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司权莫名的一顿,不借自己怎么会拿她作起比较来?
“怎么样?明天你还去吗?”李祟远问聚会的事,打断他的冥想。
“再说!”谷司权丢下话,一想到花痴将整晚缠着他就让人心烦。
那个女人说要教他功课,虽然他兴趣缺缺,可能一看到书本就打磕唾,不过这比被花痴女缠好过多了。
※※※
夜晚,八点档戏剧开始的黄金时段。
平瑞书翻阅着今天下班途中,路经书局买回来的心灵丛书,继子转动着遥控器,搜寻着感兴趣的电视频道,两个女人窝在厨房中说说笑笑的收拾着饭后的碗盘残渣。
“找不到喜欢的节目?”平瑞书分神从书本中抬起头笑问。
“都是一些烂片!”谷司权啐了声,应该出门兜风的,偏偏老妈不准,硬要他留在家里吃晚饭当孝子。
平瑞书摇头笑了笑,目光再度放回书中的文字上。
“等等顺便帮我拿瓶饮料来,老妈!”他身形不动的喊,懒得走进厨房。
“没空啦!大少爷。”
“汐嫣帮我拿,汐嫣!”他换了个人差遣。
头上挨了一记!
“什么汐嫣?”梁善芸从厨房中走出,顺手敲了下儿子的头,“自己去拿!”这小子老是不肯乖乖的叫一声姊姊。
谷司权咕哝着抚抚被敲痛的地方,转头看见老妈忙完家事偎到平瑞书身旁,两人亲昵的共挤一张沙发。
他撇了撇嘴,只好劳驾自己的双腿起身,不愿待在客厅看那对新婚燕尔的夫妇卿卿我我。
厨房内,平汐嫣正在水槽前冲净碗盘上的泡沫,见到他来,朝他露出有些歉疚的微笑。
“抱歉,我还没忙完。”
“没关系,我自己拿。”他拉开冰箱的门。
碗盘清脆的碰撞声是这间小小厨房里唯一的声音,平汐嫣眼角瞥见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冷饮,扭开瓶盖灌了几口后,结实的躯干就侧身倚在流理台旁看着她做事。
“你不是要看电视吗?”她笑着斜瞥他一眼,有些纳闷他干嘛杆在这儿不走。
“不看了,客厅的视觉干扰让人根本待不住。”他不耐的嗤道。
平汐嫣笑出声,“真好!不是吗?”
他有片刻静默,若有所思的凝望住她美丽的侧脸。
“以前只有我和爸爸两人,家里好安静,我们总是各做各的事,感情虽然很好,但总觉得有些寂寞,现在有了阿姨和你,家里似乎一下子变得好热闹。”她一脸的幸福满足。
谷司权怔仲了下,心里似乎有种淡淡的、不舍的感觉缓缓升起,“你……你的亲生母亲……”
“生病。”她轻声说出,脸上没有太多伤感,“在我很小时就过世,从我有记忆开始,看到的就是父亲的背影,对母亲的怀念只能靠着照片去寻找。”她耸耸肩,坚强的令人怜惜,但她比较心疼的却是父亲,是父亲身兼母职辛苦的扶养她长大,将所有的时间与精神全奉献给她,无怨无悔。
谷司权没有接腔,应该是说他不善于处理这类纤细敏感的话题,虽然同样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但在母亲爽直个性的教育下,造就了他大刺刺的性格,他根本不需要外界任何的同情目光,单亲或双亲的家庭结构对他来说并无分别,因为老妈散漫粗神经的个性,他从小就习惯了独立,反倒是他照顾迷糊成性的母亲机会大。
“我很高兴我们成为一家人,但希望你别介意我称呼你的母亲为阿姨。”她漾开一脸柔美的笑,毕竟亲生母亲的意义不同,即使她对她的印象几乎不存在,但不可否认她的生母曾在父亲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她无法当着父亲的面称呼另一名女子为母亲。
“无所谓,反正我也还是叫你爸平叔,这样一来也扯平了。”他耸了耸肩,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挂在心上。
她闻言轻笑,冲净碗盘上的泡沫,将所有餐具一一沥干归位,越过他走动时,身上传来一阵女性特有的馨香,不同于那些花痴女喷洒的人工香水,是洗发精的香味,淡淡的,若有似无,却荡起他心头一阵涟漪。
因为新迁居的关系,各类物品的摆放位置还不熟悉,有几件食具怎么也找不到它的同类,平汐嫣翻开柜子的每扇门,一探究竟着。
“在那里,你刚错过了。”谷司权身形不动,凉凉的提醒。
“嗯?哪?”她再回去翻了一次,却没看见他所说的。
“笨死了……”他不是很认真的骂着,移动高大身躯,接过她手中的餐盘放进正确位置。
终于看清位置所在,她恍然一笑,看向他俊酷有型的侧脸,大男孩一身烈傲的叛逆气息,但心地并不真的很坏。
“真的没想到我会平空蹦出一个这么大的弟弟呢!”她粲然一笑,对手足这个名词正在体验它全新的感受。
俊脸一沉,她的话激发出体内某种异样的野蛮情绪,谷司权微微移动脚步,像黑暗中将猎物逼近角落的野兽,大手握拳落在她身侧,栖放在平滑的流理台上,将娇小的她锁在他身前。
平汐嫣背后的寒毛悚立,逼人的火热气息几乎烧上她的后背,她怔怔的盯着面前两只有力的古铜色手臂,像瞬间被人下了定身咒般,动也不能动,也无法回头看他。
“我见鬼的根本就不想当你弟弟!”沉炙的吐息在她耳边剖白,像宣誓的魔咒,咬牙从体内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低吼,震荡出令人剧烈的颤抖。
她转不动理解的思绪,一直到威迫的气势从她身后退去,她才挣脱了无形的枷锁,转头看去,挺直的背影已经移出厨房的门口。
空间,似乎变得宽广清冷了起来。
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怔忡无语,满肚子的疑惑。
※※※
他是不是嫌她不称职?
