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听到黑狼的低声嗥叫,感觉上好像是在叫她。绮妙迎上前去,发现它正伸出爪子往旁边的地上抓,不晓得想抓些什麽。她眯着眼还是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团东西。
由於另一边实在是太暗了,看不清楚,绮妙连忙拿了烛火走了过去。嗯,总算看清楚了,它拉扯的是几件衣服。衣服?!她惊喜的想着,说不定钥匙正巧就放在里面呢!
绮妙赶紧放下烛火,轻轻推开大黑狼,拿起它所发现的衣服,开始搜查起来。嗯,果然是在衣服内!她高兴的从口袋内摸出一把钥匙。
「嗯,你真聪明!」她奖赏的摸摸黑狼的头。「现在我要帮你打开锁炼了,你不要动,要乖乖的哦!」说完,便弯下身、低着头,尝试打开那令人恼怒的锁和解开那条可恶的泮炼。
不知试了多久,终於传出「喀、喀」两声。绮妙松了口气,取下大锁,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後又帮黑狼解开身上的泮炼。顿时,它得到了渴望的自由,整个身体便要往前冲,想在山林里自由的奔跑,不受任何拘束。
「喂!你等等啊!」绮妙察觉它的举动,连忙不怕死的抱住黑狼的身躯,阻止它向外跑。
黑狼回过头来低狺着。
「嘿!不要那麽┅┅那麽凶嘛!我是要帮你治疗伤口,你忘了吗?」她低声咕哝。「还有,你该对你的救命恩人客气点,这样说不定以後你又受伤,我还会考虑救你。」这不怕死的女人竟然跟一只毫无束缚的大黑狼抱怨兼谈条件!
听完她的话後,黑狼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几声低嗥,便又安静的趴了下来。绮妙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刀伤药膏,将一旁的衣服撕成条状当绷带应急,开始帮它包扎治疗。
当她终於完成医疗工作时,人也累得快说不出话来。经过这一番折腾,原先被吓走的瞌睡虫倒是全都回来了。
「呵 」她非常不优雅的打了个大呵欠,勉强睁着快要阖上的双眼,对着大黑狼叮咛道:「要出去可以,不过你可要快点回来,不要在外面游荡太久。」还没说完,又打了个大呵欠,「如果你乖乖的,那我明天就找你主人商量,不要把你关在这里。」边说人边爬上墙边的大床,满足的咕哝一声,便进入她期待已久的梦乡。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熟睡,黑狼实在不知该拿她怎麽办才好?这小女子恐怕早忘了自己是跟谁共处一室的,竟然能这麽安然的睡觉。
它低低的嗥叫,显示出它的无奈,回头将刚刚未被绮妙撕毁的衣物拖到床上,轻轻的覆盖在佳人身上。
黑狼静静的趴在地上,渴望自由的冲动已完全消失无踪,现在它只想在这里陪伴着她,看着她俏丽的睡颜。
没多久,绮妙动了动,像是感到寒冷,整个人往内缩,像虾子般的蜷曲着。它不忍心的泺上床去,依偎在绮妙身旁,让她保持暖和。睡梦中的绮妙嘤咛一声,将身子挤向温暖的地方,整个人紧紧的泫在黑狼身边。
温柔的看着她的睡颜,黑狼内心坚固的城墙已经有一角开始松动了。
现在只能等了,等它再变为人时,再把这个小麻烦抱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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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绮妙睁开眼睛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莫无痕那张冷硬的脸孔。
「嗨,早啊。」她打了声招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嗯,我可以请问一下,为什麽你会在我房间里吗?」
莫无痕并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瞅着她。
绮妙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这人未免也太大牌了吧!一大早就在女孩子的闺房内出现,不但不说一句话,还臭着一张脸,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没还似的。
「喂,莫无痕,是不是发生了什麽天大地大的事需要我帮你,不然你这个老古板怎麽会跑到我房间来?」绮妙话中带刺的问道。
「这不是你的房间。」莫无痕不悦的开了金口。
「不是我的房间?!」绮妙不相信的重复一遍,为了印证他的话,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啊!真的不是我的房间!」
「当然不是,这是我的房间。」莫无痕冷冷的回道。
「你┅┅的房间?怎麽会呢?我昨天晚上明明是在┅┅」啊,完了!这次真的玩完了。绮妙在心里大喊,她昨天竟然在书房的密室内睡着,这不打紧,居然还被他逮个正着。而她刚刚还骂他,更糟糕的是昨天又占了他的床。
对绮妙而言,床是很重要的,如果谁敢侵占她的床不让她睡,她一定让那个人死得很难看。将心比心,她可以猜想得到莫无痕的心情 他现在一定很火。
想到自己所闯的祸,不禁懊恼万分。绮妙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抿紧双唇,眼神不悦的望着她,看来和解是无望了!
