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干么净想那女人的事?她只不过是个无聊的低等生物,他甚至连她姓啥名谁都不知道,何必浪费脑筋去思考?反正他不会经常在家,就当是百年难得一次善心大发,施捨她一个棲身之所,于他来说不会有任何差别。
还是赶紧睡吧!养足精神才能应付全新的任务。
这夜,他作了一个好梦,一个百分之百甜蜜的梦,一位不知名的美丽女子,朝他綻放着既纯真又可爱的笑靨。
也许,他从不对人开放的心,已经出现一扇窗,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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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酒吧,昏黄的灯光,嘈杂的声音,寂寞的单身汉。
戚拓遥独坐在角落一处单人卡座里,举杯品嚐威士忌独特的香醇,这种时刻不需要人作陪,更不容人打扰。
长久以来,他养成这个习惯,完成任务之后到这里独酌一番,在最混乱的环境中沉澱心情,单纯地享受这种喧闹中奇特的宁静。
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想,也从来没有人试着去干扰他自成一格的世界,但是这一夜有了不寻常的变化。
首先,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心充斥着莫名的渴望,向来清晰无比的思绪盈满难解的苦恼。接着,一个打扮入时、丰姿綽约的女子,摇曳生姿趨近他,流转的眼波漾沬着无限春情,让人不饮自醉。
若是在平常时候,他会毫不考虑斥退她,但是今夜,他需要女人的身体让他获得解放,因此,他接受了,一把将女人拉进怀中,恣意品嚐那红艳的双唇、饱满的酥胸,放纵情欲愈来愈来沸腾,让竄升的热情淹没理智。
变故的发生令人碎不及防,待他惊觉之时,女郎掌中的利刃已经刺入他胸膛,血溅了出来。戚拓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远度夺下那把蝴蝶刀,反手一挥在她裸露的胸前留下长长一道血痕,没有人可以在伤他之后远能全身而退。
「不愧是『鬼使』,警觉心果然够强。」女人轻柔地笑了笑,刺失败似乎没能对她造成困扰。
戚拓遥苦笑了下,差点没命还叫警觉心够强?要不是他自己的心先乱了,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出手,更别提还能在他胸口上刺一刀。
「像你这么好的身手,『罪恶之城』随时欢迎你,只要你答应加入,必然可以享有无尽的财富、至高无上的权力,甚至掌控全世界,就连我....都是你的。」还有什么比权力、财富、女色,更令一个男人心动?
「别白费功夫了,我不属于任何人、任何团体,只属于我自己。」这些人到底何时才肯放弃?他实在被他们搞得烦不胜烦。
「你实在太固执了,如果你坚持不答应,总有一天会逼得我们不得不毀了你,和我们作对于你有什么好处?还是加入吧!」对于他,他们志在必得,倘若「鬼使」加入「罪恶之城」的阵营,征服世界的希望将不再遥不可及。因此,他们前前后后与他交涉不下数十次,想尽各种方法拉拢他,段宜光也是这个计晝中的一部分。
「你再罗嗦,下次这把刀划破的将是你的喉嚨。」戚拓遥沉声说道,手一挥,蝴蝶刀飞过她的脸颊,削落一綹发丝。
女人吓得脸色发白,她真的太天真了,以为自己的美貌可以使他动摇,现在,她毫不怀疑他可以在一瞬间杀了她。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光看他那冰冷、不带感情、有如利刃般的双眼,她就可以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打动他,难怪「首领」说什么也要得到他,为了他费尽心思、想尽办法、不计一切代价,这样的男人千万人之中找不出一个。
「鬼使」是名响叮噹的人物,在黑白两道上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富含传奇色彩的英雄,自从他接下第一樁案子至今已有五年的时问,这段日子以来没有人能出其右,「鬼使」无疑是野心人士心目中最理想的成功踏板。由于他的本事高、能力强,不论是何种疑难杂症,只要到了他手中就变得非常容易,任务成功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他只有自
己一个人,但是他「好用」的程度却胜过千军万马。
因此,不管是哪一方的人,无不使出浑身解数,以各种手段吸收这名难得一见的鬼才为己用。只可惜这男人的傲慢是出了名的,他是自己的主人,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事,即使开出的条件再好再诱人,都无法动摇他坚定的自由意志。
他是这样一个驕傲、自负、强悍、危险的男人,以自成一格的生存理念在这么一个身不由己的时代活出最忠于原味的自我,如同一抹悠游于蓝天中的白云,更似一头傲然立于苍松上的孤鷹,没有人能干扰、阻撓。
她的任务理所当然会失败,早在走向他的座位之前就已注定,红衣女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目送他走出视线之外。
戚拓遥寒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大门,原应宁静的夜晚早已不复宁静,他突然有股想回家的冲动。
加紧脚步接近跑车,他启动油门奔馳在人车稀少的马路上,寂寥的星空、沁涼的夜晚、黯淡的明月,夜归人正要踏上返家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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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光线阴沉,戚拓遥打开门边的电灯开关,室內登时大放光明。看见房间里的摆设之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原先布满灰尘、蜘蛛网的客厅,此刻居然明亮又洁净,袲有一缕淡淡的香草气息。
才不过十天的功夫而已,就有这般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真让人吃惊啊!
