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这间屋子主人的事呢?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绝对无法适应我们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士钧一针见血地道出他的想法。
萧健当下缄默不语。
“你要把她带在身边吗?”
“不!”他沉重回答,“女人只会碍手碍脚。”
士钧拍拍他的肩,“话是没错,不过有时女人却是男人行事的原动力。”
“就像你一样?”萧健挑起一道眉反问。
心照不宣,士钧不着痕迹地瞥一眼坐在身边的绫依,情不自禁地微微一哂,忆及他曾在她六岁时立过重誓,要用生命和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她。虽然她令他头痛至极,但仔细想来,却也甘之如饴。
“对了,钧哥,你想这次行动的主使者会是谁?董老吗?”萧健征求他的意见。
“如果是董老,他老人家一定会对外宣布就说是他,但他没有,对这事似乎也不知情,而且大家都知道董老并不是真的想杀你,毕竟他还是很重视你的。”士钧话中有话的说道。
萧健对他最后的话当作没听到,接着问:“钧事认为是谁?”
士钧凝思一会儿,“挖掉段政心脏的人!”
萧健对于这个血腥消息并不惊讶,反而讪笑道:“是被他始乱终弃的女人挖的?”
士钧摇头,进一步说出他所得到的讯息,“听说这次的指使者是他,他用了卑鄙的手段控制你身旁的一名手下,要他待命随时对你下手,他收买你的人来出卖你,结果他自己也被出卖,当你的兄弟扎着走漏风声的人准备找他对质时,他就被灭口了,可想而知他上头一定有个怕泄漏身份的人。”
“我记得他不属于任何帮派。”
“表面上是如此,不过听说他私下和王氏总裁有接触。”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所有的不利皆直指向冰伶,萧健因而更加确定,“果然不出我所料。”
绫依捺不住被冷落,插嘴道:“如果真的是那个老妖女,下次见到她,我一定把她不知整型过几百次的脸扁回原形。”
萧健横她一眼,岔开话题,“钧哥,你怎么会糊涂到让这妮子牵着鼻子走?魏老为你们的事气得差点和董老翻脸,要不是联合会最高巨头仇老派出他的第一心腹应左岳出面调停,董老的海青帮和魏老的川北会恐怕就要分道扬镳了。”
基本上,海青帮和川北会虽已共同组成海北联合户,由拥有裁决最高决策和命令权的仇老领导,但士钧仍隶属董老的海青帮,而绫依则是川北会魏老的外孙女,两人“私奔”一事,确实为海北联合会带来崩解的危机。
士钧哪会不知此事,但他只能耸肩苦笑,有口难言。
绫依大声咒骂道:“臭老头最好早死早超生,想控制我的人生,门都没有!”
“小姐,魏老也是想保护你。”忠心惯了的士钧立刻为上司辩解。
“你干嘛为他说话,你忘了他曾经叫人干掉你耶!”绫依不悦叫道,“要不是我挺身相救,你早就蒙主宠召,去苏州卖鸭蛋了!”
士钧苦笑不得,若非是她的任性,他也不会被下追缉令,眼前这个貌似天使的小家伙,其实是个心思单纯的恶魔。
萧健轻笑几声,“不过我道是乐见其成,联合会若因此分裂,不知有多少人会感激涕零,我会是其中之一,所以钧哥,你就干脆委屈点,带丫头远走高飞吧!”
绫依的一颗小脑袋点得都快掉了,“对嘛、对嘛,阿建总算所句人话了,阿钧,我看我们私奔到法国投靠外婆好了,外婆最疼我了,而且她说的话,外公一向不敢不听。”语毕,她揪着三声无奈的士钧胡闹蛮缠。
虽然希望他们真能就此连袂而走,但斗起嘴来,萧健当然站在士钧这一边。
最后说不过他们两人,她索性噘嘴大嗔,“你们怎么那么哈雷啊!”
“什么意思?”他们实在弄不懂时下青少年的怪异用语。
“说你们是LKK(老扣扣)OGS(欧吉桑)还不承认,哈雷就是机车中的机车,难搞的二次方程,真难搞!”她粗俗地说道,抬着小小的下罢,一副好了不起的样子,“你们一定也不知道,‘魏武帝的儿子和后代’是什么意思吧?”
萧健和士钧同时摇头,觉得快被她打败了。
“哈,你们真是木瓜加蛋白耶!(木头呆瓜加笨蛋白痴),是曹丕和曹操,他们是你的祖宗啦!连起来就是‘呸!操你祖宗’。”
两个大男人听她愈说愈不像话,不约而同地想,现在的孩子实在有后“台北市长陈水扁”。什么?不懂?就是“欠扁”啦!
送走吵吵闹闹的两人后,萧健起身走向书房,敲门唤道:“楚纹!”
楚纹放下没有翻过几页的书,回头应道:“门没关,请进!”
