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杀了他,替妳报仇啊!」凤小邪说得理所当然。
「娘,不可以,妳不能去!」风筝挡在前头道。
「为什么不能?妳不是说了,妳只是因为厉千孤缺个老婆、而妳反正也得嫁人的,两人就这样凑成双,哎呀!如果妳要这样的男人,路上随便一抓就一大把!杀了他,娘再去帮妳找个更好的男人,让妳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不......娘──」风筝嗔着。
「女儿啊,妳也别难过,反正妳不就是看他可怜吗?娘跟妳拍胸脯保证,一定会找个更落拓的穷光蛋......」凤小邪突然喜孜孜地击掌。「啊!对了,就找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好了,他一定会很乐意接受妳的帮忙,而且绝对不敢这样对妳,娘保证他一定对妳好,好不好?」
「不好、不好!」风筝忍不住将心中话脱口而出。「我不要别人。」
「喔!」众人异口同声道。
风筝红着脸蛋,十分难为情地道:「我要嫁给他,只因为他......他是厉千孤,是厉大哥啊!」
「但是他不想娶妳啊!」凤小邪啐道。「那该死的家伙,就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娘,算了、算了,他......他不娶我就算了,好不好?」
「怎么能算?」凤小邪媚眼一瞄,对儿子道:「祖儿,这几天你好好安慰你大姊,千万别让她想不开,明白吗?」
「是!」
「花老头,咱们走!」
「娘,妳去哪里?」风筝担心地问。
「乖女儿,娘去替妳报仇。」临走前,凤小邪别有深意地看了儿子一眼。
「不──」风筝正想追出去,祖儿却及时拦住了她。
「大姊,别伤心,娘一定会替妳好好惩罚厉千孤那不识相的家伙。」祖儿拉着她道。「走吧,四姊好不容易回来了,咱们几个姊弟再到二姊房里聊天。」
「可......可是,可是......祖儿别拉着我,别拉着我呀!」
* * * * *
不行,他不能任那个误会继续存在下去!
厉千孤内心激荡着。风筝是如此善良可爱的姑娘,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感动,他又怎么能这样伤害她?
一想到那张俏颜可能会为那些传话而黯然,他的心就犹如刀割。
这么多年来,因为自己孤寡之命,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他而受到伤害,所以他变得孤僻,越来越冷漠。
可最近他却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无注控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想起那张阳光般热情的容颜,如花般灿烂的笑容,是她在他毫无防备下,融化了自己好不容易冰封的心。
他明白,一旦心扉为她而开启,他的心就会不受控制。但他又不敢放手去爱,怕伤害到她。
其实不亲眼看看她,他是怎么也安不下这颗心的。
对!他必须亲自上花家,将一切解释清楚才行。
* * * * *
不!她不能再继续坐视不理了,是她惹的祸,她就必须去承担。
她有喜欢厉千孤的权利,同样的,别人也有否定的权利,虽然觉得心很酸、很痛,但她也不能强逼着人家。自己心里的伤痛,可以慢慢地疗,可她担心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娘,不知道会如何对付厉千孤。
一想到他可能会有危险,自己小小的心伤似乎不算什么了,风筝的整颗心只挂念着厉千孤的安危。
趁着祖儿不注意时,她转身便往外跑。
大街上的人群依旧拥挤,就像第一次遇见他的情况是一样的,但好奇妙,在纷纷扰扰的街道上,她竟听见了那轻微的叹息。
她不信那是鬼魂,她知道那是他心底发出的声音,他为了他的命运而叹息,可风筝完全不以为然,她想要打破那道迷信。
「恶贼在那里──」
「快抓住他──」
突然周边人群四散、慌乱紊杂,惊叫声和吼叫声交接不断,空气也跟着紧绷起来。
不明所以的风筝左右张望,下意识地正想顺着人群退开,就在这时突然一把尖刀抵住了她细嫩白皙的脖子。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亡命之徒的吼声就在她耳边,那声音除了凶狠外,还蕴藏着恐惧。
「恶贼,还不快放开那个小姑娘,你想罪加一等吗?」官差领着的人也追至了,为首的人大喊。
她被挟持了!这是风筝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念头。
方才还热络纷扰的大街,在瞬间变得静默,路人们远远地观望着,只敢探出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瞧着事情的发展。
「放屁!老子才没那么笨。」那一脸恶狠的贼子啐道。「什么罪加一等、十等都一样。要是进了牢里,老子还有活着的希望吗?哼!你还是去骗三岁小孩。现在全给我让开。」他挟持着风筝往后退。
「不准走!」为首官差急忙大喊。「弓箭手准备。」
那恶徒脸皮一抖,整个情况紧绷到最高点,几乎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面对生死关头,风筝对于自己竟然没有多大的感觉,反而是同情那个抓住他的恶贼。
好可怜耶!她可以轻易地感觉到,那把抵住她脖子的尖刀都快被他抖掉了。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做坏事是不应该的。」她有感而发地道。
那恶贼瞪了她一眼,怀疑这个小姑娘被吓昏头了。
「退开、退开,难道你们不怕我杀了她吗?我......我真的会杀死她喔!」恶贼发狠地说,不过面对自己随时有可能变成蜂窝的命运,不只拿刀的手在抖,连声音都抖得不象话。
「哎呀!那不是花家的大姑娘风筝吗?」在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被挟持者的身分。
顿时,细碎耳语在人群中传开来。
「老大,不能太冲动,那花姑娘......」另一个小官差上前在那为首的官差耳边细语,为首者当场变脸。
见众人如此,那恶贼似乎意识到自己抓到了张王牌,胆子瞬间壮大。
「来啊,射啊!不怕这小丫头变成蜂窝,就只管射吧,哈哈哈──」恶贼挑衅地大喊道。
「你.....」为首官差气得脸色发青,经过多月的布局,好不容易就快抓到人了,没想到就在此时功亏一篑,叫他如何甘心?
