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诗吗?我真想念她!"想起那个笑容甜,嘴巴更甜的小女孩,杜仰恩不禁露出疼爱的笑容。
"如果想念她,就快回来呀!"陆翔杰笑著调侃。
"我也想呀,但目前暂时走不开。"
"诗诗在这里,你想不想跟她说说话?'陆翔杰问。
"好啊!"好久没听到那小丫头的声音了。
"爹地?"诗诗接过电话,甜甜地喊道。
自从被杜仰恩收养之后,她就喊他爹地。
"诗诗甜心,你好吗?"杜仰恩用童羽娴从未听过的温柔嗓音问。
"爹地,诗诗好想你。"话筒传来小女孩撒娇的声音。
"是吗?我也很想诗诗呀。"
"那爹地要快点回来喔!"
"嗯,我知道,我会尽快回去的。你要乖乖听话,好好照顾自己!"
"诗诗知道。爹地,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
童羽娴再也听不下去,悄悄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向客厅。
第十章
童羽娴坐在沙发上,双眼毫无焦距地望著前方,脑中不断回想,刚才杜仰恩对电话那头的神秘女子所说的话。
甜心,你好吗?
我很想你!
我爱你,宝贝……
他说他爱她--那个名叫诗诗的神秘女子?
他早有了心爱的女人,却依然满不在乎的与她上床,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在他眼中,她只是闲暇时打发寂寞的玩伴,那般廉价、不值吗?
"咦?羽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杜仰恩讲完电话,出来想倒杯咖啡,不意竟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他关心地坐在她身旁问。
童羽娴想到他对电话中的女子表达的爱语,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移,下意识避开他的亲近。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她牵强地扯动嘴唇一笑。
"那么,先去休息一下吧!我陪你睡一会。"他伸手想去拉她,她立即跳起来躲开。
她激动的反应,令杜仰恩当场愣住,她看见他脸上彷佛被那一巴掌的表情,也觉得尴尬不安。
"对--对不起!我真的累了,请你让我安静一晚,今天我睡客房。"
童羽娴仓卒地说完,随即像逃命似的,逃离他的视线。
杜仰恩微微眯起眼,默默望著她的背影。
她怎么了?她是否有什么心事瞒著他?
童羽娴冲进客房,砰地关上门,背靠著门,不断剧烈喘息。
外头没有脚步声,显然他并没有追来。
当然啦,他已经得到她了,何必再花心思在她身上?反正他在美国还有情人,又怎会在乎她的欢喜悲伤呢?
"我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呢?"
她跪坐在床边,抱著柔软的被褥,默默流泪。
原本她根本不喜欢他,为什么会渐渐被他吸引、最后还弄得失了身、丢了心?
都怪他不好!如果在她遇袭那个夜晚,他不要对她那么温柔,之后的每一夜,他也别用那么宽大温暖的怀抱拥抱她,彷佛他有多珍惜她、疼爱她,那么她也不会傻傻的投入感情。
然而,真的全怪他不好吗?她是不是也该负点责任呢?若不是她太傻,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他的风流不羁,在她交出自己之前就已知道,是她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付给他,现在又何必怨怪他呢?
罢了!就当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吧!
下回,她不会再轻易被人骗了身心。
只是--还有下回吗?离开他之后,她还能爱人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早晨,童羽娴头疼欲裂,但还是按时到公司上班。
冗长的例行会议结束后,杜振毓满脸期待地走向她。
"羽娴,怎么样?关于那份企划书的事,你问清楚了吗?那些重点,是不是仰恩替你画的?"
"爸!"童羽娴忍著头疼起身回答道:"关于这件事,我还没问过仰恩,所以也不确定重点是不是他替我画的。"
"是吗?"
杜振毓脸上,明确写著失望两个字,叫童羽娴有些不忍,於是安慰道:"爸,其实您不必担心仰恩没有能力继承公司,只要我们能够说服他,我相信他有那个能力扛起这份重责大任的。"
"这话怎么说?"
"嗯,昨天我不经意听到仰恩和美国方面通电话,我听他提到公司--他好像和朋友在美国合开了一间公司的样子,因为最近他一直在台湾,所以都是那位朋友全权处理公司的事务。"
"真的是这样吗?"杜振毓听了大喜,连忙央求道:
"羽娴,拜托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让仰恩留在台湾,我只有他这个儿子能够继承家业!爸爸拜托你了--"
"爸,您别这么说呀!"对於他的请求,童羽娴顿觉惊慌失措。"其实我跟仰恩……我不确定他是否愿意听我的劝,留在台湾……"
事实上,她可以肯定,杜仰恩绝对不会听从她任何一句话。
"他当然会!你是他的妻子不是吗?我相信他一定会为了你留下来--"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想得太美了些!"
