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活像是游戏人间、放浪爱情的花花公子,说的净是些毫无情趣的话。”贝雅不悦地撇了唇角。
“爱情有时不也丑陋、现实、残酷吗?”
“才不咧!尤其恋爱,是充满瑰丽憧憬与幻想的,应该像是里层薄纱般,朦胧迷蒙得令人七上八下;如果把爱情给看透了,那就没啥刺激,不好玩了。”贝雅俏脸上泛漾出少女情窦初开般对浪漫爱恋的遐思与期待。
狄杰还真是个无趣透顶的家伙。虽然这小妮于陶醉神往的甜美模样,还真那么使人感动。
充满绮丽与憧憬的女孩子,更加能散发出迷人浪漫的妩媚风采?狄杰那颗未曾被征服的心,莫名地险些乱了方寸。
不会吧?情场上经百战的狄杰,怎可能让这少不经事的小妮子随意撩拨,便被捣乱得七晕八素?简直就是个笑话!
“你当灵巧儿的面,将我的形象损得体无完肤,该不会只是拿我的形象来换一顿饭吧?”
“啊?”贝雅露出夸张的惊讶,装迷糊又访说:“怎么?我说的不是真话吗?我还以为我说的是真话,而且还怕有形容得不够真实、不够‘完美’呢!”
这小妮子损人的功夫到家了!狄杰佩服微笑:“你嫉妒?”
“我嫉妒?”贝雅诧然怪异一笑。
“你嫉妒灵巧儿比你美丽动人;女孩子嫉妒别人的美丽是很正常的。”
“哈!”贝雅放声爆笑。“除了这俗不可耐的理由外,你还有别的可以让我嫉妒她的理由吗?并不是全天下的女孩子都像你们男孩子自以为是的那样度量狭窄、善嫉,其实我们也会欣赏才貌出众的伺性。不过、欣赏角度与心态,与你们臭男生不同罢了!哼!”
“你有严重的性别歧视,想要另外的理由不难——”狄杰将话打住,使着“坏坏”的眼神,瞅得她浑身不自在。
“警告你,少用这种眼神看我!”贝雅不安的眼神,有些无措地抓不着定点。
“你担心我爱上了灵巧儿。”狄杰放浪的眼神,含藏挑逗般狂野,直逼向贝雅。
贝雅猛地惊颤,失神怔愣半晌,好一副掩饰心慌,爆出笑声——
“哈!你是我什么人?你高兴爱谁就爱谁,我担心个什么劲儿?”好心虚哦!一把冷汗快冒出来了。
“我是你心底喜欢的人,从你的眼神里,我似乎读出几个字——‘我、爱、你、狄、杰’。”他脸不红、气不喘地一字一句绷出五个字。
五个字,可是无比震撼的撞击!屏息、撞击;又屏息、又再次撞击,好似在考验贝雅心窝的承受力,教贝雅有些招架不住。偷偷一次深呼吸,又得马上承受袭击而来的另一次更震撼的考验。
她又一次怔然失神,所有思维仿佛在霎时被莫名其妙偷走;猛然又有种窃喜,却似也不怎么舒坦的复杂情绪,逐渐地要回被偷走的灵魂——
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谁?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百分之百的自恋狂!
“大帅哥——你大概只读出我的一只眼睛而已吧?想不想读我只一双眼睛在说什么?”她一眼睁、一眼闭,凑到他跟前,示威地扮了个鬼脸,不屑地说:“看仔细没?另一只眼在对你说,站在你眼前的贝雅大小姐,可是鼎鼎大名泰纳星球司令的宝贝女儿!更明白地告诉你,司令的女儿是不可能会爱一个狂妄、自大,患有严重自恋狂的夸霍星死囚的,够明白了吗?”哇!脑袋要缺氧了,天晓得昧着良心说话,会被杀死多少可爱的脑细胞。
“说得很明白,不过从你正在对我说话的眼里,我却又纳闷地读出两个字。”狄杰诡异笑问:“我是该从薄巧迷人的朱唇里读出你的心语呢?还是相信你澄澈眸子传递给我的两个字?”
“哪两个字?”至少不是令人小鹿乱撞、脸红心跳那该死的“我爱你”三个字。
他要她读唇——
“扯、谎,一个想保护忐忑不安的心的谎言。也许我该相信,从你慧黠明眸里所读出来的心语,你说呢?”
贝雅还来不及小心收藏的惊悸、慌措的心,教狄杰强迫给逼出灵秀的明眸中;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坦然率直地去面对,让狄杰明明白白逼出来的爱。
至少,在还没摸清楚狄杰狡诈的心思在打量些什么之前,她不会笨得先将自己的爱给摊出来——
死都不认帐!
“一般男孩子全是用花言巧语来骗女孩子,而你这直攻女孩子心房的高招,果然快、准、狠!不过,这回你失算了,有没有听说过,女孩子的眼眸是最藏不住秘密,但也是比诱人的红唇还容易说谎的?”再不走恐怕要向狄杰企图不明的挑逗投降了。
望着那俏皮又有些乱了的脚步蹦蹦跳跳跑进客栈的可爱背影,狄杰不须问泰纳星的小魔女纯真无邪的爱,沦陷喽!
