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任允桀算不上温柔,但比起白天的冷傲,却又好得太多。
「公司有些突发状况,我虽尽力让婚礼如期举行,却没办法陪你度蜜月。」任允桀语气平淡的像只告知她理由,完全没有愧疚或要求她原谅的意思。
「没关系。」管依彤笑着说。
她是真的不在乎。不度蜜月更是正中她下怀,她实在不敢想像和任允桀朝夕相处的情形。
管依彤完全没有和不愿哄她、她无法驱使的男人共同出游的经验,虽然这是个增进彼此了解的机会,她还是不愿轻易尝试。
奇怪?她可以和其他初见面的人侃侃而谈,却始终在任允桀面前放不开;是因为他阴晴不定的表情?还是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个性?抑或是有更深一层的原因,连她也不知道的理由?
「对了,爸今天不到公司去,你有空多陪陪他。」
「我知道。奇怪,爸一向是个不轻言休息的工作狂嘛,怎麽今天有空陪我了?」
这一切好像颠倒了。
新婚第一天,在家里陪她的竟然不是枕边人的丈夫,而是爸爸。
「有我这麽一个让他放心的好女婿,他当然要把握时间多陪陪女儿喽。」任允桀只亲了她的额头就走了。
就这样。
结婚对管依彤而言,除了搬个房间、床边多个人睡以外,和未结婚以前是没甚麽两样的。
她和任允桀算是一对与众不同的夫妻吧!一个是始终猜不透对方的心意,另一个却是忙着工作,面对她却是冷冰冰的透着防备,像防偷儿似的防着她。
这样的新婚生活,像一杯温温的开水,怎样也热不起来。
日子就这麽过去了。
相处了这麽多天,对任允桀,管依彤还是不改第一印象,她仍认为他是个极冷傲且难以亲近的人,甚至有一点点怕他。
怕他在她不注意时打量着她的眼,怕他冷然的气势及不可捉摸的心……更怕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间为他所吸引、所掳获。
***
「明天我要到香港谈一笔生意,六天後才回来,你准备一下。」刚回房的任允桀还没放下公事包,便迫不及待的交待。
「要我替你准备甚麽?」管依彤皱眉。他的东西向来都是萍嫂在整理的,她这个当人家太太的连领带放在哪里都不知道,要准备甚麽?
「不,我要你准备一下自己的东西。」
「准备我的东西?」
「对,你也跟我一起去,签证都帮你办好了。」
「为甚麽?」
「作丈夫的带老婆出去玩还得交待为甚麽?我去香港签约,顺便可以带你到处走走逛逛,补偿没陪你度的蜜月。」
「你还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以为忙得日夜不分的他早将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香港?她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还是他谈生意「顺便」陪她的,真没诚意!想着,小脸便垮了下来。
「我放在心上的事可多着,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任允桀给她一个安抚的吻。
管依彤仍不太习惯在任允桀怀里承受他吻时头昏目眩的感觉。
「好了,别垮着脸,你笑起来比较漂亮。」任允桀点点头,满意的看着她脸上的红晕。
「少灌我迷汤了。」
管依彤就在被灌了迷汤的情况下,晕陶陶的到了香港。
不过,他真的是个大忙人,不只婚後忙得早出晚归的,刚到香港时更是一刻不得闲。夜里醒来的管依彤还会看到任允桀坐在书桌前振笔疾书,她不知道公司的业务会让人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以前,管明威虽忙,却仍有时间陪她吃饭,管依彤也从没看过父亲忙得昏天暗地的情况,何况任允桀还没有完全接管公司,哪来这麽多事好忙?
是因为任允桀是商场新秀,经验不足,只好以勤补拙?
