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怕,他好像不再需要我。」淑贤低语,「他差不多半年没有碰过我,他总是借故在书房睡。他不是一个好色的人,我们行房本已经不频密。如果他到美国工作那一趟不计在内,这一次他可算是破了纪录。」
Cynthia更不敢回应。
「你看看我,」淑贤捉着Cynthia的手,「我是否已经人老珠黄?」
「怎会呢?你还很漂亮啊!」Cynthia内疚地说,「娶得你这位贤良淑德的妻子,是成德三生有幸。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娶你。」
「你骗我吧!」淑贤垂下头,「你仪态万千、性格开朗,这才是我所羡慕的,如果我是男人也会为你倾倒。」
Cynthia无言以对。
「Cynthia,我想请教你一事。」淑贤不好意思。
「什么?」
「可否教我吸引男人?」淑贤虚心地,「我只是想留住成德的心。」
「你想我教你装扮?」Cynthia问。
「不。我想你教我吸引男人。」淑贤重申,「怎样才可以……可以令成德有兴趣碰我。」
「莫非……你觉得……我很懂得勾引男人吗?」Cynthia蛮不自然的发问,「我怎会给你这种错觉呢?」
「Cynthia,请不要误会。是吸引,不是勾引。」淑贤请罪,「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较西化,可能对这方面会较开放。」
「别紧张,我只是问一问。」Cynthia自责,「也许我有需要检讨。」
淑贤沉默下来,仍是忧心忡忡。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我的经验!」Cynthia贴近淑贤耳边悄悄地说,「只要你真的很想做,你便会做得好。」
淑贤耳朵感到一阵骚痒,她侧着头在闪缩:「好痒!」
「对!就是这样,」Cynthia解释,「像身上有一个痒处,你不抓不得,一抓便舒服。」
「是这样的吗?」淑贤惊奇,「我从来也只觉得是在履行责任。」
「当然不是这样的。」Cynthia再捉着对方的耳朵,「亲热的时候你要像男人般采取主动。」
「女人可以怎样主动?」淑贤更不明白,「那话儿是长在他们身上,又不是长在我身上!」
「哈!」Cynthia失笑,「你还像一个处子。」
「即是怎样?」
「如果你不享受,就不会做得好。」Cynthia言简意赅,「因为你暗地里抗拒。」
淑贤点点头。
「你听过SexualHealing吗?」Cynthia问,「即是用『性』来『治疗』你的病,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
「真的有这么一回事?」淑贤大惊小怪。
「也许是中国人所说的欲仙欲死,当你享受时,什么烦恼也可以忘掉。」Cynthia结论。
淑贤不禁佩服:「Cynthia,你真了不起。」
「当然,我是女人中的男人。」
「我知道你所指,但我相信我不能像你。」淑贤倚窗望向外面英皇道的风光。
Cynthia看着心事重重的淑贤,不断自责。
突然,淑贤感觉到有人把手放在她的颈后。
「来!让我为你戴上。」Cynthia把珍珠链送赠淑贤。
「你在做什么?」
「你就把珍珠链收下。」Cynthia盛意拳拳的。
「怎可以?」淑贤受宠若惊,「这条珠链款式虽然传统,但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
「收下吧!」Cynthia当作是赎罪。
「无功不受禄。」淑贤推搪。「这类珠链我有好几条,放在家里也只是浪费。」Cynthia说服淑贤,「况且,我视你为好姊妹,这条珠链就当作是我们结义金兰的信物。」
「那么我要回赠什么给你?」淑贤知道要礼上往来。
「送你的笑容吧!」Cynthia说,「我知道你不快乐,所以我也不快乐。」
「你待我真好。」淑贤永远是含蓄的。「多谢。」
电车差不多驶到北角。
淑贤有感而发:「我在想为什么你会对我这样好,如果成德有你一半的细心,我便心满意足。」
「淑贤,」Cynthia忽然心血来潮,「只是假设,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成德外面真的有女人,你会怎反应?」她想知道最坏的后果有多坏。
「我不想学林黛。」淑贤惶恐地,「但我亦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做。」
「你不要告诉我你会自杀吧!」Cynthia再次引用D。H。Lawrence 的话:「我们的是一个实质上悲剧性的年代,所以我们拒绝悲惨地接受。」