***
如果说,未曾懂过何谓是姑娘温柔体贴的男子就像迷失在沙漠里的旅者般,疲累的精神陷于弥留状态,渴望寻找绿州甘泉救命的话,那何书亚应该就是那沙漠里快断气的旅者。
叶华应该是无情吞噬他感情灵魂的沙漠;而贤淑、柔情似水的灵巧儿,便是那绿洲甘泉。
他索性懒得回贝雅号,依恋于客栈里,贪婪地汲取灵巧儿毫不保留的万般柔情与体贴。
舍不得美丽佳人,何书亚“屈就”干起店小二的粗活来。只是这平日不见几个客人的野店,闲得这店小二可以跷起二郎腿打盹了。
灵巧儿显然也乐意收容这厚着脸皮、赖着不走的何书亚,至少店里多了个男子,总比孤独守着野店心底来得踏实许多。况且,放眼金陵县,恐怕还找不出如此相貌堂堂、俊秀的店小二哩!
“何大哥,用茶!”灵巧儿体贴地奉碗茶。何公子“升级”为何大哥了。
何书亚忙弃了抹布接过茶,那双传递温柔的纤美巧手,从他冒汗的手心拂过。
或许,感情的传递,并不须像狄杰那般无趣地说个明明白白。如此似有若无的暧昧传递,更别有一番引人遐思的神秘浪漫,羞涩地借由彼此关怀的举止里,传递出的是别人永远读不出的爱慕心语;虽是温吞得急得人跳脚、却是没人能分享、妙不可言的神秘情爱。
灵巧儿体贴过后的羞怯娇美,总迷得何书亚神忘我。
“何大哥,那茶——”
何书亚乍醒不察手中斜扶碗早渍出来的茶,他紧张赧然地将碗里不到半碗的茶,咕噜喝尽。几天来.这码羞得不知所措的糗事、天晓得“屡犯屡错”地发生过几回了。
似乎,两人羞于倾吐的爱意,全靠这种“错”来传递,这要让狄杰、贝雅瞧见,不笑翻了才怪哩!
“我们——非亲非故的,委屈你在店里干粗活.实在不晓得该如何感激——”灵巧儿羞涩地找不到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别这么说,我什么都不懂,其实除了招呼客官、抹桌、扫地外。也帮不了什么忙。”何书亚羞赧忙说。
他还担心,灵巧儿不定哪天将他给轰出门哩!如果她非得表露感激的话,那就用无尽的温柔与体贴做为回报吧!
“何大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姑娘?”灵巧儿显然是深思熟虑后才问这问题。
何书亚困惑!这问题来得太唐突了。
“坦白说,我仍怀疑你们真是干爹的朋友,而且可笑得连你们来历都不晓得——”就这么“收容”了他。灵巧地都觉得荒唐得不可思议,但——“但,我很相信直觉,你们应该是好人,而且使我有种踏实的安全感。”
“常——你干爹不该将你独自留在店里。”何书亚不平,如此这般柔弱女子、容貌又是那般“极不安全”,常泰康那老家伙还真放得下这个心!
“习惯了,而且我也从干爹那学了不少防身术,没人欺辱得了,只是……”哪堪夜深人静时孤独的落寞。
“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欺辱你了。”呵!他挺胸强出头?没想耍起男子气概来,还挺痛快的。
灵巧儿楚楚动人的模样,使他油然生起做个真正有气魄的男子气概;这好一副舍我其谁的男子本色,真是通体舒畅!
灵巧儿动容,回以感激焉然笑意,只是对这个文弱书生的俊秀护花使者,可不敢寄予厚望,难保遇上了图谋不轨的恶棍。还需要她来保护哩!
“何大哥,请坦白告诉我,干爹与你们有何仇恨,非要你们等他回来不可?”灵巧儿忧虑不安,无助又说:“虽他是我干爹,但我只知道他疼我,至于他在外面的行为却毫无所知,像团我走不进去的迷雾似。你可以告诉我,我干爹是个怎样的人,对不对?”
“你干爹常泰康他——”何书亚凝望那双无助恳求泪眼迷蒙的灵眸子,为难地不忍再编派谎言,但又恐怕残酷的事实,戳伤美人的心。
“何大哥,求你告诉我,再意外的残酷事实,我都承受得住,我只想要真实。”何书亚的一难色。显然暗示着,事实是超乎她想像、始料未及的残酷,不由灵巧儿更为忐忑、惴惴不安。
何书亚招架不住灵巧儿的惶恐及优虑的愁容哀求,豁出去了——
“其实,我们这次是来追捕常泰康的。”
灵巧儿乍惊,脸色发白。“那天你不是说你们不是县里的差爷吗?”
何书亚凝思许久,沉重地说:“不晓得该如何让你相信。其实我们是来自西元二五三〇年的未来世界,据现在唐朝约有一千九百多年,而且你的干爹也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人”
灵巧儿怔然!这简直比收容他,还更疯狂得不可思议,完全超乎她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你如何想出这些光怪陆离的事?好吓人哦!”
