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烈猛然惊觉好几天没见到隆奇。
他不在城里?有什么理由让他不得不离开王城?
不远的前方有人牧羊,昭烈特地经过这些牧民身边,却隐约听到他们谈论著边境战争的事。没料到匈奴不守信用,朝廷已经让公主来和亲,甚至还没举行婚礼,边境的匈奴就开始骚扰汉人了。昭烈不禁开始冒起怒气。
“公主,边境又起战争了。”昭烈将听到的事大略说给她听。
看着昭烈忧心的眼光,刘睫有些心烦意乱。
“公主,你可以向太子建议,说不定他会念在你来和亲的份上,暂时不侵扰边境。”昭烈说。
若没有小昭的叮咛,刘捷几乎忘了她的义务就是尽量阻止匈奴的侵犯。
“隆奇不在工城,我怎么跟他说?”
“我们可以到边境找太子。”昭烈提议。
“他会听我的话吗?”她没有自信。
“总要试试看。”昭烈鼓励她。
“我连他的小妾也摆平不了,我能劝得了隆奇吗?”刘捷不安的看着他。
她说的话,隆奇从不放在心上,边关大事又怎么可能依她。
停顿了一会儿,刘捷小声的开口:“地说过和亲没有意义的。”
“怎没告诉我!”昭烈大怒。
原来隆奇根本不打算遵守约定,公主是白白牺牲她的幸福了。
对于小昭突如其来的怒火,刘婕有些不解。
“单于不守信用,他们不放弃侵犯边境,公主就没必要嫁隆奇,我们回长安。”昭烈气急败坏的说。
回去不仅是为了边防,也是为了公主一生幸福着想。
刘婕怔怔的看着昭烈。
问题不在两国之间的互不侵犯约定,而是她的心已经离不开隆奇了。她不懂她好不容易才决定要留下来,
小昭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
发现她的眼光停滞,昭烈急问:“不想回长安了吗?”
“为什么现在才说要回去?是你一直劝我留下来的,我……我喜欢隆奇,不想回去了。”
小昭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要为边境汉民着想,不管她喜不喜欢雪,一路上耳提面命要她委曲求全,而当她渐渐地尽上隆奇,小昭却说要回去。
此时的刘睫已经不想深究来和亲的理由了,她只想留在隆奇身边。
“就算太子有三妻六妾,公主也执意要嫁给太子吗?”昭烈心痛地问着。
“我会想办法让他只爱我一个人。”虽然不是很有把握,她还是会尽力去做。
“他是个骗于!既然不遵守两国的约定,又怎会为了公主放弃其他女人。”昭烈的口气很冲。
他说中了她的心痛处,刘婕无法回应。
一旁的小军看得张口结舌,没办法再看小昭嚣张下去了,他上前阻止她。“小昭,公主想留下来就留卜来,为什么要叫公主回去呢?”
“你到一边去!不要说话!”昭烈愤怒的眼光投向小翠。
反了!反了!哪有侍女对公主大吼大叫,小翠很生气:“你没有资格决定公主的去留。”
“闭嘴!”
小翠还想回嘴,但被昭烈威严的眼神一瞪,便立刻退缩,不敢当面反抗,只敢在心底咕哝着。
昭烈回头继续说:“不走也可以,杀了隆奇,造成匈奴内乱,通知边境的汉军将匈奴赶离这块土地。”小昭从抽中抽出一把短刀递到她眼前。
“你怎么有刀?”刘婕惊讶的问。
“别管刀的事了,只问你要不要去做?”昭烈直视着她,不容地逃避。
刘婕抿紧唇线,惨白着一张脸,为什么大家都要逼她以百姓为重?不顾她的感受。先把她送到这个荒凉的地方,要她嫁一个外族人,接着又要她杀死所爱的人,让边境的百姓过平静的日子。
那她呢?永远都得不到想要的幸福。
她摇头拒绝了昭烈。
昭烈提醒着,“公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情,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我不想听。”刘婕捂住双耳转身跑开,她什么都不想听,就算险奇不守信用,她也绝不可能杀他。
昭烈看着公主痛苦的离去,千头万绪,无从理清。
他是怎么了?竟然被嫉妒心给弄得心烦意乱,不仅忘了他的任务,还逼公主做她不喜欢做的事,但,他真的不想让公主嫁给隆奇。
“公主,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太危险了。”小翠笨拙的追上前,但是公主一下子便失去身影,小翠回头气急败坏地大喊:“小昭,别发呆了,快把公主找回来。”
第六章
为什么会是她?可不可以不要公主的身分?她想留在隆奇身边,只想单纯的拥有一份爱。
她没能力保护边境的汉民,难道连自己的爱情都保不住吗?
