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明白,但她未免太过分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爷爷,何况对一个生着重病的老人家怎能说出如此无礼、羞辱的话。她若真是存心气你,难道也得任由她放肆?”薛力忿忿不平的说。
脸色微变的李宁儿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别以为你有资格教训人,是你们求我回来的,我随时可以离开,反正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有我在只是多余。”她掉头准备离去,她可不是来听教训的。
“宁儿,你别走......”李振楚紧抓着薛力的手,嘶哑着嗓子喊道。
“拦住她!”薛力一声令下,夏木立即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踏出病房半步。
“打算关我一辈子吗?还是旧事重演?”李宁儿嘴角边掠过一丝诡谲的笑意。
“爷爷不想阻止你,只是......你别再消失得无影无朦好吗?”李振楚语带哀求的说,他可不想再失去他的孙女。
“你怕了?”李宁儿冷哼一声道:“力星财团的总裁也有害怕的时候?”
“喂,你别再折磨他老人家了!”薛力按捺不住的插上一句:“随你的便,大小姐!”
李宁儿一把推开了夏木,开了门就走,而夏木则机警的追了上去。
“义父......我太冲动了......”薛力深感愧疚的说。
“不怪你,由她去也好,不过得派人保护她的安全。宁儿的事......就交给你了.......”李振楚吁了一口气,心头顿感轻松不少,脸上竟露出久久不见的笑容,这两个多月来与病魔纠缠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
那丫头真是灵丹妙药?
薛力看着义父的检验报告,咋舌的说不出话来。只不过短短的三天,义父的病情不但逐渐好转,甚至连原有的高血压及心悸的毛病都恢复正常,或许不用一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
“夏木,那丫头这几天都待在酒店里吗?”薛力靠在柔软舒适的牛皮椅上,一手翻阅传真报告,一边好奇的询问李宁儿的近况。
“虎哥,她出奇的静,每天除了到墓园去之外,就是待在酒店的房间里。”夏木倒成了她的贴身保镖,时时刻刻守在她房门外。
“说也奇怪,义父的病竟好了一大半,那丫头如此激他都没事,反而让他的病情好转,这阵子把我给急坏了,早知道就派人把她抓回来,义父也少受些罪。”薛力感慨义父对李宁儿的那份心,若换成是他,绝不可能让那了头如此放肆。
“她挺强悍的......”
“怎么说?”
“那天从医院追出去,她差点儿被迎面而来的轿车撞到,竟还能反过来指责别人的不是,而且强悍到让那个家伙抹了一鼻子灰,对方的块头又大,真让人为她捏把冷污。”夏木记忆犹新的摸着后脑勺说。
“真有这种事?”薛力浓眉一拧。她可真爱惹事,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他要如何向义父交代?
“昨晚在酒店里,她......不知为了什么细故,跟别的客人起了冲突,幸好对方认出我是火焰帮的,不然肯定让她吃苦头。”夏木本想隐瞒这一段,但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有所顾忌。
“对方是谁?”
“广九,他们那帮人最近不太安分,似乎不把你放在眼里。”
薛力脸色一沉,显得不太高兴,这些日子以来,他因为义父日渐加重的病情而烦忧,又得操劳公司的事,难免对帮里比较琐碎的事未加注意,更遑论帮外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的近况。
“自从接手力星财团的事业后,我根本没太多时间去操心帮里的事,那些小辈竟就这样大胆的放肆起来,看来......我非得发威一下不可。”薛力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并闪耀着锐利的光芒。
向来就是薛力得力助手的夏木,眼着薛力也有五年了,他对于薛力那张令人慑服的严肃面孔十分惊惧。他很怕薛力发脾气,他火爆的个性绝不亚于一座火山爆发时的超焰气量,凡是周遭的人无一幸免;但有时出奇冷静的薛力又让人觉得阴沉,仿佛被冰封起来的猛虎一般,那种恐怖的双重性格,令人无法臆测他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
“她这会儿还在酒店吧?”薛力轻抚着下巴,睨了夏木一眼,总觉得李宁儿不该如此安分。
“目前是派阿武他们看着,如果有什么动静,他们会通知我。”
“是哪一家酒店?”薛力这会儿倒想起来他忘了问李宁儿究竟是住在哪家酒店。
“红鹤酒店。”
“什么?她住那儿!”薛力微觉惊讶的蹙起眉头道。“红鹤酒店的少东最近想入股我们力星,我很讨厌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
“他这几天都没待在酒店。”.
“今晚有场酒会在那儿举办,我本想推掉的,但义父要我非去不可。”薛力莫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膀,显得非常不情愿。
“他老人家的意思......又不得不遵从。”夏木明白向来十分个性化的薛力是不可能违逆他最尊崇的李振楚。
“是啊,那种无聊的酒会,又不得不参加,你快去替我安排一下。”
“今晚......虎哥希望找谁陪呢?”
