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齐开云被我推到一边,没半点道歉意思的闭了闭眼睛。
"吻你。"
形同废话的回答令我怒火中烧,我嘶吼的高叫:"谁给你这个权利,嘴唇是我的!"
顾不得乱七八糟的语法,我只想控诉他的侵犯行径。
他颇为悠闲地站在原地,没有尴尬,没有不好意思,更看不出来悔过的迹象。
我紧握自己的手,咬紧牙根怒瞪他。
他半夜摸进我的房间对我上下其手,当场被逮到还能如此镇定,实在是世间少有。而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只想跳下床狠打他一顿。
"如果我要求,你会肯吗?"
他只差没开口邀我与他共享鱼水之欢。我气得直发抖,抄起抱枕扔到他脸上,用尽力气的大吼:
"出去,出去!滚出我的房间?"
他一脸阴缠地走出门口,我气鼓鼓的跳下床,怒气冲天地甩上门,神经质的检查好几遍门是否锁紧。
确定了门锁没问题,我无力地滑坐在冰凉的池板,随手捡起地上的抱枕,忿忿地捶了几下。
他吻我不是第一次了,我实在不该太过意气用事。
第一次的吻是基于恶作剧的心态;上次吻我尚可解释为朋友间的亲切之吻。那这次呢?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都不再是年幼无知的少男少女,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怎么能够兴之所至,半夜跑进来偷吻我?
就算是斐文哲也不曾如此对我,他对我的吻始终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进一步的亲密举动。而齐开云,他居然放肆地在我胸前乱摸,他怎么可以?
一思及半夜的梦境,我混乱的心情更进一步的心浮气躁。我狠狠地击打抱枕,完全将它当成齐开云,发泄我的心齐开云,一定要补上方才忘记的两巴掌,为他的脸加点红艳色彩。
敲门声不断,伴随着堇的声音:"桃,我听见你在大叫,怎么回事?你不要紧吧?"
我披头散发,脸色阴暗的打开门,堇惊呼一声:
"老天,你到底怎么了"我气怒难消,但也不想迁怒于她,在关上门前,怒声低叫:
"去问齐开云!"
堇敲了一阵门,见我没开门的打算,才走掉。
那晚,我躺在床上气到早上,梳洗时火大,洗脸时不要命的搓洗嘴唇。
随便换上套装,我一脸找人拼命的出现在客厅。
堇端着咖啡,脸上的神情犹如手中的褐色液体,甘苦参半。
"他呢?"我忍住气问,算帐的决心不曾改变。
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半夜就走了,我怎么拉都拉不住他。问他话只得到一堆白眼,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晚上不好好睡觉,吵什么架?"
"问他啊,我怎么知道!我这个活该倒霉的受害者知道什么。"我冷冷地道。没心情享用满桌的美味早餐,开了大门,道声晚上见,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口。
他倒好,做出天理不容的丑事,三更半夜逃也似的溜回家,什么也不用再管。
为免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下定决心,等堇生完小孩,姐夫一回来我马上搬出他的视线范围。
在家里或堇的公寓,我无法要求他消失,但若是自己的公寓……哼!他只要踏进门口,我二话不说将他扔出窗外!
主意既定,灰色的心清渐渐消散,我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留意街道两旁的租赁红单。抵达公司前,我的皮包里已塞满了红条纸片。
郝先生(我的上司)第N次借故传唤我进人他的办公室。还未踏进他的地盘,我已经可以猜出他要我做什么。
并非我有特异功能,得以看出他大脑里所蛰伏的鬼念头。
而是他每次叫我,不外乎派给我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主要是想游说我陪他参加今晚的应酬。
光是他不时投射过来的眼光就令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何况要陪他出席"危机四伏"的应酬?谁晓得他会带我到哪家酒廊,或哪家舞厅消磨时光?
我在心底默数,这是他第三十二次瞄向我遮掩得滴水不漏的大腿内侧,要是他胆敢再看第三十三次,我立刻回家!
"叶小姐,厂商对你的设计图有些不满。"郝先生(名不副实的姓氏)眯着眼睛笑道。
我不禁怀疑,他习惯眯着眼笑,是为了掩饰他淫邪的眼神,还是想借此看清女人大腿上的毛细孔?
"哦?他们不满意哪部分?"我皮笑肉不笑的,忍住重击桌子的冲动。
案主都亲口告诉我相当喜欢找的设汁,所谓的"不满意"由何而生?
