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本应该到此结束,然而,那些主考官们却开始觉得无聊,和平安稳的天界日子令他们感到烦闷透顶;,所以,一些脑筋动得比较快的主考官便联想到那枚还寄放在南国皇室中的忘却之石,以及一场即将到来,三年才一次的考试大典;他们想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来舒缓一下被天界法规紧紧束缚著的心灵。
「於是,到了分配试题的那一天,他们背著大天使长暗暗出了这道试题,且把它混进纸签之,要抽中试题的天使下凡尘取回在凡界飘荡百余年的忘却之石。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想一睹凡界以冷酷无情而闻名的南国帝王,为了天界甜美可人的天使坠入情网後的愚蠢模样,或者是这名倒楣的天使因为那枚忘却之石而丧生在冷血帝王剑下的下场;不过,经过事实证明,那名倒楣的天使,也就是蓝,她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正如主考官们所期待的那般,南国之王爱上了蓝,是不是?」费加微笑地问道,他很高兴蓝没因此而失去生命。
「是,我的主子的确是爱上了她!」迪瑟多踱步至窗边,聆听著窗外为春之祭而忙碌的欢笑声,轻声道:「因此,他要求我取下她的双翼,让蓝永远无法飞离他的身边。」
「你真的会取下蓝的双翼?」
如果迪瑟多敢说「是」,费加一定第一个先掐死他。
「不用我多做说明,你也能发觉到,我的主子是留不住蓝的!你所教给我的观星术告诉我,星于们仍持续著它的轨道,完全没有可以扭转的余地,你想,我的主子还有这个机会能够拥有她吗?所以——」迪瑟多转身直视著他,眼底闪动著一抹恳求的目光,「我请你先别带走蓝,让蓝再多陪伴他一些时日。我这个主子为整个南国舍弃了不少自由,好不容易他才真正拥有某些东西,重拾孩提时的欢乐,在蓝还未离开他之前,就让他多作几个美梦吧!好吗?」
费加不发一语,半晌,他轻轻地点了个头,说:「我明白了。」他一个转身,飘逸俊秀的身影逐渐模糊,「我先回天界处理那群主考官,待期限届满时,我再来接蓝回天界。」话声甫落,已完全不见费加削瘦斯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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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外,夜色茫茫,带点寒意的微风将种植在廊旁的林木吹得沙沙作响。
走在长廊上,身边无任何侍从,一抹淡淡的笑容挂在嘴角旁,艾迪斯满面春风地沿著曲折廊道缓缓往南皇殿的方向散步而去,帅气的剑眉间已不再有先前的忧虑与不安,此时的他是满足而快乐的,他为能够留下泛蕾娜而感到喜悦。
虽说还要等到春之祭典过後,他才能够完整地拥有泛蕾娜,不过,这样就足够了,他可以不介意自己等上这么一段时间。
艾迪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他的心正飞扬著,满心欢喜的他就只差没吹口哨来表达那份存於心中的无限喜悦。
冷不防地,风中传来一记不属於自然的细微声响。
艾迪斯浑身一震,机灵地停下脚步,顺势将腰际的长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他紧皱著眉,两道敏锐阴鹭的目光直直射往声音的来源处,冷冷喝道:「是谁?」
整条廊道上,除了周遭呼呼作响的风声外,无其他多余的声音。
好一会儿,阵阵低呜的猫叫声才从暗处传来,在夜里听起来有点恐怖的猫叫声舒缓了艾迪斯那双皱得老紧的双眉。
他微微一笑,继而收起长剑,自喃著说,「原来是只猫儿呀!我还以为是什么潜入城中的刺客呢!』
话声甫落,艾迪斯再度跨开大步,缓缓地朝他原来的方向步去,胸中那抹完成愿望後的难言喜悦,让他丧失了平日应有的警戒心。
就在他高大俊逸的身影离开廊道後,一抹诡谲的阴影随即从暗处现身。
神秘的阴影尾随艾迪斯身後消失於长廊上,在夜色的掩蔽下,阴影开始往皇城的北侧移动,一波巨大的风暴似乎即将来临……
第十章
神秘的阴影悄悄地潜进透彩宫,此时,透彩宫中万籁皆寂,侍女们早已安歇,偌大的厅上除了值夜的侍女还未就寝之外,其余的皆已回到仆房中歇息,那阴影顺利地进入大厅。
厅上值夜的侍女一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二话不说便马上举灯向前,朝那阴影说著:
「你终於回来了,公主正在寝室等著你呢!你赶快进去吧!」
阴影的主人,也就是贝儿,感激地望了她一眼,不敢多做耽搁,轻声对侍女道句谢後,随即往寝殿的方向奔去。
门上的轻敲唤来玛琳的应门。
玛琳缓缓开启寝室大门,瞧清来人是谁後,一对已泛白的眉毛倏然紧皱,眼底全是不悦的责难,说:「你迟到了,公主正气得很呢!」
由此可见,玛琳也被嘉妲娣的怒火给波及到了。
贝儿低声道著歉,带著惶恐的心情,尾随著玛琳进门。
果然,一只镶著金边的小巧茶杯凌空飞来,险些砸到贝儿的眼角,若不是正在气头上的嘉妲娣拿捏不好方向,只怕贝儿已经头破血流了。
「你到哪儿闲晃去了?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嘉妲娣对於她的迟归感到气愤不已。
珍妮的尸体在南侧门被发现,她的皇表哥艾迪斯已经开始有所警惕,聪慧而狡诈的嘉妲娣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危险处境,但为了不波及西国人民,她不能再轻举妄动,否则,一旦事迹败露,让她的皇表哥知晓她就是那名谋害他心爱王妃的主谋者的话,皇表哥一定会愤怒得引发战争,与西国对决,届时,弱小的西国将如何自保?
