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初华泛暴吼一声,重捶了」记桌面。
「不要!」她蜷曲起身子,一度止住的泪水又再度滑落。
「你要留下,我可不担保你能全身而退。」他刻意忽视她的泪水,倾身逼近她。
「我走了,你怎麽办..」玉秋棠哭喊著,和著泪水不顾一切的抱住他脖子。「我是你的良心啊!我走了,你以後如何自处?」
初华泛冷不防的爆出冷笑。
「早在我出生时就不存在的东西,你还妄想取代它?」
「它在的!不管你用什麽方式掩饰隐藏,它始终存在!」
初华泛铁青著脸,握著她下巴的手几乎要捏碎她下颔。
「秋棠,你该懂得适可而止。在这种情况下,你以为我能理性的面对你?我非常不想伤害你,你千万、千万别逼我伤你!」
「我从没想过逼你。」玉秋棠噙著泪低语,一颗泪掉在他手上,初华泛如著火般缩回了手。「只是……我看见你挣扎得痛苦,善恶之间的抉择难以拿捏,我忍不住……想说出心底的话。」
初华泛一把推开她,自责、内疚,许许多多凌乱的思绪彷佛要将他脑袋一分为二……最终化为一句语意不清的呢喃:「你不该懂的,为什麽你会懂……」
玉秋棠双手轻轻环住他身子,连带将他内心的矛盾也纳入怀里。她惊讶的发现,他强硬的身躯竟微微发颤……玉秋棠难过的紧拥他,轻声细语道:
「如果我的话让你为难,我道歉。即使不相识,我也没办法对一个有机会救治的妇人置之不理。求你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救不救她的决定权在你,我不会再干涉你的决定。」
初华泛有片刻失神,她云淡风轻的一段话教他无法立即作出回应。
「朱燕应该还等在门外,我去跟他说句话。」
他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声调含糊的要求:「让他等。」
「我怕他等得不耐烦会破门而入。」她拉开他的手,挪动脚步要往门口走。
初华活压下想拉住她的冲动,双眼紧盯著她的背影……秋棠对他的重要性凌驾於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他与她的纠缠,怕是从此难以善了。
「如何?他答应了吗?」朱燕箸急的拉住玉秋棠,使了个眼色,身旁的手下立刻将公寓大门关上。
玉秋棠无奈的摇头。
「该死!」朱燕凶狠的踢了墙壁一脚。「好!要比狠是吗?我就不信他斗得过我!」
「你笞应过我,即使他不答应也不会找他麻烦—.」
「我不找他麻烦,我找他碴总行吧!」朱燕露出了诡笑,并召来两个手下,在他们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你不可以这样,不守诺言是卑鄙小人的行径!」她不满大喊。
「小人就小人,反正小人总有一天会成为大人物!」朱燕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双眼直溜溜转了圈,揣度著玉秋棠与初华泛的关系。
这几天,为了仔细研究初华泛的为人,朱燕死命猛K医学杂志及随手可见的八卦杂志,加上父亲调查得来的资料,多少能揣摩出初华泛的行事风格。在他看来,初华泛的确够在乎玉秋棠。
以往显少在人前亮相,从不与人交往的初华泛,甚至会破例在运动会上出现,更遑论当场和玉秋棠演出场火辣辣吻戏。
「人可是我先看上的,死老头凑什麽热闹?!」朱燕不屑的闷哼。
玉秋棠气闷的瞪了他一眼,排开挡住大门的大汉;在她拉开大门的前一秒,朱燕由後面勒住了她脖子。「上哪去啊?」
「放开我!」她奋力扭动身体。
「啧啧!你就这麽迫不及待的想投入情人怀抱?那我妈的事怎麽办,你不管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要让他自己决定!」
「放开她]大门不知何时打开,初华泛抱胸立在门前,举止合宜的神态如同罩了层霜,令在场众人打从脚底生起寒意。
「我偏不!」朱燕硬是勒得她动弹不得。
「不愧是双龙会老大的儿子,连使坏的手段也如出一辙。想必,你父亲离这公寓不远?」他笑箸摇头。
「没错!到时候,来一百人把整楝公寓包围起来,我就不信你不跪地求饶?!」
初华泛旋过身,杳无声息的射出黑色小珠子,不偏不倚的打上朱燕眉心。
朱燕吃痛的蹲下身,初华泛趁机拉过玉秋棠,牢牢的扣住她的腰。
「妈的!欺人太基,」朱燕双眼痛出泪水,四周的黑衣人一阵错愕,几个机灵的赶紧上前扶他。
「你们是白痴啊!看我被攻击了全都成了木乃伊!」朱燕站定之後,甩开他们大声咆哮。「还站在那干嘛,开扁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
「假使你们想让他即刻暴毙,尽管动手。」初华泛冷冷道。
闻言,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稍动分毫。
「别听他的,上!」朱燕气极怒吼,脸孔胀成猪肝色,双手却不受控制的直颤抖。
「少爷,你受伤了?!」他身旁的下属惊呼,指著他双眉间流下的泊泊血迹。
「神经毒菌,半分钟发作,比我预定的时间多出十秒。」他的笑容敛去。
「你……你他妈的!哪时候对我下毒……」朱燕双腿一软直趴向地面,幸好一旁下属及时扶住他。