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他们回头一看,只见杜仰恩站在会议室门口,身体斜倚在敞开的门边,显然已经站了好一会儿。
"仰恩?!"
童羽娴有些惊讶,杜振毓则是难掩喜悦之情。
"仰恩,刚才羽娴告诉我--"
"我听到了!"杜仰恩迅速扫了童羽娴一眼,眼中有著严厉的指责之色。"我一直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背著我,将我的一举一动全向他报告!"
他冷冷质问:"哼,我明白了!你从一开始就和他串通好,想趁我没有防备,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好向他报告,是吧?"
面对他的误会,童羽娴只是面无表情地望著他,没为自己做任何辩白。
反正他对她也不是真心的,她又何必为他的误会焦急辩解?
倒是杜振毓非常心急,忙著解释道:"仰恩,不是这样的!你是我儿子,我根本没有监视你的必要,羽娴和我绝对没串谋,你千万别误会!"
"你不必替她说话!"杜仰恩脸上有著被背叛的愤怒,他瞪著童羽娴。"你帮老头子监视我,窃听我的电话,究竟为了什么?"
"爸爸刚才已经说过,我和他并没有串谋,自然没有什么理由好解释。听到你的电话是不经意的,我没有刻意偷听。"她淡然回答。
她的答案,依然难以令杜仰恩信服,杜振毓怕儿子怪罪童羽娴,连忙再次解释道:"仰恩,羽娴说的全是真的,我们没有骗你的必要,你相信我--"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杜仰恩冷笑著问:"你以为否认一切,就能粉饰太平?你不是想知道那份企划我碰过没有?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承认我插手了,但那是心疼羽娴太辛苦,不是为了你,你不必痴心妄想!杜家的事业,我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碰,直到死,你都别指望我会继承你的位置。"
"仰恩,你不可以对爸说这种话!"童羽娴忍不住斥责。"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要妄下定言。"
"是吗?我有什么事情不够了解?像他这种寡情薄幸,眼中只有权势、没有感情的人,我早就认清他了!"
"你错了!爸爸不是势利眼,他更没有寡情薄幸,为了妈,他等待了整整二十年!"童羽娴大喊。
她被固执的杜仰恩气昏了头,忘了自己答应过不说出真相的承诺,脱口把事实说了出来。
"羽娴!"杜振毓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笑话?他等我妈二十年?哈!我和我妈在外颠沛流离了二十年他才出现,敢情这二十年,他都是坐在家中等吗?"
"不是的!爸爸不去找你们,是有他的苦衷,他被困住了。"
"困住?别用这种藉口唬我!他是堂堂杜氏企业的大老板,谁敢困住他?"说这种谎言,以为他是笨蛋吗?
"不!他会抛弃你和妈,真的是身不由己,因为他和我一样,都为了还债而卖了自己的一生。"
"还债?"杜仰恩眯起眼,露出沉思的表情。
"没错!你可知道,大约在二十年前,杜氏曾经发生一次很大的财务危机,那时公司几乎面临倒闭,后来是兴荣企业伸出援手,公司才没有倒闭。"
"兴荣企业?"他听过这名字--他父亲的原配,就是兴荣企业的千金。
"是的,因为兴荣企业的独生女爱上爸爸,他们才以联姻为前提,有条件的伸出援手。"
杜仰恩不再说话,沉默地继续听下去。
"肩上背负著整个杜氏企业的兴亡,再加上爷爷施加的压力,逼得爸不得不妥协。"童羽娴叹息道。
"他强忍心痛,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及孩子,娶了兴荣企业的千金。可是他虽娶了别人,心还是在妈身上,所以从结婚的第一天起,他就独自睡在客房,十八年的婚姻都是如此,到最后那位千金小姐是抑郁而终的。"
杜仰恩震惊地睁大眼。"你是说--"
"没错,他们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直到那位千金小姐死去之前,都是如此。"
"不可能……"杜仰恩难以置信,在他心目中,父亲一直是个负心势利的薄情郎,他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专一的痴情人呢?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妈,这些事她也知道的,所以她才会毫无怨尤的独自扶养你,正因为连她也不忍心责怪爸爸呀!"
