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吻你。”
她愣住,脸颊立刻泛起一陈红潮,“外面很热吧?要不要喝汽水,算我请客。”她跳下椅子,抓起书本准备离开。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出言刺激他付诸行动,所以聪明地不作任何回应,把他的话当成一阵耳边风,顾左右而言他。
只是,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当然也不可能就此罢手。
他及时在门口拦截她。“这样就怕了?想躲我?”
“你一向都是这么自负吗?”
他缓缓绽开一个微笑,轻柔地把她拉向自己并低下头,缩短他们双唇之间的距离。然后,他拥她入怀,凝视着她的眼眸,他注视她许久,她回视他,她的心像被囚的小鸟般在肋间狂跳,觉得自己好像被催眠了。
见她不再反抗,他把她拉得更近,他的笑容消褪了,眼中只剩下渴望他的唇朝她落下,狂暴地亲吻她。
她想挣扎,但这个想法在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她真的害怕,不是害怕他惊人的力量,也不是他炽热而需索的吻,是他的唇唤醒她体内那份狂野而微妙的情慷,像洪水般席卷而来,淹没了自己无谓的抗拒。
他的双臂毫不宽容地攫住她,把她的身体压向他。
温暖而略带晕眩,她渴望将自己交予那份神秘的力量,任它引领至无法想象的喜悦天堂。她不觉得他是在掠夺,却觉得那是他的承诺与给予。
他的唇缓慢却蛮横,热切又慵懒;而他的吻彻底而熟练,甜蜜且销魂。
不可以!
她抬起双手到他胸前,用力推开他,并转开脸。
天哪!这里是她工作的地方,他不应如此大胆的吻她,她不该如此强烈想回应他!
他只是略微退开,好像她的反抗只能使他分心一下,却不能阻挡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他的唇在她耳畔,他开口时,她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
“我想这么做已经想了一整天。”他的声音低沉。
她想挣出他的怀抱。“别这样,你这么做只会让我难为情。”
他只是把她拥得更紧,让她了解,他不可能让她逃走。 “你只是对于我们之间的‘新关系’不习惯而已。”
她忍不住再推他胸膛,即使他仍然纹风不动。“既然你提起了,我想我要提醒你——我记得我没有答应你。”
他用食指封住她的唇。“在你像刚才那样回吻我之后?”
她甩开他的手。“你——你欺负人,你就是存心想让我出丑。”
他现在只抓住她一边肩膀,而不是非常用力,可是脸离她好近。她应该挣脱他的掌握,退开身躯,但是,不知怎的,她并没有那么做。
她仰视他的黑眸,想用坚定的眼神强迫他自动退开,但没有成功。她不安地领悟,如果她继续望着那对眼眸,很可能会迷失在其中。
他抬手轻触她的脸;游移在她下颌上,轻柔地抚着她的肌肤。
“对不起,”懊恼的神色自他眼中消逝,被某种更深不可测的情感所取代。“我不该在你还没准备好时就吻你,但我绝对没有要你出丑的意思。”
他把玩着一绺垂落在她肩上的发丝。“几乎是从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吻你,可是,我真的不希望这样吓坏你,真的。”
她倒吸一口气,弄得胸腔刺痛。拿不定他是不是又要吻她了,如果是,她会让他再得逞吗?她双唇微启,视线无法离开那对如水晶般晶莹与复杂的眼眸。
她试着放开矜持。“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习惯你。”
“不必怕我,更用不着强迫你自己。”他柔声说道。他没有靠近她,反而退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只是习惯。”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谨慎地望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回视她,“还是不能决定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你在公司里也是只管把问题丢给别人去解决吗?”
他笑了笑,眼底尽是深情。“这是当老板的特权。”他幽自己一默。“我不逼你,只是要你别漠视存在于我们之间的悸动。一个人如果连对自己的心都不忠实,又要如何去面对别人?”
说完话,他潇洒地转身走出大门。
芷薏的手不自觉地捂在唇边,她站在走廊上,望着他宽阔的背影。
她的唇仍因他的吻而悸痛不已,脉搏也因他的拥抱而狂跳。她失落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消失在转弯处,这才惊觉自己的指尖仍按在唇上,连忙缩回手,难为情地把双臂交抱在胸前。
她困惑地回想他的吻,突如其来,不温柔,也不受欢迎,但的确如他所说的,让她害怕又喜欢。
★ ★ ★
“大目仔,你该去换副眼镜了。”阿斌哈哈一笑。
真的,他真的打算好好念书了。
要他日以继夜地努力用功、挑灯苦读,也许他办不到,但他真的决心回到学校,即使自己的成绩只能在及格边缘徘徊,也总比终日在街头流连要强上许多。
“你们想上哪儿去呀?”五六个青年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邦哥。”阿斌喊了出来。
“你还认我这个邦哥吗?”其中一个往他面前一站。“这么久没到‘公司’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很好,”阿斌鼓足了勇气。“我只是要退出。”
“什么?”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办法把时间浪费在游手好闲上面。”
“你说什么?”邦哥气得七窍生烟。
“邦哥!”
