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邪本要痛下杀手,但想到华幻凤的话,他改点上他们的穴道及哑穴。
一眨眼,他已回到华幻凤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半趴在地上的娇躯。
“嗯!”华幻凤吐出一声闷哼。
稍一移动,她背後的血滴渐渐汇成一条小血流,人像破布娃娃般无力瘫靠在他身上。
瞿邪看她痛苦,心如刀割。
他是听她的没伤人,但前提必须要她好起来,若她有个万一,他绝对要他们以死谢罪!
华幻凤嘴里一张一合,瞿邪低头,才听得见她的话。
虚弱无力的声音从她的嘴里慢慢地逸出,“带……带我、我……离……离开这。”她怕他再起杀机。
过度的用力,导致她一口气冲向胸口,“哇!”血水喷溅了瞿邪一身及她的胸前,看来十分沭目惊心。
“不——”瞿邪心神俱裂,“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带你离开。”泪水淌下了瞿邪坚毅的脸庞,滴落在华幻凤身上。
华幻凤吃力地想抬起小手,却无力地垂落下来,瞿邪见状,急忙握住她的小手,以脸颊摩擦着她。
“你……你都……好了。”说完,华幻凤又是一阵咳嗽,咳出一口血水。
“你别说了,保留体力。”瞿邪怎能不痛心,在这生死关头,她第一个关心的永远是他的事情,他也知道他的面貌已恢复,然而这并不能让他欣喜,若他失去凤儿,他宁可永远当个妖怪,只要能留住她!
难道是上天在惩罚他?
毕竟他会成为妖怪是因为报应。
他狠毒残杀了二十多条人命,那二十多人的亲人为了复仇以鲜血祭下了血,让他受此惩罚。
如今惩罚已解,却要失去凤儿——他不愿啊!
“这样……我就……放心了。”华幻凤虽痛苦,仍吃力地道。
“你会没事的,若没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瞿邪哽咽地道。“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他折断箭,只剩箭头留在华幻凤身上。
华幻凤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她好痛又好累,好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但她明白,她一定得硬撑住,若她昏睡过去,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他很可能再大开杀戒。
“凤儿,别睡着,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瞿邪抱着她一路狂奔,恐惧一直攫住他的心,他只能不停地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看她这样,他的心犹如压着一颗大石头,沉重得难以喘息。
华幻凤吃力的拾眸扫了他一眼,勉强自己露出无谓的笑容,小声且虚弱地道:“你要……好、好好的……”说完,她终於又累又痛地失去意识。
“不——”瞿邪仰天长啸,脚下仍不怠慢地一直奔跑。
他不能停,他必须尽快地将凤儿送医急救,慢一刻就会少一分存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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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幻蝶听闻消息,立即加快脚步地赶过来,看到的却是一群被定住不能动弹的猎人,及地上一堆血迹。
她疑惑地令人解开他们的穴道。
猎人们一能自由行动,立刻连滚带爬地离开,口中喃喃地叨念着,“她不是中箭了吗?怎么像没事人一般……遇到鬼了、遇到鬼了!”
华幻蝶都来不及问,瞬间所有人跑得跑、逃得逃。
她突喊一声,“糟!”她想起他们说她中箭了,既然她人好好地站在这儿,那么中箭之人,肯定是她三姊。
蓦地,远方传来一阵悲痛的低吼,闻者皆感动莫名。
华幻蝶指挥下属,去看看究竟如何,数条黑彰立即往来声处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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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邪心急狂奔,因为耽搁一下,都有可能让华幻凤生命垂危,他不停地在心中祈祷,求神明保佑,若神明显灵,让华幻凤平安无事的话,他此生下再杀人。
身前陡地挡了一排黑衣人,在这非常时期,他恨不得杀光阻挡他的人,但为了他之前的祈祷,他强压下嗜血的冲动。
瞿邪抱着华幻凤停住脚步,残酷地冷声道:“离开,否则不要怪我下手无情!”他希望眼前的黑衣人能识相一点滚蛋。
他可不保证在祈祷未灵验前,他不会冲动地杀了那些挡路的人。
“闪开!”
他刚撂下话,黑衣人後头走出了一娇小女子,看黑衣人恭敬的模样,那女子肯定是他们的主子。
纵使看到和凤儿同样的面貌,瞿邪并不感到讶异,若他判断无误,她大概是凤儿的姊妹,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将凤儿交给他们。
凤儿是他的,生死不离!
