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用我干爹的生命来威胁霜儿,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愤怒而无助的泪水涌入欣宜的眼中。
「就算我没人性好了,妳们两个人又能如何?罗庄主财大势大,人家肯正式迎娶,妳们就该深感荣耀了,哪容得了妳们在这不试抬举。」
「他的年纪可以当霜儿的爷爷了呀!」
「那敢情更好,霜儿很快可以成有钱的寡妇了,到时还怕找不到喜欢的小伙子吗?」
「你……你简直……」
「别说了姑姑。」霜儿轻轻拍拍欣宜的手,然后一脸冷然的看着林富生。从小到大他从不曾给过她丝毫的温情,但她从不恨他,只是无法爱他,现在恨意却忍不住在她眼中泛滥。
「妳为什么这样看我?」在霜儿的注视下,林富生显得有点狼狈。
「你一定要我嫁给那个老头子吗?」霜儿冷冷的问道。
「当……当然。」
「好,我嫁。」霜儿厉声说道。
「不,不行,妳不能……」欣宜脸色苍白的拉着霜儿的手。
「姑姑,妳别再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妳跟外公都是我最爱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们。」霜儿一向活泼而天真的脸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成熟。
「霜儿,妳……」一向以保护、照顾者自居的欣宜!惊愕的看着霜儿镇静的脸庞。
「很好,还是妳懂事。」林富生松了一口气的看着霜儿。只要当事人肯出嫁,那一切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了。
「可是我有两个条件。」霜儿冷冷的说着。
「说吧!只要妳肯乖乖出嫁,就算二十个条件我也依了妳。」
「我要一笔钱,用以安置我的外公,并亲自为他安排居住的地方,但我不要你参与这些事,因为我不敢保证你是不是还会利用外公的健康威胁于我。」
「好,这没什么问题,但她必须留下来。」林富生指着欣宜说这,「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妳不会逃脱,到时候我会让她跟在迎娶队伍后面,只要妳乖乖的与罗庄主拜堂,那么妳们就能重逢。」
「霜儿,妳别管我,千万别为了我而牺牲妳自己的幸福……」
「住口!」林富生不悦的打断欣宜的话!大声的唤道.「来人啊!把她给我关在柴房。」
「你敢把她关在柴房!」霜儿冷冷的看着林富生,而他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若不把她留在这里,我怎么能肯定妳会如约定的嫁给罗庄主呢-妳不也一点都不信任我吗?」
「你可以留下她,但我要你好好的对待她,否则我将不惜玉石俱焚。」
「我知道了,将她带到西厢房,派人好好的照顾她,别忘了找人在房门口看守。」林富生马上改口,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被架着往西厢房而去的欣宜,不断回首看着霜儿,她则是给了她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原本宁静的郊道扬起了一阵尘土,马蹄声规律的回响着,一群身着黑色劲服的人马,在仇焰的带领下来到了预定的地点,只见他轻轻一抬手,众人便身手敏捷的停下马,排列整齐的等候着堡主的指示。
仇焰转头看了身旁的令狐夏一眼!他意会的点头,代为交代命令这:「等一下行动的时候必须按照堡主的计画行事,绝对不准有任何疏失,违者一律接受帮规处置。」
「是!」手下的人谨慎的应答。
「好,你们马上到各个安排位置就位。」
「是。」训练有素的部属们,立即迅捷的就战略位置。
令狐夏转头看向一旁的仇焰,此刻仇焰脸上除了贯有的冷酷外,眼眸中还有一丝暴戾之气。
「师兄真的决定这么做?」尽管箭在弦上,他还是不得不问。
「没错。」他神色冷峻的说这。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罗伯商以报灭门之仇呢?」他实在不乐于见到师兄的一生就为仇恨所主导,那样的人生太凄楚与灰暗了。
「不,那太便宜他了,我要他留在人世中,好好的品尝痛苦的滋味,一步步走向灭亡。」他冷酷无情的说着。
「可是新娘总是无辜的,她……」
「省省你的同情心吧!一个十七岁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你想她图的是什么?」仇焰鄙夷的说着。
「也许她也是被迫……」
「我们该行动了。」仇照无意再为此事多费唇舌,抬手制止了令狐夏的奉劝之语,径自策马上前。
令狐夏轻叹一声,不再说什么的跟随于后。
没有新嫁娘的喜悦,没有待嫁儿女的甜蜜期待,霜儿心中只有浓浓的苦涩与无助。虽然她一向天真无忧,可是哪一个少女没有梦?谁能接受这样噩梦般的婚礼?