「嘿嘿嘿!让开,臭捕头,快叫你那些喽啰给我退开,要不老子一个不爽,那就......」
「怎样?」冰冷的声音如把锐剑,刺得人心惶惶。
恶贼回头看到来人后,差点双腿发软。
「厉......厉大侠。」在江湖上游走的人,很少不认得厉千孤这号大人物的。
「厉大哥,是你。」风筝在看到他之后,清丽的容颜灿展,之前若有一丝埋怨,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厉......厉大哥?」那恶贼瞪大眼睛,此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手上抓的是王牌,而是烫手山芋啊!
厉千孤冷唇一撇。「王大霸,好久不见,看来我错饶了你。」
他的声音平静,但只要和他接触过的人就知道,他越是面无表情,越是可怕。
「不!厉厉厉......大侠,我我我......」当初两人交手,王大霸曾经保证过不再作恶,但是除了当贼之外,他什么本领也没有。安分没几天,又开始重操旧业,怎么知道那么衰,会在这里见到他。
「放人。」厉千孤冷喝。
天知道当他发现被挟制之人是风筝时,他的心跳差点停止,这才肯承认,原来那小妮子在他心目中,早已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
「放人!」他再次强调。
王大霸退了好几步,但是挟持的手依旧没放。
「不,我不能听你的,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他几乎歇斯底里地大叫。要他放弃手中挟持的人,等于要他的命,他怎么也不会肯的!
「嘶!」那恶贼手不断害怕地抖,就这么不小心在风筝细嫩的脖子上划了一痕,鲜红的血立刻流下。
厉千孤的心跳几乎停止!
该死,他怎么能让她受伤?
「你居然敢伤她?现在就得死。」厉千孤冷厉的神色,没有一丝温度。
风筝从来没见过这样肃杀的他,这样厉色的面容,让她觉得陌生和害怕。
「别过来,不要过来,我会杀......杀了你们的。」反正落在官差手里是死,落在厉千孤这嫉恶如仇的侠客手里也是死,这横竖都是死的情况下,王大霸觉得自己不如放手一搏。
只可惜想的是一回事,颤抖的手就是不肯配合。
风筝趁着那恶贼胆战心惊之际,突然推开了他,往厉千孤跑去。
「可恶!」王大霸精神恍惚,想也没多想,拿刀的手直接就往她身上砍──
厉千孤见情况危急,毫不犹豫,立刻将她推开,只是这么一来他便无暇顾己了,只能默默地承受了那一刀!
「呃!」那把刀就这样在厉千孤的手臂上狠狠划过。
「厉大哥──」风筝见状尖声大喊。
厉千孤并末因受伤而停滞,反身长腿一踢,将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王大霸给一脚踹飞出去──
「啊──」王大霸大叫了声,在他狠狠落地之际,官差已经上前将他团团围住了。
「厉大哥,你要不要紧?」风筝立刻拿出手绢替他包扎伤口,担心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扑簌簌泛流。
厉千孤仅摇头不语,这种小伤,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她扑簌的泪,却让他心痛。
他突然紧紧地将她揽进怀里。
像是一股暖流流进心坎,甜进了心扉,风筝放心地靠近他宽阔的胸膛,就像他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
「我没事,别担心,别担心......」
这个伟岸的男人被吓坏了,若她今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怕他不自责到死才怪,这让她在甜蜜之余,心有不舍。
世界彷佛为他们而停止,外界的嘈杂也与他们无关。
偏偏美梦易醒,好事多磨!