来到一群牧羊人的草地,双脚一软便跌倒了。
一个小女孩追着一只小羊跑至刘捷身边,发现躺在草地上动也不动的她,弯着腰问:“你在做什么?”
刘婕缓缓坐起身,看着可爱的容颜,听着童稚的声音,心情渐渐地轻松起来。
她听不懂小女孩说什么,正努力和小女孩比手划脚之际,远方有人说了一些话,小女孩回头专心听,其中有几句话重复着,应该是小女孩的名字。
“呼梨,呼梨。”指着小女孩问。
“呼梨。”小女孩指着自己,然后小指头又指向她。
听呼梨学自己说话的口气,脑海浮现一个想法,既然不会说匈奴话,干脆教他们说汉语,大家都用汉语沟通岂不更好。
“想不想学会自己的名宇?”抛开扰人的问题,她笑着问呼梨。
呼梨睁大眼看着她,一脸狐疑,于是她在地上写了最相近的名字给小女孩看,然后指着地上的字叫着呼梨的名字,逗得呼梨笑呵呵,一下子十几个小孩全都聚集过来,竞想要刘捷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
谁说匈奴凶残成性,又丑又怪,一定要把他们赶走,其实他们和关内的人并没什么不同,只是生活习惯有差异而已。
刘捷看着可爱的呼梨,不禁为自己先前可笑的成见感到惭愧。
“今天教你们多认识几个字。”
刘婕突然想到一个发泄心情郁闷的方法,低低的笑了几声,转向小孩们。
“大声的念出来,知道吗?”
小孩们齐声答应。
“隆奇是个大混蛋。”刘捷大喊着。好畅快,从没尝试这样的发泄方法。
小孩们跟着用力喊出来,一些牧民纷纷回头看着她们,小孩们觉得很有趣,又喊了一次。
“隆一奇一是一个一大一混一蛋。
童稚的声音响亮,刘捷也笑得开怀,突然间两匹马朝她们的方向奔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隆奇很快来到她面前,跃下马背,在她面前站定。
若不是听见小孩的声音,循声过来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公然教孩子们辱骂他,也不会发现始作俑老是她。光凭刚才那句话,就可以让她尝尝刑罚的滋味了,真是大胆又勇敢的女人。
刘婕愣住了,说人人到,听见她的呼唤了吗?一时改不了忸怩的习性,她东张西望地装做若无其事。
“怎么了?刚才不是很神气的骂我吗?”隆奇有趣的盯着她的窘状。
她的眼不敢正视他,忐忑地猜想隆奇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为什么骂我?”隆奇十天没见到她了,脑海想的全是她,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见她骂他。
刘婕别过脸,隆奇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他,慢慢贴近她的唇。
“婕儿。”
抿紧的唇线渐渐被融化,她闭上眼感受他的吻,不想考虑边境的问题,只想永远留在他身边。
明孤在一旁摇头,就知道太子提早一天赶回来,是为了湖阳公主。一低头便看见刚才喊话的那群孩子全围绕在旁,仰起头看他们亲热,明孤赶紧打发他们回父母亲身边,自己则牵着两匹马去喝水。
隆奇缓缓放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项,吸吮她的气息。
许久,刘捷打破沉默,声音有些不稳。
“你不守信用,约定好互不侵犯,却又到边境去。”
隆奇缓缓放开她。
“你知道?”一开始就刻意隐瞒她,加上她不懂匈奴话,应该不会知道边境的情况才对,是谁告诉她的?
“小昭诉我了。”
又是小昭,她还会匈奴话,太可疑了。
隆奇眼光放远,透出肃杀的冷淡,心中暗下决定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小昭这个人留不得。
“你来到王城的那天,边境就传来消息,你们汉军打伤我们的族人,也掳走很多人,这几天规模扩大,我不能不去关心。”
“不是约定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打?”
他去处理边境的事,一定有加人战争,她的胸口急促的刺痛了一下,紧张的看着他的脸,握住他的手仔细看着,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没事吧?”那些汉民和匈奴与她一点都不亲近。
“只是一场小纠纷而已,这种事经常发生。”一习。惯这种游击式的小场面了,对他不会构成任何伤害。
刘捷紧握着他的手,全身不安的颤动。
“怎么了?会冷吗?”隆奇感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你们不要再打仗I,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伤,这会让我很为难。”
“你不要担心,我会妥善处理。”隆奇发现她改变厂,似乎已经接受了他,“捷儿,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什么事都不要管。”
“但是小昭……”她一想起小昭说的话,便忍不住担忧的看着隆奇。
“小昭怎么门”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问题在小昭身上。
“你想说什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她眼底的忧愁,让隆奇心疼,他不想让她有所为难。
“我决定留在你身边,不走了。”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心中的矛盾,私心的只要他平安就好,根本不想管战争的事。
听到她的话,隆奇大喜。“我爱你,婕儿。”
刘婕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的心因为这句话充满了暖意,并且得寸进尺的要求。“只爱我一个。”
“只爱你。”几日不见,思念直窜他的心,才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有多重,谁都能离开,但她绝不能走,不管如何他都要留下她。
有了隆寄的承诺,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遣走他那些诗妾”。
“你出来很久了,一起回去吧。”
“啊!”她突然惊慌的喊出声音。
“怎么了”?”
