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图像还蒙着面,连容貌都看不清,怎么抓?”何叙君看着告示。
男人道:“这就没办法啦!二十多年了,就是没人见过黑衣侠盗,见过的也没看过他的脸,当然他年纪容貌,至今也没人知道,只好画张蒙面图,烂芋充数意思意思啰!”
何叙君看了告示一会,说声谢准备离开,男人不舍地留她。
“姑娘从哪儿来的?何以连黑衣侠盗都没听过?”他大有结识的意图。
崎怜县民风纯朴,倒没有欺压良民的贪官污吏,也没有仗势欺人的富户土豪,因之不得黑衣侠盗的眷顾,何叙君自然没听说过此人。
“我……”
“想知道黑衣侠盗的所有故事,来问我比较快。”萧北辰凑上前来,笑嘻嘻的俊脸当场将那搭讪的男人比了下去。
“看够了,可以走了吧?”冷冰冰的风从虎交叠着手,傲然立于一旁,犀利的目光充满敌意,当场将那男人砍了十七、八刀。
痛啊!原来是名花有主,只是不知是属于哪个男人?那男人左右看了看护在何叙君身旁的“牛头马面”,识趣地离开。
萧北辰还算温和,风从虚的脸色就火爆多了。然而,当事人何叙君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在崎怜县内,不论男女老少,人人都算和气!同那男人多说几句话,其实不算什么,只是风从虎紧张的模样,让何叙君小小有些欣喜。
“你知道黑衣侠盗所有的故事?”何叙君沿路上问道。
“对啊!因为我就是黑衣侠盗。”萧北辰面有得意之色。
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舍叙君当他开玩笑,不怎么相信,还窃笑地瞟了他一眼,怪他唬弄她。
萧北辰的气质亲切和煦,一张俊脸永远笑意盈然,人人乐于亲近,何叙君不知不觉地和他多说了几句,只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免歪曲了两人的交情。
在大街上娇娆地对着男人使媚,她还真不吝惜将她的美丽赐予旁人欣赏!风从虎被冷落一旁,颇不是滋味。
既然是自愿疏离何叙君,其实他并没有资格去管何叙君与谁亲近,更何况她亲近的还是自己的好兄弟,风从虎只好将心头的不悦,硬归于不乐见皇上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勾搭。
都快忘了她是皇上想要的女人呢!
“你这个大盗夜贼,光天化日之下走在路上,难道不怕被官府抓去?”何叙君取笑着,言下之意还是不相信。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萧北辰说的煞有其事。
风从虎忍不住插口:“你不是已经半年不在京城作案,怎么京城又开始贴抓你的告示?”
啊?此话一说,似乎是印证萧北辰真是个大盗?何叙君睁着眼。
萧北辰解释道:“嗯,以前是逛皇宫大内,顺手摸他皇帝老子几样玩意,看看他的妃嫔漂不漂亮,好玩而已。后来见新皇帝人还不错,就不逛皇宫,也不偷看他的女人了。这新皇帝一后五嫔,连个妃都没有,只有个文皇后还不错,我挺欣赏的。不过呢,最近听说那皇帝终于忍不住,也要开始荒唐了……”话说到这儿,萧北辰瞧瞧何叙君,改口道:“最近我又瞧那棣王爷不顺眼,所以昨晚就上他家去逛逛,拿了他几样东西,又偷算一下他有多少女人,没想到告示这么快就贴出来了,这棣王爷还真小气。”
偷拿了别人家的东西,竟还说人家告状是小气?贼性真是难以理解。
“你说真的?你真的是……”何叙君瞪大眼。
“嘘嘘嘘!小声点,知道就好,别大声嚷嚷。”萧北辰竖起食指。
其实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没人会去注意他们说些什么,萧北辰只是要她保密而已。
“这是真的吗?”何叙君改问风从虎。
风从虎点点头。既然萧北辰自己都招了,显然不介意让她知道,他就说了。
只是,何叙君主动同他讲话,竟是为了他的好兄弟,还真有点让人挂怀。尤其在她证实了后,只顾巴着萧北辰问东问西,全然不当他是回事,就更……
“进客栈去坐坐,休息一下吧!”萧北辰对何叙君提议后,径自朝风从虎下令:“喂!大表哥,你小表妹累了,要休息啦!”
全是他一个人在说话。不过何叙君没反对,她偷偷发觉风从虚的脸色稍稍变了,而且她是越靠近萧北辰就越严重,她将计就计,将所有注意力往萧北辰身上摆,再偷偷欣赏风从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许,风从虎是对的,她生就带有祸水本质,还被他越说就越明显。
饭菜上桌,萧北辰继续说故事。
“我和风家伙出自同门,他学兵法和奇门遁甲,我专学轻功和探取术,呃,就是偷啦!师父当了黑衣侠盗二十多年,五年前才将棒子交给我,所以这五年来黑衣侠盗是我扮的,别太崇拜我喔!”