“别说你,要让这年代的人相信这种事,简直就不可能,但这确实是事实。”既然豁出去,就必须以肯定取得她的信任。“这宇宙世界里,存在着太多至今人们无法发掘的神奇奥妙,常泰康在我们那年代是一名货监长,却因贩毒、杀人,又祸给狄杰,我们是来带他回去接受审判,洗清狄杰罪名,还他清白的。”
灵巧儿吓得脸色发白,虽她不懂什么是船监、监长,但却清楚,何书亚口中的干爹,竟是个无恶不作的歹徒,与那帮马贼过往甚密,也是因“臭味相投”之故?而那神药难道就是残害人心的毒品?
“你骗我?”灵巧儿激动不已。
“我也希望我是在骗你,但这却是个事实,你干爹偷了一艘货监和时空转换器来到唐朝,他所有罪证就在货收通话器内,你见过那艘货监吗?”
灵巧儿哀伤淌泪,摇头。她根本听不懂他说些什么,但她绝不相信视她如已出、百般疼爱她的干爹,会是个畏罪潜逃的坏人。
“对不起!我实在不该告诉你实情的。如果你恨我的话,我可以马上离开。”何书亚后悔不已。
“不要!”她激动叫着:“我相信干爹不是你们所说的那种人,你们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灵巧儿无助地偎进何书亚怀里放声痛哭;他胆怯迟疑半晌,发抖的双手才环抱住灵巧儿,无尽心疼地抚慰着她。
第一次展现男人的鬼代办处,抚慰伤心柔弱的女子,哀伤的泪水濡湿胸前,渗进感伤的心窝,感受着女子柔情、哀伤的体温,竟是这般美妙得难以形容。
门口传来两声示意的干咳声,使两人惊慌地离开彼此拥抱的身体。
贝雅这小妮子,偏挑这时候搅局。
“罪过,罪过……”贝雅调侃说:“还纳闷着,怎么有人乐不思蜀,肯屈就干起店小二来了?这回全明白了,不过可别神魂颠倒忘了背后还有根刺——叶华,该不会把人给忘了吧?”
当头棒喝,将他从意乱情迷里惊醒。
“哎哟!怪我多嘴,没事,没事,继续你们的柔情浪漫。”贝雅真是来使坏,激起一池水。“我只是闷慌了,来找巧儿姑娘借匹马,进城溜达溜达。”
“那狄杰呢?”何书亚忙岔开话题。
“不是想着常——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就是挂着寻找通话器的事喽?”贝雅说。
灵巧儿不语,从马棚牵出匹骏马,若有心事含笑。“贝雅姑娘可懂马术?”
“嘿!简单嘛!兜个两圈就叫他乖乖听话。”贝雅自信。
她不假思索跃上马背,马儿偏就不给她面了!要走不走,要右向左,命东偏向南。
“畜牲!”贝雅恼了,策鞭叫骂,骏马受了惊吓狂奔而去,几乎险将她摔下马。
“贝雅姑娘,控制疆绳。”灵巧儿紧张提醒。
哟!这小妮于悟性过人,没一会工夫,便让顽劣的骏马乖乖听话了。
“何书亚,爱神眷顾的时候就得紧紧抓住,叶华那个泼辣的女人可以将她三振出局了。”贝雅还不忘挑拨一番。
“谁是叶华?”灵巧儿羞赧、戚然问。
“呃……”恐怕很难解释个清楚喽!
“她……一定是位高贵、美丽的姑娘吧?”
唉!是高傲拔扈且俗丽!算是喜新厌旧吗?
***
何书亚落寞地回到贝雅号。吓了狄杰一跳!这小子魂没被勾走,还晓得回来?
“怎么?被贤淑、端庄的古典美人给轰回来了?”狄杰消遣。
“我将我们的身分和来找常泰康的目的全告诉她了。何书亚沉沉地说。
狄杰倒没感到特别的意外,只是想骂他实在笨到家了。“难怪嘛,让她知道我们是来找常泰康算帐的,他是她干爹,当然要把你给轰出来啦!”
“她不信。”
“不信?”狄杰倒意外了。“既然她不信,也等于没说,还干嘛一副苦瓜脸的样子?”
“她好像也相信。”何书亚不敢确定。
“真败给你了!我看你是人回来了,灵魂丢在客栈里。”没魂似的,标准的恋爱症候群。
“狄杰,我该怎么办?”何书亚无助。
“这回我可帮不了你了。哪有人还没泡上妞,就对她说是来找她干爹算帐的?那肯定砸锅的嘛!”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我好像爱上了巧儿了……”
“哼!还好像咧!你以为你们在谈神秘恋情啊?除了瞎子以外,三岁的娃儿都看得出来‘根本’就是!”
“所以才来问你怎么办嘛!”何书亚耐不住性子。
“什么怎么办?卯起来迫啊!笨!”
“问题是该怎么追?”何书亚急了。
狄杰沉吟半晌。“郎有情、妹有意,状况明朗,毫无战术可言,只有单刀直人,豁出去往前冲了。”
“可是……你也知道,在二五三〇年的未来地球,只有女追男,哪有孩子厚着脸皮去追女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