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下敢置信。」她惊恐万分地摇摇头。
「其实能当到创意总监,他的脑袋瓜必定是有点另类的,所以,你不要用正常人的眼光看他,也不必太在意他说过的话。」艾维亚云淡风轻地说。
「他说我写的文案像在作诗,我觉得很挫折啊。」她低声抱怨著。
「那还没什么咧!你知道他第一次是怎么批评我的作品吗?」
「他怎么说?」她非常感兴趣地问。
「他问我:『你确定自己有念到高中毕业吗?』哇哩咧!我还曾经得过文学奖哩!他竟然这么看不起我!後来我就卯起来发誓要写一篇最棒的文案给他看,结果我花了三天三夜、绞尽脑汁写出一篇自认是完美的作品,你知道他看了之後怎么说吗?」艾维亚比手划脚地说,那样子还挺逗趣的。
「怎么说?」她更好奇了。
「他竟然冷冷地说:我可以确定你有小学毕业的程度。」他还故意学总监说话的表情和音调。
这下林晓熙终於让艾维亚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毒的一张嘴,後来呢?你的作品有没有被采用?」她继续追问。
「废话!那么棒的东西他敢不用!」艾维亚很臭屁地说。
「所以,被他骂是很正常的事喽?」林晓熙突然觉得心情太好。
「不被骂才不正常。」他点点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觉得自己刚刚失去的信心又回来了。」她开心地说。
「不必太客气,请我喝杯咖啡就好了。」他趁机向她揩油。
「这有什么问题呢!」她大方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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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
林晓熙煮了一杯咖啡,坐在书桌前认真地阅读艾维亚拿给她参考的一些旧文案。她发现艾维亚真是一个文字天才,他的文字表达能力几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墙上的时钟指向二点。
林晓熙煮了第二杯咖啡,开始动笔构思文案,只见她一边写,一边拿笔戳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
墙上的时钟指向四点。
林晓熙煮了第三杯咖啡,她整整用掉一叠的稿纸,仍然写不出一篇能和艾维亚媲美的文案。她开始感到沮丧,非常非常的沮丧。
於是,她终於忍不住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後拉开落地窗,走出屋外,趴在阳台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
墙上的时钟指向六点。
林晓熙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笔筒旁的那只深蓝色咖啡杯内还有半杯没喝完的咖啡,她的右手还紧抓著原子笔,笔尖停留在稿纸上的最後一个字。很显然的,她已经累摊了!
墙上的钟指向八点。
放在桌角的那个日本进口的闹钟突然「欧嗨哟」,「欧嗨哟」地鬼叫了起来,趴在桌上的林晓熙被吓得立即弹跳了起来。
匆匆忙忙地冲到浴室梳洗完毕,将桌上那堆凌乱的资料和稿纸整理好,抱著一大叠的东西,咚咚咚地冲下楼。
「二姐,你怎么了?看起来跟鬼一样。」弟弟林晓尧翘著二郎腿,一派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调侃她。
「什么跟鬼一样,你不要乱说话!」林晓熙板著脸骂道。
「我说真的嘛!一头散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还有一对熊猫眼,不像鬼,难道还像仙女啊?」
「不跟你鬼扯,我上班快迟到了。」这个还在念大三的小弟还真是闲得让她嫉妒。
「妈妈说吃完早餐才可以走。」林晓尧凉凉地说。
「麻烦你帮我吃!」她光著脚丫随便套上一双布鞋就要走出大门。
「二姐,你不是已经在上班了,怎么还打扮得像个迈遢的学生?」林晓尧对二姐身上穿的T恤、牛仔裤颇有意见。
「我们做创意的人哪里还在乎这些小节,只要脑子清楚,就算你要穿睡衣去上班也没人会有意见的。」林晓熙颇自命不凡地说完,便砰地一声关上大门,甩头走人了。
一路上脑子还不是十分清醒,也不知自己究竟闯了几个红灯,直到她快到公司的那个路口,突然被警察拦了下来,她都还恍恍惚惚,不知道警察伯伯拦她下来是为了什么?
「身分证、驾照、行照,全都拿出来。」警察伯伯冷著一张脸说。
林晓熙一边掏出皮包,一边纳闷地问:「我有违规吗?」
「红灯右转,你说有没有违规?」警察伯伯认为她是故意在装蒜。
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还理直气壮地问了一个让警察伯伯哭笑不得的问题:「红灯不能右转吗?」
然後,她将所有的证件找齐了交给警察伯伯,脑筋里还是一片混沌。
警察伯伯接过她的证件看了又看,有点不敢置信地问:「你确定没找人代考驾照?」
「没有哇!」这是什么问题啊?她又不是没念过书的欧巴桑,哪还需要找人代考驾照?
