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情江水,奔流到海不复回,可怜了他,痴情可比江边石,千年不转情意,只能怔征望着江水,痴痴的等。江流石不转?他的宿命啊!
离开了花满楼,莺燕不再环绕飞舞,百花不再四处飘散,耳根子清净了,气息也清新了,车步石松了一口气。'车小子',你觉得那翠翘姑娘如何?'江老大神秘地眨眨眼,好奇地问;一觉醒来,她又是生龙活虎的老大。酒醉之后的一切宛如梦境,一觉醒来,天气正晴朗着呢!她压根没得察觉残梦中曾刮过的疾风骤雨。"哪个姑娘?"车步石装胡涂。离开了花满楼,他早忘了翠翘的脸孔。
"就是我帮你点的姑娘嘛!怎么样?现在你对女人产发兴趣没?"江老大兴致勃勃问道。她甚至不复记得目送他上楼时的苦涩。车步石闻言,俊俏的脸孔罩上了层阴霾。又来了!"不怎么样-"他气闷地停下脚步。
"那换一个好了。下回多找几个姑娘给你相相,这回可要相老婆了,我会帮你留意留意,包管温柔贤淑,漂亮又体贴,怎么了?"江老大看他气鼓鼓地就地坐下,像是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忙蹲下哄问。虽然往西的路上,人烟稀少,但就这么坐在路中央,实在太难看了,枉费她苦心为她了营造翩翩公子的形象。"我要回家找我未婚妻!"车步石鼓着腮帮子,负气不动。
"你那未婚妻有什么好?"江老大皱眉,提起那个没眼光的女人就不太爽快。"天下女人那么多,我就不相信找不出一个让你喜欢的。就是那个翠翘姑娘好了,虽然是风尘女子,但人甜嘴甜,长的也漂亮,胜过不知多少女人----"
"可是她腰不如你细,屁股不如你大,皮肤不如你白,长的也不如你漂亮,我宁愿要你不要她!"车步石大声打断的称赞。江老太一惊,连忙左顾右盼,发觉没什么人后,敲了车步石的头骂道:"车小子!路上这么大声嚷嚷,你疯啦!未婚妻跟人跑了,也不要打主意打到我头上来!老娘已经老了,就算面孔好,身材好,老蚌难生珠,你趁早死心吧!"说着说着,她也不自禁大声起来。"可是,你不像老蚌嘛!看起来新鲜好吃的很。"车步石委屈地瘪瘪嘴。
这样的恭维实在粗俗了点,江老大委实哭笑不得,她装模作样地怒斥:"瞧你一脸文质彬彬的模样,讲的话比我还粗鲁难听,好话还有这样说的?难怪你娶不到老婆。"车步石顿时泄气,一张俊脸接着意兴阑珊,叹道:"那你说,我的未婚妻离开我,应是嫌我说多的太难听?"见他又摆出一副厌世模样,江老大忙招手道:"不是不是!我开玩笑的;你说话是真的了点,我说话直了点,咱们说的都不难听,都不难听。"那么,你说,她是不是也像你一样,喜欢说话好听的男人?"车步石盘坐着,睁着子夜双眸。他还以为江老大这样不拘小节的江湖女人,喜欢豪爽大方的江湖汉子哩!看来猜错了。"倒不一定是说话好听。"反小路上没人,江老大索性也跟着坐下。她一手支着下巴,边想边道:"就像男人大都喜欢温柔秀气姑娘家,而女人呢,当然也较欣赏斯文有礼的翩翩公子罗!这是人之常情。其实你看起来真的不赖呢!就是傻了点。"江老大瞄了他一眼。仔细想想,她的意中人君上华正巧符合这样的条件,温文儒雅,满腔经纶,原来她中意的是这种类型。奇了!她讨厌酸馁气却偏爱酸馁男人,要是嫁个酸馁相公,夜夜同寝,浑身的酸馁气可怎么洗得掉?她还有老大的威风吗?这倒是从没仔细去想过的。她更没注意到,她无意中透露了女儿L家心事,在这个车小子面前。
车步石见她沉思不语,微测的面孔闪着几许梦幻光华,美丽清艳,"不禁令他瞧得痴迷起来;直想抱抱她,旋即他又因她嘴角的微笑而动念:不对!她可是有意中人?她在想谁?他负气将妄念化做行动,伸手将她抱了满怀,不偏不倚地,于空中攫夺了她的唇。"晤----"江老大措手不及,睁看服睛看着贴进自已的那张面孔,天上沉醉地闭着双眼,以唇揉搓着她的……唇?没能清醒地思考,她反倒因他绵而加深的吻,缓缓垂下眼睫,不知不觉也也跟着回应,身子用因着他越来越紧的拥抱而温燃起来。石步车撬开她的齿,滑腻的舌头唤回了江老大一丝理智,她倏地睁开眼,在震撼与惊吓中用力推了他一把,自己也因身子骨软去,喘息未停地伏跪在地。车步石惭愧地想,他有何资格吻她?她那骄傲的自尊心怎么心受得了未经允许施的亲密?根本是侮辱了她!见她不发一语地站起身,满目赤红的朝他走来,车步石有了了心理准备,也起身面对。她要揍就揍吧!这种登徒子行径是该挨揍!刚才他甚至还想就地要了她的呢!都怪他没管好情欲,随随便便吻了她;要是她不发火揍揍他,迟早有今天他会更寸进尺地,进一步占了她身子,然后,他们的姻缘会断得更彻底。他很清楚,如果没能得到她的心,就算吻了她,抱了她,甚至占有了她,她也不会因而屈服于他,乖乖的嫁他,而会想办法杀了他;再继续过她一个人太平日子。忐忑不安地见她着在自己面前。