“那……将军为何当了将军?怎不一起去当侠盗?”何叙君这话是对着萧北辰问的,直教风从虎不是滋味。
“唉!我师父也气他这一点。没想到风家伙学了兵法和奇门遁甲,为的就是报效朝廷,捍卫疆土,师父刚开始还以为他贪慕荣华富贵,不过瞧他做的也不错,确实也为天下百姓尽了不少力,师父就算啦!只是不太想理他,一向比较疼我就是。”萧北辰炫耀着自己得宠于师父,眼瞟着风从虎,瞧他气不气。
何叙君若有所思道:“侠盗,虽说是劫富济贫,快意恩仇,毕竟不是好榜样,走的是偏锋。若教天下人起而效尤,王法也就荡然无存了。到那时,人人争做侠盗,只比拳头大小,根本不管王法道义,拳头大的若有点良心那还好,若是为非作歹,侠盗反成真大盗,苦的就是黎民百姓了。”
“况且,劫富济贫只能救人一时,不能救人一世。”风从虎在他们的注视下接口:“偌大的皇朝,黎民千万,一个小老百姓怎担得起千万责任?不如有个英明的为政者,上行下效,德泽披于百姓,才是根本之道。”
风从虎极少说到这些。他一向寡言,在朝不结朋鳖,不谈政治理念,只顾埋头苦干,何叙君的话敲中了他的胸怀,与他不谋而合,他一时欣逢知音,顺口就说了一长串,倒教何叙君诧异了。
两人眼眸乍逢,又忽而避开,心有戚戚焉的暖意充斥两人胸口,就连旁观者也看得一清二楚。
萧北辰不怀好意地笑道:“嘿嘿,我孤僻寡言的师兄难得也有知己,还是个红粉知己,恭喜恭喜,其教人羡慕啊!”
侠盗师门辈分不严,难得他会叫风从虎一声师兄,还是托了何叙君的福。
何叙君心里一羞,忙转移话锋。
“但是,就算是烈日白光,披照于大地,无所不在,恩德广施万物,一样也有顾不着的死角。王法再完善,君王再英明,难保没有害群之马,所以,类似萧公子这样的能人,明着虽不该鼓励,但也是有利于百姓的,不妨睁只眼闭只眼,你说是不是?”她亦不冷落萧北辰。
当然得到他一脸感动。萧北辰握起何叙君双手,“呜……你也是我的红粉知己,谢谢你,我好高兴终于有女人能够了解我的苦心,我的用处,我好感动!呜……”
风从虎正忙着,忙着“清扫”客栈内自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刻意不去理会另两人相谈甚欢的情景。
何叙君虽仅是中上姿色,勉强称得上是个美人,但奇怪的是,对她有兴趣的男人确实不在少数,走到哪儿,风从虎都能感受到男人见了她如饿狼般的目光,其不愧被他唤做红颜祸水,一点也不过分,何叙君倾国倾城的能耐直教人不可小觑。
想拥有她的男人,必定不能是个泛泛之辈吧!
风从虎想起了皇上,想起了傅谦,又不情不愿地看了看萧北辰,终于心有不甘地起了比较之意。
只除了傅谦略有争议,他们,确实都称得上人中之龙,所以──
轮不到他风从虎替她的未来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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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好!看到讨人厌的家伙了。”萧北辰嫌恶道。
别以为忙着说话就会忘了周遭一切,萧北辰那双贼眼果其不同凡响,来人一跨进客栈门槛,就被他瞧见了。
棣王爷──昨晚遭他惠顾的苦主。
昨夜萧北辰上门摸走了棣王爷好些宝物,仅来得及数数他总共拥有姬妾六十多人,其他没名分的仆婢还不计在内,共用了他大半夜时间。怎麽数?每一房妻妾门口都挂上了宫灯,光数那宫灯就够了,豪门贵族的规榘真是莫名其妙。更厉害的是,不过才一个晚上,今天刚上街就看到满街贴了缉拿他的告示,这位权高位重的朝臣,昨晚想必劳师动众了一番,连夜差官府贴上的吧!不愧是当今头号 佞,权势 天,怎麽看都教人不顺眼。
是很糟糕!风从虎对来人也暗忖。
他在朝中与棣王爷素无往来,但棣王爷屡屡有意结交他,只因他素来受先皇和皇上的看重,在朝也一向中立,棣王爷从来不放弃笼络他。只是,屡次婉拒的结果,自然树立不少敌人,谁教棣王爷那一党派是朝中不小的势力。
至於另一大新兴势力,则是左丞相兼国丈的文大人,风从虎一样也不结交,自然也得不到左丞相庇护。
“哟!瞧瞧这是谁啊!”