但是,泛蕾娜这个头号情敌不铲除又不行!顿时,嘉妲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她森冷地暗忖,如果不赶紧除去泛蕾娜,她清丽脱俗的美貌将会严重威胁到自己在皇表哥心中的地位,皇表哥一定会立泛蕾娜为大南帝国的王妃,这样一来,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不行!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泛蕾娜这个贱人一定得死!可是——现在的情况又不允许她采取任何行动,她该怎么做呢?
嘉妲娣冷笑出声,一个绝妙的人选突地跃进她脑海中。嘉妲娣想到在天羽宫上当差的贝儿,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有贝儿才能够帮助她;所以,嘉妲娣唤回贝儿,要贝儿负责监视天羽宫的所有动静,尤其是她的皇表哥艾迪斯,嘉妲娣特别嘱咐她,一定要牢牢盯住艾迪靳的一举一动,不能有任何的差错,要不然,她绝不会轻饶贝儿。
她一定要找出一个能永远将泛蕾娜驱离皇表哥心中的办法!
望著嘉妲娣脸上的那抹冷笑,贝儿竟害怕得发著抖,嘉妲娣公主的残忍行径在西国中是赫赫有名的,万一公主一个不高兴,把她擅长的酷刑用在自己身上……贝儿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很难想像自己会得到什么样子的下场。
二话不说,贝儿「砰!」的一声,立刻跪在嘉妲娣跟前,先求饶再说:「公……公主请饶命呀!贝儿不是有意要迟归的,而是贝儿谨照公主的吩咐,跟踪艾迪斯陛下至大神官的神殿中——」接著,贝儿将她在神殿里所见到、听到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全告诉了嘉妲娣。
嘉妲娣的怒火逐渐在贝儿的报告中平息,继而兴起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讶异;听完所有的过程,嘉妲娣佯装镇定地伸出她微颤的玉手,不疾不徐地接过玛琳奉上的热茶,藉著轻啜茶水的动作,缓缓抚平心中那抹说不出口的讶然。
一会儿,嘉妲娣放下手中的杯子,问:「你是说,那个集三千宠爱於一身的贱女人不是个人类?』
贝儿点头,最初听闻到这个消息时,她的反应也和嘉妲娣一样,也是满心的震惊与不信,「是的!而且,艾迪斯陛下还说,要迪瑟多大神官取下她背上的翅膀,所以,奴婢大胆推测,她应该是一名天使吧!」
「天使?」嘉妲娣冷笑一声。
「我看是个魔女吧!只有歹毒的魔女才会跟她一样的贱,像偷儿般闷不吭声地抢了我的皇表哥。」语锋一转,嘉妲娣轻唤著说:「贝儿——」
「贝儿在!」她很高兴自己在主子的怒火下逃过一劫。
嘉妲娣直视她,眼底闪动著一抹阴冷、不怀好意的光芒,「我要你继续监视他们,一有什么动静,马上来通知我,明白吗?」
「贝儿明白。』有了珍妮这个前车之鉴,贝儿说什么也不敢违背嘉妲娣对她的期望。
「很好!」嘉妲娣发出阵阵如鬼魅来袭般的笑声:「有你在天羽宫当内应,我就不信我还对付不了那个贱人!你们等著看好了,我一定会把她赶出皇城,把她从皇表哥的生命中剔除掉,然後,皇表哥就是属於我一个人的了,哈——」
顷刻间,室内气温突然凝结到最低点,玛琳与贝儿皆禁不住一身的寒意,纷纷直发起抖来。 .
