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寸月愣愣地收回手,出神的盯着自己的手背。想起自己未完成的任务,她惊呼:“我的资料……”印刷厂还等着要——
“妍子帮你送去了。”
巩寸月点头称谢,一时间找不出话说、
项俨也只是拿眼瞧她,不准备开口。
“你打算如何处置刘俊杰?”她问。
“他的命运已经注定。”唯一不同的是,监狱或地狱,刘俊杰已逼他做了抉择。在刘公子有意对付他身边的人之时,应该觉悟他项俨不是以德报怨的善心人。
“你不会是想……算了,当我没问。”他不是会采纳旁人意见的人,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别担心,我不会让刘公子痛苦太久。”
他嗜血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再问也是白费。
项俨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忽尔改口问道:“想知道你的沈大哥在哪吗?”
巩寸月愕然。“不是在中东?”
项俨嘴角微扬。“想知道,今晚来我家。”
“何不现在就告诉我?”巩寸月拱起柳眉。
“我想,可是我不能呀,地址和电话都放在家里。”他无可奈何至极。
天知道他的诡计有多明显,她当然看出来了。他悠然的放下约饵,等着她这只笨鱼揍过去咬食。明知有诈,她仍是得去,至少她得试着和沈大哥联络,劝他打消念头回台湾。不过……“今晚不行,我和令杰约好一起吃饭。”
“好,”他浅笑。“明晚我等着寸月大驾光临。”
如果早知道项俨的笑容背后藏着诡异的计策,说什么她也不会老实招出与今杰的约会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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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令杰两人进了餐厅,椅子都还没坐热,项俨就窜到她身旁。
“真是巧啊!寸月。”笑眯成一直线的双眼,看得出来项俨开心得紧。
“太‘巧’了,项先生。”她则毫无笑意。令杰告诉她,有要紧事找她商量,项俨一来,等于杵了个外人在这,令杰还肯说吗?“我很乐意邀你同桌,但我和令杰有事要谈。
知趣的人都晓得主人已经下逐客令了,但项俨却像是听不懂似的,硬是坐进了寸月身旁的座椅。
“你们谈你们的,我不是会到处嚼舌根、道人长短的人,寸月可以放心。”
“这位先生,寸月的意思是想请你换个位于我们有事要谈,不希望外人在场。”巩令杰看不下去,干脆挑明。
“我跟你的确算是外人,但寸月与我……怎么能算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巩令杰气怒的拍桌。他的寸月,怎么可能跟这个气息邪佞的人扯上关系。
巩寸月被他的举动吓了~跳,忙伸手盖住他的拳头。感受她手的温度,巩令杰反手握往她的小手。
“寸月是我的员工,算起来比外人好多了。”项俨冷笑的注视两人有默契的手势。他已经开始失去耐心了,巩寸月合该是他的,别的男人只有靠边站的分。
巩令杰为着他的答案报红了脸.扯上寸月的事,他立刻失了判断能力,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不仅吓着寸月,相对也令场面难堪。“真对不起,没问清楚就生气,请你别介意。”
“我怎会跟寸月的弟弟闹意气。”项俨含笑回礼,脸上扬高的唯有唇线,毫无笑意。
“不,是令杰的错,希望你能原谅他。”看穿了项俨的假笑,巩寸月强调着。
项俨眉毛一挑,“既然寸月都帮着说情了,我哪有不谅解的道理。这样好了,今晚这顿就让你们姐弟俩请,算是赔礼。”
他果然不准备轻易饶过她们。巩寸月暗叹,为难的看向巩令杰。
巩个杰心想,他是寸月的新老板,若得罪他,寸月以后不见得好过。“当然,一顿晚餐换项先生的谅解,再划算也不过。”
“还没有请教大名?”项俨问道。
“巩令杰。”腰上的传呼机响起,他低头察看了电话号码。“我去回个电话,你们先点餐吧。”
等巩令杰走远,项俨变换坐姿,慵懒的倾身上前,“你在生我的气?”看她直拿眼瞪他,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她是气,气他无端打扰姐弟两人用餐,气他硬是赖着不走,更气他问话时肯定的语气,活似她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握中。
她不想让他太如意。巩寸月遂摇头,赏了他一个虚假的笑脸,若有所思的陈述:“我是在想,近来时常一转头就遇见你。”
“这是令你不开心的原因?”项俨怀疑。
“负责人太过闲散.可是容易危及名下的产业。”巩寸月特意忽视他的问题,依着他先前的说话习惯,莫名其妙的蹦出~句。暗示他该好好打理事业,别三天两头往杂志社跑。
项俨开怀畅笑,守成的工作本来就不是他所擅长,若印证她所说的,真有那一天他会亲手结束企业,重头来过。毕竟有相当的破坏,才能有不凡的建设,主动出击才是他的本性。
“身外之物与寸月相比,不值得一提。”
巩寸月恼怒的咬紧下唇。无关紧要的话题都能扯上她,着实令人气结。
“寸月?”项俨蓦然惊叫。“你的脸好红,不会是生病了吧?”
