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另一端马上应令,他知晓不用多说,他们也清楚他的所在位置。
挂上后,他到置衣间挑了较合身的衣裤穿戴,然后到书房拿她高中时期的日记,也就是他趁楚纹睡觉时偷翻的那一本。
重回她的身畔,他凝视她淡晕潮红的睡颜,仔细记下她的每一点一滴,因为她是属于他的。款款落吻,在她娇艳的唇上留下最后的吻。
“喵——喵呜——”玛咪惊觉他离去的细微足音,忙由它专属的小床跳出,奔至他临出大门的脚边挽留。
萧健第一次屈身抱它,抚抚它的头,然后放下,走出、关门。
玛咪坐在门前,睁着骨碌碌的眼睛痴痴的望着,好似希望他会突然开门回来,良久不愿离去。
走出公寓大门,几名忠心的手下已恭敬守候,“健哥!”
萧健恢复一惯的威凛,朝他们点头示意:“派几名兄弟保护她。”想了想,再道:“别让她发现。”
“是!”
“走吧!”他说,坐上黑色长型的房车,迅速远离。
第六章
晨光扰眠,楚纹在一波波热潮激荡的梦中惊醒,急急望向身旁,已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下床,她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一阵后,才肯定他真的走了,带走她的日记,也带走她的心,剩下一屋子的空洞也寂寞。
她看玛咪落寞地趴在门前,动都不想动,惆怅达哦抱它入怀,“玛咪,我们就把他当作是一场梦吧!”
玛咪回复不爱睬人的傲气,随便瞄她一眼,跳下她的手臂,懒懒地窝回它的小床睡回笼觉。
她叹口气仍由它去,感觉仿佛经历一场风暴,自他出现到他消失,不过才短短两天,她却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
记住,你是我的……
耳畔都是他的声音,她忍不住顿足骂道:“可恶!走就走,干嘛还要搞得让人无法忘记。”
不容颓丧,楚纹挺起胸膛振奋精神,梳洗装扮后,提了皮包出门,既然已经回到过去平凡的日子,她当然不能不去上班。
同事们见到她,个个关怀地询问她的“病情”,她心虚地回应,重回她热爱的工作岗位,心想,还是这些书最好,最能不花心思地与炸轻松共处,丁点儿的负担都没有。
一直忙到下班时间,她开始步上两天前的轨道,心无他事地过自己的生活,总是那份被挖空的心灵依旧空虚,但她相信,她很快就可以用其他事物来添满的,包括对他的那份回忆。
回到家,她由地下停车场欲坐电梯上楼时,一名面包平凡斯文的年轻男子匆匆赶来,“对不起,请稍等一下。”
楚纹按住电梯门开关的按钮等他。
“谢谢你。”他道谢着跨入。
没见过的生面孔,楚纹瞄他一眼,淡漠不语,她向来独来独往,除了从小认识或久居于此的邻居之外,其余的都互不往来。
来到她所居住的楼层,男子与她一同步出,楚纹这才略起异感。
“小姐,你好!敝姓林,叫林立民,是今天才刚搬来的新住户,以后请多多指教。”他有礼地主动说道。
楚纹微笑点头回应:“你好!”
她伸手想和他行握手礼,没想到他却突然对她鞠了个躬,不禁让她小吃一惊,想他未免礼貌过了头。
两人再淡淡寒喧了两句,各自进入自个儿的家门。
面对满室的空荡与寂静,早该习惯成自然的,她却忍不住闷叹。
换上家居服打开电视,她打理了玛咪的饲料后,才料理自己简便的晚餐,听着客厅电视传来的声音,“晚安您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晚间新闻,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王氏集团的总办公大楼遭到不明人士的攻击,但并无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据传闻是与帮派恩怨有关,此外,各地也陆续传出黑道火拼的消息,警政署已指示调动大批警员。
楚纹听到这项新闻报道,马上从厨房冲出来,盯着电视屏幕,直觉这件事与萧健有关。
看到画面中一个个帮派分子或在警局侦讯,或被送入医院急救的情形,她不由得心惊胆战。
以前这些事总与她八杆子打不着,听完看完也就忘了,不当回事,然而现在她却抑制不住的焦急,猜想萧健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一个。
当这则新闻播报完毕后,她仍呆坐在电视机前,久久不能自己。
向冰伶冷观被袭击的办公室,一语未发地离开,留下匡伦指挥善后的工作。
由此看来萧健是不会与她罢休的,她当然不怕他,只是想到没能除去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混小子就心烦。
“得想个好办法,”她思忖着,随而泛起寒媚的微笑。
擒王先射马,据回报前两天他是躲在一名女人的家里,想来他和这个女人有非比寻常的关系,姑且不论他是否会重视她,不过光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一点,他便不可能对她的安危坐视不管,呵,黑道中人都是有恩必报的嘛!