江老大未预警地,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横眉坚目地咬牙道:"我说你有点傻,嫌你太温吞,可没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随时可能进出入来的路上,这么直接的动手又动口。要这么对别的姑娘,不是把人吓跑,就是被人当成采花贼追着砍死。幸亏你今天碰上的是我,大姐我不要你负责,也没被你吓坏,但你下回若要练习追求女人,不要找我!听清楚没?"一口气说完这些,江老大红着脸颊透着威胁,怒气盖过了羞意,看不出她的一颗芳心经过怎么样波涛汹涌的翻动,只有天知道。高明!纵然她对吻的震撼不于他,回复的速度却比他快的多,装傻的本事也比他高竿。明明他俩对这一吻皆尴尬得想钻洞了,她还可以巧妙地为她卸,也为她自已找好了台阶,好个老练圆滑的女人。!要得到她,真不容易。车步石顺势继续装傻。他咧嘴一笑,执起她的手,"大姐一席话,如醒酗灌顶,曙光乍现,令小子茅塞顿开,快意畅然:大姐恩同再造。小子结草衔环,无以为报;而今而后;小子各自待自重,以报大姐当头捧喝之思。"他像背书一样,说了一长串,笑嘻嘻将吻后的尴尬轻松扫去。江老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了?"车步石忍受不了她的沉队出声问道。
她的表情不是片刻的醉人模样,而是皱眉且懊恼。
"没有。"江老大挣脱他的手、举步而走,她也突然觉得茅塞顿开,喔不!是毛骨惊然。
还以为车小子扮猪吃老虎,趁机揩她的油,可恨她竟然还傻傻地暗自动了春心,她发癫啊!根本是看错原来这车小于是个疯子,所以他的夫婚妻才不要他。她也该找个机会溜了。
第四章
十三岁,即将脱离孩童身分的年纪。
昔日的小女孩,如今已是个小小姑娘,小男孩则是长成个小小年郎;十三岁,尴尬而敏感的年纪。"喂,你是石小子?"小姑娘斜瞬着他。
昔日的小男孩,今日一见,已较她高了半个头,不能再让她据傲地居高临下,随意看扁了。可恨啊!才过三年,跟她一样才十三岁哪!离他及冠之日还早,而她的及笋之日就快到了,这石小子伊然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她却依旧矮不隆冬的,比起当年没什么长进。这样,当坏女人怎么会威风呢?小姑娘满怀敌意,瞪着她唤作"石小子"的少年。哼!他看起来依然是一脸脓包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才不要嫁他!"小江,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样叫我?"少年不悦。原本以为三年后再度碰面,他和他的小未婚妻应该可以重新开始的,岂料,情况还是跟十岁时一样糟糕。床上那气若游丝的男人,跟着无力地责备:"是啊!……小江,他哪里不好,十三陵岁起就让你到现在,再过五年你们就要成亲了,爹恐怕是看不到了……咳咳……"他已是风中残烛,就待此刻交代后事。他的女儿却还是这副孩子心性,教她挂心不已。"爹!"小姑娘怒气横生的小脸,霎时慌张起来,急急跪在床前。
'江兄,你还好吧?"少年身边的男人也急忙开了口。
"江伯伯!你要不要紧?"少年跟着问道;床上的男人虚软地喘气,拉看少年道:"孩子,我已经不行了。今天找你和你爹来;是要商量婚事的。"爹!你不要说了,休息一下吧!"小姑娘吸泣着。
他摇了摇头,续道;"小江,你叫什么名字?""江流。"小姑娘心不甘情不愿道。打从她念了这辈子唯一首诗,就恨了这个名字到现在。男人转向少年,"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石不转。"自他读书识字起。便晓得这个名字对他的终身大事有极大的意义。他脸庞浮显坚毅之色。男人点点头,很欣慰孩子们都很了解他们名字的来龙去脉。他转向他的朋友,"石兄,我不行了,大限之日恐怕到了,这个丫头今天就托给你……至于咱们以"八阵图'结的婚盟,要不要遵守,决定权在你……你也看到了,我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后请你多担待着点……如果决定让他们成亲,小江满十八岁的那天,别忘了让他们到我坟上让我瞧瞧,我要看着女儿出嫁,亲眼见到他们喝下交杯酒……""没问题!一定让你瞧见。"少年的父亲沉痛地应声。
