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话不说地匆匆穿好衣服循声找去,在中庭看到几个匆忙逃逸的黑衣人和一个手持利剑背对着她的男子。
才一眨眼,一把利剑即架上她的肩,抵着她细白的颈子,稍一使力,她宝贵的小命即休矣,成为过去式。
“你在这里做什么?”向傲天收回手上的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你刚刚是想杀我吗?”剑收得那么快,害她想摸摸看利不利都来不及!
“我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刺客躲在这儿,谁知道会是半夜不睡觉的你。抱歉,吓着你了。”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可看不出她有吓到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吗?”都怪自己,动作慢吞吞的,现在可好,什么都没看到,错过一场好戏。
她的表情很容易让人猜出她此刻在想什么,“太好奇不是件好事。”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会将她的好奇化为行动,而这也是他所担心的。
她张着无事的双眼看他,“我哪有太好奇?这只是普通、极单纯的好奇罢了。”任谁看到刚刚的事都会想知道怎么回事,尤其她刚刚差点被“抹脖子”,当然更有权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半夜不睡觉到这里干什么?”赶了一整天的路,她此时应累倒在床上才是。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还敢说她!“别想岔开话题,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她自认不是那种好打发的女子,不问清楚,她今晚就甭睡了。
“知道了又如何?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至少要让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死得不明不白才冤枉呢!将来若阎王问她是怎么死的,她要怎么回答?
“不会再有下次。”他怎么可能让她受到一丝丝的伤害,他会保护她的。
她管他有没有下一次。“问个心安不行吗?你说是不说?”就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啰嗦的。
“我不说行吗?”他体贴地伸手为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好。
“当然不行。”她说得有气无力的,也不想浪费力气地甩开他的手,现在她很想吃些东西止饥。
“怎么?哪儿不舒服吗?”
像在响应他的话般,她的肚子不客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饿了?”不必问他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不行吗?”真的好饿!“我可不可以叫人做些东西来吃?”他是这里的老板,问他应该没错。
“可以。”他轻拥着她走回他的房间,“想吃什么?我叫人将东西送到我房里。”
“为什么要到你房里?到我房里不行吗?”她皱着眉抬头看他,很怀疑他的动机。
“你想吵醒璃儿吗?小心她明儿个体力不支昏倒在半路上。”她是忘了自己跟璃儿睡一间房了吗?
虽有些不满,但他说得很对,璃儿的体力不如她,还是别吵醒她的好。
“想吃什么?”他推开房门,让她在桌前坐定。
“随便,快一点就行了。”她将头搁在桌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嗯,你等等。”他出去帮她张罗吃的,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包子,“先吃这个吧!厨房等会儿就会将东西送过来。”
“谢了。”想不到他想得这么周到,她接过包子快速地一口吞下去。
“小心点,别噎着了。”她这模样好似好几天没吃东西一般。
似乎在印证他的话,她真的噎到了,惊得他赶紧倒杯茶给她,猛拍她的背不让她把自己噎死。
第五章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下午,三人在树林子里野炊,在惟一的佣人——璃儿姑娘的跟前。两位少爷小姐野炊的技术简直是神乎其技。瞧他们不慌不忙、熟练地架柴升火,除了现有的干粮、腊肉外,向傲天还去打了只山鸡加菜,凌竹也不逊色地抓了两条鲜美的肥鱼回来。
“你怎么抓的?”向傲天好奇地问,看这两条鱼身都完好无缺,像是被钓起的,可这荒郊野外,她哪有钓具? “我是钓的。”将鱼抹上盐巴架上后,她腾出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有了这个,随时随地都能钓鱼,只要有鱼就行了。”
向傲天打开盒子,里面有三个小鱼钩和一些牛筋做成的线。“原来如此。”亏她想得出这点子,但的确很方便,只要再找根竹子或者棒子之类的东西,确实随时都可以钓鱼。
“小姐好棒喔!”璃儿崇拜地看着她,跟她相处越久,她发觉她越令她惊奇。
“还好啦!以前常这么做。”以前还在自家凌府的时候,三不五时就拉着身边的人到附近的郊外玩,野炊是常有的事,但她也只会钓鱼,至于抓野鸡或其他的野生动物她就没办法。
“你是为了什么原因而离家出走的?”向傲天突然问她,他想知道原因,是发生了什么她无法忍受的事吗?为何她一个姑娘家要离家出走?