“还没和呼梨约时间见面,我打算每天教她们念一些书。”她低头找那群孩子,只见远处呼梨正追着小羊跑。
“不用了,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读书写字。”
教育和生活一样重要,最不重要的事就是打仗了。”这里的孩子同样天真无邪,只因为环境较差,才没办法学习知识和写字,既然来和亲,她有义务教导这些孩子。
找到机会就损人,隆寄终于知道她也有反击的能力,不再是完全被动温和。
领教过她损人的方法,可不想再听见第二次,于是他赶紧开口:“我会请师傅教他们读书写字,不用你来教了,若交给你负责,以后我走出来就只听见每个小孩骂我了。”
“哪有这回事。”刘婕发窘。
“今天晚上要好好守着你,别想有机会离开我身边。”隆奇贴近她的身体,刘婕婕觉得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昭烈找了整个上午,始终找不到公主,心想她可能回来,立刻和小翠赶回来,发现她满面春风的忙着准备打发隆奇那些侍妾的东西。
“公主,刚才去哪里了?我一直找不到你。”昭烈看她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有回长安的打算。
“我遇见隆奇了。”
刘婕把长安带来的丝织品拿出来,开心的分配,完全没看见昭烈的焦虑,一迳想着,有了这么丰厚的赏赐,那些侍妾一定肯离开。
“公主真的不依我的话?”昭烈着急的问。
“别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小昭是为了边境百姓才提这个计划,因此不责怪她,但绝不容许她伤害隆奇。
没了公主的协助,他决定自己下手,隆奇一死,公主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小昭、小翠都来帮忙。”刘婕唤着她们。
要两人去找隆奇的四个小妾,并将她们聚集在一起,本来连同绿姬要一起打发,不过绿姬机灵,托病不肯来见她。
“只剩下绿姬I。”她有些发愁,绿姬似乎不好打发。
强迫地将四名小妾送出城,各给她们一箱丝绸,牛羊三十只,让她们有能力去找人托付终身,虽然有人不情愿,但拿了那么多东西,总比一年见不到隆奇几次面来得好。
看着公主不安,昭烈也跟着烦起来,随意出个主意。
“把绿姬杀了,埋到大草原去,就说她离开王城,不会有人发现她死了,公主就不必担心太子会去找她。”昭烈无情的开口。
她惊讶的看着昭烈,她怎么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凶狠的话来,如果再不及时纠正的话,恐怕小昭会愈来愈暴力。
“我不想再听见你说出杀人的话,你也绝对不能有杀人的念头。”
长年面对匈奴的侵犯,对于杀人已经很习惯了,他只对亲近的人好,从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公主是他唯一在乎的女人,若是隆奇让她失望,或是造成两人的裂痕,她就会回长安了吧,昭烈暗自盘算。
“那么,划花绿姬的脸,太子就会放弃她了。”
刘婕听了睁大了眼,小昭好像换成另外一个人了,竟一再使用伤害的方法来达到目的,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深吸一口气。
“我会想办法让绿姬离开,你绝对不可以有伤人的想法,知道吗?”
“公主太仁慈了,你会想办法要绿姬离开,绿姬也应该会有相同的想法;而公主不想伤害她,不见得绿姬也有公主这样仁慈的心。”昭烈摇头。
“我不管绿姬怎么做,总之,我们不可以伤人。”刘婕坚定的说。
昭烈无所谓的耸肩,若无法离间他们,只有杀了隆奇,再将隆奇的人头带回给李将军,再回复男人的身分,届时,公主应该就能明白他的苦心。
“公主打算怎么做?”昭烈问。
刘捷愣住,她还没想到呢!
站在门外的隆奇脸色阴晴不定。
小昭那番话实在够狠,也十分有魄力,不像一般的侍女只会遵照主人的意思办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非常有自主性,甚至连捷儿也管不动她。
“太子,小昭果然不同凡响。”虽早听太子提起小昭的诸多可疑,但是没有今天听闻的这一席话来得震撼。
隆奇瞥了明孤一眼,没查出小昭的来历,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他看了就有气。
明孤一见他的脸色,立即陪笑。“边境来回传递消息至少十日,加上侦察的时间,一个半月跑不掉,请太子再耐心等等。”
隆奇冷哼,推门而人,明孤了解他的意思,立在门外等待。
直到脚步停在身边,刘婕和昭烈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