「黑色小珠子暗藏注射器,至於病菌自然藏在小珠子里头。」
「你……走著瞧!我不会放过你的!阪口,送我去医院!!」朱燕咬牙道。
「大概要等到下世纪,普通医院才会有这种神经毒菌的解毒药剂」
「他只是跟我开开玩笑,你不要生气。」心惊於两人间的对话,玉秋棠急欲舒解他的怒火。
「也许是我的思想太过落伍,我总觉得他的行为不像是在开玩笑,倒像是准备掳走你。」初华泛低头握住她的手,几乎笑眯的眼掺杂著一丝阴狠。
玉秋棠左右为难之际,不断重覆著一句话——「你不要生气,把解药给他吧!」
「我可以给,但他必须给我个承诺。」初华泛目光炯炯的锁住朱燕。「你同意吗?」
「放你妈的屁!要我同意你的条件,到死你都得不到——」他怒火一扬,脑袋却彷佛要爆开似的。朱燕哀叫一声,随即喷出大量污血。
「初步症状——四肢虚软,血液上冲。当然,这种病一超过半小时…:.」初华泛含笑摇头。「真有了解毒药剂也救不了你。」
「少爷,你就答应他吧!」从小看著朱燕长大的阪口,悄声在他耳边献计。
「你就先假装同意,等他给了解药之後再作打算。」
「好!我答应你,药拿来!」朱燕勉为其难的说。
初华泛掏出解毒剂,拇指和食指一拨,药剂轻巧的落入朱燕手里。
朱燕飞快的打开瓶盖,二话不说将药吞进肚里,随即放声大笑——
「妈的!这麽好骗,干什麽名医?!」
初华泛只一个劲微笑,附和似的直点头。
「是呀,这麽好骗,我给的药你问也不问就吃了;不知道是该赞你太相信我的人格,还是该怀疑你的智商太低。」
朱燕笑脸一僵,催吐了半天吐不出刚才的药。他扑上前去准备跟他拚命,谁知道手还没碰到初华泛一口气提不上,原本通红的脸色转为惨白,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刚刚给你的药只是舒缓病菌的威力,每天必须按时服用一剂,否则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挺有意思的病毒,不是吗?」
「初华泛,我不会放过你——」朱燕寒著脸发誓。
「你的威胁我听厌了。想教训我,等双龙会的力量足以与红雨企业制衡时,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一听到」红雨企业」的名号,朱燕惨白的脸色益加难看。
「红雨企业」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大企业,相面上看来只是一般的企业组织,但黑道的人都知道,「红雨企业」在黑道的影响力不容小观;只要听到它的名字,道上兄弟无不敬畏三分。
「原来——我就说,依你的死烂脾气怎能嚣张到今天,原来是有靠山!」朱燕一脸鄙夷的打量初华泛。
「好说!算来,令尊比你聪明多了,起码他懂得硬碰硬的结果是讨不到任何好处。」
「废话少说!开出你的条件。」
「她,跟这件事毫无干系。」他低头吻了玉秋棠一下,接著说:「你若是想清楚了,解药可以天天来取;否则,一个月期限,後果如何你应当清楚。」
朱燕恶狠狠瞪著他,没答应也没回绝。
「既然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我的条件。电梯在那边,恕我不送。」说完,他拥著玉秋棠,反手将大门关上。
他不经意瞥上她颈上细微的勒痕,在他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玉秋棠慌张的找来万金油涂抹淡红的痕迹,深怕他再找朱燕算帐。
初华泛皱眉,由她身後取走了药膏,双臂密实的抱住她纤细的脖子,声调含糊的说:「我不喜欢他抱你。」
「他不是抱我,你没看清楚吗?他的手勒著我的脖子。」他的话令她为之失笑。
「一样,他的手没使力。」
「不一样!你抱著我的感觉很舒服,他抱著我就像在掐我的脖子。」
「我喜欢你的坦白。」他唇角带笑,不奢痕迹的挪动她的身体,轻柔的吻上她玫瑰色唇瓣,终止了两人的对话。
第九章
9
「大哥,坐在客厅和秋棠说话的小混混是谁?」玉璨杨压低声量,嘴巴动个不停,双眼却瞥向客厅。
玉凌阳取出厨柜的咖啡豆倒进研磨机里。
「璨杨,不是我爱说你,年纪老大不小了,别成天绕在秋棠身边转,当心让人误会你有恋妹情结。」
「大哥,瞧瞧你说的!秋棠是我们唯一的妹妹,做哥哥的自然有权利、有义务
替她扫除周边的蟑螂、老鼠;更何况是客厅一脸横肉,状似流氓的地痞?」
「你哪只眼睛瞄到人家脸上长著横肉,明明是细皮嫩肉的男孩子,却被你说成十恶不赦的坏蛋。」
玉璨杨突然住口,啧啧有声的打量玉凌阳。他本以为大哥会对自己的怪模怪样有所回应,没想到大哥仍气定神间的煮咖啡,根本没将他的怪异举止放心上。
「大哥,你不问问我在干嘛?」
「有话想说就乾脆点,我没空陪你玩,待会还得把咖啡送到客厅。」
玉凌阳顺手将一杯咖啡递给他。
「客厅客厅,这阵子你怪透了,之前是初华泛,现在是一个混混模样的少年。若是以前,你早端出阎王睑赶他出门,哪有机会让他尝我们家的咖啡是甜是苦?」王璨杨恨很道。
若要说家里谁最疼秋棠,表面上看来是他没错;但实际上,大哥事事以秋棠为先的行事风格和他相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麽秋棠一次发病竟让大哥转变这麽大?
