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过去了,谷成杰迟迟未等到她的踪影,忍不住步下车,朝她之前消失的方向寻去。
当她那身黑色洋装映入他眼底时,他松了口气正想出声唤她,却因墓碑前的那束花出不了声。
怎么会?恬恬竟是他们的女儿!怎么会这样……他竟没连想到他们同是姓艾,谷成杰因眼前突来的事实震住了。自从他由叔叔口中得知被他双亲的车撞死的艾氏夫妇长眠于此,他就有前来祭拜他们的打算,正巧今天联络不到恬恬,遂趁他双亲忌日的今天顺道前来祭拜艾氏夫妇,却怎么也没料到……还来不及自叔叔口中得知艾氏夫妇的孩子下落前,竟会在今天知道,恬恬居然是艾氏夫妇的女儿。
艾玉恬告别了双亲,正打算下去找谷成杰,一个转身却见他已在入口处等她,她连忙朝他走去。
随着他愈来愈清晰的脸孔,她心里的疑惑愈来愈深,怎么才一下子,阿杰的脸色就变得那么难看了,而且好象失了魂似的,没瞧见她已站在他眼前。
“阿杰,你怎么了?还好吧!”她轻推他的肩。
“呃……我……没事……”谷成杰勉强朝她笑了笑说:“恬恬,可以走了吗?”
“嗯。对了,阿杰,你之前上来祭拜朋友时,有没有瞧见其它的人?像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艾玉恬心底突然燃起一股希望,心想,或许他刚才有瞧见可疑的人物。
“刚才……呃,没有……没看见,刚才这附近只有我一个人,下去后才遇着了你,怎么了?”他知道她问的原由,但是他能说吗?又该如何说?能对她说:“恬恬,抱歉!我父母间接害死你的双亲,所以我来替我的双亲向你父母道歉。”这样的话吗?
“没什么,不过是有人先我一步来祭拜我的父母亲吧!”她失望地耸耸肩,又说:“走吧!瞧你脸色愈来愈差,说不定是……”她双眸瞄向四周的阴宅,随即拉着他走下去。
“还有要去哪吗?”
“没有。”
“我们去吃晚餐好吗?”
“你不用回公司了吗?”艾玉恬这才想起今夭并非例假日,一向公务繁多的他这时理应身在办公室里,怎么挑这种非假日时间上山来祭祀。
“通常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空下来……”他神情落寞地望着前方路况。
或许他和她有着相同的理由,每年都空下这么一天,让往日的回忆啃咬心绪,独自承受过往的悲伤吧!艾玉恬不愿揭人悲情,遂说:“难得你会跷班,晚上我们一道去疯一疯吧!”
谷成杰无言地点点头。
一辆白色跑车在山间小道上奔驰着,奔向滚滚红尘……
***
“嗝——来,干杯……”
平常滴酒不沾的艾玉恬,今天成了酒国豪杰,虽谈不上千杯不醉,今晚她少说也喝了十几二十杯了。
谷成杰再度摇着不知已是第几杯的调酒,望着她手撑头的模样,唇角不由得泛起阵阵笑意,难怪她会阻止他带她到Pub小酌一番,原来是她想喝个痛快,才会说买酒到她家或他家喝,省得违反了她酒后不开车的原则。
唉!恬恬,就只有今天,他不阻止她喝,因为他自己也……谷成杰将调好的酒递给她,自己也端起一杯。
“恬恬,干杯!”两只水晶杯在空中交会,响起一阵清脆的声响。
“阿杰……你好厉害……会调这么多种酒……嗝……前几次送你回来……还以为你酒橱里的调酒器具……只是装饰……嗝……”她笑着手比向他身后的玻璃橱柜。
“以前在国外学来打发时间的……呃,恬恬,你找人找得怎样了?有你妹妹的下落了吗?”先了解她这边的寻人状况,也该是他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艾玉恬又是挥手又是摇头说:“没有……统统没有……连个蚂蚁走过的痕迹都没瞧见,不知是对方故意掩饰或是我找的侦探社能力太差……嗝……没有……钱给他没有了……消息也没有……”她沮丧地扯了扯头发。
“恬恬,我来……我来帮你找。”
“哈!帮我?我不相信……也曾有人说要帮我寻回妹妹……结果……呵……连个消息也没有……我不再相信别人……还是靠自己……靠自己的力量……嗝……”她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模糊的男孩脸孔。
因为他的疏失竟让她无法再相信别人,他该如何挽回她对人的信任?谷成杰望着已醉倒,趴在桌面的艾玉恬,不知不觉地喝尽了摆在桌面的四,五瓶酒。
“恬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失约没给你消息,而是……唉!提这些又能如何。”他走向她,“恬恬,醒醒……我扶你到房裹休息……”
谷成杰勉强扶着她,踩着紊乱的脚步,将她摇晃的身子带到他的卧室。
“恬恬,你今晚在这儿睡,我到书房去,有事叫我一声,我就在隔壁。”他怜惜地望着她微酣的神情,嫩颊上的那抹晕红煞是惹人怜,他忍不住偷尝了口那片粉嫩,怕自己酒后乱性正欲抽身离去,却……
“阿杰,人家好热……”她抗议的同时已掀开他帮她盖上的被子。
