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喝,楚纹急忙从衣橱中抓出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递到萧健嘴边,还在由于着要不要塞到他嘴里。
“快塞到他的嘴里!”仲彦再次命令,拿出酒精消毒亮晃晃的手术刀。
总觉得这么做好象是故意整萧健似的,她凑到萧健耳旁边说道:“请你暂时忍耐一下,稍稍张嘴好吗?”
他虽已神智不清,但仍听得到她似远似近的声音,依言张口。
将毛巾放入他的嘴里,她柔声继续说道:“痛的话就咬住毛巾,拜托!千万不要大叫,不然我只好把你打晕了。”
真不晓得倒底谁在整他,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无力地微睁眼睛瞪她。随即闭上。
“按住他,我要动手了!”仲彦说道。
楚纹苍白地点头,双手抓住萧健的肩膀。
“恩!”沉郁闷吼,猛烈的剧痛由腰不激荡开来,他用力咬住毛巾,因撕裂心扉的疼痛而挣动。
楚纹见状翻身而上,以全身的力量压住他,“忍耐点,再一下就好了。”她努力安抚着。
一阵混战,当仲彦取出子弹后,萧健和楚纹也同时虚脱了狼狈不堪。
她早已忘了他裸身与否,整个人累得趴倒在他身上,也不在乎两人均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包扎好伤口后,我再替他打两针就可以了。”仲彦的口气依旧平稳,不急不徐,“我会留一点止痛和消炎的药下来,等他醒来后喂他吃。”
“好的,谢谢你!”楚纹虚弱地回道,搞不清楚她干么要道谢,今晚的一团糟搞地她乌烟瘴气,她发火都来不及了,还道谢?
“不客气!”他顺口道,“你可以把毛巾拿出来了,这样他的呼吸会比较顺畅。”
“喔!”她应声,撑起身子去拿萧健咬住的毛巾。
由于刚才他咬得太过用力,一时无法送口。
“他咬得太紧,拿不出来怎么办?”她求救道。
“打送他的脸颊。”仲彦的意思是教她赏萧健几个巴掌,他自然就会送开。
手举到一半,但她哪里敢真的甩他巴掌,虽然她挺想这么做的,只好左拍拍,右拍拍的轻打他的两颊,企图让他放开。“喂,你可以送口了啦!”
稍微使力地拉着,“沙!”一声,毛巾是拿下了,楚纹却看到一截眼熟的白色丝绸蕾丝,犹自留在他的一边嘴角。
定睛一看,她不由得怔了会。
天哪!她……她好想哭啊!怎么会这样呢?他刚才咬的不只有一条毛巾而已,还有一条她最喜欢的贴身小裤裤。
在准备扯下那块残破布料的当儿,萧健突然张嘴咬她一口,在她手上留下一牌鲜明完整的漂亮齿痕,然后倒头继续昏睡,不省人事。
“唉呦!”楚纹轻叫着将手缩回。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忿忿地瞪着他。
“怎么了?”仲彦抬头问道,当他整理医疗用具时才发现,原来麻醉药被压在最底层。
“没……没什么!”她忙转身面对他,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要是被人知道她的小裤裤被一个男人叼在嘴里,而且还咬破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快速取下白色蕾丝,连同毛巾和支离破碎的小裤裤揉成一团,丢向房间角落的垃圾筒,正中红心。
处理完后,楚纹倒了杯茶,客气地请仲彦到客厅小坐,电话声忽然响起,打破风雨过后的宁静。
她拿起话筒,“喂,请问你找哪位?”
“梁小姐吗?你好,我是王维世,请问代我去的人把他处理好了没有?”对方有礼的开口问道。
“都已经处理好了,你要和他说话吗?”
“不用了!我想和你谈谈。”
楚纹顿了顿,“有话请说。”
“能不能请你下照顾他几天?”
她顿了一下,“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维世笑了几声,“不过我这里已经被盯梢了,实在不方面让他过来,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就把他用报纸包一包丢到垃圾堆里,让清洁大队收留他好了。”
她不敢相信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义正词严地接口道:“王先生,我若是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他不也是你的朋友?”
“不是!”她矢口否认,义愤填膺,“是他用枪押着我,强迫我带他回家,不仅占据我的床,刚才还恩将仇报地咬了我一口,你想他会是我的朋友吗?我是被他赶鸭子上架的被害者。”
“这样啊!”他声调闲适地回道:“不然先暂时放在你那边一下子,如果可以,我会尽快去接他,你看如何?”
“没有如果,请你一定要带他走,不然我就报警处理!”楚纹语出威胁。
静默了一会儿,少了那抹玩笑的以为,维世缓缓说道:“梁小姐,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倘若你们赶快带走他,我不会这么做!”她的陡峭也相形强硬起来,不容妥协。
“好吧!我一定会尽快带他离开你那里。”他很干脆地放下姿态和谈。“就这么说定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再见!”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的电话就“喀!”一声地挂掉了。
“老奸巨滑!”她不悦地嘀咕着挂上电话。
坐在客厅里的仲彦正悠哉地喝着茶,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喝完后,他起身道别,“我该走了,不打扰了!”