重病在床的外公令她牵肠挂肚,被软禁的姑姑令她寝食难安,她就像是被摘除了翅膀的蝶儿,带着痛楚与不安,无助的任由花轿缓缓的将她抬向未知的国度,等候着她的则是一场注定没有欢乐的未来。
短暂的折服只是迫于无奈,如果他们以为她会就此认输,那代表他们低估了她的能力,她轻轻碰触怀中的匕首,这是她利用帮外公购置所需物品时所添购的,也是她认为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答案。
谁想象得到,连一只蚊子都不敢杀的她,竟打算用这把利刃解救自己与她所爱的人。
「只要能在新婚之夜杀了那个死老头,我就能带着姑姑远走他乡,然后找机会接出外公,我们一家三口便又能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霜儿故作雀跃的自语着。她试着让思想停在快乐的时刻,但她所不想见的可怕画面却一再浮现,想起鲜血与肥油满地的恶心画面,霜儿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浮现眼眸。
「不,我不能这么没用!如果我退缩了!那么所有美的事物都将远离我的生活。」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勇敢的拭去波水,努力的培善她所需的勇气。
自小在外公与姑姑的呵护下成长,虽然说不上锦衣玉食,却也衣食无虞、快乐而无忧,现在该是她回报他们的时候了,他们两个人的幸福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如果只有鲜血可以解决他们的问题,那么她怎能退缩呢?心中这么想着,可是握着利刃的手却不听使唤的微颤着。
突然来了一阵猛烈的撞击,霜儿在花轿里跌得七荤八素,忍不住叫道:「难道道是老天爷对我那可怕计谋的惩罚吗?可是我是不得已的呀!老天爷,你怎么可以如此不明事理呢?」正当她想好好的跟老天爷理论的时候,花轿终于恢复了平衡。
她好不容易才坐稳身子,紧接着外面便传来一阵骚动,打杀的声音震天价响,霜儿好奇的轻掀门帘,只见一群身着劲装的男子,将罗家庄的人团团包围,她这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老天爷的怒火,只是有人突然拦下了花轿。
「一定是上天可怜我的遭遇,特别派贵人相助。」霜儿愉悦的自语着。
她原来满布愁云的脸庞,终于浮现了阳光,两手合掌,不停感谢老天爷的仁慈,顺便为自己刚才的误解道歉。
就一个花轿被不知明人士拦劫,而前途不明的新嫁娘而言,她的反应颇值得玩味,不知道是否脑袋太过简单了些?她甚至像看戏似的,饶富兴味的盯着外面瞧,只差没有加油吶喊一番了。
当中最吸引她的是领导者的剑术,只见他轻松的挥舞着手中的剑,罗家庄的兵马顿时成了一盘散沙,能逃的早已逃的不见踪影,不幸被包围在其中的,则早已手脚发软的跪倒在地。
战斗一结束,霜儿便迫不及待的走下了花轿,脸上则是带着灿烂的笑容。
尽管罗伯商安排了大队人马保护他未进门的妻子,但在「孤星堡」有系统的战略下,只能用兵荒马乱、溃不成军来形容罗家的迎亲队伍,不到片刻,孤星堡的人已经包围住了新娘的花轿,并制止了所有的人。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轿夫与几位不幸被包围的人马,跪在地上哀求着。
冤有头债有主,仇焰并不想以无辜的生命来填塞仇恨的缝隙,他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而后转头看向令狐夏,再度以眼神示意。
今狐夏了解的轻轻点头,转身看着地上的人,大声的说道:「回去告诉罗伯商,他的喜事是办不成了,如果他有空的话,欢迎他前来参加我们堡主的婚礼,还有,今天只是序幕罢了!好戏还在后头。」说完不耐烦的挥挥手,叫道:「走吧!」
罗家的人马上连滚带爬的逃离现场。
仇焰正想开口要人将新娘带出,不料新娘已主动走出花轿,跪在仇焰跟前,众人以为紧接着的戏码该是一段哭哭啼啼、求饶哀求的片段,谁知新娘竟用力的磕头,嘴里大声的嚷着:「谢谢恩公的救命之恩,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来世再报。」
她这么连磕几个头,原来覆盖在头上的红巾自然飘落在地,她的绝美之容也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根本舍不得将视线移离她的身上。
仇焰不悦扫了下属一眼,接着跳下马背,走到她跟前,冷冷的说道:「我不是妳的恩公。」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姑姑说,有人为善不欲人知!我想你就是这种类型的人,我猜的对不对?」她一脸崇拜的看着地。
「我……」他这辈子第一次哑口无言。
一旁的令狐夏,眼见两个人无言的相对着,不由微笑的打破沉默,以他惯有的温文儒雅说道:「姑娘请站起来说话吧。」
「噢!说的也是,你们一个个像大树那么高,我置身其中已经够渺小了,现在又跪在地上,那不就显得更渺小了吗?我真笨,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她边嘀咕边站了起来。
「唉呀!我衣服都弄脏了呢!虽然这件衣服真是土到了极点,可也是我目前唯一的家当了,弄得脏兮兮的可也不太好……」
十几个武装的大汉,就这样站在那里看她边拍身上的灰尘,边不断的嘀嘀咕咕,活像一只聒噪的小麻雀,众人不由露出了好笑的神情。
「够了。」向来少有情绪反应的仇焰,终于不耐烦的大吼了一声。
他的下属一听见堡主罕有的吼叫声,马上收起好笑的神情!屏息的看着堡主,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大声。
仇焰等着她惊慌的哭泣与哀求,毕竟许多女人一见他的样子便会吓哭,更别说是不耐烦的吼叫声了。
「是吗?」偏偏当事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看身上的衣服,接着甜甜的一笑,「谢谢你的提醒,我这么一看!果然身上的灰尘已经拍干净了。」
她是不是疯子?仇照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孤星堡的人更是个个下巴掉了似的看着她。真不知道她是女勇士还个白痴?