“这个……”她想了一下,“有很多原因耶!你问这干吗?难不成你想学我?”她的理由很简单,但她也不大愿意说出来,这个社会容不下她怪异的想法,而向傲天就像那种大男人,她不想自找罪受、听他唠叨。
“是为了感情吗?”一个娇俏柔美的姑娘宁愿远走他乡,也不愿待在同一个地方,想必是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尤以感情问题最为可能。
一想到她可能是为了某个男子而放弃生活十七年的家,他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世界有哪件事是跟感情没有关系的?”看是什么感情罢了,而她关系的可大了,有亲情、友情、爱情、同情、无情……
“那你呢?你是为了爱情吗?”
“爱情?”她从没想过她也会有爱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绝不会因别人而牺牲自己的爱情,她要做个独立自主的女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自己,我姨娘帮我找了门亲事,可我不愿意听她的,被她欺压久了,就想要反抗她,把她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就因为这样,于是我丢下一切跑出来了。”不管是谁,都别想控制她的将来。
她的话让他心安不少,也十分庆幸她能离开那个家,否则他不可能遇见她。
“你不后悔吗?说不定你放弃的是段很好的姻缘。”既然放弃了就不可能回头,所以他才会这么放心地问。
他问这是什么蠢问题?“干吗要后悔?我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而且我已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会为我的决定而反侮。”独立自主的女子就要敢做敢当,努力往前走下去,绝不轻言放弃。
“听你所言,你似乎不打算嫁作人妇?”每个女子都得嫁人,就算她有多独立也一样,女人的天职就是在家相夫教子、打理家中事务。
“有何不可?”她确实不想、不要、不愿意嫁人,律法并没有规定不能单身,不是吗?
“当然不可也不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注定得依附男人而活,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当老站婆。”他可不希望她成为老姑婆。
他这番话惹恼了她。“谁规定女人一定要依附男人而活?而且我愿意当老姑婆不行吗?”虽处在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她可不想真的当一个地位卑下的女人,她要别人尊她、敬她,有尊严又快乐地活下去。
“当老姑婆会被世人耻笑的。”这是事实,一个女人不嫁为人妻是会招来许多的蜚短流长,相信这不是她所能忍受的事。
‘当老姑婆比当黄脸婆强,而且我若是男的,谁敢说什么!”她早就想好,她要以男人的身份活在这世上,绝不让任何人有耻笑她的机会。
“你要女扮男装一辈子?”她这观念是谁教的?女人就该做身为女人的事。以他这几日的观察,她真的很不像女人,女人该是娇柔爱撒娇的,可她全身上下除了那身的皮相像个女人外,言行举止皆没半点女孩样,说她是男人婆可当真无愧呀!而他也就那么怪异,看上的就是她这男人婆。
“有何不可?男人较好办事不是吗?”一个女人是无法在商场上立足的。她早已决定好,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后,她就要着手准备她的店;而且她已经决定好,要开一家专卖布及女孩子家常用东西的小店,会来的顾客十之八九是女性,她扮男装俊逸非凡,正好可以靠点美色让那些女孩儿带来光顾。
“当然不行,你是女人。”她必须要嫁他,怎么可能让她女扮男装一辈子!
“你很啰嗦耶!”她的事她自己做主。“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要我别管?”除非世界毁灭。
“是、对、没错。”她不需要任何人约束她。
“办不到。”他斩钉截铁地道,一双眼冒火地瞪着她。
“你……”可恶!他凭什么管她?
拿过烤好的鱼,她将鱼鳞跟鱼皮一同拨开,里面的肉细白鲜嫩的散发诱人的香味,她跟璃儿两人分吃一条鱼,将另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向傲天后便不再跟他交谈。
璃儿小心翼翼地观察两人,她早就知道她主子今生的目的,而她钦佩之余也央求她收留她,她也不想这么平凡地度过一生,将自己的未来都交到一个陌生男人手上,随时担心丈夫有无新欢。跟着主子,她可以活得更快乐、更像自己。但她不了解向傲天在反对什么?凭他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妻于,娶她主子的话,他今生会过得多彩多姿,却也惊险万分。
“璃儿,你怎么说?”
璃儿抬头看他,很怀疑他在打什么主意?但她是下人,怎好意思发问。“小姐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是她惟一能说的。
“看来你被她洗脑了。”
“你刚刚不也是在为我洗脑。”凌竹偷个觑道,接过他递过来的鸡腿。
“可惜没成功不是吗?”但这并非表示他放弃了,他要她,要娶她为妻,这点毋庸置疑,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她会成为他的。
她知道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听他刚刚落寞的语气,她突然很想安慰他,可是又不知要如何开口,她总不能叫他再接再厉吧!那会害了她自己。唉!但愿这件事赶紧解决,他们俩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一想到此,她不禁也感到一股空虚落寞,天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可能是被他传染了吧!自从认识他,她都变得有点不像自己,若一个不小心,她总有一天会被他说脑成功,到时候就不好玩。
吃饱后,向做天看着她们说道:“休息一会儿再上路。”他知道这几天累惨了她们。
“还要多久才到你家?”凌竹舒服地靠在树干上,有点儿昏昏欲睡。
“不久。”实际上他们今晚就会到。
半眯着眼,她丢给他一个刻意虚伪的笑,“这算什么答案?”