可好好利用这一点,她想。
有相同想法的人不止有她,还有其他窝藏在暗处想对付萧健的人,也蠢蠢欲动起来。
匡伦一边下命令也一边想着,他失信于萧健了,因此必须加紧拢集有利于他的权利,不能再让向冰伶有独揽大局的机会。
“匡伦!”不期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女音。
望向她,他禁不住又惊喜,又错愕。
君昕奔向他,不顾旁人的眼光头入他的怀抱,语带哽咽地说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轻轻回拥她。
“我听到新闻时真的吓死了,还以为你出事了。”她说,脸上犹有怆惶之色。
“我没事。”匡伦淡淡地回道,外表一迳的漠然,外人压根儿瞧不出他其实有满腔的柔情,只有他怀中的佳人感受得到。
为保护用生命去爱的人,除了篡夺,他几乎已别无选择。
“世哥,麻烦你转告伦哥,我是不会对王氏手下留情的。”萧健说到。
维世沉思应道:“在我看来,你的报复行动对向冰伶来说根本无关痛痒,靠匡伦会重新夺回王氏大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可以真正动摇到她的地位,更别提你了。”
“难道要我一直坐着挨打?”
“当然不是!”他回道,“阿健,牵制她的事交给廷扬和匡伦,他们有的是办法,我认为你应该先整顿你的内部,这次你被出卖的事已透露你组内的问题,若不是有内奸,就是有人开始不忠于你了。”
萧健严肃的点头,“我晓得。”
维世叹了口气,“唉——我以为我早退荫恶劣,没想到还是被卷入。”
“世哥,对不起!”萧健颇有愧色。
“不要在意,这又不是你的错。”维世笑着拍拍他的肩,“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小子真是命大,能巧遇贵人,逢凶化吉啊!”
他淡淡一笑,情不自禁地忆起楚纹。
“对了,你有没有好好安排你这名贵人?”维世语带掖揄地问到。
“我已经派人保护她了。”
“那就好!那就好!”维世笑得更开了,因为要是楚纹有个闪失,他也会遭受“连累”的,被他的小管家婆炮轰到死。
他突然想到,这个世界还真是圆之又圆,小之又小,牵来牵去,原来大家多少都有点关系哩!
和维世道别后,萧健立即着急心腹干部展开讨论,亲自指挥行动。
这是一次大清查,为期七天。
萧健雷厉风行地整顿他所领导创立的“江鹰组”,大刀阔斧地裁决有异心的可疑分子,巩固以他为重的权利中心,并吸收更多游离的人加入组织,壮大势力范围,异军突起,声威直追坐大已久的原有帮派,虽远不及黑道龙头海北联合会,但已自有一番新气象。
但他不满足,他还要拥有更多、更广、更大的空间。
因为他是已挣脱牢笼、振翅翱翔的苍鹰。
她必须学会忘记,否则日子会很难过。
沙发、餐桌、书房以至于玛咪,屋子里留有太多萧健的回忆,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威风凛凛的身形、俊美帅气的脸孔等有关他的一切,都再再的搞得她寝食难安,尤其是她卧式里的那张床……
每当楚纹身处其上时,他留在她身上的吻和抚触所引燃的热潮便会窜流全身,另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压迫与颤栗,她想宣泄扩散在体内的深刻悸动,急切地渴求获得解放,而她明白它所代表的意义。
老天,活了二十几年,她终于像了正常女人般的开始想男人了,他对她的影响力实在太强了,从学生时代开始,便是如此了。
他毕业那天,向来自认铁石心肠的她哭了。
两年的时间,和他只近距离的接触过两次,一次在图书馆,一次在学校后面的小公园,每一次皆让她心绪不宁了好久。
终于,他将完全离开她的视线了。
远远的,见他被围在厚厚的人墙后,她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分子,只要能对他说声再见,她也就满足、死心了。
人群移动着,往她的方向走来,只因这条路是通往校门的必经之道。她静静坐在路旁的长型石椅上,低垂眼睑等待他与她擦肩而过,她目送他高人一等的背影,直到消失为止。
杂乱的步伐愈近,她就愈感窒闷,一颗心揪得发痛。
“再见!”两人影子重叠的刹那,他陡然间开口对她说道。
她吃惊地覷向他,而他已被人群簇离,仿佛刚才的那一声只是她的幻听,但她知晓,他确实对着她说的。
酸酸甜甜的单恋,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少女情怀,随着一滴剔透太阳光下的泪水滑落、蒸发。
她以为一切就此结束了,谁知……
“没事干嘛突然冒出来!”楚纹生气地捶起枕头大骂道:“真气死人了啦!”