“请慢走。”楚味无奈地送他到门口。
“注意他的体温变化,还有别忘了喂他吃药。”他交代道。
“好的。”
“明天我会再过来替他换药。”
“明天?我想可能不用了。”她回道。
仲彦淡淡笑了笑,挥手离去。
转回房内,她并不能就此得到休息,打盆温水,红着脸大略替他净身后,她开始换床单,擦拭沾血的地板沙发,收拾一整屋子的零乱,当她听到他醒来的呻吟声时,便喂他吃药……
绝非任劳任怨,她其实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在做,向来独善其身的她,想不到自己也会有“服侍”别人的一天。
玛咪捣蛋地跟前跟后,兴奋地跳来跳去,对它而言,这个平淡无奇到令它想离家出走的家,总算有点不一样了。
一直忙到凌晨两点多,楚纹调了闹钟,冲了澡小憩片刻。
五点钟整,闹钟在耳百年尖锐响起,她惊跳起身,灌了一大杯黑咖啡入肚,勉强开车来到图书馆,清理昨晚他所留下的血迹。
“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干么要替他做这些事?他又不是我的谁……”她努力用漂白水擦着窗帘旧的血痕,不住发着牢骚自言自语,以免睡着。
她一遍又一遍地巡视着,不放过任何由人血形成的污渍,直到早上七点多时,才安心锁上门回去,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第三章
“让他跑了?”向冰伶眺向窗外冷淡冽问道。
段政巍巍站在她身前不远处,冷汗如泉涌出,“总裁,我已经派人到处搜索了,并叫人在王匡伦及王维世等人的地方监视。”
她旋身过来,慢慢走近他,面上带着诡艳的笑容,和她的语娶大相径庭。
“啪!啪!”两声掌回响室内,她的声音更冷了,“凭你也配直呼他们的名字?”
段政缓缓偏回被打斜的脸,低低看着地板,“对不起,我错了!”
“哼!只要那孩子质问是不是我出卖萧健,我就会叫人挖出你的心脏丢去喂狗。”她冷笑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他沮丧地点点头,“知道!”
“滚吧!”
段政如丧家犬般告退,向冰伶始而表露人后的另一面,颓坐在宽大的椅子中,疲惫地撑着额头。
她费尽心血,牺牲大半的生命与青春所获得的这一切,决不容许有丝毫的损失,即使是到了这步田地,她也只能继续走下去,没有回头的机会。
头痛欲裂,萧健呻吟了一声悠悠醒来,眨着眼凝聚模糊的视线,入眼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转着眼珠子环视四周,可以肯定这里决不会是他的住所,纯白的素雅布置和他深蓝及全原木的品位相差甚多。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一时半刻无法反应过来,他思索片刻,才慢慢想起昨晚的惊险危境。
他想坐起来,但全声无所不在的疼痛却令他动弹不得。吁了口气,他再次疲软的阖上眸子。
“喵——”
闻声,萧健皱着眉睁眼,瞧见一只白猫正坐在床旁的小几上盯着他,他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对这种心高气傲的动物,他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见他也正在看着它,玛咪轻盈地由小几上跳到床上,坐在他枕旁,近距离的低头眯他,不知是它要看他,还是要让他更加看清楚它。
它的毛垂在脸旁,令他觉得不舒服,于是他嘶哑地开口赶它,“走开!”再“喵!”一声,它非但不走,反而伸起爪子想玩耍似的,一下又一下地轻搔他的脸,不亦乐乎。
萧健撇开头,“快走开!”
它才不会乖乖听话,两只前爪干脆一起搭上他的脑袋,一边发出呼吸声响,一边用小软软的肉球推踩起来,这是猫咪表现撒娇的方式之一,不过由它来做,似乎逗弄的成分较高。
“干什么?滚开!”他更加不悦,抬头拨它。
玛咪不情不愿地停止动作跳下床,伸伸懒腰,回头用一种贼兮兮的眼神看他,然后才悻悻的走开。
“搞什么?”他咕哝道。
顷刻,他开始沉淀思绪,整理分析昨晚所发生的事,他可以确定,手下的背叛必定与向冰伶脱不了关系,说不定主谋就是她,只因为他拒绝了她的邀请,不过,她的动作也未免天快了,由此可以推断,她老早便打算出卖他,她只是在等待理由的发生,伺机而动。
伦哥知道这件事吗?如果他知道了,会采取什么行动?
想着,房外传来开门声,随后是女性柔和的嗓音,“玛咪,妈妈回来了,你有没有乖乖的啊?”
