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好多了吗?」白云凡关心地道,选了个石头坐了下来。
「好得差不多了。」
「师父怎没说这药那么有效。」白云凡咕哝着,害她昨天担心了老半天,怕他感染上别的病情。
「谢谢妳昨天的照顾。」
「小事一桩。医者父母心,只要是伤患,我们都不会眼睁睁的看他受苦,换作别人,我也会救,你不用放在心上。」
原来她是大夫,难怪随身带着药。不可否认,她的医术挺厉害的。
「对妳而言这事可能微不足道,但对我而言,却是救命之恩,我会铭记在心,以后若需要我的协助,尽管开口,我必竭尽所能的帮妳。」
白云凡带着歉意地笑道:「我以后若做出较惊世骇俗的事,且牵扯到你……你不要生气就好。」
「我不会生气的!」华威杰自信满满的回答。
哈!若他知道她想设法偷他的种,他就不会说出这些话,更甚者不把她拆了才怪。
「希望如此。」白云凡虚应一番。谁教她刚好不怕他的碰触,其实,嫁他是最好的结局,只是,为人子女必须侍奉公婆、友爱兄弟姊妹,以她这种体质,女的还好,男的就得一边站,哪能克尽为人媳妇的本分?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至少能拥有一个血浓于水的孩子疼爱。
不过,有所得就得付出一些代价。她已经想好若计划成功后,她先去师父那避一下风头,时间会令人淡忘一切。
「这条鱼给妳。」华威杰从烤架上拿下鱼,递给白云凡。
「谢谢。」白云凡起身接过了鱼后,再退至原先的位置。
白云凡拎着热烫的鱼肉,立刻大快朵颐,丝毫没有千金小姐的做作,有的只是纯真的表现。
华威杰又递了一条给她,她不客气的收下,填饱肚子是很重要的!没吃饱,什么事也做不好。
又喝了一碗汤,白云凡才拍拍肚子,满意地道:「终于吃饱了!」
华威杰也吃完了,在做收拾工作。
「吃饱饭后,你也该换药了。」白云凡提醒他。
「我又没怎样,换什么药?」华威杰狐疑地凝视着她。
「不会吧!你肩上破了一大洞,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补好的,虽然我的医术还不错,但还没好到隔夜伤口会自动愈合的地步。」
天哪!难道他受伤还得别人提起才记得啊!
华威杰闻言,立刻摸着他的肩膀,确是曾包扎过。
「妳帮我包扎的?」华威杰敛去了和善的神色,沉下了脸,「那妳也看到我左手臂的模样了?」
「对啊!要包扎当然得把衣服解下来,自然就看到了。」白云凡回答得理所当然,只不过是一些烫伤的痕迹罢了,又不是多好看,这种问题有什么好讨论的?真是奇怪的人!
「妳有什么感想?」华威杰不甚客气地问道,「妳一定认为那是丑陋的痕迹吧!令人作呕,偏偏又甩不掉它,连我自己看了也忍不住痛恨起它的存在,更别说是妳了。」华威杰苦涩地笑着。
「你认为我会那样想吗?」
他何尝希望她是那样的人,只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它的存在,她又怎可能接受那丑陋的印记?
望着闷不吭声的他,白云凡语重心长地道:「你这样想有什么好处?你该做的是,庆幸它伤在可以掩饰的地方,而不是伤在你宝贵的脸上,虽然我不知道你的伤痕如何形成的,可事情既然发生了,何不顺其自然,它确实存在着,你就得接受它,它已是你身上的一部分,你该正常的看待它。」
「妳没有这种丑陋的痕迹,当然可以说得理所当然、毫不在乎。」华威杰火大的吼叫。若真能如此简单地看待它,他也不会在夜半盯着它而难以入眠。
「你很死脑筋耶!」白云凡闻言斥道:「这种芝麻小事,你也能在意成那样!你说它令人作呕,请问,我有吐在你身上吗?没有;我有嫌它丑陋吗?没有。全都是你一个人自说自唱,一厢情愿地帮我回答。
「拜托!你这样算不幸,那颜面损伤的人不就死了算了!何况活在人世间,我既能不在意,你也可以,相信别人也行,而那些在意的人,只是一些没有脑子的人,你也不用介意,自己好就好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华威杰浑身一震,反应不过来的直瞪着白云凡,他做错了吗?是他自己拿枷锁锁住了自己吗?或许真是他自己把事情弄得复杂。他这才惊觉,他费了太多心神去伤怀烧痕,如今,以前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
「我想我错了。」他已经领悟到为既存的事实难过,是一件多么愚不可及的事。
「本来就是错的,人就是要快乐的活着,搞出那悲痛的生活才惨呢!你就是太不乐观了,才会把自己逼得那么痛苦,多学学我吧!」白云凡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比画着。
「说得也是。」华威杰露出了二十六年来第一抹真心的笑容。
白云凡傻怔怔地定在原地,注视着他的笑容,「想不到你也会笑!」
「我是人,当然会笑。」华威杰挑衅地道。
孺子可教也,可他的转变也太大了吧!