华幻蝶一看占有欲极强、抱着三姊的男子,想也知道他即是那似妖似怪的瞿邪,想不到他竟然能恢复原来的面貌,看他长相俊美,但脸上的哀愁可瞒不了她,看来三姊并非一厢情愿,他的情或许浓过三姊。
“将三姊交给我吧!”华幻蝶开门见山地道。
“不!”瞿邪断然回绝。
“多拖一刻,三姊的伤势会更加严重,难道你不知道吗?”华幻蝶看着三姊受的伤,不是一个“糟”字就能形容的。
“我不会让她离开我半步!”瞿邪强硬的表示,没看到凤儿,他的心片刻也不能宁静,他不可能让华幻凤离开他的视线。
生若不同时,死时愿同日。
凤儿若生,他即生;凤儿若死,他也不会独活在这世上。
“那你跟我走吧!黑夜盟内有较多的药材可以治愈三姊的伤口,还有一些医者。”华幻蝶看了他一眼,轻启朱唇道。
让他跟着,看到一切经过,至少他的心会踏实些。
若三姊捱得过此劫的话,眼前男子十之八九会成为她的姊夫。
瞿邪一听黑夜盟,会是黑白两道皆惧怕的黑夜盟吗?
华幻蝶一看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心地替他解惑,“没错,是你心头想的那个黑夜盟。”
说完便带头先走,她相信以瞿邪的能力,他有办法跟上他们。
看着他们快速离去,瞿邪暗暗吃惊,看来她并非可以小觊的人物,而黑夜盟果真如外界所说般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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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盟内此时聚集了一堆人,各个愁眉不展地守在房门外,或倚着柱子,或走来走去,各式各样的行为皆有,相同的大概是脸部的表情吧!
此刻的气氛,宛如乌云遮日。
“凤儿不知怎么了,要不要紧?”白云凡哽咽地频频以手绢拭泪,她万万没料到,女儿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势。
“她会没事的,凤儿那么善良,老天爷不会那么快就收回她的性命的。”华威杰拥着娇妻安慰道,一双眼却泄漏了他也不肯定。
华幻龙比较捺不住性子,担忧地走来走去,嘴里喃喃地道:“进去那么久,怎么还没半丁点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同是双胞胎的华幻祥比较稳重,不过心里还是颇为自责,若是他不答应凤儿出远门的话,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每个人都默默地为华幻凤祈祷,纵使平常她不爱说话,但她用心去对待每一个人,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她给予的温暖。
门外并未有瞿邪的影子,只有他破例地待在房内,寸步不离华幻凤。
他一心一意地看着华幻凤,守着华幻凤,无视任何礼教,其余闲杂人等在他眼里皆为隐形人,是不存在的。
明眼中都可以看见他眼中的专注与深情,他的生命好像是跟着华幻凤在运转。
因此,没人制止他,就算有人制止,也无效。
就这样房内除了华幻凤,瞿邪外,还有华幻蝶及黑夜盟内的医者。
华幻凤一脸苍白地趴卧在雪白的床榻上,娇弱地好似随时都会消香玉殒。
医者小心翼翼地检查华幻凤的伤势,不禁摇摇头。
“怎么样了?”华幻蝶蹙着眉担忧地问。
医者以不太乐观的口吻道:“若将她身上的箭统统拔出来的话,我怕她的身子会撑不住,可若不拔出来,她有生命危险。”
总归一句话,便是情势不乐观,拔了难以活命,不拔也撑不了多久。
华幻蝶抑制住满眶的泪水,此时她纵使有无数的权利,也没有用。
“拔吧!”从进屋子并不曾开口的瞿邪突然道,他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华幻凤身上,手掌紧握住她的柔荑,好似如此,便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送给她。
他没看他们一眼,又道:“我会一直陪着她。”情况多严重,其实他心里有数,但仍存着一丝期盼。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其余两人可以体会他是用整个生命在爱华幻凤。
爱得那样悲切及投入。
“照他说的话做吧!”华幻蝶终於忍不住让泪水夺眶而出。
到了生死关头,更能体会出爱情的可贵及伟大。三姊至少无憾了,她找到一个真正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一个为她从残暴至极变成有情有义的男人。
医者将箭从华幻凤的身上拔出,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令陷入昏迷的华幻凤呻吟出声。
华幻蝶听不下那哀痛声,转身奔出房。
天!拔出来的箭沾满了血,令人怵目惊心,三姊又是承受了多大的痛楚?
