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歧视其他种族,却也因不如人而自卑。
此外,意大利男人酷爱观赏女人也是举世闻名的,因而意大利的女性总爱浓妆艳抹,即使是良家妇女,也会依自己的品味打扮成惹眼的尤物,悠闲漫步在街道上,供人“参观比较”,所以意大利的米兰至今仍是全球服装界的第一把交椅,即便是巴黎亦望其向背,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便是意大利差劲透顶的治安,尤其是观光胜地,小偷扒手之多令人咋舌,且偏爱来自亚洲的游客,幸好行风是混道上的江湖人,这些对他来说自是不成问题。
偶尔,他会带她去拜访一些奇怪的人,看来应该是扬名国际,被通称为“黑手党”的意大利黑社会。楚纹直觉他是故意留下线索,因为他在等萧健,引导他走向两人的战场。
就像现在正坐在她对面,手带和金沙巧克力差不多大的翡翠戒指,体型肥得像猪一样的男人,阔嘴厚鼻,满脸横肉,一可那就知道绝非善类。
如同他的人,他的宅第大而奢华,装饰富丽得令人眼花缭乱,俗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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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长得缺德也就算了,他还一面用口音浊重又不标准的英文和行风交谈,两只贼溜溜的眼睛一面流转在她的身上,使她寒毛直竖,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弟,我看你不如把她留在我这里,我替你照顾到萧健来领走她为止。”他不安好心地建议,目露猥亵之光。
“谢谢您,我会考虑的。”行风恭敬的笑着回答,没有直接拒绝。
楚纹闻言大惊,他们的话意再明显不过了,难道他打算把她“卖”给这个色迷迷的老头子?这就是把她绑到这遥远国家的目的?
行风瞄她一眼,瞧她局促的稍挪坐姿,神情依旧幽净淡然,但他晓得她听的懂他们的对话,并对此胆怯。
眸里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他心想,聪明的女人,尽管恐慌,依然能隐藏不安的情绪。
他仔细想来,这已是第三位角头级的大哥提出的相同意见。进一步而言,看似平凡的楚纹,其实有引起男人保护与占有欲的奇异魅力,特别是在这个视东方美人“物以稀为贵”的国家。
向冰伶果然心思缜密,她哪里不选,偏偏要选在男人好色程度不比日本差的意大利,想必这点也列入她考虑的因素。她推测或许将会有人因争夺楚纹而大打出手,增加萧健的危机。
不过,行风的目的并非在此。
一阵各怀鬼胎的闲谈后,他巧妙的回避掉刁难,偕同松口气的楚纹如往常踏上旅途,往他设定的最后一战而去。
顺了多人的意,萧健果然如预料般的追来了,当他得到行风带着一个女人走出意大利的消息后,立刻将组内的事务分批交给信任的得力部属,而后力排众议,坚决只身前往。依他对行风的认识,他明白行风要和他来场交易战争,而交易人只需要他们两人!
出发前夕,他事先和意大利当地“友人”联络,希望他们能代为先搜查行风和楚纹的行踪。
意大利的黑道组织不是省油的灯,调查两个来到他们地盘上的东方人下落易如反掌,且在可获取一份人情之下,他们当然乐于配合,加上行风有意无意的透露行踪,这份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不费吹灰之力,萧健很快地追至他们的脚后跟,来到意大利的第二大港那不勒斯,即意大利民谣“归来吧!苏连多”的故乡,那波里。
此时,落日在即,行风由饭店阳台眺望远处,曾无情埋没一个繁荣至极的古城的维苏威火山,若有所思。
“走吧!”蓦然,他对坐在一旁的楚纹说道,脸上带着一抹不知为何而兴奋的光彩。
可能是因为将重回战场吧!男人,总被战场的血腥激斗所吸引,能生于战场,死于战场,会是他们最向往且最引以为豪的事吧!
目光由那波里郊野迷人的景色拉回,她淡淡回道:“要去哪里?”