身著金银交错的丝质礼服,泛蕾娜直奔往艾迪斯的南皇殿。
这袭美丽的衣裳是艾迪斯为她挑选的大婚之服,刚刚才送进宫里来,泛蕾娜从侍者手中接过它时,便迫不及待地穿上它,在法兰黛与帕雪儿的巧手下,美丽的礼服将泛蕾娜整个人衬托得更加明媚动人。
欣喜的她,想让艾迪斯看看她此刻娇艳的模样,等不及艾迪斯来找她,她拎起裙摆,朝南皇殿的方向奔去,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法兰黛指示帕雪儿随侍在泛蕾娜身侧,却又觉得放心不下,於是又叫身旁的贝儿也跟著一块去;贝儿低应了一声,冷冷的笑挂在嘴边,大意的法兰黛并未瞧见。
「泛蕾娜小姐。」南皇殿上的侍女见她来访,纷纷面露微笑,福身恭迎她的来临。
泛蕾娜示意她们起身,轻声问:「艾他人呢?」
一名大约二十来岁的侍女出声应道,泛蕾娜认得她,她是南皇殿的侍女长莎伦,与泛蕾娜私交不错,「艾迪斯陛下还未下朝,找陛下有事?」
「不算是什么大事。』一听艾迪斯不在南皇殿,泛蕾娜脸上一抹如花般的笑靥在瞬间成为风中的落花,「艾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莎伦摇头轻笑著,泛蕾娜此刻失望的表情,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般逗人。
「陛下没交代呢!小姐要不要进内室等他?」
「啊!莎姊姊,你取笑我。」瞧见莎伦唇边的笑意,泛蕾娜的小嘴噘得更高了,「我不理你了!」
「那你理不理有小蓝莓的蛋糕呢?这是莎姊姊特别为你准备的喔!」
「要!我当然要!」那可是她最喜欢吃的小甜点呢!
殿上所有侍女皆掩嘴轻笑,好一个纯真无邪的女孩,不知艾迪斯陛下是在什么地方找到这块无价的瑰宝?
「好,小姐请往这边走,咱们边用茶点,边等陛下回来好吗?』
泛蕾挪用力点点头,孩子气的举动又惹来侍女们的轻笑,「嗯!」
「莎姊姊——」往内殿的途中,她们一行人经过艾迪斯的寝室,两扇门紧紧关闭的怪异气氛勾起泛蕾娜的好奇心,指著寝室大门,她不解地间:「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门关得紧紧的,不让人进去呢?」
莎伦面有异色,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里……那里是陛下的寝室,没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赶快走吧!再不快些,恐怕热茶都要凉了。]莎伦急急将泛蕾娜带离那扇大门,可没忘记艾迪斯之前所下的命令。
寝室是个没有命令就不得擅自闯入的禁地,莎伦深深牢记在心中。
莎伦硬拉著泛蕾娜离开寝室,泛蕾娜不舍地望著身後的大门,一种异样的情愫缓缓在心中逸散开来;泛蕾娜不懂那抹奇怪的感觉,只觉得心好痛,仿佛被一分为二的心痛令泛蕾娜激动的想落泪。
首先发现她不太对劲的人是聪慧的帕雪儿,望著主子愈来愈苍白的面容,帕雪儿圆睁著眼,继而发出一记不雅的尖叫声,惊惶问道:「小姐,你不舒服吗?瞧你,脸色好糟呀!」
莎伦也发现到了,急问:「小姐觉得哪里不舒服?」如果小姐真病了……莎伦慌张地心忖著,那她们这群人该怎么跟艾迪斯陛下交代?
一旁随侍在侧的侍女们也惊觉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她们全乱成一团,纷纷七嘴八舌地追问著说:「小姐病了吗?」、「有谁去拿药来?」、「我去找御医!」、「泛蕾娜小姐————]
「我没事!]泛蕾娜硬是逼回眼眶里的泪水,试图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说:「只是觉得头有点疼:心儿也有些痛。」
此话一出,泛蕾娜非但没能安抚她们受惊惶恐的心,反倒还惹来更多担忧关切的询问,「小姐的头会疼?心也会觉得痛?」
侍女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般乱窜,她们慌得语无伦次,有些人忙著奔进密室找药材,有些人则围在泛蕾娜身边,不停地询问她不舒服之处,还有些人更为夸张,居然跑去请御医了。
过没多久,广大的南皇殿上竟然剩下下到几个人,也就是说,整个殿上除了泛蕾娜一行人之外,已不见其他隶属南皇殿的侍女。
泛蕾娜的不舒服让她们慌张得拿药的拿药、去找御医的找御医,足见泛蕾娜在她们心中的重要。
「小姐——」帕雪儿望著眼前空无一人的南皇殿,不知所措地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刚才盛况空前的场面让帕雪儿有股想要大笑的冲动。
泛蕾娜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经过之前的慌乱後,被殿上侍女吓得有些呆愣住的她,此刻脑袋里还是乱烘烘的,一时之间有种反应不过来的感觉。
「咱们——」一旁的贝儿适时出声,缓缓说道:「咱们不如先去寝室等艾迪斯陛下回来,可好?」她曾听在南皇殿上当差的侍女说过,南皇殿中的寝室是一处不可进出的禁区,这是艾迪斯陛下亲自颁下的口谕,如有违者,一律以藐视王法罪论。
如果……如果这个不经允许就擅自闯入「禁区」的人儿就是艾迪斯陛下最溺爱的泛蕾娜,那么,陛下将会如何处置这个他深深爱著的人儿?贝儿急忙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低笑声,暗忖,想必这是一出难得一见的好戏吧!
不知情的泛蕾娜考虑了一会才微笑说:「好吧!咱们就进寝殿等待吧!]泛蕾娜也想弄清楚那抹心痛感是源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