房内只剩下医者不断地将箭从华幻凤的身上拔出来,及紧握着华幻凤的小手的瞿邪。
望着一枝枝从她身上拔出来的箭头,瞿邪的心绝对比她的伤口还痛,痛得他手上的青筋明显地浮现。
即使看了会椎心刺痛,他还是会继续看下去。
这是她为他所受的苦,他无法为她做什么,只有陪她一起承受痛苦的折磨。
看箭一枝枝的被拔起,血水沾满了她整个背部,他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仍直直盯着她,若仔细看,会看到泪光蒙上他的眼。
他的心在哀嚎,紧咬着牙看华幻凤痛苦呻吟,他很想阻止医者再继续下去,但他知道那对凤儿是没有帮助的。
他所受的苦与痛,外面的人除了担忧、害怕外,是无法体会的——那种即使不愿,仍得亲眼目睹所爱的人血肉模糊,深陷在恐惧及痛苦的深渊中。
当医者全拔完时,瞿邪并没比较轻松,毕竟不断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水仍令他痛苦难当。
医者瞧他一眼,能为一名女子做到此地步的人太少了,难得他有那份心,但怕的是,若她活不了,他大概也难独活於世了。
他尽力而为,也得看老天爷给不给他们机会,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将华幻凤的伤势处理好後,他发现瞿邪的肌肉终於不再绷得紧紧的。
“好了,现在就端看她能不能渡过危险期了。”医者开口,“只要别发烧不退,大概就能撑得过去。”
瞿邪听若末闻,他的手颤抖地抚上她惨白的脸颊,极端的恐惧纠缠着他。
医者看了他们一眼,独自走出去,留给他们这对苦命的恋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第九章
华幻凤陷入昏迷状况,发着高烧,瞿邪不停地替她替换湿毛巾,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你还要让我等多久,快点醒来好吗?我真的十分的想你,凤儿,你赶快醒来吧!”瞿邪沙哑地呢喃,这些天来,他总是不歇息地重复着这些话。
他握着她的柔荑,将额头靠上她的手背,好些天来的不眠不休,让瞿邪显得憔悴,梳洗用膳,他总是敷衍了事。
其实,他根本吃不下也睡不着,他的心被吊在半空中,无法安心。
华幻凤的病情并未稍有起色,反而有逐渐恶化的倾向。
华家的人也体谅他的心,因此总是探望一下情况,并未久留,他们想留给他们两人一些空间。
既知箭伤是凤儿替他挡的,他们便明了眼前的男子是女儿用心去爱的。
这是女儿所做的抉择,纵使他们宁可她不要那么傻。但至少女儿所选的男子并末辜负她的心。
女儿若明白,她也不会後悔她的所作所为。
华家夫妇进门看到的便是瞿邪深情地诉说着对她的思念,不由得令他们动容。
“你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若累垮了,凤儿醒来会伤心的。”白云凡拍拍瞿邪的肩膀柔声地道。
“在她没醒来前,我是不会倒下的。”瞿邪坚定地开口。
就是这股为凤儿不顾一切的态度,让华家夫妇永感於心。
女儿不知会如何,但他依旧无怨无悔的守着她,这是多么难能可贵啊!在患难中所表现的才是真性情,连他们都不得不佩服女儿的眼光。
原本残暴之人竟为她变成如此深情,再加上他的表现,华家人老早便将他视为家中的一分子。
就看女儿是否有那个福分去珍惜眼前的男子了。
华家夫妇强忍着哀痛,笑着诉说一些鼓舞她的话,期盼她能早日醒来。
哭是不好的兆头,至少看她时,他们会忍住即将夺眶的泪水。
他们再次将眼光转向瞿邪,他仍是一心一意地关照华幻凤,没去理会周遭的事物。
“唉!”华威杰无奈地叹了口气,瞿邪若再这样继续下去,肯定撑不了多久,但谁也无法说动他稍作休息。
他不知该感到安慰或是烦忧,瞿邪为凤儿付出的,他都看在眼里,不管以往他做了多少错事,如今摆在眼前的是彻彻底底改头换面,且对凤儿痴心以待的男子。
他的过往是值得原谅的。
华威杰不再对他说些什么地拥着娇妻离去,他明白此时多说无益。
之後又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关心,也陆陆续续地离去。
又是夜晚,房内只剩陷入昏迷的华幻凤,及专注地照顾她的瞿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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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家的人几乎全在大厅内,对於手边的工作,他们根本无心理会,在华幻凤昏迷的这段期间,他们能做的便是陪在她身旁,帮她打气。
他们私底下也会去拜访是否有高人,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医术是广大精深的,或许会让他们寻到高人也不一定。
如今他们担心华幻凤陷入昏迷的状态下会导致病情日趋恶化。
他们聚在一起商讨着如何让华幻凤好转,突然大厅上出现了某个人影,令全部的人都带着一脸的疑惑与害怕望着他。
因为来人是从不离开华幻凤身边太久的瞿邪。
“怎么了?是不是凤儿怎么了?”白云凡忍不住担忧地间。
若不是凤儿发生事情,他为何会离开凤儿身边?
种种猜想,令他们心生恐惧。
“凤儿并未有任何变化。”瞿邪沉稳地扫视所有人。凤儿的病情并未好转,也没恶化,他来却是考虑了许久,来做他该做而没做的事情。
“你是否有事要说?”华家老爷华威杰猜测他必有要事相求,否则以他对待女儿那般痴心,是不可能离开她身边的。
他不知有何要事,非得这时候说不可。
“在下的确有要事相求。”瞿邪态度坚定地道。
全部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这时候,他有何要事相求,不晓得他要求的是什么?
“说来听听吧!若合理,我自会答应你。”华威杰沉思了一下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