还来不及避开,棣王爷已笑吟吟走过来打了声哈哈,阴鸷锐利的目光一点也不显老态,还滴溜溜地朝何叙君身上打转。
风从虎不情不愿起身拱手为礼,客套地小声问候。何叙君和萧北辰也跟着起身。
因知道棣王爷身分,萧北辰不愿显出太多情绪,场面就交给风从虎。他只顾着靠近何叙君,尽量将她藏匿在身後。既然风从虎不便明显和棣王爷为敌,萧北辰大可扮成无知的小老百姓,代他保护何叙君。
何叙君虽不认得棣王爷,但他别有深意的目光已惹得她浑身不舒服,连忙低下头躲避,悄悄藏到萧北辰身後。
女人,永远分得出男人目光中的含意,尤其是如此明目张胆的侵犯注视。
来者不善!
“来来来!这两位是跟你一道吧?一起到老夫雅座上坐坐,清静又无人打扰,大家好说话。”棣王爷笑着牵引他们入座,自称和称谓上都有所保留,显然是微服出巡,不欲公开。
风从虎难以推辞,萧、何两人不敢多话,只能一同入座,见机行事。
这包厢隔着层墙板,门前覆上长垂於地的帘幔,宽广的空间挤七十多人也不勉强,两名侍卫站在门口,另两名站在棣王爷身後。由店主态度看来,可能只知这位常客是位富户大老爷,不知他是个王爷呢!
“四下无人,风将军,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棣王爷的笑一直没停过。
在百姓面前,他是不摆架子的!在官场上,他更是以亲和来拉拢异己。真正位高权重者,不曾浪费时间在小老百姓前作威作福,那是地方贪官污吏才做的事!不如汲汲於朝中的朋党斗争,或争取主上信任,好获得更高的权位,扎稳势力,届时还怕没人逢迎拍马吗?
“王爷好雅兴,不知想谈些什麽?”风从虎应付着。
棣王爷捻须笑道:“先要恭喜风将军了。听说将军前阵子获得了四名波斯美女,好不春风得意,朝间可传为美谈呢!本王本来也有意为小儿争取一名,好拴拴我那放浪儿子的心,可惜啊!教将军尽得,小儿好失望呢!”
是吗?传闻他这王爷老子,可比他那不成材的儿子还要好美色,波斯美女一送过去,可不知是谁受用?
“是可惜。可惜波斯女子乃皇后娘娘所赐,除非娘娘下旨,否则风某想送给王爷也无计可施。”
“不打紧。天下美女还怕少吗?不过是小小四名波斯美女而已。”棣王爷看来似乎不在意。“只是,这朝臣无数,皇后娘娘却独赠了将军美人,将军可真受皇后娘娘赏识呢!文丞相想必也急於结交风将军,莫怪本王的邀宴老是请不动将军,唉!”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比起那四名波斯美女,风从虎的动向要更令棣王爷在乎,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番夹枪带棍的刺探。风从虎若靠拢政敌文言庆,那往後对他的礼遇态度就可以省了。
“王爷言重了。在下一介武夫,不懂吟诗唱和、赏花饮酒等风雅情事,所以不曾叁与王爷遨宴,自然也不得文丞相邀请了。”风从虎小心推卸。
“原来如此。那改日若有闲空,同往围猎总可以吧?”棣王爷微笑。既然没靠拢政敌,那就好办。
“如有空再谈。”他不会给他机会谈!
来日方长,棣王爷也不急於一时。瞟见一旁立着的萧、何两人,棣王爷又道:“这两位是?”老眼又往何叙君身上打转了。
风从虎小心翼翼道:“这位何姑娘是在下远房表妹,萧公子是在下的朋友。”
两人一同行了礼後,何叙君又躲回萧北辰身後。
“是表妹啊!”棣王爷趁势又多看了一眼,笑得眼都眯起来,“几岁啦?可许了人家?”
“十七,就快出阁了。”风从虎随意扯个岁数,心中一阵刺痛。
“不知许的是哪户人家?”棣王爷紧追不舍。
“这┅┅”
“是草民。”风从虎还在思忖如何回答才妥当,萧北辰冒出话扛下责任。
“是你?”棣王爷眉头微皱,“原本本王还在想,我那小王妃媳妇拴不住儿子,想挑个姑娘拴住他,没得到波斯美女也罢,令表妹人品不错,将来做小儿的侧妃也不辱没了她。本想跟你结个亲家,可惜又让本王失望了。”
任谁都知道棣王爷的老毛病,常打着为儿子着想的旗帜,实则自己受用。何叙君嫁过去,大概就归他这老色鬼所有了。当初棣王爷争取那四名波斯女子时,只说一名留给自己,其馀是给儿子的,其实到头来就算全被他占了,他儿子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连文皇后都晓得他这老毛病,才宁愿将柯玲等人送进将军府。
这样的老风流,岂能让他沾上何叙君?风从虎全身警戒,不敢放松。
“谢王爷看重,是表妹没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