“这小子不要命了。”
“阿力、小游,把这小子给我带走。”
阿斌立刻被两名小喽啰架住,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不要!”小狗子大叫。“你们想干吗?”
“吵死了,连他们一起抓。”
“不!”阿斌大叫。“不关他们的事。”
“你们几个少管闲事,我没有连你们一起教训,算是给阿斌面子,还不快滚!”
“小狗子,快走!”阿斌赶他们。
“我们去,找君老师。”小狗子无计可施,只想到一个人。
“哭着去找老师了?哼!我还以为你们有点骨气,没想到全是孬种。”邦哥还以为他们打算去找什么靠山。
“不可以!”阿斌出声喝止。
不能去找君老师,他不要她看到他现在的狼狈样,更不能害她卷入是非。
“你等着,我们马上回来……”
“不……”
小狗子他们很快的没入南阳街其中一条巷子,留下阿斌独自面对邦哥这群混混;他的心里什么念头也不敢想,只希望芷薏不要再为了他们,笨到跑来蹬这趟浑水——
第六章
“老师!老师!”
小狗子气急败坏地冲进讲师办公室。“君老师!”
“小狗子?”芷薏发现了他,连忙迎上来。“怎么了?”
跟在小狗子身后出现的是小猪、阿发和大目仔,阿斌的一票跟班全部到齐,独独不见他本人的踪影。
她曾听阿斌说过,小狗子痛恨补习班的程度到了宁死都不肯踏进大门一步,怎么会领着大队人马突然闯进来,还直捣黄龙?
“君……君老师!”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有什么事慢慢说;”
“斌……”小狗子咽下口水。
阿发接下去说:“天诛帮的人在巷口堵我们,要阿斌跟他们走,阿斌不肯,说要退出帮派,他们就把阿斌架走了。”
其他人跟着点头。“嗯!”
“什么?”她霎时白了脸。
不良帮派分子当街绑走单纯无辜学子?
呃……也许阿斌一点也不无辜。严格说起来,他还有一点活该倒霉、自作自受,但帮派势力居然渗透到南阳街上,着实太过分。
“怎么办?”平常爱耍宝的小狗子这回真的慌了。
“他们不能就这么带走阿斌。”她生气了。“走,我们去救他。”
不过……他们必须再找一个战友,而这个人选,当然不作第二人想。
臭赫连,就是你了!
★ ★ ★
“天花板上的线路似乎太乱了。”赫连朔望着工程人员架设网路线焦头烂额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了。“小沈,上去瞧瞧。”
“嗯,好。”小沈立刻将这项艰巨任务转交另一位工程人员。“小张,你上去帮忙整理一下那些线。”
无奈的小张只好搬来梯子,不料他一踏上梯子便’发出惊呼。
“妈呀!这梯子的梯脚不稳。”
赫连朔抬头望着高高站在梯子上的小张。“台湾发生地震的频率不小,但怎么样也不可能挑你一脚站在梯子上的时候发作。”
“这是身为老板的人应该说的话吗?”一旁的小沈幸灾乐祸,毫不忌惮地调侃道。不过他还是暗中庆幸自己是个有手下可以使唤的工头。
赫连朔笑了笑,知道小沈是故意在挖苦他,如果不是多少要顾一下自己老板的身份,他早就搬梯子上去帮忙了。
“对了,小沈,你对负责‘万财证券’这件案子的林志文有什么印象?”
赫连朔只是随口一提,哪知小沈却默不作声。
“怎么了?”他眉头一紧,追问道。
“有些话,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小沈显得有些局促。
“我就是想听一些不同的意见,所以才问你。”
“林经理是个不错的领导人材,他做过许多漂亮的专案计划,但是他待过太多地方,总让人觉得他的忠诚度不够,几乎随时准备好要跳槽;”
小沈一打开话匣子,便开始滔滔不绝,将自己知道的全部据实以告。“据我所知道的看来,这次我们能挖到他,我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早已知道我们签到‘万财证券’的Case,加上我们公司的待遇与福利又是一流的,他没理由不愿意投诚。不过,依他那种迫不及待想要到处伸展自己触角的个性,我怀疑他在这里会替自己规划什么远景,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想跳槽。”
赫连朔心头一紧,有些后悔没早点来听听小沈的意见。“那我不等于是在培养一个随时会弃我而去的人?”