「我看你还是维持以往的德行好了。」白云凡认真的考虑,「变太多,令人有些适应不良。」
「我可是因妳的一席话而转变的。」华威杰哭笑不得地说道,「这样的改变不好吗?」
「好是好,但总觉得与以往差太多了。好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她放弃了继续绕着这问题打转,不然苦的可是自己。
「马还在吧!」白云凡昨天把马系在庙旁的树下,也不知有没有偷跑掉。
「还在,我刚才喂过牠了,精神不错,等一下就可以再赶路。」
「那就好,不过你的肩伤要再处理一下。」白云凡命令的道。
「嗯!」这次他没有意见,点着头应允。
第四章
虎帮内部。
陆尚耀听着手下带回来的消息,深思熟虑了一会儿,「看来他们也该到达目的地了。」眼神闪过一丝阴险之光。「你们居然都不是华威杰的对手,想来他也非泛泛之辈。」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老实地道:「他的武功很强,不过,他也受了重伤。」
「是吗?那可更有利于我们。」陆尚耀仰头狂笑。
他如果知道华威杰虽只经过一晚,但伤势已然痊愈,大概会捉狂,气得把说华威杰受重伤的人生吞活剥。
「引诱万慑的那些人都受伤回来了,万慑已赶去帮助华威杰,想要杀银蛇之主,可能难上加难。」黑衣人据实禀告。
「先饶她一条小命吧!你再多派几个人,对与船运有重大关联之人下紫炎毒,若对方太精明的话,就找他们关爱之人下手,不得有误!」
「是,领主。」黑衣人接受指令便退离下。
陆尚耀抚着光溜溜的下巴,脸上正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要垄断所有的船运,而华府所属的船运,将是他最大的挑战!但谁都不能阻挠他!
☆☆☆
华威杰下马,接着,扶着白云凡下来。
白云凡着迷似的死盯着华府,忍不住以敬畏的语气低喃:「哇!好漂亮喔!」
「或许吧!」
「真没情趣!」白云凡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人在福中不知福,如果她家也能像这样的话,她每天的心情一定会随之飞扬,光看屋前的那一大片花海,就够使人陶醉了,更何况那气势磅礡的主屋,如果都变成她的不知有多好!可惜上天太小气了,不过,幻想一下也不错。
华威杰嘴带微笑地摇摇头。
一阵阵急切的脚步声,从远而近「咚咚」作响地传来,一名仆人打扮的中年人惊讶地叫道:「少爷,你回来了!我得赶快去通知老爷、夫人,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阿福,这是白云凡白姑娘,是来帮珊妹解毒的。」华威杰介绍着。
「白姑娘,我家小姐就要拜托妳了,妳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小姐是很善良的姑娘,妳一定要救她!」阿福真诚的请求。
「我会的!」白云凡笑着点头应允。
「那真是谢谢妳了。阿福这就赶紧去通告老爷、夫人。」
华威杰、白云凡尾随在他身后。
才一下子,所有的人全围在屋前等候着他们,排场还真大。
「你家的人还真多。」白云凡咕哝着,心想:若我家也同他家一般,师父去找我,一定马上被人发现,那我也不会是如今的我了。可见人少也不错,至少话少,做很多事也不怕被捉到。
「佣人比较多。」
经过了破庙那一夜之后,华威杰的态度改变了许多,不再闷不吭声或一脸酷样,她问一句,他也回一句,不过,通常说话的主导权掌握在白云凡的手中。
屋前的那群男女老幼,皆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是活菩萨似的。受人敬仰是不错啦!但感觉挺奇怪的。
华老爷有礼地马上延请白云凡入屋。
白云凡被众多人包围着入屋,但为了避免被人碰到,她可是努力的挤在华威杰的身旁。
华威杰虽讶异她的举动,倒也没说什么,保护性地伸手搂着她的肩膀。
☆☆☆
不久后,白云凡推开华柔珊的房门,床榻上平躺着一个人。
「咦!她怎么看起来很安稳?」白云凡疑惑的道。
中了紫炎毒,只要四十九天一过,就算不剧痛难耐,也会浑身不舒服,哪可能躺得如此舒适!