“这是被你气红的。”巩寸月咬牙切齿,对他时时刻刻用话逗她的行为深恶痛绝。是谁说他不开玩笑的,依她看来,他说笑的本事足够令搞笑人士汗颜。
项俨哈哈大笑,她几乎控制不了自己,巴不得抄起桌上的水杯淋他一身湿。
第八章
第8章
隔天下午五点,她被一楼的总机小姐十万火急的催促下楼。
为什么?
原因无他,大老板的命令谁敢不从,何况是小小的、职位低下的总机小姐。
巩寸月要笑不笑的看着面前的项俨。整整与他对看了五分钟,仍无法消减她心中的不满。写稿写得正顺,最忌讳半途放下笔,偏偏有人不识相的将她召唤到一楼——
“我是很高兴和你对视到天荒地老,但你确定,要在下班时间,杂志社职员都会经过的大门口……”他故意留下话尾,留给她许多揣测的空间。
“我的工作还没完成。”以为说了这些就可以走的巩寸月,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定住身形。
“工作可以等,你的沈大哥可不能再等。”项俨半倚车门,环胸看她。事实上,他的耐心也不容得她~再挑衅。
中东的战局日渐紧张,西方大国加入战争的念头渐渐明朗化。沈大哥此行,难保凶多吉少。早点联络上他,也能要他快点回来。
巩寸月没再多说,绕过车尾,由另一边车门上了轿车。项俨随后滑进车内。
“你是怎么得到沈大哥的消息?”巩寸月疑惑的问。沈大哥和项俨似乎有段不为人知的恩怨,不可能主动与他联络才是。
“我自然有办法。”
“沈大哥和你,是不是有过节?”这是她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本该是由沈宏成解答,如今他不在,问项俨也是一样。
“你不会想听的。”
他一味的回避问题,倒让巩寸月想起与他初次见面的情形。“若是你不想说话,我可以闭上嘴。”
“怎么会呢?能跟寸月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如果你可以顾虑一下我的心情,在我面前少提别的男人,我会很乐意回答你任何问题”
“为什么?”问句才出口,她就知道问错了。她的问题正给了他再次逗她的机会。
“哎呀,你看不出来么?我在吃醋呀——寸月。”
果然——巩寸月摇头苦笑。
“摇头代表什么?”他单手撑在她腿边,结实的肩膀靠在她的细肩旁,属于男人的气息围绕四周,她的心突兀的漏跳一拍,身上的神经随着他的靠近越见紧绷。
“寸月……”他呢喃的语调直逼她心脏,心脏跟着噗噗直跳,而他呼出的气息也不停歇的骚动她的耳际。
她愣愣的脑子翻腾过千百个疑问,顿感干燥的唇迫使她必需以舌轻轻润湿枯干的唇瓣。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她吐舌之际才发现自己舔的不是自己的唇,而是他的下唇。
他的脸跟她仅相隔半公分的距离——
她震惊至极,急急将自己的脸往后拉,直到整个人陷进皮椅才停止。但她忽略了一件事,她的已无退路,更是给了项俨无限方便,他根本不必费神定住她的头颅,只要缓缓将脸逼近她。
而他也的确做了,扬着可恶又得意的笑容凑上自己的脸,以唇尝尽她美好的滋沫。
他狂猛的进攻她的唇,完全不给她思考余地,穷尽全身的力量倾注于这—吻。他等这一刻等的够久,要照他过去的习性,能忍到今天再碰她已是奇迹。毕竟等待不是他所擅长,攻击才是猛兽的习性。
他的双手略一使力,将她抱离原本的地方。不容她退缩的,他的一只臂膀环住了她的纤腰,另只手忙碌的找寻任何可供人侵的缝隙。
巩寸月全身因他的碰触起了一阵一阵的抖颤,而他施予她唇畔的压力,刺痛她细致的嘴,令她眉尖紧蹙,低呼出声。
呼痛的声音隐没在他的口中,他趁隙伸进舌头,企图撩拨她的感官神经。
良久,腿上的冰凉感令她回过神来。她错愕的抽开脸,首先发觉两人维持“很不妙”的姿势。
她难为情的推开仍留在白皙玉腿上的大手,红晕满布的坐回原来的位置,尽快以自然的神态抚平裙摆。如果她的脸不是异样的潮红,如果她的心跳不是以她不习有过的频率加速擂动的话,她的确是做到了。
任何一个男人让女士陷入窘困的情况下,当然不会因她的尴尬大作文章。非常明显的,项俨从来不是绅士风度的服膺者。
他像尝到甜头的猫儿,当着她的面,意犹未尽的伸出性感的舌头舔舔唇边,并且毫不掩眼中熊熊燃烧的欲火,活似她在他面前未着寸缕。
“寸月。”他沙哑的出声,尚存热度的身子再次靠向她。
“你要再过来,不管你是否有沈大哥的联络电话或地址,我也不会跟你回去。”巩寸月急速的说道。她尚且摸不清自己的心,又怎能与他发生亲密关系?