厨房的灯亮着,戚拓遥未经思考就举步向前。他看见一个女人趴在餐桌上,好像就是他收容的那名「堂妹」。
「你怎么睡在厨房?」这女人八成有病,老是睡在不该睡的地方。
「嗯......你回来了......」段宜光含糊不清地低语。
「你到底在这里搞什么鬼?」戚拓遥坐在她对面,朝她皱眉。
「我在搞什么鬼?噢!没有啦,我只是煮了一点东西,等你回来吃。」段宜光微笑着,十分靦腆,有种小女孩的纯真与羞涩。
「哦?你还会煮饭?」看来她并非一无是处。
「我也不是很会煮啦!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说实在,这是她第一次下厨,她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他并没有事先告知她。
「我不知道啊!突然心血来潮想做点东西吃,等看看你会不会回来,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她好像常常发生这种事,挺丟脸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等?」该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吃吧?
「我也不知道,大概六、七点吧!」反正就是晚餐时间。
「你真的没救了。」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白痴自己都管不了,还想等别人一起吃,哪天因为这样饿死了,没有人会同情她。
「我没救了啊?」有这么严重吗?
「算了,算了,添一碗饭给我。」看在她为了等他到现在都还没吃的份上,他就委屈一下自己捧捧场吧!
「我把饭菜热一热,只要等一下下就好。」涼掉的东西不好吃。
「不必了,这样就可以。」看不出来她还真有心。
「噢!好吧。」段宜光从锅子里「挖」出一碗略带焦黑、干硬结块的东西,看起来隐约有饭的样子。「对不起,瓦斯开得太大,饭有点烧焦。」第一次嘛!难免因为经验不足,导致作品失败。
「你智障啊!煮饭不用电子锅,用瓦斯?!」这年头哪还流行用火炊饭?如此简单的常识,恐怕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喔,原来煮饭要用电锅,我还以为煮板就是把米放在瓦斯炉上用火去煮。」段宜光恍然大悟失败的原因,她根本用错了方法。但是这不能怪她呀,活了二十三年从来没煮过一顿饭,也没人告诉过她如何使用电子锅,她当然不晓得这么「深奧」的道理。
「笨!拙!呆!你的智商是不是零啊?」这种丟脸的事,她还好意思说出来?
「我....我......」他怎么这样嘛!说话好毒。
「算了,算了,把碗给我。」幸好他的胃很坚强,吃下这团硬块应该还不会肚子疼 。
段宜光怯怯地将碗交给他,等会儿他不知道又要如何批评、如何嫌弃,她有预感这人一定会嫌东嫌西,甚至破口大骂,倒楣!早知道就不要等他一起吃。
戚拓遥夾了第一道菜,番茄炒蛋看起来还不坏,先试试看味道再说,嗯,还可以啦,只不过太甜了些,哪有人放糖放那么多!
太噁心了,吃点青椒炒牛肉压压味,但不幸的是,这道菜居然比上一道更甜,搞什么鬼嘛!再试试煎鱼好了,更令人吐血的是,这道菜依然不能逃过被砂糖侵袭的命运。
戚拓遥不信邪地舀了一匙汤试试味道,终于承认自己被打败,这汤居然和糖漿差不了多少,他到现在还没吐,真是天大的奇迹。
「你上辈子是螞蟻吗?煮这些东西全都是甜的!」把碗往桌上一摆,他真的无法再吃下任何一口。
「甜的?不会吧!」段宜光惊讶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送进嘴里,吃下之后立刻脸色大变,她呕心瀝血、费尽心思做成的菜餚,居然是这般令人反胃!天啊!该是咸的怎么会变成甜的?」你居然连盐或糖都分不出来!你脑子里裝的是垃圾吗?要煮之前不会先嚐嚐看
吗?这种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来请别人吃?拿来喂猪,搞不好连猪都不屑吃!」枉费他愿意赏脸捧她的场,也不煮些好料的孝敬他。
「我又不是故意的。」段宜光小小声唸着,虽然东西的确难吃,但他也不必这么伤人啊!这种行为算是人身攻击吧!厨艺好不好,和智商似乎没有绝对关系,再说她又没有求他吃,更没有逼他吃,是他自己要求的,怪谁呀!