华威杰关上房门,也来到床边道:「我们用内力护住珊妹的心神,虽过了两个月,应该有些不适,但因内力的帮助,而减轻病痛。」
「喔!」白云凡轻应了一声,拿起腰上如小铃鼓的东西,在桌子上倒出了一条通体银白色的小蛇,就见那蛇有气无力地蜷曲成一团。
「银儿,来。」白云凡伸出了右手食指,银蛇一见,立刻咬住她的指头,吸吮着鲜血。
「为什么要让牠吸血?」华威杰不舍她受伤,且也没听闻救人前银蛇得吸血。
「没办法,我若不以自己的鲜血诱惑牠,牠根本连动也不动一下,除了吃的时候,不要看牠小小的,每天都要吃十粒鸡蛋,但牠好似比较喜欢吸我的血,巴不得我天天供奉鲜血给牠。」白云凡无奈的耸耸肩。
她可以打赌,她的银蛇可能是天下最没品的蛇。
过不久,银蛇似吃饱地松开了牠的利牙,又蜷曲成一团。
「好了。」白云凡站直了身子,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了吗?」华威杰迟疑地道。
「当然还没,现在才完成一半。」白云凡把银蛇捧至床前,拉起床上人儿的柔荑,对着银蛇道:「换你了,好好表现!」
银蛇再度张开利牙,咬住柔荑,吸吮一下,便喷出一条紫红的血水,反复做着这个举动。
「再过三个时辰,大概就好了。」白云凡有些疲惫,挺挺腰杆试着打起精神,可惜成效不大。
华威杰放下一颗心,马上关怀地拉着她的手道:「妳的手也受伤了,我去拿药来。」
「不用了,我这有药。」白云凡阻止他,接着,从身上掏出一小包药粉,递给华威杰。
华威杰很自然地拉她一同坐下,小心翼翼地替她敷上药粉。
白云凡头枕着他的肩膀,舒服得令她直想打盹。
华威杰此时已替她上好药,小心地扶着她的娇躯。
白云凡舍不得放弃那舒适的位置,顺势地倚入他的怀中,「借靠一下,真的很舒服耶!等三个时辰再叫我。」她毫无忌惮地倚着他休息。
赶了一天的路,又加上喂银蛇鲜血,难怪她会劳累。
华威杰拥着她的腰,满足地瞧着她睡着时的娇颜,滴滴深情正不断地聚集再聚集。
曾经以为他将孤独地度过余生,谁知,老天竟为他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她敲碎了他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带给他从没体验过的感受,他何其幸运能遇见她!
原来伪装的冷漠,也被她一丝丝地剥下来。寡言的他,从不令她退缩,他不说,她说,不知道她为何能讲那么多的言语?一句接着一句,只是,他到底该不该拥有她?
她不介意他的伤残,可她能够接受他的情感吗?
该舍?该留?
可否容许他贪心地拥有她一辈子?
相拥的两人,各自暗藏着心事。
☆☆☆
三个时辰后──
银蛇似完成大事般,再度慵懒地蜷曲成一团,等待主人来把牠放回窝里。
华威杰轻拍着白云凡的脸颊道:「凡儿,凡儿,醒醒啊!」
白云凡在模模糊糊中听见有人亲切的叫着她的名字,缓缓地掀开两扇长睫毛,「是你啊!」然后又慢慢地合上眼。
华威杰又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她。
「凡儿、凡儿。」他耐心地唤着。
「什么事?我好想睡喔!」白云凡闭着眼睛回答。
「妳说三个时辰叫妳,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华威杰无奈地道。
「哦!」
在华威杰的叫唤中,白云凡终于有了动作,只是人仍在浑浑沌沌之间,好不容易地晃到床前,小心地将银蛇放入,她晃回华威杰怀中,继续睡她的大头觉。
华威杰难以置信地望着白云凡。
「好了吗?」华威杰摇摇她的身子。
「嗯!」白云凡含糊地应了一声。
「但为何人还没醒?」
「一个时辰后就会醒了,你不要再吵,这样我会睡不着!」白云凡没好气地道。
中了紫炎毒,只要过了四十九天,都会浑浑噩噩地昏迷,虽然本人意识到不舒服,却不太能表达意思,本来银蛇吸出毒后,自动会转醒,可他们用内力排解不适,反而令她多昏迷一段时间。
「真拿妳没办法!」
华威杰轻柔地抱起怀中的人儿,拉开房门,对着守在门外的丫鬟道:「去告诉大家,小姐的毒解了,再过一个时辰,人就会醒来。」
「是,我马上去通知。」丫鬟高兴得提起裙襬转身就跑,她要去告诉府里的每一个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华威杰抬步往他的住处西院而去。
华府虽占地广大,却仍不及一座聂天堡。
华威杰横抱着白云凡,进入那他的私人地带,虽说华府有为宾客准备的后堂,可他仍不放心地抱着她来到他的西院,他不希望她离他太远,他希望能常见到她!
他第一次想拥有一名女子,她可以让他宠、让他爱,让他为她做一切的事。
而他唯一担心的是,她能接受他吗?
或许因为太在乎了,他反而没有勇气去询问他想要的答案,怕所有的期望会落空,怕这一切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思考中,他来到紧邻他寝室的房间,他推开门,轻轻的将她放在床榻上,但床上的人儿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白云凡在温暖的被窝中睡觉,突然,棉被不见了!她赶快抓着棉被的一端,还用力地拉扯,想把棉被再拉回自己的身上,可是,总有另一只手在跟她作对,她只好用两只手去拉,勉强的拉了一角,然后满意地压在她的脸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