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知道……安思朵改劝说:“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没有人有权利可以伤害另 一个人,快放我下来!我不会追究你的恶作剧。”
“哈!你们不是人,你们是异类。”道格缓缓的绛下网子,为了惩罚她,他不打算 让她死得太痛快。
“不!你不可以,天呀!谁来救救我……”此时,被困在网子内的安思朵又惊又慌 ,只能眼睁睁看著湖面离她愈来愈近,“不!季生,不——”
冰冷的湖水一吋吋浸湿她的身子,淹没了她的颈、她的唇,但她仍拚命的圾取著最 后一丝空气,直到湖水侵入她的鼻。
她努力的憋住气,让自己能在水底待久些。好难受!她的胸部好像要爆开似的…… 就在她吸进了几口水当中,她的身子被缓缓的拉上水面。
“哈!如何?这水的滋味好不好受?比起火来,哈哈哈!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呀? ”道格奚落道。
“疯子!哇哇哇,你……疯了。”安思朵努力吸著新鲜空气,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 过她。
“哼!你才是疯女人,哈!你是史上第一个被水淹死的女巫,哈……”他再度降下 网子。
天呀!季生,救救我,季生……一阵冰冷缓缓侵袭她的身子,攻破她的防范、滑入 她的肺……“巫婆!安思朵是巫婆……”
她的耳畔突响起一群小孩的叫骂声,她努力张开眸子,恍惚间,她的前方出现了一 群小孩,他们正围著一位女孩,而他们不是朝女孩吐口水,就是用脚踢她。
不可以!他们不可以欺负她,这样不对。安思朵想跑过去救那名女孩,身子却动弹 不得。
“不,不是,我不是……呜……”
她听到了小女孩悲切的哭声,声音充满了害怕与绝望。
但小孩们竟变本加厉的推倒小女孩,还用脚踹她……“不——”安思朵自她的灵魂 深处发出制止声,使尽全力想要冲破困住她的保护膜。
霎时,她的身子渐泛出淡淡的紫光将她整个人包围住。
“咦,紫色?哈!还说你不是女巫,才泡水就露出了马脚。”道格不屑的睨了眼网 中人,“哼!怎么不辩解了,默认你是女巫了哦?”
感到小孩的叫骂声逐渐远离,安思朵努力睁开眸子,以泛著紫光的美眸直盯著他, “你才是邪恶的男巫!”
他冷笑道:“嘿!我是专门铲除女巫的使者,哼!哪有你们那种污秽的血统。”
“你……”唉!再与他辩解又有何用?他不过是个疯子呀!又怎会将她的话听进心 内呢?安思朵暗忖。
“贱人,领死吧!”道格这次放下网子的速度比前两次更慢些,他想慢慢欣赏她死 前的挣扎。
季生,永别了。安思朵眸畔泛著热泪,她仰望著蓝天,希望藉由浮云,将道别传达 给于季生。
见她没有挣扎让他深觉无趣,“贱人!怎么不求饶?求我呀!说不定我会暂缓执刑 哦!”
她没理会他的挑衅,只以怜悯的眼光瞟了他一眼,随即又将视线转移至蓝天。
季生,好想再见他一面,为何此时她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这是爱吗?她爱上季 生了吗?
可惜她来不及告诉他,若他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将他对他放在心上的女人的爱分一 些些给她?
呵!来不及了。她唇角扬起一抹惨淡的笑容,渐渐的,笑容也被湖水淹没了。
※※※
“思朵,撑著点儿,你一定要撑到我赶来救你。”于季生不断的低声呐喊道。
当他在屋内见到安思朵留给他的字条时,他几乎已确定她出事了,于是他随即和古 保镳匆匆奔出,赶往她在字条里所提及的湖。
终于,碧绿湖色浮现在他眼前。于季生作势要古保镳放轻脚步,两人迅速的往湖畔 移去。
“贱人!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果然是邪恶的女巫。”道格松开手里握著的网 子,转身打算离去。
倏地,一道黑影突扑向他,而另一道黑影则迅速跳入湖水中。
安思朵的身子渐渐往湖底沉去,晶莹的小水泡也自她唇角泄出。
于季生使尽全力游向她,他几乎快触著了她的发丝她那泛著紫光的青丝。
恍惚中,她仿佛瞧见了他……季生似乎就出现在她眼前。安思朵扬起唇角,而后就 坠入黑暗的深渊……思朵,不可以!不可以离他而去。于季生在心里急切的呼唤著,他 急忙挑出口袋里的小刀,割断网子,拥著逐渐失去生命力的佳人游向上方的亮光处。
“思朵——”浮出水面后,于季生将内心遽增的恐惧化为声音呐喊出来。
他搂著她冰冷的身子奋力游向岸边,一上岸,立即替她急救。
“思朵,醒过来。”他覆上她的唇,将空气吹向她。
一道液体自安思朵唇角泄出,生命力逐渐的回到她体内。
“思朵,张开眼睛,快呀!”