「连红灯不能右转都不知道,真不晓得你是怎么拿到驾照的。」警察伯伯颇无奈地摇摇头。
警察伯伯开好红单之後,将所有的证件都还给她,一面好心地叮咛她:
「你回去之後最好把交通规则再认真地看一遍,要不这种红单恐怕会收不完。」
「喔。」她回去之後只想好好地睡一觉,谁还有那个美国时间看什么鬼交通规则。
这真是一个倒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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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铁定又要迟到了。
虽然艾维亚曾经说过,他们创意部门没有很严格的规定上下班时间,但,她毕竟还是一只菜鸟,哪敢真的那么嚣张!
所以喽!停好机车後,她只好抱著那叠资料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大楼内,赶在那扇电梯门要关闭前冲进去……
砰!她今天的运气真是背到极点,竟连电梯都要欺负她!她生平第一次被电梯门夹住,更丢脸的是撒了一地的资料!
狼狈地挤进电梯内,低下头开始捡拾散落一地的资料,慌乱之余,她发现电梯内的另一双皮鞋,一动也不动地杵在那儿,她瞬间感到背脊发凉,想必此人现在正在冷眼旁观她的糗样吧?
「你一向都是这样迷迷糊蝴的?」揶揄的声音立即在她头顶响趄。
这声音有点熟悉耶!难道是……
她缓缓地抬起头,冷不防地撞进一双带点戏谑的瞳眸里,心猛地震了一下,余波持续在心头荡漾著……
怎么又是他啊!
那个她第一天上班就被迷得傻傻地跟人家走的俊雅男子。
她怎么老是在他面前出糗呢?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就算了,偏偏他却是这般的让人著迷,就算她不曾期望自己能得到这种帅哥的青睐,也希望自己在他面前呈现的是最优雅的一面,而不是这般的可笑……
唉!算了、算了!反正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点,他顶多就把她的出糗当作是余兴节目来观赏而已,她又何必这么在意。
不料,这位俊雅的男子竟弯下他的尊腰,帮她捡拾这一地的狼籍,最後他手上拿著的是她彻夜苦思後完成的那几张稿子。
「还给我!」她一惊,立刻伸手抢下他手上的稿纸。
没想到短短的几秒钟,他已经看了不少内容。
「你做的是文案工作?」他有点兴味地瞅著她问。
「是……是呀!」天啊!她竟然很没用地结巴起来。
「你这样迷糊的性子,能写出这样的东西,真是奇迹。」他有趣地看著她那副有点狼狈的模样。
闻言,她心上瞬间升起一股怒火。
他凭什么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就算她外表普通、穿著不够高雅、偶尔出出糗,但至少她还是有点脑筋的人,她不能忍受人家这样看扁她!
「你别狗眼看人低了!」她不假思索地骂了出来,骂完之後才发现自己竟然骂人家是狗。就算他说话不客气了点,好歹人家也是一个俊逸尔雅又英挺的男子汉啊!
惨了!这下他恐怕要变睑了。
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幸好,他还是那一副带点嘲弄的笑容,并没有立刻拉下脸来,真不愧是个风度翩翩的俊男。
当!还好电梯门适时地开了。
他兴味地再看她一眼,然後很优雅地走出电梯。当她正傻呼呼地又要跟著走出去时,他才突然回过头,微笑著对她说:
「这里是二十五楼。」
然後,他当作没看见她额头上瞬间闪过三条小丸子的黑线,马上掉过头,一派悠闲地走进他的公司大门。
「My god!我真是糗毙了!」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的尊严全都毁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了!
衰!衰!衰!真是有够衰的一天!