项俨邪气一笑。不如,就依她的意思缓一缓,车厢里的空间的确不是太舒适,何妨等到进了别墅再续。
他没再靠近她,舒服的躺进椅子。但她一脸的戒备,教他有逗她的冲动。他直勾勾的回视,慵懒的挑逗道:“喜欢我的吻吗?寸月。”
他——又想耍弄她了吗?
巩寸月学着他的调调,坏坏地扬起唇:“我想想……”努力的数着自己的指头。“跟我前任男友比起来,你的技巧高超。不过,我大二时交的男朋友比你好太多了。大抵说来,你算是挺不错的一位,再多加练习,前途指日可待。”
项俨笑不可抑,没看到她羞红脸的模样不肯罢休。“没有被我方才的行为吓到,嗯?”
“倒是对人们常说的‘兽性’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她撇撇唇。
她是在责骂他太过粗鲁。好似饥渴的野兽?
项俨火热的盯视她的唇,舌再次滑过上唇,迳自回味她的美好。“我喜欢当大野狼的感觉,滋味不错。”
巩寸月沉下脸。“我却不愿意成为惨遭蹂躏的小红帽。”
“依你刚才投入的程度,充其量只能算是只小绵羊,是当不成小红帽的。”项俨严肃的分析,并如愿的看到巩寸月红了双颊,悻悻然的表情恨不得将他剖成两半。
项俨开怀的欣赏她的羞涩,心头顿觉不妙,他似乎是上瘾了——对她!
没让他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车子嘎然停在一栋美轮美矣,仿欧式建筑的别墅前。
两人下了车,项俨状似随意的牵起她的软腻小手。他的大拇指无法克制的轻抚她柔嫩的肌肤,百试不爽的;立即引燃他身上的火焰。
项俨扬高唇角。她对他的了解够彻底,连他体内潜藏的兽性也了如指掌。他碰过的女人难以计数,没个女的能像她~般,够格当他的对手,又能吸引他生理和心理两方面的全部注意力。
“沈大哥的资料放在哪?”巩寸月问。她当然注意到项俨眼中奇异的光采以及他霸住她手不肯放的行径,但她聪明的忽略它,省得他们得站在屋外争辩该不该放开他的手,或是……唉、如果他能移开那双昭然若揭,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他想法的黑眸,她会很感激他的。
“跟我来。”项俨出忽意料的放她一马,紧紧攫住她的手,迈开步伐走到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岁已大的妇人她的笑脸在见到项俨拉着巩寸月的手之后,扩大为露齿而笑。“少爷,回来啦。”
“告诉你几遍了,叫我小名就行。”
巩寸月疑惑的端详两人,发现他的话中虽有责备,脸上却是一派温和。
“少爷就是少爷,难不成要我改口叫你‘老爷’?”妇人摆了摆手。“难得见你带女朋友回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项俨咧嘴笑笑。
巩寸月急切的辩解:“我不是,伯母你别误会,我是项先生的职员,不是他女朋友。”
她解释的速度之快令项俨笑歪了嘴,巩寸月不悦的瞪向他,不明白自己何时说了笑话娱乐了他。
“‘沈妈’是从小照顾我的奶妈,你可以跟着我叫。”
巩寸月窘极了,她还以为他们是母子关系。真呆啊,有哪个妈会叫自己的儿子‘少爷’的。
“别吓坏小姐了,怎么叫我都不会在意……快进来啊,一见到你带女孩子回来,我都忘记先让你们进门了。”沈妈让开通道,巩寸月先行进入客厅。
沈妈在项俨经过时,偷偷将他拽到一旁悄声说道:“俞小姐在客厅里。”
“俞采意?”他从不带女人回家,她是由何处打听到他的住处?
沈妈点点头。“我本来要赶她走的,她坚持留下来等你,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现在正在客厅等你。要不要先把刚才那位小姐带开……”这孩子难得带女孩子回来,她不希望骄纵成性的俞小姐出来搅局。
“你是项俨的什么人?”尖锐的问句传遍整间屋子。
项俨拍了拍沈妈的肩膀。“看来俞小姐已经见到她了。沈妈,你先回家吧。”语毕,往客厅行去。
俞采意气怒的两手插腰,质问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巩寸月。然后,她的眼睛瞄到了项俨的存在,她摆动款款柳腰,娇媚的将双手绕上项俨的脖子,鲜艳红唇眼看就要贴上他的。
巩寸月不知项俨怎么办到的,轻轻松松的甩开俞采意的钳制,一并摆脱她嘴唇的肆虐。
不过,可惜啊,她现在颇有看戏的心情,正准备坐下来,睁大眼睛观赏何谓“激情、缠绵”等等相关的字眼呢。
“寸月,你在叹息?为什么?项俨直接坐到巩寸月身旁。“没让你一饱眼福,所以你觉得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