"我还没说完;床上的男人喘了口气,又道:"其实,我这丫头是配不上阿转的;你石家不要她我也无话可说……这丫头自小没娘,野的很,不好照顾,如果咱们无缘结成儿女亲家,也请你照顾她,直到她出嫁之日,至于嫁给谁家小子,也由你决定……"男人又咳了两声。
"既然订了婚约,石家一定会遵守的,说这是什么话?"少年的父亲郑重推翻老友的话。床上的男人点点头,安心了,握起小姑娘的手,"小江,爹要走了,要去陪你娘……还好临走前完成这件大事,我也可以放心了;今后你要好好听石伯伯的话,知道么?……咳咳……"小姑娘泪珠滚滚地点头,看着父亲绽开今生最后一个笑容,咽了气。
大小三人同声大哭,哀威中完成了后事。
"阿转,你喜欢小江么?"小姑娘自父亲走后便闷不吭声,任石家父于怎么安慰也无动于衷,石父心里不忍,这天找来了儿子问话。"我……讨厌她讨厌我。"少年老实回答。
"石父心头一沉,不安地阿道:"那你可愿意娶她当媳妇?""刚知道婚约的时候,我就发了誓一定要小江嫁我,可是,她好像一直不是很喜欢我,嫁我,对她来说,会不会太勉强了?"少年小心冀翼道。除去那一点点赌气成分;他是挺喜欢她的,十一岁那年如此,十三岁再见到她时亦然,他这三年来读书习武,文韬略武略无一不用心;就是为了让她刮目相看,可惜她沉浸于丧父之中,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她性子烈,你就让着她点,婚约都订了,既然你也不反对,就对她多用点心。当年两家指腹为婚,你们出生后,确定是一男一女,咱们都乐坏了,因着两家婚氏,爹灵机一动,才提议给你们两起了这样的名字,你江伯伯疼女儿,还言明了不希望你娶妾,就怕小江受了委屈,我也答应了。石家人信守承诺,不做毁约背义之事,你既然接受了就要做到,知道吗?""知道,小江好可怜,我会好好对待她的。"少年起了护弱之心。
"很好,爹还担心你会因为她不怎么贤淑而嫌弃她,既然你这么说,爹就放心了。就等着到十八一到,和小江在你江怕伯坟前完婚吧!"石父笑摸摸儿子的头,甚感欣慰。父子达成了协议,协议中的正主儿却怒恨交心地看着这一幕。
好啊!当她是什么?没人要的狗,所以才让他们勉强收留是么,小姑娘匿状在一旁,无意听到石家父子的谈话,银牙咬磨欲碎,身躯摇摇欲坠。'如果我不娶她,她会被人笑话的。"少年初知人情世故;明了他若毁婚,对小姑娘是个其次的伤害,这层利害关系加深了他的责任感。却加深了她的恨意!
她的终身竟要靠他的良心与责任来施舍?气到极点,她一怒之下,提起裙摆,悄俏离开了石家,来到他父亲的坟前。"爹!我好可怜?是吗?连人家娶我都是因为同情!你为什么要为我订婚约?人家打心底不要我哪!"小姑娘呜咽着。"我坏;我不够贤淑,他们嫌弃我,我要感激他们吗?爹!我不要哪!我不要就这样嫁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丈夫,我宁愿不嫁,也好过仰人鼻息一辈子!爹!你告诉我的,江家人不向人低头,为什么要我乖乖的臣服他们?"涕泪纵横地叙着心中愤怒与苦楚,小姑娘抹了抹眼泪。石家人既然觉得勉强,她也不为难,她会她们省却这个大麻烦,消失得一干二净,教他们眼不见心不以为净!她可自己照顾自己,不劳石家人费心!"小江很可爱的;我喜欢她,谁说她不够贤淑?我就是喜欢!"真挚的心声,出自于少年半生不熟的嗓子,虽是青涩也动听。当晚,小姑娘背着石家人离开,没留下只字片语,而少年的这句真心话,她也没来得及听见,就此错过?事后,石家父子寻她不着,急坏了,老友之托,婚姻之盟,难道就此作罢?石父为难。少年更不愿!十八岁的约定,他等着,就算找不着她,他也要等她出现。毕竟,他的未来岳丈,也就是她的父亲,临终前所交代的遗言,她岂能违背?就算她无意履约,也该亲自与他有个了结。如他所愿,满十八岁那年,小姑娘生日那天,她果然出现,然而背弃婚约,没能赶上的却是他!对于她,虽不是日思夜梦,也是心悬了千斤,动不动便无端的沉痛,伴着心血涓滴。恨的是,命定的伴侣,无端成了擦身而过的陌生人,皆是因他的失约所致。命运作弄人啊!石小子没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