"嗯,都是一些小地方,不当面讲清楚,我还真的记不住。不如你今天同我和林先生问个仔细……"
总之,他就是想要我出席那场应酬,我偏不如他意。
"不如这样好了,"我模仿他的口气,龟爬似地开口:"我待会打个电话过去,亲自前去和他们商量。"话完,我动作奇快的起身,一直到抓住门把,才回头道:
"主任,我想请假回家。"
"为什么?’郝先生一脸乌青,八成是我三番两次的拒绝惹恼了他。
"找想回家换长裤,免得有人一大到晚盯着我的腿看,那会让我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他难堪的刷白脸,找松了口气,庆幸他终于听得懂我在骂谁。
我也不管他准不准假,开了门,转身就走。
十月,堇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几天后,姐夫从日本回来,高兴得差点乐歪嘴。
我则在当天搬出堇的公寓,将自己的行李从家里陆续运出来。
忙了几天,总算把三房一厅的公寓安置妥当。半新的公寓,衬着白色的墙面。我同房东商量,自己掏腰包大肆整修一番,卧房采用暖色系,床铺的上方布置一种反光的布料,蓝中带银,关上灯就能模拟出满天星斗的景况。
我为房里增添不少小摆饰,靠窗的花瓶上插满含苞待放的郁色香。
装潢完毕,我兴奋的通知凌刀来参观我重新布置好的房间。她不晓得跑去哪,手机呈现关机状态,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公司同事过来玩闹了一会,半夜才渐渐散去。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我上床之后立刻进人梦乡。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门铃的响声催魂似地一阵又一阵,昏沉的脑袋因频繁的铃声更显沉重,我拉过床头柜的闹钟—一四点?
披上睡袍,揉着惺。盼睡眼,我开了门。
铁门外,凌刀满身是血,找诧异地圆睁大眼,手忙脚乱的弄开铁门让她进来。
她不疾不徐的踱进来,我紧张地拖她进客厅,灯一亮,她身上的斑驳血迹差点吓昏我。
"借我躲几天。"她苦笑道。
"让你住一辈子也不成问题。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我急急除下她的上衣,才发现她身上完好无缺,连丝细小的疤痕也找不着。
她暧昧地露出诡笑。
"桃,看你猴急的,怎么,总算认清自己爱我了?"
我擂她一记,不苟同的啐道:
"我以为你快死了,脱下你的衣服是想帮你换寿衣。"
"哎,也差不多了。要是我真去会了阎罗王,桃,你可要想我。"
我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
"这些血是谁的?"
"某人身上的。"她不正经的撇嘴。
"凌刀?"我严厉的瞥她一眼,警告她实话实说。
"别逼我说,我现在的心清烂得很。当我是朋友就别再问。"她有气没力的摊在沙发上。
我从未见她如此沮丧过。凌刀是个豪爽的女孩,有话就说,不爽便揍,谁惹上她,凌刀会整得那人呼爹喊娘,爬进自己的坟墓。她没为任何事烦恼过,现今却一脸苦恼的坐在那,犹如一只被困的野兽。
我不再问,将她推进浴室,找出合她穿的衣服,送进浴室。
她愣愣地坐在浴缸边缘发呆,我一进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我手上的衣服,将我推出浴室外
第六章
十一月初,姐夫和堇为家里的胖小子办了场小型的弥月餐会。
我虽不想碰到齐开云,但堇三天两头的提醒,教我只得硬着头皮出席。
爸妈因欧洲之旅缺席,玫和找穿梭在宴会之间,忙得不可开交的我们,终于在临时工读生的到来后得以喘息。
我站在角落,端着酸中带甜的鸡尾酒轻啜。生完孩子的堇,脸上时而露出难能可贵的母爱光辉,产前暴躁的脾性在产后完全消失,着实让姐夫松了口气。
找才庆幸没在人头钻动的餐会看到齐开云,赫然见他搂着一名女子出现在门口。
那女孩子,有些眼熟。而他搭在女子身上的手、不时低头凑近女伴悄声细语的举动,不知怎地,教我打从心底不舒服。
我嗤笑一声,他要左拥右抱是他家的事,与我何干?
一身嫩黄的玫轻轻移到我身旁,悄声说道:
"与齐大哥一起来的女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我点头附和:"我也有这种感觉。"
玫细看着那女子半晌,而后低呼出声:"是她!桃,记得吗?那年的海边之旅,她就是民宿老板娘的女儿。"
嘱,原来是他的旧情人,难怪两人贴得没一丝空隙。
"我去打声招呼。"玫忽地扬高手,我赶紧把她的手拉下来。她不解地望着我。
我脸上的笑一定难看极了,我期期艾艾的编了个谎:"你帮我跟堇说一声,这里的空气不好,搞得我有些头痛,我进客房休息、一会。"
玫忧心地摸摸我的额头,我向她保证只是轻微的头晕,她不放心的问了许多话,终于在我的催促下走开。
我避开人群,尽量拣没人的角落走到客房。
公寓的设计巧妙,客厅的吵杂丝毫不影响房间里的清静,我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像只虾米般蜷曲在床上。
今晚我的心清算不坏,没想到齐开云的出现毁了一切。
此时此刻,我的脑际冒出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疑惑一个堆一个,全都绕着齐开云与朝吟身上打转。
我根本不打算花时间想这些,它们却有如细胞分裂,快速地侵占我的脑子。
我颓丧的埋住自己的脸,不停咒骂齐开云的该死。
他不该在有女友的情况下吻我,更不该少根筋的带她出席这场宴会。
房门轻叩三声,有人走进房间。
我恶劣的心情因来人的打扰而加剧,找索性偏过脑袋背向那人。"不管你是堇或玫,我死不了,让我安静睡一觉。"
来人没有回话,找皱眉,又说:
"不管你是谁,再不还我个清静空问,房间里可能会多具死尸。"
还是没有回应。
我哀叹,丧失所有耐心。
"管你是人是鬼,拜托你别来烦我!"