她小孩子的动作使他不由得笑了笑,随即转身走向冷气机调温度,正欲再帮她盖上凉被,她却突然春光乍现,将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洋装褪到胸口。
卡在身上的衣物让艾玉恬甚为不适,边是用力挣脱边是嘟嚷道:“讨厌……好不容易凉了……怎么又……”
看傻了眼的谷成杰瞧她不舒服,连忙向她走去,“恬恬,把衣服穿上,会着凉的。”他边说边帮她拉上衣服。
“不要啦!好热……”她推开他欲帮忙的手,又将衣服往下褪了数吋。
他不死心地伸手阻止她脱衣动作,一个不小心,他的手覆上她的胸,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蔓延在他和她之间……
手掌度柔软的触觉使他原本秉持着非礼勿视的乌眸有了转移,她衣服底下雪白滑嫩的肌肤完全不同于脸部的自信光彩,皙白得有些柔弱,他一个闪神,她嫩白的肌肤又战胜黑色衣物些许。
“恬,你在考验我的意志力吗?”他紧抓住心底所剩无几的理智,动手将她的黑色屏障往上拉。
“不要……人家不要啦!”她使出难缠的五爪功奋力抵抗外敌,同时趁空隙脱掉那一层使她闷热的衣物。
两人四手激烈地抗战着,半空中突出一个黑色物体,而落在地面的却不止有黑色,还有白色的点缀。
眼前几近赤裸的胴体好象在对他招手,令他着了魔似地忍不住缓缓低首膜拜那致命的诱惑。
突来的一阵湿凉让她忍不住逸出呻吟,“嗯……好……舒服……呵……好痒……”
她微张朱唇的性感着实骚动他的心,使他转移攻势直取那一片粉嫩。
失落许久的感觉再次重现,令她格外珍惜,不由得尽情响应他的索求。
她热情的反应更刺激他的渴求,在他灵巧的手法下,她与他之间的障碍物已荡然无存,肌肤相触的酥麻感,使他们心跳加速,呼吸更加急促,一股燥热迅速由他们蹦跳的心散发开来,血液里的酒精使他们俩皆排斥之间的空隙,促使两具赤裸的身子寻求唯一的密合。一场自然原始的律动在他与她之间展开……
激情过后,地她力地昏睡过去,他则意犹未尽地盯着她,抚着她娇嫩的丽容。
“恬恬,没想到你儿时的童语竟会成真,当时你说要嫁我,我不过当你是亲人,想将你带入谷家……”他轻啄她的唇。
“一直把你当成亲人的我,未曾细究那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当你以成熟女人的姿态再度出现在我眼前,我印象中的女孩和已是成熟女人的你,更交错出我不曾发现的感情……”他怜惜地抚过她眉、紧阖的眸,顺着鼻梁滑过她的唇,轻抚着她的额。
“恬,我该如何交出我的情,如何破除上一代的恩怨?唉!若只有今夜,就让我拥你到天明……”谷成杰将她的身子搂进怀里,让彼此的心贴着心,祈望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
浓密的睫毛眨了眨,艾玉恬逐渐由宿醉中转醒。
咦!这里是哪?她的砚线由天花板缓移向身旁,突然映入眼底的脸孔使她心一惊,连忙捂住已到了唇边的惊吓。
他平日看起来冷峻、坚毅的脸,此刻却像个玩倦的大孩子,毫不设防地阖眼睡着,让人忍不住触摸他难得的柔和线条。
咦,自己在干么?艾玉恬急忙缩回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悄悄挪移自己酸痛的身躯步下床。
“啊……”她急忙捂住不小心逸出声的唇,迅速望向身后的人,见他依然熟睡未醒,不由得轻拍自己胸口,霎时地想起自己尖叫的原因,连忙双手环臂拥着自己赤裸的身子。
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如此放纵,竟让酒精主导了行为……天呀!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个放荡的女人?艾玉恬每穿上一件衣服,就陆续回想起昨夜激情的片段,当她着装完毕,脑海里的拼图也已竣工。
临走前,她再次回首望向他那张熟睡的脸孔,“阿杰,我该如何是好?往后又该如何面对你……”伴着低喃声她轻轻阖上房门,瞥了眼酒柜前杯盘狼藉的吧台,叹了口气迅速离开这个让她昏了心智的地方。
艾玉恬首次在白天看到大厦管理员,她不禁庆幸马伯伯正低头看报纸,连忙轻移脚步快速通过。
阳光已悄悄透过云端撒向大地,耀眼的阳光敲开人们紧闭的眼皮,让熟睡中的人缓缓转醒,也让工作中的人及时醒来继续工作。
“还好,苦等了一夜,总算有了成果,虽然只拍到她的背影……加上昨晚的侧面,呵!应该可以交差了……”大厦旁的花圃前站着一名外表甚为平凡的男子,他小心翼翼地将相机收进袋子里,喃喃自语道。
***
一种持续不断的声响直扰谷成杰的好梦,使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倏地,他双眸一张,大手直扑向声音来源处——一个电子式的闹钟,除去扰人的骚动,他直觉地望向身旁的空位。
“咦!恬恬人呢?”