「我不是太坚强的人。」淑贤直认,「我也希望能像你,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么,你就更不要逼自己走进死胡同,有时候对于那些可以不想的事就不要想,不想就没有烦恼。」Cynthia劝导,「我就是这样保持心情漂亮。」
「你不是在告诉我,徐医生在外面……」淑贤揣测,「但你们是如此恩爱的一对,徐医生一定一定不会在外拈花惹草。」
「每个女人都会疑神疑鬼,包括我在内。」Cynthia口是心非,她当然知道徐医生没可能有外遇。「其实成德和George已经这么辛劳地工作,我们真不应怀疑自己的丈夫。」
淑贤得到领悟:「你说得对,他们已经这么辛劳为家庭。」
「每个男人也讨厌妻子怀疑自己。」Cynthia总结。
「那么,我俩也不要再庸人自扰了!」淑贤想通了。
Cynthia知道自己是有点奸狡,但她不能不这样做,她必须减少淑贤的疑心,她不想把麻烦带给成德,所以也不打算再和他幽会。
过后的两个星期,淑贤根本没找到机会去亲近成德,当丈夫回家时,他老是一脸倦容。
成德设法联络Cynthia,但她却不接听,就除了徐医生的长途电话。
「George,快挂死我了。」Cynthia大诉相思之苦,「你已经走了两个星期,音信全无,到底你何时才回来?」
「明天便回来,班机晚上抵港。」电话里徐医生的音量很微弱。
「一切顺利吗?」
「这个南洋病人介绍了很多达官贵人给我,带我四处增广见闻,也教我投资之道,这次收获很大,不枉此行。」徐医生问,「香港怎样了?」
「你走了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加长制水时间、沙头角发生骚动,处处也是炸弹。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舍我而去?」
「我是迫不得已的。」徐医生补充,「只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请你体谅。」
「但你不想念我吗?」Cynthia撒娇。
「我当然想念你。」徐医生淡然地,「你收到那发刷没有?」
「没有。」Cynthia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点惊惶失措,「有,有,有。是成德把发刷交给大堂的侍应,然后,再转交给我。」
「我只是随便问问。」徐医生砌辞,「我真胡涂,竟然把你的刷子也带走,到机场才发现,当时真不知道怎样还给你。想到朋友之中,成德的工作地点应该是最接近机场的,所以便请他把刷子带回酒店给你。」
Cynthia听着丈夫编着善意的谎话,不发一言。
「怎么了?」徐医生关心地。
「没什么。」Cynthia百感交杂地,她重复,「真的没什么。」
挂线之后Cynthia忐忑不安、心烦意乱。想了一回,她再拾起电话听筒,致电到电视台找成德。
成德的秘书小姐告诉Cynthia:「对不起,古先生正在开会。」
「但我有要事找他。」Cynthia强调。
「也许,你可以留言。」秘书小姐提议。
「留言?」Cynthia觉得不太方便,「还是不必了。」
刚巧成德一脸疲惫的从会议室步出。
「小姐,请稍等,古先生刚巧经过。」秘书小姐截停了成德,「古先生,有一位小姐说有要事找你,你接听吗?」
「她叫什么名字?」成德只是为了找文件才从会议室出来。
「她不肯说。」秘书小姐耸耸肩。
成德觉得出奇,所以便接听了电话。「喂。」
「成德,对不起,我知你很忙,但可以阻你一会吗?」Cynthia说时有点疑惑。
成德立刻背向秘书小姐:「现在不行,我开完会之后找你。」
「你今天一定要找我。」Cynthia叮嘱,「是很重要的。」
「一定。」他匆匆挂线并回到会议室。
Cynthia独个儿在酒店房间里一边等待,一边听着商业电台的新闻报道:「警方在英皇道上海汇丰银行北角分行前发现两个稻草人,一个放在门前,一个摆在正门侧,高约三尺,其身上插有『米』字布条,并写有『危险!同胞勿近』的警示语,防暴队协同军火专家将其拆除,发现身内有一铁罐,藏满炸药。」
听到这则新闻,Cynthia心里也有点怯。本以为最乱的是自己的感情生活,但还是不够香港的治安乱。
而坐在会议室里的成德,他的心早已飞往找Cynthia去,其他同事正在为节目的名称而费煞思量,但他却被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弄得神不守舍,不够五分钟他还是再走出会议室致电给Cynthia。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成德问。
「这么快便开完会。」Cynthia也奇怪。