平汐嫣上完一整天的课搭车回家时不断回想着这个问题,不禁有些懊恼气沮,自从前两天发生那个插曲后、她没有机会能问他,早上她赶赴第一节课,而谷司权却总是睡过头迟到,甚至直接跷掉第一堂课,放学后的晚上就和朋友去混到三更半夜才回来,两人碰面的机会等于零。
她忍不住颓丧的吸口气,她从来没有当姊姊的经验。
实在不能怪她处理得有些笨拙,平白多出一个弟弟已够教人手足无措了,尤其又是这么一个正青春期的大男生,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难得今天晚上九点刚过,就见谷司权已经从外头回来,听到隔壁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平汐嫣从书桌前抬起头,没多久墙的另一侧隐隐传来音乐声。
她凝思了半响,没有太多迟疑,推开椅子站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去敲隔壁的房门。
他没有让她等太久,门板敲响了两声后被人从里头打开来。
一脸俊酷的大男孩出现在门后,谷司权脸上有着微微的惊讶,显然没料到是她,动人心魄的音乐声从他身后传出来。
“再过不久就要期中考了,我想你们学校应该也一样吧?”平汐嫣有丝紧张的说明来意,脸上漾着友善的微笑。
“那又如何?”他挑眉,交叉起手臂倚在门框旁,高大的身躯几乎填满整扇门。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懂的?我可以教你。”她很努力的在表现一个大姊姊的友爱。
他面无表情的瞅望她半晌,退离门边走回房内,平汐嫣感受到他的允许跟进房内,关上门后打量他里头的陈设,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缀饰,简洁有力的气息,果然是男孩子的房间。
“你想怎么教我?”他好整以暇的反问,将音乐的声音转小至谈话的声量能毫不费力,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减低体型上带给她的压迫感。
“你想先从哪一科读起?”他似乎没有上回那种怪异的阴沉,平和的一如往常,平汐嫣放松了心情,总算能自在面对他。
“随便,或者可以说根本就不想,反正我的成绩一向以烂闻名。”他耸了耸肩。
“我看看。”她抽出了被他随手丢到书架上的课本,一翻果然灿亮如新,没有任何划线及摘记,甚至连摺痕都没有,似乎从开学的第一天领回来后就被人丢在这儿不闻不间,崭新的可以拿去卖到好价钱。
“你有在上课吗?”她的脸上出现了许多条黑线,这小鬼果然是不爱念书的。
“当然有。”
“课本新的像没翻过。”她含蓄的暗示。
他哈哈大笑两声,“我人坐在教室就很给老师面子了。”
平汐嫣没辙的叹口气,“明天有什么课?可以先从那几科开始看起。”
他把课表丢给她,平汐嫣看了看,询问目前的进度,想从头开始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临时抱佛脚找出问题再回头打基础,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连上一堂教到哪里也不晓得!