任允桀谈生意没空陪她,管依彤却很能替自己安排时间;出门喝下午茶、逛街是她常做的事,若是懒得出门,就在酒店的游泳池里游泳,挺自得其乐的。
***
「怎麽了?今天没出去?」任允桀回房间换衣服时,意外的看到了支着头侧躺在床上翻杂志的管依彤。一身的慵懒与妩媚。
「别说了,我今天本想优闲的喝杯茶,顺便好好品嚐酒店最出名的布丁蛋糕,没想到却碰上无聊男子,厚脸皮的想邀我出去玩。」
「哦?结果呢?」任允桀的急切泄露出一丝紧张。
「我老实不客气的让他碰了一鼻子灰後就回来了,被他这麽一搅和,我的好兴致全没了。」
「好女孩,这麽做才对。」任允桀轻吐的笑容中是强烈的释怀。
「算了,还不如在房间里休息还落得清静些。」
「那真是太好了。」
「甚麽事太好了?」
「今天晚上有个酒会,我有幸可以邀请漂亮的任夫人参加吗?」
「当然可以!我要不要打扮得美美的,将他们迷得七荤八素?」
「不用,你只要把我迷得七荤八素就可以了。」
「我曾迷得你无法自持吗?」管依彤问。
「没有,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试试。」
还是一样自大,但却多了分亲密,难得的温柔与玩笑让管依彤有着异样的感受。
「你有一整个下午可以尽兴打扮,我六点回来接你,等这笔生意一敲定我就有时间陪你了。」
任允桀一走,管依彤便兴致高昂地去买礼服、上发廊,还特意泡个香香的香水澡。她不否认自己对晚上的宴会有着期待,一点也没有往常参加类似宴会的倦怠。
算准任允桀回房的时间,打扮完毕的她一脸兴奋的站在房里,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任允桀一开门就看到穿着一袭低胸黑底绣金线,腰部以下是红灰泛着珍珠色礼服的管依彤盈盈伫立在他面前,透过身後唯一的一盏灯光,将立於灯前的她衬托得美艳动人,且带着一丝令人怜惜的纯真。
他甚麽话也没说,只是伸手按下电灯开关,让房间恢复明亮。
「怎样?好不好看?」管依彤在他面前轻轻转个圈,老实不客气的「明示」。
「好香!」任允桀将她抱个满怀,汲取她满身的芳香,「你真的很努力执行我的话是不?」
他赞赏的眼神告诉她,他很满意自己看到的。
「甚麽?」她故作不知。
「你不只勾引我的视觉,连我的嗅觉也不放过,非要我全身每个细胞都受你的吸引是不是?」
「告诉我,我做到了吗?」
「我不告诉你,待会儿让宴会里所有倾慕的眼光告诉你答案。」
「我只想勾引你一个,别人怎麽看我,我才不管。」管依彤这话可是认真的。
也只有任允桀值得她认真,对於那些从未见面却可以预知反应的男人,是引不起管依彤任何挑战与兴趣的,她的眼里只容得下任允桀一人,装扮是为了他,认真也是为了他,她要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任允桀听了,只是紧搂了她一下,没说甚麽,不过微扬的嘴角可是明白地显示了他的得意与开心。
金童玉女般的两人一入场就吸引了满室的目光,再加上任允桀又是这酒会的合办人之一,自是备受瞩目。
管依彤不懂生意上的事,陪在任允桀身边的她只是不时点头微笑,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般接受众人无言的膜拜。
有受她吸引的男人,当然,也少不了嫉妒她的女人。
这其中最引人侧目的,就是顶着一头时下流行的不规则乱发,以及身穿亮金色紧身低胸礼服的女人。惹人的波霸身材再加上喷火的礼服,让她成为全场被最多男人包围的女人。
她的眼光却紧追着管依彤不放。
就算两人分处大厅两侧,管依彤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她的存在,她眼里的妒意强烈到让人无法故意装作视而不见。
「你认识那个女人吗?」管依彤趁与任允桀共舞时问他。
「哪个女人?」
「就是那个穿着亮金黄色低胸礼服的女人啊!」
「不认识。」任允桀挑着眉懒懒的说。
「是吗?我还以为她是你的旧识呢!」
「为甚麽这麽想?」他话里的淡漠让管依彤不解。
「因为她看你的眼神像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下去,看我时就更恐怖了,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就地正法似的。」
很可笑的,同一个场合里各有特色的美女若硬要分出个高下的话,就只能比身旁的男伴了,比男伴的长相、外貌、地位、知名度,甚至是金钱。
管依彤是有夫之妇,陪在她身边的永远只有一个人,不像那黄金女郎身旁有一群壮声势的「苍蝇」;但任允桀却是会场里最帅、最有魅力的男人,所有的人加起来还敌不过他一个。
就这一点而言,管依彤赢了。
管依彤遥送给对方一个「很抱歉」的得意笑容,气得那女人一跺脚转身就走。
「你很自得其乐嘛!」任允桀连与她浪漫共舞时也不忘调侃她,他看到她送出去的笑容。
「当你这个自大狂的老婆不也学着自大点怎麽行?」
没错,就「自大」这点而言,他们两个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你是个不认输的斗土,尤其当你的敌人愈美艳动人时,你的斗志就愈高昂。」他可是一点也不同情想和管依彤一较高下的女人。
「你很了解我嘛!」她极讶异。
「那你呢,你了解我吗?」任允桀低问,却又不是真心想要她的答案似的。
「不,我是愈来愈不了解你了。」
不是说人与人的了解是需要时间相处的吗?管依彤却觉得和任允桀相处的时间愈久,她愈不了解他。本以为他是个冷傲无情的人,但今晚的他却完全颠覆了她原有的印象。
他仍然自大,却温柔可亲多了,尤其是脸上偶尔流露的真挚笑容,更是让她心醉不已,冷然的他竟有着她所不知的一面。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任允桀?