蜷曲窝在枕畔的玛咪懒散地抬头瞄她一眼,状似不耐的“喵!”一声,示意她吵到它了。
她摸摸它的头,吁了口气数道:“玛咪,怎么办?妈妈快要疯了!”
会疯的原因,就是因为爱上他!最后,她终于还是向自己承认了。
简直没事找碴嘛!什么人不好爱,偏偏爱上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早知如此,就算拼了老命压抑,也不会让自己爱上他的。可现在就好死不死的爱上了,该怎么办呢?
唉——只好听天由命喽!反正说不定这次他真的、永远不再出现了。
然而又有谁能测知往后会如何呢,她又不是某部戏里的“太虚渡者算万年”一算就可以从恐龙时代算到太空时代去。
随手翻阅,萧健的眼光停落在日记其中一页。
九月二日,天气炎热。
已经开学几天了,却都没有看见他的出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两个月的暑假没见到他的人,总会觉得想念,好奇怪啊!我们明明不认识,但我为何会注意到他呢?大概是他实在他过于特殊吧。
“九月二日……”自语,他想起那日是他母亲去世的日子。一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父亲始终没出现,他早有觉悟,他们母子俩是比不过父亲打来的江山的。
那道忿然孤寂的苦楚随着回忆涌上心头,然而当他想到其实还有人惦念着他时,一股暖潮冉冉流散,稍稍暖和了他的冰冷。
他再翻一页。
他终于来上课了,仍然大声骂人,甚至动手打人可是感觉好像有点沮丧和憔悴,虽然外在的表现如常,却多了一点发泄的意味,他很少这个样子,果然发生事情了,然而到底是什么事会使他动摇呢?难道是他最重视的人离他远去了吗?
没想到,她对他真是观察入微,甚至能正确臆测到他的事,思及此,他不由得笑了。
这本日记他可说是快翻烂了,可他就爱那上头娟秀工整的字迹,和温柔平实的记述,想着就能让他感到心平气和,真是不可思议啊!
今天,我和他不期而遇了……
萧健的思绪随着日记回到那日,天气依然好热、热得人头脑发昏,热得他只想大发脾气。
撇开绕着他嗡嗡飞的苍蝇,他闲逛在学校后的小公园,走着走着,他看到上次在图书馆和他顶嘴的女生,正独坐在树荫下看书。
他犹豫了会儿走过去,“喂,你!”
她闻声抬头,淡淡地望向他。
他走到她身前俯视她,找寻话题,明知故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应声,她举举手上的书示意,随而地头继续阅读,不大理会他。
他皱了皱眉,后够无聊地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健。”她不疾不徐地回答,视线仍放在书本上。
她遵照他的话记住他,然而态度却兀自不理不睬,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索性以臂当枕头地躺下,“我要睡觉,不要吵我!”他总是下命令。
她漠然地点点头,不表示意见。她不敬畏他,令他感到有点矛盾,他以前从没有过类似的怪异情绪。
他突然朝我走过来,我吓了一跳。当他站在我面前开口说话时,我已吓得不知如何回应,幸好他看起来比平常友善,呵,还问我他是谁,他还真怕别人不知道他呢!然后他大刺刺地躺下,我动都不敢动,直到他睡着,才敢偷偷看他,他看起来放松多了,至少眉心不再紧紧皱成一团,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给他任何安慰的话,只能默默嘱咐他,愿他拥有好梦。
同一件事,她的日记本是这样写着的。
其实他当时并没有睡着,难得能与别人有此般感到自然舒坦的相处,他舍不得入睡,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如此安谧了。
他还记得当下午课堂的预备钟声响起时,她犹豫一下后才起身,像是想喊醒他,但却又不敢似的。
那时他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瞟着她远去的身影,这才想起他又忘了问她的名字。
他问我他是谁,我可以很流利地回答,然而我却没有机会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对他道:你好,我叫梁楚纹!
交错回忆地阅览着楚纹的日记,萧健嘴角总不自觉地噙着一缕微笑,每一则有关于他的纪事,都能令他觉得窝心,她是那么的了解他,即使当时他们素昧平生,互不交集。
“健哥,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手下近来报告。
原存的些许笑意在瞬间逝去,他肃然地点点头,合上日记本放入大衣口袋中,随身珍藏。
沉醉往事只能偶尔为之,此时最重要的,是用双手打下一片属于男子汉的江山,他发誓要超越他父亲,获得更高的成就,这就是他的报复。
“我建议你先暂时到国外避避风头吧!”向冰伶对站在三公尺开外的一名年轻男子说道。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萧健已经派人把我盯死了,我根本没办法动。”曲行风说明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