熟悉的呼唤,将她推离黑暗,白光逐渐在她眼前亮起,倏地,安思朵动了动睫毛, 看到一双焦急的黑眸突地映入她眼底。
发现他的黑眸不再深不可测,反倒溢满了慌乱,伴著喉间涌出的液体,她惊呼道: “季生,是你?咳……”
原以为只是她的幻象,没想到却真的是他……季生真的赶来救她!她颤著手轻触他 的颊,任由他将气体吹入她口中。
“思朵,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于季生因不放心,又多做了几次人工呼吸。
“咳!季生……抱歉,咳!让你担……心了。”望著他喜极而泣的眼眸,她断断续 续的说出心中的歉意。
“傻女孩!能活著就好,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一人,害你受折磨了。”于季生将 她拥入怀里,感受她的生命力,浑然不知他眼角正沾著热液。
“季生,不怪你,谢谢你救……了我。”她伸出玉指轻拭他眼角的湿润。
“于先生,安小姐她……”古保镳因眼前这对情人间真情流露的画面,停住了口, 目光却被安思朵的发丝吸引住。
“古保镳,道格捉到了吗?”于季生回过头问道。
“呃……捉到了。”古保镳收回他的视线说,“他被我打昏而捆绑起来了。”
“道格?那个红发疯子就叫做道格?”直到此刻,安思朵才知道要杀她的人的名宇 。
“嗯,他的家族有……偏执狂的血统。”她黯然的神色,让古保镳停住了说明。
“思朵,我送你到医院,咦,你身上怎会有外伤?”他轻抚著她的伤痕怒道:“是 那家伙干的?”
“他用网子拖著我,才会……季生,你……”她羞涩的让他背在背上。
“思朵,趴好!忍著点,我尽量走稳的。”于季生背著她,朝停放车子的地方走去 。
“哼!你这家伙竟敢把她拖在地上,我也让你尝尝这滋味。”古保镳以眼还眼,揪 起已失去知觉的道格的衣须,拖著他的身子跟在于季生的后面。
一行四人没多久就搭上了车,风尘仆仆的离开山林,前往市区……※※※
进入医院后,安思朵立即被安排做一连串的精密检查,于季生则全程参与,直到金 阳再度升起,检查结果也跟著出炉了。
“安小姐没有严重内伤,肺部积水已排除,脚踝扭伤及身体各处擦伤皆在掌控中, 只有……”医院院长神情略微不解道,“安小姐的脑波活动频繁、能量偏高,这……”
“谢谢你。”于季生阖上检验报告,打断院长的叙述,“让你陪我忙了一夜,真的 很谢谢你。”
“哪里,这是应该的,能帮得上忙,是我的荣幸。”说不定日后能得到他提供的医 疗资源,才忙这么一夜,算是值回票价了,院长暗忖。
“你太谦虚了。”他颔首道谢后,即转往安思朵休息的地方。
于季生轻轻的推开房门,怕惊醒了正在休息的她。
安思朵穿著医院的白袍,身上盖著淡绿色的被子,脸色虽苍白却已没有昨天白得发 紫的现象。
他坐在床畔,手指轻轻的抚过她黑紫色的发丝,觉得它像是有生命般,滑溜的缠绕 在他的指间。
他眉峰渐拢,轻握著她的玉手。
安思朵像是感应到由指尖传来的热源,浓密的睫毛挣扎了一下,缓缓睁开美眸。
俐落的平头、深不可测的黑眸、简单的休闲服,是的,这才是他,才是季生原来的 模样。她闪上眼眸,深吸了口气,眼底再映入他的脸孔时,她唇角漾出了一抹浅笑。
“终于回到正常世界。”她语气中有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失落。
“抱歉!把你吵醒了。”于季生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让你忙了……”她眼神略带歉意,“害你都没能休息。”她让他扶自己坐起时, 心想,在山林中是这样,回到市区也是如此,她好像只会拖累他,没能为他带来好处。
他欣慰的笑说:“只要你活得好好的,再累我都无所谓。”
望著他憔悴的眸畔,她心生不舍的说:“怎么不去歇会儿?我没事,身体已经好多 了。”
“怎么,这么急著赶我走呀?”于季生以戏谑口吻说,“小生我可还没看腻你唷! ”他顺手点了点她的鼻。
“少不正经了!”安思朵娇羞道。
见她活著红晕的两腮,让他忍不住伸手触去,“思朵,我……”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于季生的话。
“唉!”他轻叹了口气,提高音量道:“请进。”
“抱歉!打扰了。”古保镳走进病房,先出声道歉才阖上门。
哼!他也知道打扰了。于季生不满的睨了他一眼。
古保镳走向病床,歉然的说道;“安小姐,抱歉!让你受惊了。”
安思朵笑了笑说:“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问题。”红发道格狰狞的脸孔突地浮 现她的脑海。
不知是该怪他,或是谢他?也不知该怪他害她失去了家,还是谢他让她一圆宿愿开 启了那阵法。
毕竟经由那家伙的证实,她几乎百分之百确定……确定娘是因启动阵法而消失的。
思及此她问道:“古先生,你来,有事吗?”