「我怀疑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说不定里头还放了老鼠屎、蟑螂蛋之类的调味料。」戚拓遥非常恶劣地说。
「我哪有?」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卫生的事?这人实在太过分了!
「你干么这么认真?」他说话就是这副调调,她有意见吗?
「我拿去倒掉好了。」段宜光强忍怒气,端走两盘礙眼的夫败品,倒在流理台旁的垃圾筒內,再将另一盘及整锅饭、整锅汤处理掉。打开水龙头,倒了一大堆洗洁精,愤怒地刷洗这些锅、碗、瓢、盆,彷彿它们和她有仇似的。
这傢伙算什么东西嘛!凭什么这样侮辱人!非但把人家说得一文不值,更过分的是,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又不欠他什么,更没有义务为他料理食物,他实在没资格对她頤指气使。
好说歹说,这顿饭也花了她不少时间,没煮成功已经够教人伤心了,他居然还落井下石,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简直恶劣透顶!
也不想想看她花了名少时间整理他这间荒废的屋子,为了和那些蜘蛛网作战,一共死了多少细胞,这些辛勤工作的成果他没看见,反而对她的小缺失严加撻伐,从没见过比他更畸形、更变态、更不可理喻、更讨人厌的傢伙!
家里还没遭逢巨变之前,她和弟弟是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贝,几时做过这种下人的事,几时被人评为一无是处?从来不知道如何扫地、拖地、整理环境,更遑论煮好一顿饭,所以她应该被諒解的,不是吗?
哎呀!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失去控制,绝对要沉得住气,早就不是往日的千金小姐了,哪还有资格抱怨一大堆?她现在的身分是来这里臥底的「间諜」,应该学会处变不惊,应该学会忍辱负重。
人家不是常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有「小不忍则乱大谋」、「忍人所不能忍,成人所不能成」?她千万不可自乱阵脚,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要学会实在不容易,但只要她坚持下去,戚拓遥总有一天会栽在她手上。
嘿嘿,等到那一天,她必定连本带利讨回来。
想得太入神,手上的盘子不小心滑掉,敲碎另一个盘子,段宜光手忙脚乱地处理碎裂物,深怕招来另一顿骂,却因为心太慌而让尖锐的瓷器边缘割伤手指。
戚拓遥一直注意她的举动,包括她怒气腾腾刷着碗盘的模样,以及她伤了自己那一幕,没有多加思索,他立刻走向她所在之处一探究竟。
不小心脚下一滑,他整个人往前仆跌,顺势倒向段宜光所在的方位,占据她整个后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搞不清楚狀況的段宜光吓了好大一跳,手中另一个完好无缺的盘子跟着跌碎,制造出来的噪音比上回更大声。
戚拓遥从她眉头望过去,观察她的伤势,看样子好像没什么大礙,不过是个小伤口,既然如此,他可以起来了吧?可是不晓得因为什么缘故,他突然觉得有点醉,完全不想移动,只想就这么赖在她身上。
唔,她身上有着淡淡的甜香,恰如春风中綻放的野薑花,丝丝缕缕的幽香知人心弦,他已经醉了,醉在她独特芬芳的气息之中。
他到底在搞什么?趴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原本以为又要捱一顿骂,结果等了半天还是无声无息。
「堂哥,你在做什么?」段宜光试探性地问。
「堂哥!你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快点放开啦!」难不成这是对于她打破碗盘的懲罰?
她背上的男人就像死人一样没知觉,段宜光气得火冒三丈,扭过身子想摆脱他硬加在她身上的重量,一个不小心,她的脚步没站稳,受到他体重的牵制,整个人往地板栽倒,正好压在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压在我身上,才会造成这种悲剧,不能怪我啊!」段宜光立刻从他身上爬起来,慌张地撇清责任,怕他把罪过全数归咎在她身上。
他还是没反应。段宜光发觉事情非常不对劲,依戚拓遥那种「凶暴」的个性,重重摔了一跤没道理不发怒,但是从刚刚开始,他好像一直没反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段宜光仔细观察躺在地上的男人,蓦然惊觉他胸前染了一大片血跡。天啊!他居然受伤了!难怪他没有暴跳如雷,原来他已经昏了过去。
这下糟了,她完全没有急救常识,不知道如何处理伤患,但是他的伤看起来很严重,如果不尽快治疗,说不定随时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