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也不要离开你……永远都不要……」她知道除非一死,否则绝难逃过罗伯商的染指,这时死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傻……柔儿,我……我的傻柔儿……」柳云眼眶湿润,难掩心痛的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这辈子他是再也没有机会呵护照顾她了,只希望下辈子还能与她共结连理,好好的疼惜她。
「我……不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不要离开你,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下辈子……让我们再成为……夫妻吧!」
众人被事情的发展所震,只能呆呆的望着地上的两人,直到一声童稚的声音打破宁静。
「爹、娘……」被一切可怕发展所吓呆了的旭儿,眼见父母双双倒卧在血泊中,再也忍不住害怕的哭喊着。
「住嘴!」罗伯商怒吼一声,想让他停止哭声,可是旭儿却更大声的哭了起来,罗伯商转身拿起下属的剑,想一剑解决他。
「不!」母性的本能使然,濒临死亡的柔儿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扑向儿子,将他带离死亡的边缘,而剑依然无情的划过旭儿的脸颊,他也昏了过去。
「旭儿!」他的父母肝阳寸断的看着他们的心肝,一家三口紧紧的相依偎着,虽然死亡的阴霾紧紧的笼罩着他们,可是心中那股浓郁的爱,使他们坦然面对一切。
罗伯商再度的高举手上的剑,想一了百了的解决他们。
「庄主,别再耽搁了,否则事情闹大了也不好,」管冢阻挡了罗伯商的动作,「我看我们就放把火烧了这里,让事情看起来像是意外,免得节外生枝。」
「哼!白忙了一场。」罗伯商愤怒的丢下手上的剑,「后面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说着便扫兴的走出木屋。
如何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在毁了一家人的幸福后,毫不在乎的离去,彷佛他刚才只是踩死了一只小虫。
「点完火后马上离开这里,不可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管家交代好话后,跟在罗伯商身后离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入木屋,及时在小木屋倒榻之际,将他们一家三口带出火场。
「柔儿,妳还好吧?是谁把你们害成这样子?」他苦苦追寻了七年才找到女儿的住处,没想到等着他的竟是一场烈火,他不顾一切的冲进火场,却只救出已气绝身亡的柳云与身受重伤的母子。
「是……罗……伯商,他想强纳女儿为妾,我与柳哥皆……宁死……不屈,于……于是一家人便遭逢此毒手。」柔儿虚弱的说着。
「柔儿,妳千万要撑着点,爹马上带妳去找大夫。」杜天宏满脸心痛的说着。
「来……来不及了,」她泪流满面的看着父亲,「爹,女儿……不孝,请你……你原谅女儿的自私,女儿为了儿女私情而丢下你,现在又要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请……原谅女儿的不孝,下辈子……我愿作牛作马以报你的养育之恩……」
「别说这些了,爹不怪妳,爹不怪妳了,只要妳好好活着,爹什么事都可以答应妳,答应爹,妳不会再丢下爹了。」他老泪纵横的看着女儿。
「来不及了,这……辈子我再……也无法陪在……你身旁了。」无法承欢膝下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
「不﹗不﹗」杜天宏老泪纵横的摇头。
柔儿紧紧的握着躺在身旁丈夫的手,再转头望着陷人昏迷的儿子,想到再也无法拥抱他、呵护他成长,不由柔肠寸断,无言的说道:「旭儿,虽然爹、娘不能再照顾呵护你,但我们会在九泉之下看顾着你,记住,爹娘、永远爱你。」
「爹,求……你别再……伤心了,否则女儿……就是……死了心也难安啊!」柔儿愧疚的看着伤心欲绝的父亲。
「爹不哭,爹不哭。」杜天宏坚强的拭去泪水,哽咽的说道:「告诉爹,妳还有什么末了之愿,爹会帮妳完成的。」
「那么就请……爹念在父……女一场的份上,答……答应我两件事好吗﹖」
「妳说吧!爹什么都答应妳。」
「请……爹好……好的照顾旭儿,他……现在只剩……你这个亲人了。」
「我会的,妳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抚养他长大成人。」他沉痛的点头
她轻轻转头看着丈夫的遗体,她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丈夫呵护的深情,再也听不到他柔情的言语,但这七年的真情相守,已足够填满她美丽但短暂的一生,看着他满布伤痕与灼伤遍布的躯体,她不由泪如雨下。
丈夫对家人的爱是多么的深啊!尽管他已垂命悬丝,却依然极尽最后一丝气力的将家人保护在他的臂弯之中,以他的躯壳保护家人,不让熊熊大火直接伤害他所爱的人。
「还有什么要爹为妳做的事,妳尽管说好了。」眼见女儿越来越虚弱,他嘶哑的喊着。
看着父亲沉重的表情,她不由深深愧疚,她是一个多么不孝的女儿啊!非但不能承欢膝下,还要老父为她伤心落泪,最可恨的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抉择,如果时光倒流,那么她依然会选择相同的道路,父亲的恩情只有来世再报了!