“庞贝城。”
一座被神以硫磺与火惩罚的堕落城市。
金黄色的夕阳洒落在壮观的古道城上,映照出它曾有的荣锦烟华。豪门巨室、石柱回廊、精致花园、鲜丽壁画,一石一瓦无不道出当年贵族富人们的生活何其奢靡。
庞贝城位于那不勒斯港的东南方,是则实际存在过的传奇,大约建立于西元前七百年,当时笙歌宴舞,声色犬马,可谓盛极一时。直到距离两公里外的维苏威火山轰然爆发后,随即被如盆大雨的沸腾演讲和炽热火山灰注入,从此庞贝城连同所有的生命都被掩埋的无影无踪,在经过了好几世纪的黑暗后才重见光明。
除了挖掘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群与街道市集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由火山灰岩构成的人体化石壳。这些千百年前的人们,顷刻间被活生生得从天而降的岩浆包覆,友人伏地,友人蹲跪,有人俯首沉思,有人作奔跑逃命状,个个栩栩如生,连脸上惊愕的表情都显露无遗。
传奇在一刻间化为乌有,后世人视之为上帝的处罚淫乱与不敬的见证。
行风与楚纹并肩信步在遗址的石板道路上,闲聊道:“我和萧健曾是生死至交。”
她没应声,不感意外,一路相处而来,她发现他似乎相当了解萧健。
“想不到一转眼,两个人都变成生死互搏的仇人。”
“为什么?”她轻声问道。
“哈!大概是因为嫉妒吧!”她干笑着,他坦承说道:“我嫉妒他的聪明才智,更嫉妒他唾手可得的成就。”
“我并不认为他的成就是唾手可得的。”楚纹亦不讳言她的想法,不禁联想到萧健所遭遇到的无情追杀,想必那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深深体会到,黑道成功的代价是需要用自己和别人的血共同换得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更嫉妒。”行风没想到要掩饰他的苦闷,他和楚纹之间,不觉已形成一种特殊的友谊关缘,他们按理是敌人,但却也能是朋友,这得归功于“日久生情”吧!若萧健的知此事,大概会气疯了。
“我也并不认为你真的嫉妒他,看的出来你对他的感情根生蒂固,嫉妒并不足以让你对他反目成仇。”她再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涩然的微扬嘴角,静默片刻后回道:“其实也没什么,他只不过是害死我弟弟而已。”
楚纹惊异地说:“真的没什么的话,你会寻仇吗?”
行风无奈的耸耸肩,“这件事迟早要做个了断,反正我在他眼里,也是个最该万死的背叛者。”
“你会背叛他不完全是你的错,他害死你弟弟不是吗?”她安慰道,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可是,是在我背叛他之后,我弟弟才死的。”事实就是事实,他不想对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女人扯谎,博取同情。
“呃,这……”楚纹顿时结舌,感觉有点混乱,毕竟他们置法制于度外的世界离她太遥远了。
他的意思是指因为他背叛萧健,所以才会使他的弟弟丧命?是否是帮派间火拼的牺牲者?是怎么回事?胡乱猜测着,她觉得事情似乎好复杂,她的脑容量虽不小,但也没大到可以立即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见她似懂非懂,满脸的问号,行风无所谓得摆摆手,“不谈这事了,我们到另一边走走吧!”
“好啊!”她应声同意,随他转入另一条幽径。
除非必要,不懂的事就不用勉强一定要去懂,尤其是懂了之后,反而有害无益。
第八章
庞贝城的另一端,萧健依循报信人的指示来到,踏入古城的刹那,他断然告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对背叛者手下留情。
他从不否认自己曾残酷的上百次想亲手杀了曲行风!
虽不明白他为何对楚纹有强烈的执着,但无论如何,他势必夺回她!
无心观赏庞贝城的壮观,更无思古之幽情,他仔细循步在曲折复杂的巷道中,扫视任何一个出现在他视线里的身影。他沿路往阿波罗神殿走去,残存的石柱群排出神殿的范围,一座栩栩如生的阿波罗雕像伫立在火红的霞光里,细腻生动的仿佛随时将由脚底的干台跳下,往远处可见的维苏威火山疾奔而去。
一阵轻脆的笑声随着清风隐约飘来,萧健在殿中循声走去,声远了,他急急放步。
宛如玩着一场夺猫猫的游戏,他依凭狩猎者的敏锐直觉,追逐着忽近忽远的渺渺足音。
他转出神殿,进入富人的住宅区,穿越花木扶手的花园,走过精雕石柱的回廊,入眼的是一间间彩绘琳琅的石室。
近了,回响石室间的回声在渐暗的天色里漾开,唱声喃喃,宛若远古逝去的庞贝城幽魂在低嘶悲泣,不明就里的被埋入低底,想必也很怨恨吧!
再移近,,萧健听到女人说道:“这是他们的澡堂吧!没有屋顶的设计,可以在晚上一边洗澡,一边看星星。”
“你看这里,好象还有三温暖的设备。”男人应道。
“嗯,我看过书,他们也会用水浇在热石头上产生蒸汽。”
“古代的人真懂得享受。”
“现代人不也一样?”
向圆形石室内望去,他见到了女人笑颜如画的侧面,和男人挺拔的背影。
和想象中,行风抓着可怜兮兮的楚纹拖来拖区的情景完全不同,萧健从来没见过如此甜美地对他笑过的楚纹,顿时,他简直快抓狂了。他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追来,结果看到的却是她和挟持她的男人恍若一对情侣,状似亲密的并肩游赏。
他看到有说有笑站在一起的两人,竟是此般“速配”,不由得妒火中烧,一脚踢翻整缸子的醋。
见楚纹没受到丝毫不人道的待遇,而且优游自在,谈笑自若,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在瞬间,他却觉得自己像被老婆和老婆的情夫耍了的笨蛋老公,不禁想一枪干掉行风,也想一把掐死楚纹。他想,假如行风将楚纹五花大绑的丢在角落,就像所有绑匪对待人质一样,他可能会好过些吧!