原来那只恶猫叫玛咪!萧健慢慢坐起,望向微启的房门,等待她进入。
未几,楚纹果然如他所料,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你醒啦!我买了早餐回来,要不要吃一点?”她平板地问道。
他不回话,迳自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被他看得全身不对劲,她索性走回客厅,将早餐从塑料袋中拿出,放在托盘上,端起托盘转身,突地见到他已站在床边,虽然他穿着四角裤,身上多处贴着纱布,但仍几近一死不挂。
稍微怔愣了下,楚纹回身放下托盘,“既然都已经下床了,那就在这里吃吧!我去拿你的药。”语毕,她快速闪身到厨房,调整不规则的呼吸和心跳,没有一个受伤的人,还可以像他这般动人心魄。
看起来是一回事,行动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萧健用十步的力量跨出一步,再二十步的力量跨出第二步,依此类推,当他走到客厅放着早餐的桌子前,已是五分钟后的事了,他首次觉得要获取一顿饱餐,实在不容易啊!
东摸西摸地打发一段时间后,楚纹深深吸口气,一手拿药包,一后端杯白开水走出厨房,将之放在他身前,漠然地说:“这时候你的止痛药和消炎药。”
萧健打开药包,和着开水吞下几颗药丸,然后开口问道:“我的枪呢?”
她进房,提出一个纸袋,“你的东西都在里面。”
他伸手接过,从里头一一拿出破碎的衬衫和长裤。
“为了能方便处理你的伤口,所以只好把你的衣服剪破。”她解释道。
接着,他再拿出属于他的制式手枪,详细检视了会儿,他拉开保险栓,将枪口指向她。
她震了震,脸色倏地刷白,凛然回视,“你都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还是所谓的流氓、黑道人物都是这副徳性?”她冷静地说道,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能如此镇定。
萧健眼里瞬间一道不明光芒,缩回手臂,转而将枪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缓缓问:“我们以前曾经见过面吗?”
无法理解他怪异地举止,楚纹的脸色更难看了,“你忘了我们昨晚才一起吃过饭。”
“更早以前呢?”
她迟疑了,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他记得她吗?否则又何必如此问她?然而记得又如何呢?曾有的年少情怀,也只能存在于回忆中罢了。
就在她踌躇之际,他突地扣下板机,“咔!”一声,惊得她差点心脏麻痹。
萧健摊摊手。嘲虐地牵牵嘴角,“没子弹了!”
着实“怒火烧尽九重天”,她气急败坏地冲想前,一把抢下他手上的枪丢到一旁,愤慨喊道:“你以为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难道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刺激你的大头!”楚纹忿声大吼,脱口而出:“玛咪,咬他!”
玛咪听到主人的命令,“啪!”一声踱步到他脚边,不疾不徐地躺下,四脚抱住他的脚裸,然后真的咬下去,轻轻得。
她没想到它真的会这么做,平常也只有吃饭和玩耍的时候它才会有反应,不然它根本甩都不甩她。
“看来,它挺喜欢我的。”萧健忍住梗在喉头的爆笑说道,原先对它的厌恶感一扫而空。
没办法,谁叫它是母的,“哼,叛徒!”楚纹哼道。
这两个字让他原本促狭的神情一变,拢着罩上一层寒霜。
轻轻拨开玛咪,他一语不发地移身到电话旁,拨通电话,“是我!我没事,什么不要问,马上找出背叛者,我会再跟你们联络。”短短几句话后就挂上话筒,他面色凝重。
昨晚的险境其来有自,楚纹听得他的话意,一时间也不便说什么,只得装作若无其事,默默地收拾桌子。
心思各异,两人之间陷入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
半响后,电话骤然响起,减弱回荡,楚纹连忙去接,“喂?”
“楚纹,你怎么还没来上班呀?都快八点半了!”话筒传来一名女同志急惊风的声音。
“啊?”她轻叫一声,看着手表,暗叫不妙,“呃!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想请假休息。”她尽量以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并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增加说服力。
同事不疑有他,关怀再道:“是不是感冒了?保重啊!我看你平时实在太努力工作了。”
“还好啦!”楚纹心虚地应道,若非事出意外,她真不想撒谎。
“对了,我跟你说,今天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哦!”
她的心跳漏了一下,心想,该不会是她漏掉哪里了吧?
“什么事?”
“今天我进来的时候,发现馆内变得好干净,一尘不染,地板,窗帘都亮晶晶的,真是诡异!”
松口气,她言不由衷地应道:“哦,是吗?会突然变干净的确满奇怪的。”她心想,那是她奋斗两个小时的结果,当然亮晶晶!
“好不,不吵你啦!好好休息哦!”
“恩,谢谢!”
她挂上电话后,萧健立刻接口问道:“是你回去清理的吗?”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