不管如何,先认错要紧,所谓「自首者无罪」嘛!於是绮妙赶紧低着头,装出一副忏悔的样子。
「你不要这麽凶嘛!我知道我昨天晚上不该去书房,可是我是有东西放在书房忘了拿,晚上想起来才又回去拿的。然後我就听到你那只黑狼的嗥叫声,便找到甬道进入石室帮它治疗嘛!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得怪你,好好的一只狼干嘛把它炼成这样,还把它关在石室内!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而已。」绮妙刚开始还低声认错,但一想到那只狼所受的痛苦就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大声,最後竟然开始指责莫无痕。
莫无痕听了实在是哭笑不得,本来看她还满有忏悔的诚意,谁知道说到最後竟然把错都怪到他身上来了。
不过,看她那麽心阚那只黑狼,内心深处倒是流过一股暖流,令她感到温暖。不行,不能心软!他警惕自己,温暖的一角瞬间冷却了下来。
如果他现在放过她的话,那她一定还会再进入石室内,届时一定会被她查出真相,而她会吓死的,她会远离、会害怕,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和他谈天┅┅顿时,他彷佛又听到母亲害怕的尖叫声,还有乞求他不要伤害他们全家的哀求声。不行!他不能心软。
「这关你什麽事。」下定决心之後,他森冷的吐出这句话。
「当然和我有关系!那只狼可是我的朋友。」绮妙生气的瞪着他。
「而我是它的主人,我要怎麽处理它是我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你┅┅你┅┅竟然是如此残酷又不通情理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绮妙气得口不择言。
莫无痕并不反驳,只是冷冷的瞥她一眼,便转身拂袖而去。在踏出房门前,他又回头冷然的警告绮妙:「不准你夜晚再到北院来。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见他一动也不房的站在门口等着她回答,绮妙没好气的说了声:「知道了啦!」心里却完全不认同。
莫无痕微微扬起嘴角,满意的离去。
「可恶,别指望我这麽容易屈服。如果我没救我的朋友脱困,我就将自己的姓左右颠倒写。」绮妙低声发誓。
但是,基本上她这个誓言有点滑稽,因为「林」这个字再怎麽左右颠倒还不是一样?当然,这也是她奸诈的地方,反正骗死人不偿命嘛!万一真的遇到没法完成的事,她也好有个退路。
绮妙说完誓言後,才发觉自己还在他的床上。天啊!她竟然一大早就躺在男人的床上,还和个冷酷无情的臭石头大吵一架,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得了?
她连忙七手八脚的爬下床铺,快速的整理一下仪容,心想得赶紧趁小春还没发现时,溜回自己的房间去,不然就糟了。
莫无痕站在暗处,看着绮妙匆忙离去的背影。他摸摸自己颈上的伤痕,想到她昨晚的温柔,不禁微笑了起来。很少看到她温柔的样子,大部分时间她都是怒气冲冲的,像刚刚她就是一副想把他千刀万剐的表情。不过,不管她是什麽模样,他都喜欢。只是
「唉!」他轻叹一声,「妙儿,千万不要再到书房来了,不然你会後悔的。」
第十章
自从下定决心要救那只黑狼後,绮妙便努力的筹画搭救的行动,她花了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在房内详细的计画着,并且备妥了晚上可能会用上的工具。今晚,她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书房,把她的狼放出来,顺便将它带到安全的地方。
绮妙天性乐观,她相信自己的计画定能实现。午後的阳光从窗外射入,绮妙耐心的等待夜晚的来临,根本不把莫无痕的警告放在心上。
当夜之女神将黑暗的绒衣覆盖在大地上时,绮妙在桌上留了一封信笺,拿起包袱,偷偷的溜出自己的房间,往书房走去。为了照明需要,她今天还特地拿了一盏灯笼。
算算时间,莫无痕应该已经就寝了,为了避免被他逮个正着,绮妙特地比昨天晚了好几个小时才出发。
虽然如此,她还是极为小心,蹑手蹑脚的进入北院,一直等到她身处在书房内时,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抓紧手里的包袱 里面是一些食物、药物和火摺子。食物是要用来贿赂黑狼;药物则是绮妙担心它昨天的伤势,特地带来一些较好的药材帮它疗伤;而火摺子是为了预防烛火熄灭时,可以马上点燃。
突然,一阵低低的呻吟声从墙後传来,她急忙快步走向花瓶,启动进入石室的机关。小门开启後,绮妙拿着灯笼和包袱轻快的走进甬道中,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她已经不怕了。
当她走到甬道末端时,呻吟声变成了一种奇怪而浓重的喘息,绮妙连忙快步进入石室内。
高举着手上的灯笼,她停下脚步,睁大双眼寻找昨天那只黑狼。
就在这时,她看见原先炼着黑狼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人听到声响慢慢的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绮妙不禁失声尖叫,害怕得连连往後退了几步,直到撞上石室内的墙壁才停下来,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动弹不得,手上的灯笼和包袱早已相继掉落地上,灯笼内的火烛一熄,整个石室瞬间被诡异的黑暗所包围。
「他」像人一般的站着,可是脸扭曲不成人形,嘴唇内卷,露出了冷森森的尖牙,身上长满了黑色的长毛,眼睛更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青光,像是厉鬼一般。
靠在墙上的绮妙实在很想转身就跑,离开这可怕的地方。可是她就是使不出力道,只能硬咬着牙,勉强壮起胆子朝那可怕的人颤抖的问:「你┅┅你┅┅是谁啊?」
「该死!我不是叫你不要来吗?」他的声音嘶哑,还混杂了浓重的喘息声。
「啊!无痕!是你吗?」绮妙惊讶到了极点,「你┅┅怎麽会变成这样子呢?」
「我 」一阵嗥叫由他喉咙深处发出,混合了痛苦的呻吟声。
「啊!你怎麽了?」绮妙惊慌的问,但得不到任何回答。她不禁紧张起来,不知何时失去的力气又全部回来了。她慌张的趴在地上摸索着刚刚被吓掉的包袱,想要拿出里面的火摺子,看清楚眼前的事物。
「不要动!」他喘息的吼道,「快走 离开这里。」
听到他的声音,绮妙才放下心来。她当然想要转身逃开,当作这只是一场噩梦,可是在她眼前的男人似乎正处於极大的痛苦中,她怎麽可丢下他不管呢?