"你看起来好得很,玫说话太夸张。"
"齐开云!"我叫了出来,深埋的脸孔下意识的抬高几寸。
"是,那是我的名字,你不用喊得人尽皆知。"
知道来人是他,我更加不想转头,抓起枕头,我蒙头便睡。
"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请我滚出去?"他语带嘲弄的说。
我闷哼。他如果会顺应我意"滚"出去的话,就不会在我三申五令下还死赖着不走。
"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假使能道歉了事,我也不会如此头痛。
"说句‘我接受你的歉意",如何?"
接不接受在我,何必要他多事的加上这句!我不理他,感觉他向前移动几步,我赶紧闭上眼睛。
"桃?你睡着了吗?"他问,床铺的另一边陷了下去。
我的头发传来轻微的抚触,他低低喃道:
"我知道你醒着,找再说一句话就走。那天的事是意外,我不是有意对你如此失礼,就像你会说错话,我也会做错事一样。既然我能够原谅你一时的气话,你为何不能谅解我一时的失去理智?"
是,每个人都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但我对他恶言相向,顶多造成他精神上的创伤,而他对我的逾矩之吻上p造成我身体上的伤害。
他以为这两件事是相同的,在我的观点,它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桃,说句话好吗?找不想成为对牛弹琴的傻瓜。"
他居然将我比喻成牛,孰可忍,孰不可忍!
我一骨碌爬起来,眼珠只差没蹦出眼眶,我阴恻恻地问:"说清楚,谁是牛?"
他没被我的怪模怪样吓到,得意的咧开嘴,伸出大掌捏捏我的脸颊。"当然是你!你现在的模样活像被踩到尾巴的斗牛。"
我一声不吭地拍开他的手,靠坐在床头怒视他。
"你的话已经说完了,门在那边,恕我不送!"
他的微笑渐渐扩大,不理会我眼睛发射的冷光,迳自脱下鞋子,在我惊愕的低呼中爬上床。
单人床在他的重压下微微不陷,我的心被吱嘎声搞得烦乱。找开始动手去推他的身体。
"下去!床会被你压垮。"
他不动如山的任我推打,直到如今,我才对男女间悬殊的力气有深刻的痛恨。
我使出吃奶的力量猛推,他却如同被蚊子咬一口似的悠哉。我连手带脚的端,他嘻笑的脸孔似在嘲笑我微不足道的小力气。
现下,我半摊在床上,宁愿自己跳下床也不想费力移动他半寸。
"你根本不该试。"他说出我的心声。
我硬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立刻回嘴:"现在使用床铺的是我,你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你再不下去,我会尖叫引来所有的客人,到时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他伸出食指,存心气死我的左右摆动他的手指。
"桃,这招对我没有用,你想叫,我欢迎还来不及。
我打结的脑袋有片刻的不灵光,往常伶俐的舌头在这一刻背叛我。
我足足呆了一分钟,说出来的话安吾得不像样:
"你……你……你无赖!"
"说得好,你今天总算看清我的真面目。"他愉悦地笑开脸。
第一眼的印象果然正确,他的确是怪人,而且是无人能敌的痞子之流。
与他一般见识,不免显得我与其同流合污。找倒头便睡,侧过身子面对墙壁,我就不信他不走。
唉,我恐怕是低估他耍赖的毅力。
我躺下不到一秒,他一会儿摸摸我的头发,一会儿碰碰我的脸颊,逼得我差点跳起来送他一顿粗饱。
我极其忍耐地打掉他伸过来的手,他再接再厉的把手放在我构不到的地方,轻轻摸着我的半长不短的头发。
"我记得你比较喜欢短发,怎么又留长了?"他说。
处于下风的我立刻喜孜孜的笑开,趴在床上,夸张的捶打枕头哈哈大笑。
"好吧,我说错什么?"他摊手问道。
我抹掉眼角溢出的眼泪,笑容放肆的扩大。
"剪短发是为了气你,难道你没发现?"
他愣了愣,会意后抿直了唇。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更加得意万分。
"谁叫你当时夸我的长发好看,若不是你的一句话,我还舍不得剪掉那头长发,那是我身上唯一可以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