如愿抓到恶贼的官差,在此时十分不识相地上前大声道谢。
「多谢厉大侠相助。」
「哪里......」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中的厉千孤,这才回过神来,刚毅的脸上浮现赧然,放开了她后,不自然地撇过头去。
风筝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没机会让她伤感了,见到他还流着血的伤口,她的心快碎了。
「你的伤......走,快去找我爹为你看看。」她不由分说地扶住他。
「风筝──」
「厉大侠、花姑娘,请喜酒的时候别忘了我老朱啊!」为首的官差大喊。
喜酒?
厉千孤的眼神黯然了。
第六章
「好了,厉千孤,他没事了。风筝儿,别担心,乖!别哭了。」花刁从没见过大女儿如此泪眼汪汪,急忙安抚。
「真的没事吗?爹,厉大哥流了好多血,你要不要再检查个详细啊?」风筝扶着厉千孤受伤的手臂,央求道。
刚刚她才发现他手上的伤,比她想象中严重许多,简直吓坏了。
「风....花大姑娘,这只是小伤口,真的不碍事。」厉千孤拱手道。「还劳烦花老爷亲自包扎,真是不好意思。」
花大姑娘?什么时候他们变得如此陌生了?她心头有些闷。
「哪里,我才不好意思呢!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风筝说着,眼泪不自觉地又落下。「而且你流了好多血,怎么能算是小伤呢?」
厉千孤轻摇头,其实他在保镖的过程中,也难免受伤,这还算是小意思。
不过,这种让人全心全意关怀的感觉真好,只是这种美好,他无权享有,替风筝挡的这一刀,就当作是谢谢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关心吧!
「对了,花老爷,其实我这次来......」
「哎呀!风筝儿,妳......妳也受伤了,怎么不说呢?」凤小邪突然大惊小怪地喊道。
厉千孤本想把事情说清楚,但一听到这句话,移开的眼神立刻回到风筝身上。
「妳哪儿不舒服?」他颇为激动地问。
凤小邪给了一旁的老公和儿子一个别具深意的示威眼神。
「没、我没事啊!」风筝嗔道。「娘,妳胡说什么?」
「还说没事?妳瞧瞧妳的颈子,都凝了血渍啦!」凤小邪立刻拉着女儿道:「走走走,进房去,娘替妳看看。」
「娘,妳不会看病。」花祖儿半捂住脸,有些汗颜地提醒。
「呃......对喔!」差点露出马脚来。凤小邪抬头对丈夫道:「花老头子,你还愣什么愣?还不快替女儿瞧瞧。」
平时花刁一定会大惊小怪地立刻替女儿诊治,但这一回却显得有些踌躇。
「这......这这......」
「花老爷,你还犹豫什么?快替风筝看看。」厉千孤难得激动地喊。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还是喊了她的名字。
花刁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吼起人来这么可怕。
「......好,好好,风筝儿,进房去,爹替妳好好检查一番。」
「爹,我只是被刀锋轻轻划过,没什么啦!」而且根本也不痛啦!风筝一点也不以为意。
「怎么会没什么?妳要知道,小伤不医成了大伤,可就糟了。」凤小邪推着他们父女俩。「去去去,快替风筝儿好好的从头到脚检查一番。」
「要检查也行,但不用进房吧?」风筝怀疑地问。
「妳是女孩儿家,这么大庭广众的检查伤口,像什么话?」凤小邪回答。
「呃......那我先回避好了。」厉千孤明理地道。
「回避什么呀?你给我留下来。」凤小邪瞪了他一眼。「我女儿没事便好,若是有事,哼!我绝对饶不了你。」
「娘......」
「花老头,你还看什么?还不快去帮女儿检查伤口呀!」凤小邪再度将他们父女推进门,自己就和厉千孤、花祖儿在门外守着。
「娘,妳看大姊不会有事吧?」花祖儿果真是个聪明又让人疼的孩子,立刻在一旁敲边鼓。
「唉!我怎么知道?」凤小邪丰姿犹存的眉眼朝厉千孤一瞄,若有所指地道:「那傻丫头,总是那么善良热心,不顾自己的安危,可真是叫人担心哪!」
凤小邪的话说进了厉千孤的心坎里,风筝的确是太善良了,这是好事,但同时也教人为她担忧,深怕她会为自己招来什么祸端──如他!
思忖之余,房门突然开启,花刁垂头叹气地走出来。」
「花老头,怎么了?风筝儿不要紧吧?」风小邪上前询问。
「她......呃,她......」发现太座一瞪,花刁赶紧道:「呃,风筝儿的伤势比想象中严重,已经昏迷了。」
「昏迷?」这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说昏迷就昏迷?厉千孤想都没多想,立刻冲进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