「我是从会议中再次走出来的。」成德轻声问,「Cynthia,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长话短说,如果George问起那个包裹,你可否告诉他你只是把包裹留在接待处,千万不要说你是亲自上来交给我的。」Cynthia 慎重地。「可以吗?」
「可以。」成德完全明白。
「没什么了,George明晚便回港。我不再打扰你的会议,对不起,再见。」
「喂,喂,喂。」成德嚷着,「别挂线!」
「我还在。」其实Cynthia也舍不得。
「徐医生明晚回来?」成德大胆地,「那么,今天我可否见你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Cynthia意乱情迷。
「我的意思是最后一次的……」成德词不达意。「只是见一见面,我不会多心。」
「我明白,但是……」Cynthia迟疑。
成德盯着七月二十七日的日历等待一个答案。
「你来酒店吧!」Cynthia叮嘱,「四处也是炸弹,你路上要小心。」
成德匆匆向老板请事假,临关上会议室的门时,他脑袋里灵光一闪:「我有一个提议,那个综合性节目就叫做《欢乐今宵》。」然后他把门关上,急不及待的离开电视台。
Cynthia在房里踱来踱去,她已经完全迷失。
错事?总是一不离二。
既然已经错了一次,那再错一次又如何?反正怎样说也已经是错了。
Cynthia走进浴室洗澡,然后悉心打扮。
打开香水瓶子,她让恋爱的感觉飘散在空气里。她不能不承认,等待成德来临的心情能令她寻回少女时代对爱情的雀跃,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成德敲门。
Cynthia觉得镜中的自己过分的浓妆艳抹。
成德再敲门。
来不及更衣,Cynthia穿着浴袍开门让她的情人进来。
她却站在门后,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
成德步进房间。
「别动!」Cynthia从后用一条红丝巾绑住成德双眼。
「你在搞什么?」成德迷惑地。
「绑住你的眼,不让你看见我。」Cynthia把成德引到沙发旁。
「为什么?」成德坐在沙发上,「我是专诚上来见你,但你却绑住我的眼?」
「我的妆化得不好。」Cynthia站在他面前。
「怎样不好?」成德把Cynthia拉下。
「太浓了!」Cynthia失去平衡,跌在成德膝上。
「你没事吧?」他连忙把她扶稳。
浓的,不只是化妆,还有是那种化不开的激情。
Cynthia索性跪在沙发上,她的乳沟刚刚对着成德的鼻尖。
「来!让我看看你。」
他俩在沙发上紧抱。
「不要看吧!」Cynthia把成德头上的丝巾再绑紧一点。「用你其他的感官吧!你的鼻不是很灵的吗?」
「我的鼻是狗鼻。」只要成德抱着Cynthia便能摆脱现实。
人就是对这一种超脱现实的浪漫抱着很大的希冀。
「我考你,」Cynthia把自己的左耳放在成德的鼻子前,「这是什么气味?」
「竟然是紫罗兰香。」成德猜中。
Cynthia把自己的右耳放在成德的鼻子前,「这个呢?」
成德深深吸入香气:「是玫瑰香。」
「你的鼻真的好灵!」Cynthia低声赞叹。
「为什么你交换了两只耳朵的的香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兴之所致。」就像他俩的这次幽会一样,也是兴之所致,没有刻意的安排。
「但我还嗅到另一种香气,是……是茉莉花香。」成德拨开Cynthia的浴袍,在她的胴体上找寻着茉莉花香的来源。
不是在手腕,也不是在肩膊上。
不是在发上,也不在乳沟之间。
不是在肚脐,但那种茉莉香愈来愈浓,应该很接近了。
终于,成德找到茉莉香的来源,他脱下Cynthia的内裤,那种清香便扑进他的鼻,把他再次引进秘密花园里。
「我从来没有听闻过一个女人身上可以涂上三种花香。」成德迷恋着Cynthia这些不可思议的行为。「从来没听过女人会在这个部位涂香水。」
「我也从没有遇过鼻子这么灵的男人。」Cynthia解开成德的裤头,并坐在他大腿之上。「女人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当她被男人讨好,在男人之上。」
「你这个女人。」成德让一个女人在他身上任意妄为,变得被动。
「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你会觉得刺激一点。」Cynthia用最性感的语气跟成德说。
如果要做一只好的动物,只需要顺从你的本能和欲望,但要做一个好人,则要做相反的事。
悲剧是成德与Cynthia,既不自觉是好动物,也不自觉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