他迅速掀开凉被跳下床,穿上衣物走到客厅,却空空荡荡寻不着她滞留过的痕迹,似乎仅有吧台上的空酒瓶及那两只酒杯能证明她昨夜来过。
“恬恬,怎么不喊醒我?你是以何种心情离开的……”他走回卧室坐在她曾躺过的床铺上,缓缓低首将整个脸埋入她躺过的枕,深深吸取她残留在枕上的芳香,让她的气息充斥他整个肺,突一个抬头,电子闹钟所显示的时间让他有了决定。
“恬恬,不要拒我于门外,好吗?”谷成杰迅速走出大门,奔向艾玉恬可能去的几个地方。
第七章
“砰——”
谷仲忍气呼呼地将杂志飞摔出去,“可恶!这是什么报导,竟说阿杰疑似招妓……这个阿杰到底在搞什么鬼!在国外他是行为端正,乖得有点离谱,怎么一回来却绯闻不断,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他手掌愤而用力击向书桌。
“不行,不能再让他这样胡搞下去。”突地站起身,一抹悲伤神情悄然浮现,他低喃说:“再这样让他胡搞乱搞下去,我怎么对得起大哥、大嫂……”
谷仲忍紧握的拳头突然一松,随即有了行动,拿起话筒拨了一组号码。
“喂,陈律师吗?我是谷叔……嗯……是这样的……”他决定请律师警告那家频频报导他侄子绯闻的杂志社,对于杂志社的毁谤报导。他暂保留法律的追诉权,打算若再让他瞧见相同的报导,凭他这些年在商场上学的手段,没搞垮它也会买下它,毕竟以“谷氏”雄厚的财力。对付这种小杂志社绝对绰绰有余,用不着花多少力气的。
随后,谷仲忍又播了通电话。“我不是……谁是恬恬……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勉强……没关系,那是你个人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到‘谷氏’的名誉……是这样的,我打算在老宅那里办一场家族聚会,就在这个周末……不行,你一定要到……毕竟你现在算是谷氏家族的领导者……来不及了,我已将帖子发出去……嗯……晚上七点……”
在电话线的另一端,谷成杰垮着脸无奈地说:“好,周末我会赶到……嗯,拜拜!”
他盯着已挂妥的话筒,深深叹了口气,刚才专线响起时,他误以为是恬恬听到了他在大哥大的语音信箱里的留言而回的电话,没想到却是叔叔打来的,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敢打包票,这回名为家族聚餐的宴会铁定又是相亲大会。他真弄不懂为何老人家们,总是爱操心晚辈的婚姻大事。谷成杰又吁了口气低喃说:“恬恬,你到底去哪了?这回的宴会……你能和我一道去吗?”
他由衷祈盼恬恬能听到他的邀请,自从那夜醒来,已经三天了,却都没她的消息,游泳池、面店他一天去两趟,电话则每隔两个小时播一次,但却连点音讯都没有,谷成杰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飞鸟,喃喃道:“鸟儿,可否帮我寻到恬恬,恬恬难道你也要像鸟儿般飞离我吗?”飞鸟渐远的景象使他心底的失落感更加沉重。
***
自她北上求学这十年来,她头一回容许自己休这么长的假,将她的生意摆两旁,心情放前头……
“唉!休了这么多天假又如何?心情愈理愈糟,还不如让工作麻痹自己的胡思乱想……”艾玉恬将衣服一一折进背包里,自那夜醒来,她回到家立即抓了几件换洗衣物,随便买了张火车票,她人就来到了台中,回到伴她成长的孤儿院。
“叩——叩——”
“请进——”
“玉恬,不多住几天吗?”
“不了,休息这么多天也该够了。”艾玉恬扣上行李,回头望向目光慈祥的院长,笑笑说:“我若再住下去,别的小朋友会抗议我抢了他们的床位。”
“放心,自从有‘谷氏’的定期捐款,这里大都会固定保持一定量的空房,以备不时之需。”她露出一抹和霭笑容说:“倒是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有空多回来玩玩。若在外遇到不顺心的事,不要忘了这里有个家可以让你依靠。”
艾玉恬眨了眨睫毛,将到了眼眶的热液再赶回去,她唇角扬起曲线,领首说:“会的。院长,谢谢您。”她展开手臂拥住把自己一生都贡献给孤儿的院长,她轻轻抚过院长早已花白的发丝,承诺说:“院长,您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我会常回来探望您,我希望回来看到的您,依然是身子骨硬朗的院长,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