「不!我不离开。」她坚决的回拒。
她要留下来帮他,就算不能做什麽,也要陪着他。打定主意後,绮妙从包袱里拿出了火摺子,点燃刚刚丢在地上的灯笼。一时之间,火光又照亮了整个石室。
莫无痕整个人蜷曲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只见他身上的黑毛逐渐减少,露在唇外的獠牙也逐渐缩回,眼中不再发出骇人的青光。
绮妙站在一旁,无措的看着莫无痕痛苦的变回人形。不知为何,看到他承受痛苦,她也跟着心痛,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一旁默默的陪伴他。
眼中蓄着泪水,绮妙不得不向自己承认,她在乎他!在乎莫无痕的任何感受。
她不会是┅┅不会是爱上他了吧?瞬间的领悟让她脸色苍白,慢慢的,她开始正视自己已爱上他的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蜷曲在地上的他不再呻吟,当他满头大汗的挣扎着要坐起来时,绮妙迎了上去。
「为什麽不走?」莫无痕用力抓着绮妙的手,粗声的怒吼道。
她抬头凝视他的眼睛,被他眼中深沉的痛苦、悲伤、孤单、绝望所震撼。
「为什麽┅┅为什麽不逃开?」他厉声的再问一次。
「我不能!」绮妙沙哑的回答,感觉到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痛,眼眶中蓄满盈盈的泪水。「我不能!」说完,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的滑下她俏丽的脸蛋,滴落到无痕手上。
「为什麽哭?」莫无痕温柔的拭去她的泪珠,声音粗 的说:「不要为妖怪落泪,不值得的!」
感受着他自然流露的温柔,绮妙的心更加难受,眼泪更是失控般的狂泄不止。
「你才不是妖怪呢!才不是!我┅┅我┅┅」她含泪的反驳,心中有着更多的不忍。他独自一个人承受这种骇人的秘密有多少年了?难怪他一点都不快乐,换作是她也不会快乐的!
轻轻的爱抚她的脸颊,他低声轻喟:「离我远点,不然我可能会伤害到你的。」
「不要!你才不会伤害我。」绮妙扑进他怀中,只希望能触摸他,不管他是妖怪也好,是人也好,他就是他,莫无痕就是莫无痕,她爱他。
她在他怀中痛哭普,哭他内心的痛,哭他多年的孤单。她终於知道为什麽他总是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为什麽他会立下那麽不合理的规定。
莫无痕抱着绮妙低声叹息,他实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妙儿竟为他哭泣!不是逃走,而是依偎在他怀中;眼中不是充满恐惧,而是了解和体谅。他真是幸运!
不知哭了多久,绮妙才抬起头来,轻轻的推开他的胸膛,这才发现他还没穿上衣服。她不好意思的用衣袖擦擦眼泪,双颊飞上两朵红云。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她边拭泪边说道。「你觉得还好吧?」绮妙这才想起她的职责。
「我没事的。」莫无痕回答道,拿起身旁的衣服穿戴好。
「可是我还是要检查一下才能安心。」她固执的说着,一边为他做检查,怕有什麽差错。
瞧她一脸担忧的模样,莫无痕心中涨满柔情。已经多久了,没有人像绮妙这样担忧他,他好想和她永远在一起,陪伴着她。
「做我的新娘吧!妙儿。」发现绮妙张着大眼望着他,他才知道自己将脑中的思绪说了出来。「我┅┅我知道自己是个妖怪,没有资格提┅┅提出这种请求,而且我┅┅我的个性冷漠,脾气也不太好,可是我 」莫无痕支支吾吾、僵硬又别扭的表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