见到古保镳的视线直盯著她,让于季生心里不太舒坦。
古保镳收回停在她发丝上的视线说:“呃……我是来向两位告别的。”他略带歉意 说:“害两位累了这么多天,回国后,我会禀告主人给两位适度的赔偿。”
“省省吧!”于季生口气略微不满,“你只需让那个疯子得到应得的惩罚就行了, 赔偿就算了吧!”如果思朵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赔他?于季生紧握佳人的玉手, 不悦的睨了古保镳一眼。
古保镳不以为意笑著说:“你们放心,道格会得到他应得的处罚,他绝无机会再出 现于两位面前。”顿了顿,他又说:“但赔偿是必须的,至少……我国也该还安小姐一 个家,她的家虽非道格直接损毁,却也是他教唆纪霏霏放的火。”
“咦,你知道了?”安思朵神情诧异的望向他。
“嗯。”古保镳颔首道,“道格虽已神经错乱,但他的供词经由查证,始作俑者确 实是他。”
“什么!连思朵家里的那场火,也是那疯子干的?”于季生吃惊的怒道,心想,他 真后悔昨天没送那个疯子几拳,好替思朵出出气。
安思朵捏捏他的手,“罢了!那房子就算重建,也不可能恢复原状。”娘也不可能 再回来了。思及此,她神情不由得黯然。
“是不能再复原,不过……”古保镳笑了笑,“也该让你和于先生来台时有个落脚 处呀!”
“我和季生……”她急忙否认说,“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
“思朵,既然古先生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再推辞。”于季生拍拍她的手,又朝古 保镳说:“那就麻烦你帮我们争取一下喽!”
“一定的。”古保镳笑著说,“等两位大喜,我私下会送上一份令两位意想不到的 大礼。”他语露玄机说著,眼神还不忘瞟向安思朵。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他说的这句话是于季生听来最顺耳的一句。
“这是应该的。”他望著她说:“说来……我和你还有点儿渊源咧!”
“咦?”她不记得以前曾见过古先生呀!他怎会如此说呢?安思朵不解的望向他。
“这话怎么说?”于季生问出了她心里的疑问。
“这话说来话长。”古保镳看了看手表,眼神略带歉意,“抱歉!我的飞机快起飞 了,改天再向两位解释,结婚记得通知我一声哦!”
他笑著看了看眼前这对金童玉女,视线又在安思朵的发丝上稍作停留,随即颌首告 别。
待他阖上门离开后,安思朵首先打破沉默。
“奇怪,他和我会有何渊源?”她不解的低喃。
“或许他认识你母亲,只是你不曾见过吧!”于季生推测可能的原因。
“是吗?”她认为可能性不大。
“不要烦,以后再问他,好吗?”他轻抚她的双颊。
“嗯。”她点了点头。
“思朵,往后你有何打算?”他的黑眸闪了一下。
“我……”她犹豫著。
她能有什么打算,只能翻遍所有的古书好查访娘身在何处,而在此之前,她也得先 找份工作喂饱自己,才有余力作调查。
思及此,她轻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打算,等看完你手边剩下的那堆古书,我也 该找份工作安定下来喽!”
闲言,他的黑眸闪著一抹戏谑,“怎么我竟比不上那堆古书呀?”
他的话听得她一头雾水,安思朵疑惑的望著他。
他捏捏她的鼻笑著说:“就只想著要回于人岛看那堆古书,就不想让我陪你四处走 走吗?”他能理解她急著去翻古书的用意,但……他怕她要失望了。
印象中,在他另外保存的那些古书里,并没有记载有关凤玉或者是她母亲的相关资 料,一直没告诉她,是怕她一旦失去生活重心会承受不了。
思及此,他轻叹了口气,故意自嘲说:“原来我的身价已大不如从前,才没人要我 陪呀!”
“不,不是。”她急忙否认他的说法解释说,“我……我是怕你忙,不好请你带我 游于人岛,而且我也该找份工作稳定下来。”
“急什么?”他将她搂进怀里低语道,“忘了我曾说过我会照顾你吗?”
安思朵僵住身子,不敢再陷入他的温柔,“季生,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娘以凤玉 之名请你照顾我,但是我已成年,早该学著自己独立了,而且我也有能力可以照顾自己 。”
于季生抬起她的下颚,以温柔的眼神望著她,“思朵,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