脸笑说:“哦——是我太秀色可餐,让你眼睛吃霜淇淋就吃撑了!”
原本沉滞的气氛又被她的自大扫空,涂均尧忍不住哈哈大笑,凝重的心情瞬间消逝。
“涂均尧,你可以送我回去了吗?”没想到她才扫光阴霾,下一刻又唤来一大片乌云。
“至少得等你体内的药效消失。”他不要纯纯被别的男人吃干抹净。“七十二小时,你忘了吗?”
“那有什么关系?要是回程时发作,我们可以试试当车床族。”
她干嘛提这种……他好想要的方案?存心折磨人嘛!
“看不出你还挺大胆的嘛!这年头不流行女人含蓄保守了吗?”他挺喜欢和她对话的,永远不晓得她的下一句会是什么?
“喂!我这是就是论事,含蓄保守可以让我平平安安、没事的回到家吗?”
“回到你家,时效未必就过了,到时候谁来——”他的话却被纯纯打断。
“放心!我有未婚夫啊!如果他不要……一定会有别的男人或别的办法可行。”她说得轻松自在,他的内心却在淌血。
“我不行吗?非得让别的男人顶替我?”
他的话中醋意浓郁,纯纯清楚的嗅到那股酸涩味道。
“一个女人被人强暴后,反过头来要求强暴她的人跟她上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深深叹一口气,脸上掩不住的落寞失意。“这罪名难道要贴在我身上一辈子?”
“你在意?”纯纯不解的瞪大眼。
“当然!至少我感觉到我们是两情相悦,你并未拒绝我……”他痛苦的别过脸。
“先生,请问我怎么拒绝?”瞥见他的苦涩,纯纯有些心虚的补了句,“我愿意承认,至少有一次是在我头脑清醒,却不知怎么搞的情况下……失身的……”
“你说那是失身?你——”他气得浑身打颤,没法子说话。
“是啊!如果是在晚上,或许可以说成‘一夜情’吧!”纯纯看着他的表情,决定不再刺激他。“也许,这辈子我再电无法从别的男人身上得到像你给我的……嗯——超炫快感,可是,我实在没办法把肉体跟感情分割开来看待,在这方面,我还是挺保守的,要不,大姐给我订两年考验,我怎么会没反抗就答应了呢!”
“我不想反驳你的话,但是,我并不同意你的论调。”涂均尧冷冷的抗议。“在我看来,你不是绝对的保守。”
“涂均尧,你可以有你自己的看法,但你无权干涉我!如果,今天不是因为荒谬的错误把我们牵扯在一起,在现实社会里,教我接受自大的男人,根本不可能!”纯纯怒气冲冲的厉声喝道。
“是,你不会因为我的自大脾气不给我机会……”他难过的捂住脸,痛苦的声音由指缝间流泻,“你会以貌取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纯纯气呼呼的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从双手里释放出来,“你肮脏的心眼,比脸上的疤丑陋一百倍……不!一千倍、一万倍不止,我一分钟都没办法跟你待在同一个地方!”
“被我说中心事,你老羞成怒了!”
“你……”
“女人都一样,装模作样、自抬身价,处女又如何?说不定已经第八百次当处女子,想赚我一票——”他并不要她走,偏偏嘴里就是讲不出抱歉的字眼,反而脱口而出伤人的话语。
“啪啪啪……”双手齐挥,送他无数个热火锅,直到她累了,双手瘫了,才停手,泪眼婆娑的扭头直往楼下冲去。
他握牢双拳,紧咬牙猛忍,否则他会克制不住的追上去,掐死纯纯!
不管何种理由,没有女人可以爬到他的头上撒野!
但是,逼走了她,又让他恨得想一手了结自己!
他干嘛将自己逼入进退两难的泥淖中?想脱身,又有谁能救?
莫非……纯纯与他情缘已尽?!
纯纯捂住嘴,死命的往外奔跑,好像后头有千军万马在追杀她。
为什么他的话如此伤人?为什么如此在意他的话?他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再几个小时,两人便再无瓜葛……
可一想到两人从此再也没有牵绊,滋味竟是如此苦涩难受,莫非……被他硬夺去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回首望着那幢古屋,光天化日之下,仍是古怪诡谲得教人打颤……多像涂均尧啊!
给人沉溺极限的堕落快感,却在最喜悦的当口,狠狠痛咬她一口,让她一生一世烙印他这个人!
不!她不能再与他接触了,否则,她会心碎至死!趁她还有余力,一定要逃离他。
跳上屋前的泥地,她才发现这里是隐密危险的高山峻岭。
左侧是见不到尽头的高崖,右方是奇陡坡地,她可有力气支撑到有人家的地方?
她一边抹泪一边往前快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绕过一个大弯坡,就见到那群席地围坐,喝酒赌博抽烟的怪客。
纯纯看着他们的车,心想该不该开口向他们借?
她还没表示,其中一人已高声怪叫的跳到纯纯眼前,如获至宝的牵起她的手,口臭熏得纯纯直想躲开。
“这就是昨天跟大家提到的小姐,怎样?水吧?”
推开不怀好意的男人,纯纯往回头路猛退,但是,那群人比她的脚程更快,不一会儿工夫,便将她团团围住。
纯纯忍住害怕,厉声喝道:“站住!我有朋友就在附近,不想难看就赶快走人!”