他开门进入,近身关心地问:“还会痛吗?”
“还好,用冰块敷过后差不多已经消肿了。”楚纹抱下打起盹儿的玛咪,旋过椅子面对他,“他们走了吗?”
他点头俯视她,若有所思。
玛咪慵懒地走过他的脚边,像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似得识趣踱开。
楚纹看出他有话要对她说,然而她并想询问,待在他身边,她总会错觉自己离天堂与地狱都无限近,所有言语都是多余。
冷静思索之后,她不得不明白地告诉自己,他们的相遇本来就是意外的错误,他的世界是安逸惯的她无法跨足的,而他的最佳存在点,也只有午夜梦回的短暂时分罢了。
他凝视她,而她也凝视他,谁都开不了口,两人间回旋着女巫引诱小美人的歌声,低沉浑厚,丰盈有力,她的心也跟着迷惑了。
他眼中的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意义?
萧健炫于她眼中的迷蒙,徐徐地低身以他的唇印上她的,蜻蜓点水般一闪即过。
呆愣片刻,楚纹眨眼回神,忙低垂眼睫掩去欲盖弥彰的娇羞,转椅背对他,“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她还是问了。
由后抱住她,他的脸庞偎着她清香的发鬓,在她耳畔呢哝,“我今天又看见他了,他独自一人仰卧在树丛后的草地上小憩,阳光照亮他宛如黄金的发色,我再次以为,在他的头顶上看到光圈……”
她顿时卸下赧颜,只剩震怒,她猛地挣开他的手站起来打断他的话,杏眼圆睁地旋身瞪向他吼道:“你竟敢偷看我的日记!”
萧健摊摊手,“一个人无聊嘛!总得找点乐子打发时间。”说着,他走想放慢格式书籍的书柜,伸手去取其中一本题为“点滴情怀”的日记本。
楚纹冲过去横手便夺,护卫般地藏匿身后,“你怎么可以不经同意就看别人的日记,太过分了!”
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不理她的怒喊,愉快地扬起嘴角,“我想想你还写了什么?对了,有一段是这么写的。他破口大骂的声音实在不怎么好听,可是却撼人心扉,就想乍雨乍晴的夏天雷声,吓人的轰隆后,却有着骤雨消暑的清凉,使人分不清该爱或该恨……”
“不要说了!”她惶惶然地喝止。
“没想到你的文笔好不错嘛!”萧健漾开嘴角的笑意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他对我大吼大叫,我该表现出惊吓、厌恶,或像那些他身旁女孩子一样受宠若惊的崇拜表情?我想我宁愿装作没听到,然后毫不在乎地掉头走开。”
他一字不漏地陈述她久违以往的心情记录,勾勒出一幕幕以为早已忘记,其实却仍压缩在内心底层的往事。
楚纹捂着双耳,胸口猛烈的跃动令她神乱,“不要说!不要再说了!”
他蓦然拉他入怀,抓开她企图逃避他声音的手,“你想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是想吸引我的注意是吗?”
“才不是!”她断然否认,尽管他说的是事实。
他加重手劲拥紧她,“我知道你是的,就像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相遇一样,你说你不知道我,但是其实你比谁都清楚我是谁。”
原来他记得!她的呼吸更急促了,“我没有!”
“说谎!你眼睛告诉我,你已经爱上我,而且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萧健恬不知耻地说道,洋洋得意。
一语道破心中事,逼地她的眼泪几乎快掉出来,“你这个自大狂,你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会爱你吗?”
他璨然露齿一笑,“是啊!我就像你描述的我,‘他站在顶端睥睨,就像站在世界的最高出俯瞰,触目所及的,净是他的领土、他的所有。’你说的没错,只要是我看到的而我想要的,就是我的。”
霎时,楚纹哑口无言,这下子她总算见识他极高的智力和不改野蛮劣性的侵略性,相信过目不忘的他,可以将她的日记倒背如流,她不明白他威吓要这么做,难道她也是打发闲暇的游戏?
“怎么,说不出话啦!”萧健逗着她。
颓然垂首,她放弃维护饱受欺侮的自尊,“你说地没错,很早以前我是暗恋过你,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你不再爱我了?”
“没什么爱不爱的,但是只是少女懵懂无知的倾慕,现在我已经长大了,看清楚现实了。”
“什么现实?”
“你不是个到处喊打喊杀的混混,在暴力血腥中打滚的流氓,不值得我爱!”楚纹忿声冲口而出,“我不够聪明,但我也不会呆到去爱上一个只带来危险和困扰的人。”
他敛起笑容放开她,“你真的这么认为?”