“雪丽好了,好久没闻到她身上那股带劲的气味,挺怀念的。”薛力脸上漂着笑意。是该放松心情,好好的享乐一番了。
※※※
鸡尾酒会上。
穿着盛装的人们群聚在红鹤酒店的大厅中,到处洋溢着吵杂的热闹气氛。
今晚若不是被迫而来,薛力怎么也不可能来参加这场酒会;他向来对应付这样的场面很拿手,只是他打从心底就讨厌应酬。李振楚为使后继有人,只能硬逼着薛力去接受、去习惯商场上的一切。
“虎哥,听说你最近很忙,今晚怎么会想到我?”妖娆的雪丽脸露甜笑,偎在薛力的怀里间道。
“我想你......需要理由吗?”薛力啜了一口酒笑道。
“今晚......去你那儿......还是.......”雪丽呢喃似的软语贴在他耳边轻吟着,未料夏木面色骛慌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
“小姐......不在房里!”
“什么?让她给跑了?”薛力脸色微变,一把将怀中的雪丽推至一旁。
“她的东西还在.......只是人不见了。”
该死!
连个“人”都顾不好,更何况还只是个丫头!
“整间酒店都找过了吗?”薛力愠怒的吼着:“把酒店翻过来找!”
“都找过了,除了大厅之外。”夏木战战兢兢的回应着:“她可能好奇的跑来凑闹......”
怎么可能!
薛力不经意的朝大厅望去.口中还喃喃道:
“这大厅举办酒会,她有那么无聊吗?”
慢着!
薛力将目光慢慢拉近,停留在一位明艳动人、正受着众人瞩目的佳人身上。
她是谁?
红鹤酒店的少东正挽着一名清丽秀雅,容貌极美的女子朝薛力走来。
身着深蓝缀花连身礼服,腰际系一条金棕黑相间细条彩带,她浅浅一笑,掠一掠飘逸的长发,清雅妩媚,风韵嫣然,在亮丽灯光下更显柔美优雅。
薛力怔了一下,令他有种惊艳的感觉。
“薛先生,她是我的朋友,李宁儿。”酒店的少东张光耀得意的表情漾在他白里透红的脸上。
李宁儿?怪不得挺眼熟的。
“你别闹了。”薛力坦率而略带指责的口气说道。
李宁儿立即板起面孔,原本就情绪化的她睨了薛力一眼,怏怏不乐的说:
“你总算来了。”
“你找我?”
“我警告你,最好别再派人盯我,否则找就会让你们很忙。”李宁儿语甚严厉的告诫道。
什么?!她在警告他?
“你有没有搞错?向来都是我在警告人,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态度。”薛力一把将张光耀推得远远的,目光直逼视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你了不起,你凭什么资格管我!”
“凭我是......受义父之托。”
“他拜托你来盯我?”李宁儿冷笑一声,随即露出极嫌恶的表情羞辱道:“他还没有资格管我,更何况是你。”
“你别忘了他是你爷爷,一生中,这是绝不可能会改变的事实!”薛力气急败坏的反驳道,他从没遇过像她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
“我最痛恨这个事实,你难道非提不可吗?”
“是吗?”薛力不以为意的轻瞥她一眼,原来这是她的伤处啊。
一旁的夏木不禁为他们僵持的对峙局面紧张,他屏气凝神的看着,静候双方的下一步。
“想盯我?那得凭你的本事了,你最好时时刻刻保持警觉,不然很难向他老人家交代。”李宁儿向薛力再一次提出警告,她可不是吓唬他而已。
“我薛力就不信你能变出什么花样,小鬼就是小鬼。”薛力脸庞微摇,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盛怒之下的李宁儿恨不得当场赏他两巴掌。这或许是她这辈子遭受最大的羞辱,他仗着他是那只老狐狸的义子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她?
这算什么?她爷爷拿她没辙,就让薛力那个混蛋当众让她难堪?
李宁儿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心软的答应回到这个伤心地,她痛恨这里的一切,所有的记忆只会割伤她的心;他们对她的不友善、不谅解都是故意的,只因他们全都是她爷爷派来对付她的,不是吗?
薛力盯着李宁儿那满是怨怼、几乎到了喷火地步的双眼。他不明白她心里在忖度什么,为何她会憎恨自己的爷爷就像是杀父仇人一般?这不该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所该有的。
“我知道你是冲着我来的,但是我不怕,反正......”李宁儿心头一拧,一肚子的苦楚只能自己承受,但向来倔强的她绝不让眼泪轻弹。
“喂,你......”薛力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本想跟她说两句好话,岂料李宁儿兀自的转过身朝大门走去,对于阻挡她去路的人都强行推开。
她究竟想做什么?