“观光到此结束!”萧健沉声跨入,单手举枪,对准行风。
“萧健!”楚纹又惊又喜地喊道,下意识想走向他。
身旁的行风立刻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走开,他早就发现跟随在身后的萧健,刻意引萧健至此。
“萧健,好久不见了!”说着,行风将不知何时抵上楚纹背部的枪口,缓缓移向她的太阳穴,脸上尽是冷残之色,先前的温文已不剩半分。
楚纹的脸色倏的刷白,她晓得如有必要,他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不复悠闲,三人无言僵立,萧健和行风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严肃。
太阳终于完全落下,石室随即浸入一片晦黯之中,仅剩几许月光由头上透天的无盖屋顶落入,映照出犹似鬼魅旋舞般的烟尘。
暗潮激涌,楚纹在枪口下屏息,隐约听见急速的心脏搏动声,有她的,也有他们的。
谁的心跳声,将会最先消失在沉默了两千余年的古城中?
“把枪放下!”行风打破如死寂的静默,轻声命令道。
萧健直直瞪视着他,文风不动。
“把枪放下!”行风提高声音再道。
萧健依然动也不动。
愈近决断时刻,楚纹的面孔愈形苍白,摇摇欲坠。
行风陡然后退两步,猛的朝她开了一枪。
“砰——”他开枪了!
乍起的爆破声冲撞在石壁间,震痛耳膜,久久不去。
任谁也不愿客死他乡,可最先失去心跳声,加入庞贝城的鬼魂行列的人,是她?骇然骤惊,楚纹的身子一愫,紧闭双眸,等待……
她以为她将失去意识,倒地不起,然而预期的巨痛并无在身体的任何一处急遽荡开。
过了好半晌,她才知刚才的那一枪是射击在她右脚边的地面上,虽无实际的伤害,但她的心脏被吓得差点停止了动作。
受到惊吓的人不止只有她,还有萧健,在枪响的一瞬间,他几乎癫狂,若不是楚纹依旧站着,他想他绝对会和行风互相以乱枪将对方轰成蜂窝。
“子弹不长眼睛的,萧健,你知道我一向没有太多耐心的。”行风冷冷的说道,“把枪放下!”
重重吸了两口气,萧健慢慢的垂下枪口,举起双手在作投降状,“她和我们之间的恩怨无关,不要伤害她。”
行风冷笑两声,“看来向冰伶的判断是正确的。”
萧健的面上顿时照满了阴霾,“是她教唆你的?”
“他认为她只是建议,而我接受了。”行风回答,挥挥持枪的手,“把枪丢掉!”
萧健依言将枪丢至地面,冷静的问道:“你想要什么?金钱?还是地盘权力?”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这些东西我又不是没有。”
“你到底想要什么?”萧健不耐的喝问。
他顿了顿,“我想要……你!”话毕,他丢开手上的枪横步过去,抡起种拳直落在萧健的右颊上,“我想要你的命!”
“想要我的命的人到处都是,有本事就来拿走啊!”萧健回吼,站稳后狼狈的回他一记拳头。
“你杀了我弟弟!”行风趁隙追击他的腹部。
“我没有杀他!”萧健闪身,纵掌劈向他的手臂,“因为你背叛我,所以他才会为了替你谢罪,坚持在每场火拼中都打头阵,杀他的人其实是你!”
情势急转直下,楚纹楞在一旁,见两个壮得跟牛一样的男人拳来脚往,互不相让的展开一场野蛮的肉搏战。
听他们互相叫嚣,渐渐了解行风之前对她所说的事。知晓无力介入,她静静的走到角落,只得等他们打完再说。
她应该松了口气,观此情形,他们顶多让对方吃一顿痛,并不会真的杀了对方。
黑道人的悲哀,大哥就是一切,假使她猜想的没错,行风以生命在乎萧健的存在,弟弟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或许只是想和自己有个了结。
他们如两只争夺地盘的野兽,相互嘶咬,打得不可开交。
最后,终于双双不支,分别颓坐两端,就算想继续打,也无力再打了。
行风抹着渗血的嘴角,“其实……我只想要自由。”他终于说出真心话,他渴望能从“兄弟义气”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完全为自己而活。
“想金盆洗手用讲的就好,只要我点头,谁敢有异议?干嘛千里迢迢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多此一举得绑架女人,吃饱撑着啊!”萧健唾了一口,将混着鲜血的唾液吐到身前的地面上,忍不住大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