***
「累吗?」宴会结束後两人回房时,任允桀关心的问。
「不会。」管依彤摇头,她的精神还处在亢奋状态。若是以前,她还可以到PUB跳闹通宵。
现在身为人妇,是该收敛一点。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甚麽好清息?」管依彤着迷的看着任允桀放松的脸,她开始觉得和他共度一生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方答应签约了,这都得谢谢你。」
「为甚麽?我只在一旁笑着看你们谈话而巳。」
管依彤才不理对方是阿猫阿狗,只是尽力扮好她任夫人的角色,不时有礼的点头、让唇边的笑看来真诚且迷人,根本没兴趣聆听任允桀和对方商谈的内容。
「就因为有你在旁边,波顿公司的总裁才会被你勾去了魂魄,我说甚麽他就一个劲儿地猛点头,早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了。」任允桀轻描淡写的说。
「这麽说,我这个做太太的不是那麽一无是处了?」
「当然不是。」
管依彤的问题只在任允桀愿意回答时,才听得到答案,否则他都是缄口不语的,或是随便找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毫无预警的,任允桀以极快的速度将管依彤礼服背後的拉链拉下,将他火热的唇印在她光滑的背上。
「天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穿这件衣服时就想这麽做了!」他的双手紧紧圈住她的身子。
管依彤很自然的转身需索着他的吻。「为甚麽?」她虚软且无力的问。
「我想问你。」
任身上价值不菲的礼服滑落至脚旁,让任允桀轻轻地将她抱到床上,他眼里的情慾像股魔咒,让她无力抗拒其中的纠缠,甚而迷失了自己。
「为甚麽?」事後她问,极腼腆且害羞的。
她不是问任允桀为甚麽和她亲热。
两人间就算再亲密,向来也是相敬如宾的,害得「初为人妻」的管依彤以为全天下所有的夫妻都是如此,任允桀这般的狂野且不顾一切还是第一次。
「不要问。」任允桀点住她的唇,他不想当面承认自己的失控。
管依彤伸手将他因汗湿而微微散乱的头发弄得更乱,她爱极了他的发散落在额前的模样,这样的他看起来像个大男孩,不再冷傲且难以亲近。
知道他也会失去自制的感觉真好。
想着结婚以来的种种,管依彤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甚麽?」
「没甚麽。」
「是不是我表现得不够好?」任允桀的话里竟透露出一丝丝的紧张。
「啊?」管依彤吓了一跳,没想到他问得那麽露骨,然後再脸红红的否认。「不是。」
「那你在笑甚麽?」他很在意的。
「没甚麽,我只是想起你对我的评语,忽而联想到我第一眼看到你时的感觉。」她指的是在家里的那一次见面。
「你第一眼看到我时有甚麽感觉?」
「呃--」管依彤食指按着唇,转个不停的黑眼珠就是不看他,她在吊他胃口。
「快说。」任允桀明知她是故意,却仍忍不住催她。
「你叫我说我就说?那麽听话?」
「你说不说?你要再不说,我可要呵你痒了!」任允桀说完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不容情的向她攻去。
他向来是不择手段的,不择手段得到他想要的。
「不……不要……求求你,住手!」管依彤边躲着在她身上肆虐的大手边喘着气大叫。
「听到你求我的感觉真好。」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要胁:「你说不说?」
「说,我说!」她笑他的在乎。
「这还差不多。」
「你像只在天空中飞翔的孤鹰,倨傲、有力且遥不可及。」
「鹰终其一生只为寻求一个完美的伴侣。」
「我是你终其一生所寻求的伴侣吗?」管依彤的心「怦怦」跳。他在暗示甚麽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一眼见到你时便要定你了。」
不愿继续话题似的,任允桀翻身压在她身上,给她一个极火辣、煽情的吻。
他的身体反应告诉她,他要的不只是一个吻而已。
***
管依彤是在如蝴蝶般漫游全身的柔软轻触,以及渐昇的燥热中睁开了双眼。
睁开了眼後才发现,任允桀手上正拿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轻轻的、挑逗的在她光洁的身子上画着圈圈,柔软轻触就是玫瑰花瓣在她身上的效果。
彷佛嫌这还不够刺激似的,玫瑰所到之处,他的吻也跟着到那里,圆润的肩、平滑的背、细致的腰,以及雪白的腿,全逃不过他的吻。
「早安,任太太。」任允桀抬头看她,手上的动作仍是不停。
爱看她雪白的身躯与红色玫瑰相对此的颜色。
「唔,早。」管依彤讷讷的回应,不敢面对侧身看她的任允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