☆ ☆ ☆
“小姐,您到底在看什么?”璃儿好奇地问,瞧她一进城就一副小心翼翼地观望四周,害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没什么。”凌竹嘴里是这么说,但一双眼睛可也不停地巡视各方,注意有无可疑人物。
看她全神戒备的模样,有点儿好笑,向傲天策马到她身边。“你不必这么紧张,在这里是不会有事的。”昨天夜里的黑衣人已全被他废去武功,也派人去处理善后,她实在不必这副随时会与人打架的模样。
“我们今晚住哪里?”他不是说他树立的敌人多不可数吗?怎么还这么轻松!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向傲天淡淡一笑,继续往前走
凌竹默默地策马跟着他走,越走她眉头纠结得越厉害,“我们没钱了吗?今晚要睡在破庙?”他们越走越郊外,眼看着已离城门有段距离,他还一直往前走,她突然很想自掏腰包进城住客栈。
“喂!向傲天,这里连一间庙也没有耶!”已经快西时了,他到底想去哪儿?她快饿死了!
“我们今晚不睡外面。”
“不睡外面?”凌竹转头跟身后的璃儿对看一眼,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们已离客栈有段距离耶!今晚要睡哪儿?”不睡外面当然睡里面,可这里哪有什么“里面”可以让他们窝一晚的?
“到了。”他停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大门前,愉悦地看着她们。
哇!好大的房子,好高的围墙,原来她们刚刚一直沿着围墙走,由于天色昏暗看不清楚,但这会儿她不看清楚也不行了。
“这是你家?”这是最有可能的。
“正是。”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凌竹跟璃儿也立即下马。
“你家还真壮观。”孟府已经够大,想不到他家更大、更雄伟。
“走吧!”他径自先走进去,一直到大厅,他见到正等着他的家人。“爹、娘,孩儿回来了。”
“辛苦了,傲天,吃过晚膳了没?”向老爷笑呵呵地看着优秀的儿子。
“急着赶路,想回来再吃。”
一旁的向与天立刻兴奋地问他:“大哥,你的新娘呢?不是说要带大嫂回来?”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大哥自动地想成亲。
“就在……”向傲天转身一看,哪还有凌竹跟璃儿的踪影,他身后空无一人。
“怎么了?”向夫人担心地问,该不会她未过门的媳妇儿失踪了吧?
“我出去看看。”向傲天话声才刚落,人就不见了。
“该不会我那未来的媳妇儿不想见我们?”向老爷也有些担心,他儿子捎来的信上说那女孩儿很特别,可别太特别,让他们接受不了才好。
“爹、娘,您们别担心了,大哥这么优秀,有哪个女人不想嫁他的,您们就别想那么多了。”向与天乐天地道,他很相信自己兄长的就力。
“嗯,我想那位姑娘可能是害羞,一时不敢进来。”甜美可人的向傲雪微笑地道,温温柔柔的模样极惹人怜爱。
“是呀!爹娘就别担心了,女人都有些矜持,她们也就是这点可爱呀!”向与天一想到他那些红粉知己就乐得不得了。
“但愿如此。”
此时,凌竹跟璃儿两人蹲在大门进来没几步的地方,好奇地看着草地上的小花儿。
“奇怪,我怎么没见过这种花?”凌竹说道。
“我也没见过,孟府没这种小花。”’待在孟府近十年,孟府的一花一草她都了若指掌,就是没见过这种小花。
“看来很像是野生的,可是又太有规划了点。”凌竹怎么看都觉得奇特无比。
“不知道能不能种到孟府里?”
“要回去的时候再跟向傲天要一些回去种种看好了,就不知道有没有种子?”她干娘喜欢植物,这些小花一定可以让她高兴好一阵子。 “你们就为了这原因而停在这里?”向傲天的声音冷冷地从她们头顶上传来,惊扰到这对赏花姑娘。
“向傲天,你不要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好不好?会吓死人的耶!”凌竹不悦地站起身,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也不想想现在可是晚上,不适合开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