“你说的是谁?如果是鬼屋里的怪人,别想他会来救你啦!那个半人半鬼的早跟大仔有协定,敢管闲事,就甭想在这地方待下去!”中年司视狰狞的靠近纯纯。“你还是乖乖跟我走,省得‘讨皮痛’!”
“涂——均——尧!涂——均——尧!?纯纯声嘶力竭的吼叫。那些坏人不禁愣住。
突地,道路四周的草丛竟出现刺耳的,警笛声、红色闪光,之后喷出五彩刺鼻烟雾。
在不见五指的浓雾里,呛咳声、诅咒声、问候别人妈妈的话纷纷出闸。
纯纯掩住嘴鼻,泪眼婆娑的靠着山壁,小心翼翼的往古屋的方向前行。
冷不防地,被一双铁臂抱住纤腰,她惊骇得直想扯开喉咙大吼,有力的手臂却及时掩住她的嘴,并送上一具防毒面具,戴上她的脸。
她虚脱的往地上一坐,浑身除了颤抖还是颤抖,这时候,纯纯才晓得自己有多么害怕,要是他没赶来……她简直无法想像后果。
“涂均尧……”她无声呐喊,这个教她心痛又令她心动的男子。
涂均尧深深睇望着她,蓦地旋身在她身前蹲下,示意她趴上他宽厚的背脊。
纯纯搂着他的脖子,轻声的啜泣,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无力从她布下的情网中脱身了——他认命了!
“涂均尧……”她挨着他的耳朵哽咽,“我……没做第八百次处女,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他的心口紧缩发疼,顺了许久的气,才开口道:“对不起……”
他的道歉让纯纯的泪水更加汹涌的淌下脸颊,益发的搂紧他。
摇晃行进间,古屋已经在面前。
第四章
一进房,涂均尧立刻催促纯纯打包行李。
“这地方不能再住了,我们得立刻闪人!”
“为什么?你怕那群人报仇?明明错在他们——”纯纯话还没说完,涂均尧已不耐烦的截去她的话。
“他们的老大是明理人,跟他才有道理可讲,底下这伙人,都是些三教九流的‘奥客’,跟他们谈,只是白费力气,自讨没趣。”
“那他们老大呢?’纯纯不放弃的追问。
“死了。”涂均尧冷冷的回答。
“真的?”直盯着他的表情,纯纯信了他的话,但她仍有疑惑,“那跑了以后,他们就没办法找到我们吗?”
“你以为我这栋房子只有外表吓人?要不是具有些邪门,他们早把这地方据为已有了。”
纯纯想起那些警笛、红灯,又信了他七成,只是她不明白——
“既然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踏进门,我们为什么要逃?”
“如果他们发狠拿炸药来炸.或者堵死在外头,让我们没有下山补充粮食的机会,最后我们还是得乖乖投降。”
涂均尧分析完毕,纯纯立刻加足马力,上楼把大型行李全扛下楼。
涂均尧到地下室处理妥当后。只取出一只小皮箱出门,当他看见她的东西,不禁傻眼了。
但他二话不说,负起绝大部分的行李,抿起唇,领头走出屋外。
居高临下观望四周,就见那群坏胚抱着身体打滚,纯纯看了于心不忍。
“你弄了什么药粉,那么厉害?”
涂均尧颇具深意的看着她,撇开头,淡淡的回她一句,“永永远远别对敌人仁慈!’
“涂均尧!”他回眸,纯纯看着他的眼睛,鼓足勇气问道:“我们是……敌人吗?”
他没说话,跳进杂草比人高的野地,一声不吭的使劲向前开道。
纯纯吐一口气,尾随着宽阔背影,卖力跟上。
排山倒海的草丛无情的袭上她的身,让她想到他的沉默,让人烦躁的沉默。
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是可亲可爱的人,除此之外,他根本是封闭心房的怪物!
而她,竟无法从怪物的魔咒里挣脱出来!明明知道不该迷恋……就是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离开。
穿过一条隐密的天然隧道,眼前出现一栋古色古香的房舍。
“真厉害,当初是怎么打出造来的?”同一座山,不同的两个坡面,有着两栋风格迥异的房子,的确教人大开眼界。
“当然是钱堆出来的!”
他语气中的火药味,让纯纯挑高眉。
“是我惹到你?”
“不是!”他恶声恶气的答道,“我气我自己!”他的唇抿得像死蚌壳一般。
纯纯没多想,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在他想索取更多前,她的唇已挪开。
“为什么?”留恋着唇瓣淡淡的温香,他沙哑的问。
“你似乎……很需要……”纯纯嗫嚅的垂下头,双颊一片绯红。
他浓重的喘息在她发顶停留许久,最后全化为一声叹息。
他指着前方的古屋,“走吧!欢迎来到怪物世家!”
古木在石阶两旁形成巨大阴影。
越接近屋子,涂均尧的面容益发冰冷,任凭纯纯如何逗弄,他都绷着一张脸。
纯纯带着好奇,打量眼前的一切——
细致的雕琢刻工,即使覆着青苔和久远的尘埃,仍无法遮掩一砖一瓦的巧思格局。
纯纯最爱精细的建筑,所以,年年集中假期上梵蒂岗瞻仰米开朗基罗的鬼斧神工。而这栋依山势建成的古屋,令她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