第二章
殷伯森才进办公室,屁股都还没坐热,刚刚的好心情全都毁在这位推门进来的女子身上。
朱辛蒂风情万种地走向他,她耳垂挂著一对镶钻耳环,随著她腰身的扭动,闪烁耀眼光芒,他感到眼睛一阵刺痛,心也跟著不舒服了起来。
「伯森,你有没有想我啊?」她绕到他身後,一双玉臂圈住他的脖子,嘴唇贴近他耳旁,撒娇地问。
「现在是上班时问,谁让你进来的?」殷伯森冷著一张脸,随手点燃一根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并且吐了一团白雾。
「哟!我想进来,谁敢拦我啊?」朱辛蒂肆无忌惮地在他耳旁吹气。
「麻烦你出去。」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
「不要这么无情嘛!人家刚从法国回来,还帮你买了一些皮件和衣服呢。」她索性绕到前面,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
「我不需要。」他依旧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很需要。」她风情万种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肩窝,右手在他胸前轻轻地画著圈圈,挑逗的意味甚浓。
「我再说一次,请你出去!」他一把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
「伯森,不要这样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妈妈,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啊!」她硬是要黏在他身上。
「你够了没?!」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立即不客气地将她推下去,霍地站起身来。
「呜……呜……脚好痛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朱辛蒂倒在地上,一手抚著膝盖,十分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一向很尊重你,你若不自爱,恕我对你不客气了!」殷伯森恼火地吼。
「我爱你有什么错吗?」朱辛蒂哭得更凄惨了。
「请你搞清楚,在法律上,我还是你的哥哥!」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没人规定我不能爱上你啊!」
「是没人规定,但是……我并不爱你!」他绝情地说。
「伯森,你骗人,我知道你心里是爱我的,你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对不对?」朱辛蒂站了起来,从身後紧紧地抱住他。
「辛蒂,你已经二十二岁了,不要再对我存有一些不必要的幻想,我没空陪你玩这种爱情游戏。」殷伯森感到头痛万分。
「我不是幻想,我是真的真的爱你嘛!」
殷伯森硬是扳开她的手,转过身去,怕她会愈闹愈不可收拾,只好很无奈地对她说:「你先回去,有什么话等我下班之後再说,好不好?」
「好!」朱辛蒂突然开心地点点头,「不过……你要先吻我一下。」
她说完便闭上眼睛,送上自己的唇。
殷伯森瞪著她那两片嫣红的唇,他怎么可能去亲吻她?但他知道自己若不敷衍一下,她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最後,他只得无奈地低下头,轻轻地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好了,你快回家去吧!」他有些不耐烦地赶人。
「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她娇嗔道,心里倒是满足了,至少殷伯森已经亲了她。
「你到底定不走?」他冷冷地瞪她一眼。
「好嘛!我下班再来找你一起去吃饭。」她这才欢欢喜喜地扭著腰走出他的办公室。
殷伯森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上突然有片乌云飘了过去。这小妮子去欧洲游学,他好不容易有段清闲的日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来,他接下来的日子又要开始混乱了。
「真要命!」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嗨!不错嘛,一早就有美人相伴,你艳福不浅喔。」另一个不速之客这时刚好推门而入。
「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这种艳福你要就送给你吧!」殷伯森没好气地说。
「人家辛蒂对我又没兴趣,要不我早就把她娶回家了。」沈昱峰在一旁凉凉地说。
「我真搞不懂她在想些什么!」殷伯森气闷地说。
「这有什么难懂的?」沈昱峰坐上沙发,顺便将一双腿抬到桌上,摆明没把这办公室的主人给放在眼里。
「白马王子每个女人都喜欢,更何况她跟你还有一层特殊的关系,你可以断然拒绝其他女人,但是,对辛蒂,你一向就没辙,不是吗?」
「不是我没辙,而是她……太黏人了!」他本想说太厚脸皮,可又觉得这样批评一个女人,有失一个大男人的风度。
「这还不是一样!反正你就是摆脱不了她的纠缠,所以,每次遇到她,你就只有投降的份。」沈昱峰有点幸灾乐祸。
「我不能再让她这样任性下去了……」殷伯森若有所思地说。
「其实要她死心很简单,只是看你愿不愿意而已——」沈昱峰故意停顿一下。
「你有什么鬼点子?」殷伯森懒懒地问。这家伙能提供的,想必也是一些不堪使用的馊主意而已。
「你认真交个女朋友给她看不就得了!」就这么简单嘛。
「是吗?」殷伯森冷哼了一声,似乎颇不以为然。
「大不了就结婚嘛!我就不信你一旦结了婚,她还会跟你这样『勾勾缠』。」沈昱峰果然是有一肚子的馊主意。
没想到,这次殷伯森倒是很认真地在思考他的「馊主意」。
片刻之後,他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也许你说得没错,我该认真交个女朋友,而且是会让人家很意外的那一种……」
「为什么要让人家很意外?」沈昱峰不解地问。
「让他们知道我的品味很特殊,我爸和朱阿姨老是硬塞一些名门千金给我,我一定要让他们明白,我一点都不稀罕那些俗得要命的『名媛俗女』。」他心头突然闪过一张脸孔,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你不会是要……」
「对!我要找一个外表很普通的女孩,然後带她出入各种正式的场合,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全都——跌、破、眼、镜!」
「不会吧?你真的要这样做?」沈昱峰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像在开玩笑吗?」
「但是,这样对人家不太好吧?」他的「人家」当然指的就是那个「外表很普通」的倒楣鬼。
「其实,我觉得她……挺有趣的!」他又一脸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