"既然有这些苦衷,他为什么不说,要任我误会他这么多年?还有--他的原配早已过世,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迎娶妈,而让她一辈子都当个没名没分的小老婆?"
"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爸爸一直不肯说,也不许我们说,是因为他不愿你怨怪祖父,怕你怪他棒打鸳鸯,所以才不提。
还有始终没有圆房的事--对爸的原配妻子来说,也是心底最深的伤痛,爸自觉已深深对不起她,所以才不愿说出这件事,再产加深她心底的伤痛。
其实这件事原本我也不知道,是有一次我陪爸去应酬,爸喝醉了,我送爸回家的时候,他在车上说出来的。至於妈没入籍的事--其实不是爸不肯迎娶妈,而是妈不肯嫁给爸。"
"为什么?"杜仰恩简直震惊得难以置信,为什么事情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
"因为我也和你爸一样,深感对不起兴荣的邹小姐,所以才不愿在她死后,夺走杜夫人的地位。她虽然独占了你爸十八年,但我却拥有你爸爸一辈子的爱,比较起来,我比她幸运太多了,我怎么忍心再剥夺她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呢?"盛装打扮过的欧淑燕缓缓走过来,拉著杜振毓的手,仰头对他温柔一笑。
"妈!您怎么来了?"童羽娴惊讶地问。
"你爸有个老友要移民国外,我和你爸准备到中部去参加他的送别晚宴,为了怕来不及,所以才让司机先送我过来这儿等他。"欧淑燕微笑解释。
"妈!刚才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没有对不起我们?"杜仰恩太过震惊,还是无法轻易相信。
"没有!刚才羽娴说的都是真的,你爸才是那个受最多苦的人。"欧淑燕望著儿子,感叹道:"有好几次,我几乎忍不住想告诉你,但都被你爸阻止了。仰恩,现在你已经了解所有的实情,应该能够谅解你爸了吧?"
杜仰恩无法立即接受,一个他恨了数十年的人,居然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他们到底远瞒了他多少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喃喃自语,音量愈来愈大。"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要让我这样恨他?你们全把我当成笨蛋,耍著我玩?"
"不是的!仰恩,你听我说--"
童羽娴开口想解释,但杜仰恩已没有心情聆听,他扭过头,用力甩门而去。
"仰恩--"
童羽娴急忙追出去,却已不见他人影。
隔天,她听到杜仰恩离开台湾,搭机返回美国的消息。
那天,她没有去公司,而是躲在家中,哭了一整天。
她不必打听也知道,他一定是回美国,与他心爱的诗诗团聚了。
她失去他了!她颤抖地将脸埋在手上,眼泪滴滴答答落在掌心里。
直到失去他的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远比想像中更爱他。
一开始的对立期,他们两人几乎是一见面就有争执,接下来是相安无事的和平期,两人慢慢变得柔软、容易相处,也逐渐认识彼此、了解彼此,到了最后的炙热期,他们有了亲密关系……
她曾经以为,自己能够走进幸福的殿堂,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因为--她已经失去他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个月后--
高雄市郊一间老旧平房里,传出了轻柔好听的女声。"妈,我出去倒垃圾。"
"哎,妈去就好了。"
"没关系的,我想顺便散散步。"
一会儿之后,一位清致秀丽的女人,从屋内走出。
没错!她就是童羽娴。一个月前,杜仰恩返回美国之后,她也跟著离开台北。
她算是正式与杜仰恩分手了,所以那块伤心地,她也不想再待,因此她向杜振毓夫妇请罪辞职后,搬离那里,回到高雄与母亲一同居住。
她将垃圾放在收集箱里,然后开始在住家附近的道路旁散步,走了一会儿,忽然面前出现一束漂亮的白玫瑰,洁白、馥郁的白玫瑰后,是一张满含深情的笑脸。
"仰恩?!"童羽娴震惊得以为自己看错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回美国去了?"
"我只是去处理一些事情,事情处理完,我当然要回来。"解开心头的迷惑、彻底想通之后,他已经不再生气,往日的暴躁易怒,似乎也不复见。
"可是那时你明明很生气……"所以她才以为,他这一离开,绝对是不会再回来了。
"没错,一开始我是很生气,为了排解怒气,我才会收拾行囊飞回美国,但是到了美国之后,我却发现自己生病了--"
"你病了?哪里病了?"童羽娴惊慌地上下打量他,想看看他哪儿不舒服。
杜仰恩笑眯咪地望著她,柔声说:"没事的,你别担心!我只是害了相思病,每天想你想得难以入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