玉凌阳淬然止步,揽著他的肩走到厨房里侧。
「你有没有想过,秋棠几岁了……你先别说话,让我讲完。下个月她就满十九了,不再是无时无刻黏著兄长,向兄长诉说秘密的小女孩。她的年龄渐长,我们也是,我们到了适婚年纪会相继娶妻。你说,到了那时候,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不分时刻的保护她不受现实残酷的压迫,给予她需要的爱和温暖吗?」
「当然!」玉璨杨坚定的拍著胸脯保证。
「即使你行,也得看你太太肯不肯。」
「谁说一定要娶妻生子,我偏要守著秋棠一辈子!」
玉凌阳摇头。
「你认为我办不到?」玉璨杨不服。
「不,我知道你说得到做得到。」
「那你为什麽用一副奇怪的表情看我?」玉璨杨瞪宜了眼。
「你没听懂我的问题就回答,我山口然就……」玉凌阳及时住口,因为看到玉璨杨眼中冒出腾腾怒火。「别气别气—.我只是想说,你肯,秋棠未必肯。女孩子最终的幸福,不就是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人;亲情爱情是有差别的,你想以兄长的感情呵护她一辈子,她却希望有个相知相惜的爱人相伴。到时,她和爱她的伴侣双宿双飞,你怎麽办?死巴著她不放,或者孤老一生?我想过了,她现在的年纪有异性朋友也属正常,身为兄长的不能老干涉太多上
玉璨杨一时被他的话问住,反覆思索了半天,愈想愈是伤感,索性颓丧的蹲在原地叹气。
「如果秋棠、水远不长大,那该有多好。」
「人总是要往前看,净想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徒增烦恼而已。」玉凌阳淡淡的说。
玉璨杨恶狠狠白了他一眼。「大哥,你别装了!在我面前,你早就形象尽失了;明明比我还在乎秋棠,偏偏爱说风凉话,哼!」
「好极了,既然我的狰狞面目已被你识破,我也没什麽好隐瞒的。」玉凌阳大脚一踹,正中他後背。
玉璨杨哀叫一声,一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大哥,」他跳起来,转身一看,哪有玉凌阳的影子,就连桌上的咖啡杯也不翼而飞。
「你的病,好了吗?」玉秋棠迟疑的问。
「好得了才怪!」朱燕狠狠眸道,激动的举止牵动旧伤,他急喘了片刻,便趴倒在沙发上。
「你要不要紧?我……我去找初……」玉秋棠紧张的说,拔腿奔到玄关。
「谁要你去找他……咳咳,你……咳……你给我回来,否则……否则我死在你家给你看。」朱燕气息奄奄的吼,忽觉得一股冷气直冲向脑门,冷得他直打哆嗦。耐不住寒气刺骨,他大喝道:「拿条毯子给我!」
「好,你等等!」玉秋棠冲出客厅,差点撞上端著咖啡的玉凌阳,幸好他闪避得快。
玉秋棠吃力的抬出卧室的被子,厚重的棉被一出房门就让玉凌杨接过。
「你的朋友怎么了?」
「他——得了重病。」玉秋棠的小脸黯淡下来,一想到朱燕身上的病痛是因她而起,她不由得内疚得垂下头。
「哦?看起来挺严重的,要不要送他去医院?」虽然看出她有所隐瞒,玉凌阳仍不动声色说道。
「不!」
「不送他去医院可以吗?」
「大哥,我去初先生公寓一趟,麻烦你帮我照顾他。」她低声吩咐著,趁朱燕意识模糊之际,她闪身跑出公寓。
绕过长廊,她气喘吁吁的按著门钤。
初华泛略嫌不耐的出现在门口,看清来人是谁,他的不悦缓了大半。
「什麽事?」
「我……我.…:」
「你若想早点死,或许可以再跑快点。」初华泛不带感情的嘲讽,随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封住她的唇灌入大量氧气。
习惯了他心口不一的行事风格,恢复红润气色的玉秋棠羞怯的抽开身,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一急就忘记不能跑太快。」
她硬生生的脱离他怀抱,初华泛略显不悦的看她。
玉秋棠红著脸避开他的眼神,却恰巧触及客厅里一名中年男子的凌厉目光。
她赶紧收回视线,不好意思的问:「你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