交抱着手臂退开,她冷硬地别开头,“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实。”
静默片刻,萧健突然伸手搂她,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箝住她的后脑迫她抬头,然后强吻起她的双唇。
猝不及防,她根本没时间反应,就被他强索地毫无反抗余地。
陌生的心慌意乱令她不安地扭动,在他的唇隙嘤咛抗议,她猛推他不动如山的胸膛想挣开,却不知不觉失去自我意识,犹如溺水般不能呼吸,无法思考,所有的感受只留下他气息与脉动、天旋地转。
她不曾梦过和他有何亲密接触,但所谓甜美而罪恶的举动,去实际中发生,教人疯狂。
日记滑落,翻开的那一页写着——不知道是我的空虚,还是他在人群簇拥中的孤傲作祟,想不顾一切拥抱他的我,疯了!
楚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然后是他的颈项,不自觉地回应他,全身依靠在他的手臂上,以免欲振乏力的柔软身躯连同理智坠跌。
之于她,他无异是感情的土匪;之于他,她是非赢得不可的战利品,而他掳获她了。
“给你一道选择题。”萧健空出不算距离的距离,抵着她的红唇低哑说道:“选择爱我,或恨我!”
她迷乱地抬眼,望入他积聚饥渴的浓云,她顿时恐慌了,原来他竟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点燃她全身的毛孔,如果任其发展,她必定难以抵御,纵容他的大举攻陷她、降服她、压榨她满足他高涨的情欲。
重重的喘口气,深深呼吸,她终于抢回意志力,推开他退后一步。
不,她什么都不会选择,她既不想爱他,也不想恨他,她不想成为牺牲一切,只为获得双腿的人鱼公主。
“决定吧!”他催促着,她捉摸不定的神情,首次令他因掌握不住而不安。
“我不想用二分法来区别我的感情。”楚纹低缓开口,“我不会恨你,但我也不会爱你。”
闻言萧健的俊脸上闪过一抹狡诈的恶笑,二话不说,拖她走出书房,回到房间将她推至床上,用壮她一倍的身体压住她,两手分别抓住她的手臂。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做!目光滞宕,他们吐纳着双方的喘息,壮硕紧挨着柔软,凹凸之间情是合为一体的契合。
“你的伤口……”楚纹挤出声音提醒他。
他低笑一声,“这些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
犹豫片刻,她问道:“你要走了是不是?”
“如你所愿,不好吗?”
她轻柔的叹息,怅然地应道:“其实我刚才说你是流氓的那些话,不真的是那个意思,我气昏头了。”
他送开她,翻身滚到一旁,面向上仰躺,“你说的是实话,我的确不值得你爱,我既不能给你最基本的平安与幸福,更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我只会带给你更多的危险和困扰而已,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可是你看看,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他不住地自我嘲讽着。
楚纹撑身坐起,望向他:“我很讶异,没向到你也会有承认软弱的时候。”
回视她,萧健微笑道:“我们都过了轻髋的年纪,就像你说的,看清现实。走出学校后我才知道,外面才是真正弱肉强食的世界,不能再唯我独尊了。”
“以前你暴躁得要命,动不动就骂粗话,大动拳脚。”她不着边际得说起高中时期的印象。
“现在呢?”他笑问。
“还是很霸道。”她回道,“只是好像突然长大了。”
蓦然大她跌在他的胸口,他再问:“老问题,爱我或恨我?”
“我……”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在他的眼眸注视下,发现坚持己见竟是这么难得一件事。
不待她回答,他便跋扈地接着说道:“你管你决定爱我还是恨我,我是要定你了。”
“你真是……”楚纹大皱眉心,起身想挣开他。
萧健倐然再次吻住她,快速夺去她的理性,吻得她头晕眼花,天昏地暗。
“即使我会再出现,我也不准你有其他男人。”他啄吻着她,断断续续地说道:“记住,你是我的……”
他的双手插进了她的发中,稳闻托住她,仿佛没有明天的竭力吻她,时而如天鹅绒般轻柔,时而如烈焰般狂热。他对她的渴望吓坏了她,也吓坏了他自己,他原本只想浅尝即止的,但他却无法停止对她的索求,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他如此无法自制。
“别……别这样……”她沙哑地乞求,却无法阻止他,注定沉沦……
这一夜,萧健将她锁在怀中,不停地吻她,不仅吻她的唇,也吻她的额、鼻、颊、颈。他的侵犯仅止于他自己能忍受的范围,他明白他可以轻易夺得他想要的,但他没有。
他的亲吻挑起楚纹身为女人的自觉,引燃她对他的渴望,但他不要满足她,他要她记住她!
多么自私啊!他如丝如火的抚触和刻意以吻烙印在她身上的痕迹,是他亲手为她带上的贞操带,他要独自占有她,不让别的男人碰她,即使他可能永远走出她的生命。
最后,楚纹在欲火的翻腾中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身上犹自残存他撒下的魔咒,连梦都变得激情。
被她吸引,为她着迷,是他始料未及的。
均匀的鼻息告诉他,她已然睡着,虽然不舍,但他还是不得不放开她,慢慢起身下床,为她拉好被子后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