「我完蛋了,我真的是个大白痴。」她忽然惨叫一声。
众人以为理智终于回到她的脑袋中,她终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了解到了自己的处境,可是……
「我竟然忘了我姑姑。」她直直的走近仇焰,抬头看着地,哀求道:「所谓送佛送上天!救人当然要救到底!既然思公已经救了我,那就请你顺便救我的姑姑吧!」
「我不是妳的恩公。」仇焰咬牙的说着。
令狐夏强忍笑意看着仇焰,一向冷冰冰的他可少有情绪化的反应,而这个姑娘却已经让他濒临崩溃边缘,为了怕仇焰的怒火吓坏了眼前的小东西,他赶紧开口问道:「妳的姑姑怎么了?为什么要去救她?」
霜儿只是轻轻看令狐夏一眼,马上又转头看向仇焰,她的举动叫令狐夏铬愕不已,一直以来他都是女人的最佳选择,而仇焰冷酷无情的表情与脸上的刀痕则让女人望之却步!可是她却忽略他这个帅哥的问话,难道是他的魅力减退了吗?
霜儿可怜兮兮的盯着仇焰,哀求道:「请妳救我的姑姑,她被押解在后面,以逼我拜堂成亲。」
「妳姑姑的事与我无关。」仇烙冷冷的回答着,一向习惯女人对他的畏惧,现在遇到了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见他只是眉头紧锁的看着她,霜儿轻叹了一声,「算了,那你的剑借我总行吧!」说着她直接从他手中抢过宝剑,她没想到他的剑竟那么重,于是剑笔直的向地上落下!眼见就要往仇焰的脚背刺下,他及时伸手一捉,这才免除被自己的剑刺伤的命运。
「没道理啊!我刚才看你剑舞得很快,怎么到了我手里变得这么重?」犹不知自己差点闯了大祸的霜儿!只是好奇的看着他的剑。
仇焰根本无法回答她,因为他太过惊讶方才的事,他的宝剑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了,从来没有人曾有缘碰触,而她却轻易的从他手中拿走,还差点砸中他的脚背。
「算了,看来我还是用自己的武器算了。」霜儿压根没有察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好事,只是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把可爱的匕首,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妳去哪?」令狐夏猛然回过神!赶忙叫住了霜儿。
「去救我姑姑啊!这把刀本来打算晚上用在罗伯商身上的,现在正好用它救姑姑。」霜儿脸色苍白的挥动着手上的匕首。
「啊﹖﹗」所有人皆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手上的可爱匕首,那根本只是一个装饰作用大过于用处的武器,用它来杀人?不会吧!
见众人皆吃惊的瞪着她,霜儿赶忙解释着,「别担心,我只是用来吓吓他们,不会真的伤害他们。」她可不想被误会为血腥女子。
霜儿再次转身看着仇焰,「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先告辞了。」她以自认颇有侠女之风的姿势转身离去,紧接着却撞上了一面肉墙。
「没有我的许可,妳哪里都不可以去。」仇焰纵身一跃,轻轻挡在霜儿前面。这个小女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哇!你好厉害哦!竟然一眨眼就跑到我前面。」霜儿先是揉揉撞痛的鼻子,而后一脸崇拜的看着仇焰,而他则是冷冷的看着她。
霜儿自讨没趣的皱了一下鼻子,决定辛苦一点绕过他,可是他却始终挡在她面前,摆明了不让她离开。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要你去救人,你说我姑姑与你无关,我想自己去救,你又不准我去,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她不耐烦的瞪着他,彷佛没看到他脸上的疤痕泛白,更别说是眼中喷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