看在她这么想帮他的份上,谷司权难得配合的拿出手机问李祟远,那家伙为了将来前途,多多少少有在听课。
平汐嫣几乎要竖白旗投降了,连目前进度都要问别人才知道的家伙,实在有愧辛苦的师长。
可是此刻再度应验了物以类聚这句话,李祟远大大的取笑他完后,凉凉的丢来一句:除了英文这类对将来事业有帮助的科目以外,其他的课,他也从来没在听的。然后就叫谷司权自己看着办了。
听完他转述的回答,平汐嫣有种欲哭无泪的挫折感。
“没关系,就从英文先看好了。”她强打起精神,反正是自己的拿手科目,教学相长,应该不会太困难才是。
平汐嫣拉来一张椅子与他共用一张书桌,谷司权兴趣缺缺,纯粹抱着姑且听之的心态。
她尽量用最简单、生活化的方法解释,学英文没有什么诀窍,多听、多说,将语文自然而然融入生活中,如此而已。
她教得认真,他却听得分心,润泽的红唇一开一合,两人并排而坐,手肘总是有不经意的接触,她身上传来休浴过后的馨香,刺激着他的嗅觉,谷司权模糊的忆起,她的碰触与那群花痴女给他的感觉不同,处在校风开放的学校里,那些八婆的行为举止根本就不像个才十几岁的女孩,放浪形骸的早超出限制级,他还未能消受美人恩,就先被那些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差点晕倒,然后就感觉一大团油腻腻的肥肉拼命往身上挤,除了鸡皮疙瘩掉满地以外,他甚至厌恶得想吐,其后每个想占他便宜、吃他豆腐的臭王八全被他打飞到老远去昏死,不准她们再靠近他一步。
可是眼前这女人却带给他截然不同的感受,那种无心的肢体接触像飞扑的粉蝶,他一点也不讨厌,酥麻得像有股细微的电流窜过身体,从手臂上传来,教人渴求更多,他甚至冲动的想……想抱她!
谷司权心情一沉,她对他毫不设防,举止间俨然以长姊的姿态自居,她看他的眼神,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了无性别的弟弟,完全不具任何威胁性的小鬼。
见鬼的弟弟!
他沉默的盯视让她的心一震,平汐嫣偶然抬头就见到他若有所思的凝注,她眨了眨眼不懂为何,他的眼眸闪烁着某种危险的讯号,一种突来的自觉教她惊愕的呼吸一窒,停住了后面的讲解,本能的想后退,想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退离那双闪着狩猎讯息的瞳眸。
他似乎也察觉到她的转变,深沉的眼中乍然迸现出异样的精光。
“司……”她想说点什么阻止、或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但才一开口,就发现整个人被一股狂猛的力道拉进他怀里,湿热的唇随即覆了下来封住她的。
“不……不!”她惊慌失措的挣扎,完全不能相信眼前正发生的事,他……他怎么可以吻她?他是弟弟呀!
有力的双臂圈紧了怀中的女子,她愈挣扎他就抱得愈紧,谷司权放任自己心中酝酿许久的念头化为行动,恣意汲取着她口中甜美的滋味,他早就想试试吻她的感觉了。
抵住他胸膛的拳头,使劲想隔开两躯之间一些距离,他的唇却紧紧吸附着她的,湿热滑腻,因为没经验的关系,她的唇还被他的牙齿咬痛了,霸道蛮横的舌头甚至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不要……”她扭动着头闪躲,这太亲密了呀!完全超出她所能接受的范围,不……应该说,这根本就不该发生的!
“司权……”她绝望又慌乱的挣扎,惊骇的哽咽着声,“你……你是我弟弟!”
他被迫放开了她的唇,激狂的眼锁住她娇弱的面容,呼吸急促而遽然。
“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压抑的低咆,他看她的目光是男人对女人的,早在初相见的那一刻!只有她,天真又自以为是,披着所谓姊弟名义的无知光环想接近他。
她的思绪错愕成一片空白,唇上还留有他霸道蹂躏的气息,又麻又痛,他的吻毫无技巧可言,完全是凭着本能行动,生涩又粗鲁,但却彻彻底底骇着了她。
“你……”她猛然回过神来捶打他,“放开……放开我!”
平汐嫣挣脱了他双臂的符制,如遭电殛般从椅子上跳起,退到了门板边,几乎抵住身后的房门,隔着一尺之遥的距离瞪视他。
她用眼神控诉着他的罪行,他不闪不躲的回视,阴郁的神情没有半丝悔意。
“别以姊姊的身分接近我,因为我永远不会当你是姊姊的!”低沉的昭告从他嘴里吼出。
而她,如被魔鬼追赶的无助人类,转身开门逃了。
第三章
她无心上课……
平汐嫣发现自己一整天都无法进入情况,教授在讲台上说得眉飞色舞,她的思绪却不断飞回到昨晚那个意外,年轻俊酷的脸上有着不可一世的睥睨,但那双深沉的眼底却毫不掩饰他真正的心意,赤裸裸的情感教她慌乱无措,他的拥抱浑厚结实,那双手臂比她想像的还有力,在他面前,她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脆弱与无助,她完全抵不过一个大男孩的力量。
素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触感,他的唇又湿又热,好烫……
平汐嫣甩掉脑海里令人燥热的记忆,一张粉白娇容烫红得像盛开春桃。
那是她的初吻哪……她在心里欲哭无泪的呻吟,居然就这样被他给夺走了,而且还是个她原本视之为弟弟的男孩。
经过昨晚的闹剧,他成功的让她对他的印象完全改观,她再也无法将他视为单纯的小弟弟,他的行为彻底打破了礼教道德的规范,为什么他要揭开这暖昧的面纱?因为父亲再婚的继弟居然喜欢上她?老天!即使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她还是无法接受与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