“这一点倒是可以放心,”小沈耸耸肩,继续说:“在他目前的专案没有结束之前,他是不会有动作的,这是他少数的原则之一。”
原来林志文是这样的人,赫连朔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可以相信小沈的话,毕竟一个当权者很难听得到各个层面的声音,而小沈就像是他的卫星小耳朵;他不是在杞人忧天,而是近来耳闻有专门搞破坏的商业间谍在资讯界活动,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东方风云”这半年多来的风头太健,他自己虽然绝对可以自傲地在同业中宣扬这一点;但不可否认的,这样发展迅速且稳定的公司,一定会招来觊觎。
要不是没证据,他甚至可以肯定已经有人渗透到“东方风云”里面了。
平心而论,林志文在众多高科技产业中选择“东方风云”作为职涯上的一个新开始,赫连朔一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所以他丝毫不敢自满得意。
“老板,你不必太过担心啦。”小沈拍拍他的肩膀。“即使你不交代,我也会帮你注意一下他的。”
赫连朔点点头。“嗯,要麻烦你了。”
他心里想着要再找时间跟林志文本人谈一谈,他是真心希望对方可以替公司做出许多漂亮的成绩。就在这时候——
“赫连!”
一记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叫声,从走廊上传进隔音设备十分完善的电脑中心。吓得站在梯子上的小张差点飞身扑下来。
“阿娘喂!”小张抱住铝梯,心有余悸地爆出一串三字经加文言文。
赫连朔更是又气又好笑,也没在意其他人好奇的眼光,径自走向那一声鬼叫的来源。
“赫连,你在哪里?”芷薏一边逡巡他的身影,一边叫唤。
“我在这。”赫连朔出声。搞什么鬼!现在是上课时间,她不是应该待在教室里面吗?
“你还在,太好了!”她似乎很高兴见到他。
她对着他笑,害他又想吻她了。
不对。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神开心?兴奋?如释重负?他不确定是哪一种。
然后,他看见了她身后的那一票“不良学生”——说他们是不良少年,她铁定又要生气,叫他们“不良学生”总行了吧?
“君芷薏,你又打算私自聚众集会?;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追根究底比较好。
“先别说那些。”她果然也不准备跟他周旋太多。救人要紧,她连一句废话的时间都不想浪费,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臂便将他往外拉。
“快!你快跟我走!”
“去哪?”他错愕不已。
“帮我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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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薏决心要去营救被“正港的”不良少年押回帮派处置的阿斌。
小狗子、小猪、阿发和大目仔这四个人也一副壮士断腕、慷慨赴义,准备万一谈判破裂,他们随时可以跟对方人马大战三百回合的模样。
干他屁事?赫连朔第一百零八遍问自己。
真要追究起来,阿斌还算是他的半个情敌耶。他到底为什么非得被拉来来这趟浑水不可?!
“他们在那里!”大目仔首先发现巷子里的一群人。
只见阿斌半倒半卧的躺在地上,全身都是打斗造成的伤痕和淤青,左眼也被打得黑了一圈。
“哟,救兵来了。”
阿斌的眼眶红红,又气又羞。“小狗子!我不是叫你们别去找君老师吗?”
“是啊,我还以为你们去找来什么靠山例,带两位老人家来这儿,是准备替阿斌收户念经吗?”邦哥毫不客气地嘲讽着。”
“阿斌!”芷薏看到他那副模样,激动的想冲上前去看看他的情况,她就是担心他们会因为来得太迟而造成无法弥补的憾事。
“不准过来!你们以为我会就这样让你们·把他带回去吗?”邦哥朝着小狗子他们大吼,对芷薏看也不看一眼,十分瞧不起眼前的两个新面孔。
“你究竟想对他怎么样?”芷薏气愤地大叫。
“这小子跟着我,喊我一声‘大哥’的时候,吃我的喝我的,我都没有计较过,现在不愿意跟着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以前的账,总是要算一下。”
他蛮横不讲理钓程度,害得芷薏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有没有人可以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赫连朔终于沉不住气了。
“少啰嗦!臭老头你爱好少管闲事!”邦哥的喽啰冲着他怒骂。
“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赫连朔温柔地将芷薏拉至自己身后,往前站了一大步,俨然成了这厢的首脑。
“我莫名其妙被拉来这里,已经很不爽了,你们不让我把人带回去,岂不是存心让我发火?”
好大的口气!邦哥有些吃惊。连他这个当大哥的,在兄弟面前讲起话来也没那么威风,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他不就硬生生被比下去了?
意识到他可能会被围殴,芷薏开始替他紧张了。“赫连,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