薛力只好放下手边的酒杯,连忙随后跟上,但李宁儿无视街道上来往急驰的车子,准备赌一场生死游戏;差点儿就被一辆巴士给撞到,幸好薛力及时抱住了她,不然后果就......
“你疯了吗?”薛力激愤的嘶吼道。
“你怕了吧?”李宁儿诡谲的笑着,他还会认为她只是个昆不出什么花样的小鬼?
该死!
“你在吓唬我?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薛力不禁动起怒来,险些弄伤了她。
“我警告过你的,谁叫你多事。”
薛力再也按捺不住烦躁的情绪,气冲冲的喊道:
“我也警告你,如果你胆敢跟我作对......我也不会让你好受!”
李宁儿白了他一眼,他是在恐吓还是威胁?
“我可不怕你。”
对李宁儿漠然的态度,薛力差点儿就抓狂了,他势必跟她没完没了。
第二章
坐落在半山腰的李家宅邸,向来以美景清幽著称。午后温煦的阳光,穿过层层交错的枝桠,洒落在地面上,形成缤纷的光影。
林荫大道上,除了车子行进的声音外,就只有枝头小鸟的浅唱低吟,幽静得恍若置身世外桃源。
远观的李家宅邸犹如一座白色的城堡,给人一种肃穆庄严的感觉,周围有着广大的草坪及繁花盛开的花园。
面对如此美丽的优雅环境,李宁儿开始感到头痛。她怎么也想不到薛力会派人把她押回来,对于他如此的“礼遇”,她绝对会铭记在心,永生难忘。
离开这个令她痛苦悲伤的宅邸就像是一种解脱。当她再度踏进它的领域时,她心头涌现一股难安的窒息感,那是一场梦魇,她母亲当着她的面前被爷爷羞辱得无地自容,满脸泪痕的匆匆跑出李家宅邸,随后追出的父亲就这样再也没有回来过,唯一遗留下来的是她父母丧生在山谷中的血肉模糊。
为了这场意外,李宁儿大概有一年的时间未曾开口跟李振楚说过话,无论他百般的讨好都无法弥补已造成的伤害。原本该属于她的幸福生活,全被她爷爷夺走了。
“我不进去。”李宁儿定在大门外,坚持不肯再走进那扇她自称白色恐怖的大铁门。
“他老人家正殷殷期盼大小姐的......”夏木语带嗫嚅的说道,他似乎不太敢得罪她。
“你们全都是自私的家伙,别跟我说话!”李宁儿气鼓着双颊。
“大小姐,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你就别为难我们了。”夏木一脸无辜的皱了一下眉头。
嘿,现在竟是谁为难谁啦!
李宁儿双手环胸,摆明自己的立场;她是不会受要胁的,有本事就将她抬进去,看谁敢碰她。
此时,在里头等得不耐烦的薛力干脆跑出来瞧个究竟,没想到李宁儿在耍性子,他立即发火的怒斥道:
“怎么还不进去?”
李宁儿不搭理的向后退了几步,未料薛力猛然上前想拉她进去,她一个回身,倏地逃脱了,但被随后追上的薛力扑倒在地面上。
“你为什么要逃?”薛力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势必要间出个结果。
满脸羞红的李宁儿被压倒在地,气得说不出话来,而且她根本犯不着向他解释。
“你这个女人真不讲理,你进去见一下你爷爷会死啊?干嘛老爱摆高姿态,真虚伪。”薛力讥讽道,他就是看不惯她那种高傲的态度。
他究竟在胡诮些什么?打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无礼就未曾停止过。他非但让人用强势的手段将她押来,现在又当着夏木和其他两个大男人的面前如此羞辱她,这到底算什么!
“你说话呀!怎么不吭声了呢?”薛力瞪着眼珠子直盯着她瞧,只见李宁儿脸上神色登时变得铁绿,她羞愤难容的撇过头去。
怎么,她气得不想说话?
薛力这才警觉到自己似乎表现得过火,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这么难堪的无地自容啊!
“喂!你......”薛力随即放开了她,带着几分歉疚的口吻说道:“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可以对你很温柔的......”
嗯心!
李宁儿猛然的推了薛力一把。别以为她不吭气就算了,她会让他知道得罪她的后果有多凄
惨!
稍迟。
李宁儿在薛力的强迫下,再度走进李家的大厅堂。墙上依旧挂着几幅世界名画及历代祖先的画像,父亲生前最喜欢的桃木酒柜被移置在靠楼梯的右方,那个收藏百宝的橱窗柜则被缀着碎花的乳白色丝布罩着。
“宁儿,这几天没看到你,爷爷老是心不定,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久病初愈的李振楚元气肖未恢复,但精神显得相当愉悦。
心头百般凄然的李宁儿强忍着胸口翻搅的情绪,睨着坐靠在安乐椅上的爷爷,语气平淡的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