「请……请……爹将我跟……柳……柳哥合……葬在一起!让……我……我们永远不分离,爹……的恩泽女儿来……来……世再……报……」她气若游丝的说道。
直到这一刻,女儿的心还是向着他的丈夫,杜天宏的心好痛,可是他又怎么忍心叫女儿死不瞑目呢?他只能沉重的点头,「爹答应妳。」
「谢……谢……爹……」她这才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魂魄追随着丈夫而去。两个相爱的魂魄再度重逢,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分开他们了,永远……
「柔儿,」杜天宏衰恸的叫声在山谷之中回荡着……
第二章
多么悲哀啊!花样年华的生命竟如昙花一现,多么不甘心啊,生长在温室的小花,竟如野草一样的客死他乡,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而肝肠寸断。
杜天弘以最深沉的悲哀安排女儿的丧事,这一刻他彷佛老了十几岁。
上苍彷佛也为他掬下了伤感之泪,蒙濩细雨纷飞着,一如他拭不去的泪痕;乌云密布的苍茫,一如他再也无法开怀的心绪。
杜柔儿与柳云夫妻合葬于此。
这是女儿临终前的最后愿望,为了让女儿瞑目,他如她所愿的将他们夫妻舍弃在一起。望着冰冷的墓碑,他心中的哀、恨、悲、愁、怨,像是一股强流似的袭向他,满心的苦痛与哀愁再度盘踞他的心中。
柔儿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他的心头肉,她甫出生便失去了母爱,为了弥补她失去母亲的遗憾,为了抚平自己失去妻子的哀伤,他将所有的爱倾注在女儿身上,从来舍不得让她受丝毫的委屈,像珍宝一样的呵护着,而现在所剩下的竟然只有冰冷的墓碑。
他从来不曾对她严厉以待,更从未拒绝她的任何请求,除了她与他的爱徒柳云相恋的事例外,因为他要让她过比她母亲更好的生活,她不该只是嫁给一个武夫。他作梦也想不到,他那一向温驯听话的女儿,竟然会选择与柳云私奔,一同隐居在这个乡野处,最后更惹来杀身之祸,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独揽所有的哀苦。
「柔儿,爹一定会为妳讨回公道。」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绝对无法为女儿复仇,但这样的深仇大恨绝对无法随风而逝,公道早晚是要讨回来。
望着一旁身陷昏迷的孩子!他试着想唤醒心中的爱意,但燃烧他心中的依然是失去女儿的痛与恨,他的温情已随着心爱的女儿深埋地底。
恨!恨恨--
耳旁呼啸而过的北风,似乎也在重复着这个字。
病床上的孩童轻轻张开双眼,映人他眼眸的是灰暗而简陋的家具,环抱他的是冰冷而空洞的寂寥,以及肉体上传来的疼痛,即便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儿,可是他还是强烈的感受到了孤独与害怕。
他美丽而温馨的家呢?他强壮而慈爱的父亲呢?他温柔而纤弱的母亲呢?所有美好的事物在哪里呢?他惊慌失措的找寻着。
「你终于醒了。」一声冷酷而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划过宁静,让虚弱而孤独无助的他,打了个寒颤,仓皇的抬头,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名冷酷的老者。
他冷冷的看着那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孩童,不带任何情感的说这:「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作仇焰,你的生命将为了复仇而燃烧,我要你牢牢的记住,你身上所背负的血债,将是你生存的唯一目的。」
「我要找我娘。」甫从重病之中复原的旭儿,泪眼汪汪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在他幼小的字典中,压根找不到「死亡」这两个字,而「仇恨」也一样不是他所能理解。
「你的娘已经死了,你听不懂吗?」他悲恸的怒吼着,「从现在开始我要采取最严厉的训练,我要你成为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懂了吗?」他丝毫不为外孙的孤苦无助所动,因为他的心已被浓浓的仇恨所遮蔽。
他对女儿的死始终无法释怀,除了罗伯商罪该万死外,柳云也要为柔儿的死负责,而这个孩子的血液中流着他的血,所以他把失去女儿的痛全加之于外孙身上,他会实现对女儿的承诺,好好的带大外孙,但不会是常态的方式!他打算用最冷酷的方式训练他,让他为他的母亲复仇。
「我不要,我要找我娘。」旭儿伤心的哭喊着。自小在父母呵护下成长的他,如何在遭受重创之后,再去面对唯一亲人的残酷。
「闭嘴,」杜天弘愤怒的大吼一声,旭儿吓得噤声不语,只能抽抽噎噎的看着他。「你没有资格哭,更没有资格有任何情绪反应,你唯一该记得的是灭门的血恨,这是你活着的唯一价值。」他再一次无情的宣判这个可怜孩子的命运。
「我……我要找娘……」他哽咽的低呼着。
「看来有些事用讲的你永远听不懂,走,你跟我走。」他用力的将他从床上拉了下来,冷酷的拖着他向前,丝毫不理会他害怕而无助的哭喊声。
他将旭儿丢在一间由石头堆砌而成的石室,冷血的说道:「这个密室将是你学习成长的最佳场所,我要你好好的待在这里,直到你学到了勇气。」说完便冷酷的关上石门,让一个脆弱的孩子留在封闭的黑暗之中,无助的哭喊着,直到声音哑了,累得昏睡在黑暗中为止。
从这刻起,旭儿的世界不再有欢笑、幸福,冷酷、无情的磨练与仇恨,就像他脸上的疤痕一样,紧紧的追随着他的人生。
奇山秀水一向是中国人最骄傲的天然资源,五岳屹立不摇于美丽的山河之中,悠悠伴着中国走过了五千年的历史。
「孤山」并不算一座有名的山,但它却拥有丰富的资源及绝佳的防守地理位置,仇焰把他所开创的「孤星堡」总部设于此,顺着山势建造了一座气势宏伟的堡垒。
十五岁的那一年,他开始以杀手为职业,不断的用血与恨来磨练自己二点一滴的奠定复仇的基础,几年下来不但累积了一笔可观的财富,也让他冰冷的心更加封了雪,他更加肯定「血」是解决所有仇恨的最佳方法。
父母的血海深仇是仇焰生命中的唯一目标,但他并不急着以血了结深仇大恨,因为对于刻骨铭心的仇人,「死」是太容易的解脱。
「孤星堡」的创立是复仇的开始,在江湖中打滚多年,他很清楚想要完成心中的复仇计画,唯有强大的财势为后盾,因为立于人上者方有主宰他人命运之实力。
「孤星堡」创力不过短短数年,但它的势力范围却已遍布整个南方,他的成功并不是偶然,最重要的是因为他懂得用人,加上赏罚分明,使得有幸成为「孤星堡」一分子的人,莫不竭尽所有力量于工作上,希望为组织也为自己开创更灿烂的前途,这股团结一致的力量,造就了孤星堡傲人的成就。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酷,不管在商场或是在武林之中,他对待敌对的一方绝不会有丝毫的心软,而他对待万恶之徒、采花贼的残酷手段更是令人瞠目结舌,「血阎罗」也成了他的名号。
仇焰威风凛凛的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站在他身旁的则是「孤星堡」的副堡主--令狐夏。从仇焰在偶然的情况下救了他后,他就一直跟在他身旁,继而一同开创了「孤星堡」,两人的默契已非常人所及,但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找不到任何交集。令狐夏俊逸洒脱、温文儒雅,仇焰却冷酷无情,一黑一白、一冷一热,可谓绝妙之组合。
讨论完近日营运方面的事后,令狐夏问道﹕「各位还有什么事情报告。」
「堡主督下令必须注意罗家的举动,具探子回报,罗伯商目前已经南下到当地的富豪林家。」
「可知他此行的目的?」
「其属下的观察结果,他似乎只是纯粹的玩乐,并未有任何具体行动。」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现在还有心情玩乐!」令狐夏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仇焰,见他并未有任何指示,于是开口交代道:「派人跟踪他,有任何异常马上回报,若没有事的话,你们可以先下去了。」
众人皆离去后,令狐夏开口问道:「堡主可有什么计画。」
「该是收网的时候了。」仇焰冷冷的说着,「纠缠了二十年的恩怨!也该画下休止符了。」
「怎么做呢?」令狐夏好奇的问着。
「静观其变。」仇焰高深莫测的回答着。
「罗庄主玩得可尽兴呢?」林富生谄媚的看着罗伯商,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拜他所赐,自然得好好巴结了。
「无聊透了,我还以为这里的姑娘有多美呢,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罗伯商意兴阑珊的回答着。长年的纵欲使得他比实际的年龄老上几分。
「罗庄主先别失望,也许刚巧没让你碰着动人的姑娘吧!不如今晚我请人送几个姑娘过来,好好的陪你饮酒作乐一番?」
见罗伯商依然一脸无趣的表情,他马上接若说道:「还是罗庄主比较喜欢不经人事的姑娘,我也可以帮你买几个回来玩玩啊!」
「算了吧!我实在提不起劲了。」罗伯商一脸苦闷的回答着。
「罗庄主大老远过来,若不能让你尽兴而回,那我岂不怠慢,罗庄主有什么需求,请别客气才好。」远个死老头也未免太难取悦了吧!林富生心中暗为道。
「我就是找不到令自己快乐的事,才会大老远的跑来这,结果却一样。」
「罗庄主出身名门,享尽了荣华富贵、坐拥各式美女,如今想找到能令你感到新鲜的事,恐怕真有点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