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业亚本已趋平淡的脸色,又因为她的一句话撩拨出全部的怒火。
“我不是和你鬼混的男人!”他又吼。
“好吧!算我用辞遣字不当,有一夜情的男人?可以吗?干嘛对我大吼。”
“我对你大吼?我对你大吼!”他又开始歇斯底里了。
“我觉得男人真的很奇怪,你们不是怕死了责任、怕死了女方的纠缠,强调不要感情,只要一夜的风流,然后痛痛快快地分手?现在我这么做了,你却是一副想掐死我的样子,算了。”季羽阳背起包包,懒得和他啰嗦了。
“你要去哪里?”
“我辞职不干了,当然是回家呀!再赖在这里干嘛?白白看你的脸色?又没有钱拿。”
“我甚么时候批准你辞职了?”
“我的辞呈在你手上。”季羽阳老实不客气地指出事实。
“这--”凌业亚一把无名火冒得老高,气不过的他一把将手上的辞呈函结撕得尸骨无存。
“算了,随你!反正我明天不会来上班了。”她耸耸肩,不以为意。
“你敢?”
“我有甚么不敢的?请问?”她半恻着脸看他,眼里有着挑衅、挑逗、坚决和耍赖,十足的坏女人眼神。
在已经烧旺的怒火旁煽风点火,顺便加油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凌业亚气得拉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她便顺势倒在他怀里,不给她任何开口询问的机会,便专断地吻上她的唇。
他早该这么做的,再吻上她的感觉是那么的好,强烈的择怀很快地取代了他原先的怒火,像在弥补上次被打断的热吻,凌业亚的吻是极煽情的。
充斥着狂炽与激情的吻让季羽阳想起那一夜,耳边传来的灼热呼吸及充满着情欲的低喃,让她的心和身体也极渴求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看来脑海有着那夜回忆的人不只她一个。
凌业亚叹了口气,将她火热的身驱略略推离他一些。
季羽阳那燃着赤裸欲望的晶亮星眸,让地无法直视,逃避似的捂住她的眼,让它们不再继续对他放电。
他刚刚才想起这里是办公室,现在是上班时间。
他可不想在这里就要了她。
“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你,马甚么不告诉我?”
长达数分钟的深呼吸后,凌业亚的理智回来了一些,不过,他可不保证搂着她而不会让他的身体起任何生理反应。
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约有一个手臂远的距离。
“你要我怎么告诉你?直接跑到你面前设:‘哈啰,我是“夜蔷薇”,听说你正在找我,请问你找我有甚么事?是不是因为钱太少?’”
不怕死的她像极了扑火的蛾;看到凌业亚愈来愈铁青的脸色,才识相地转移了话题。
“看吧!只是说说而已就马上臭着张俊脸给我看,我要真做了,你一定会认为我在开玩笑,或是没事寻你穷开心,不狠狠训我一顿才怪。”
就像他对徐桦邦的态度一样。
凌业亚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却仍挣扎地想为自己辩解。
“你要是恢复那一夜的打扮,我会相信你的。”
“你找我该不会是为了还那三千瑰钱吧?”
“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钱还我吧?”季羽阳伸出小手。
“不要。”凌业亚紧握着刚才被他丢在桌上的钱,将手背在身后。
“你这人真怪,先前为了我给你的钱,而气个半死;现在我要将钱拿回来,你又不愿意了。”
“我要留着当纪念。”
“纪念?”
“毕竟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的‘夜客资’,得好好保存才是。”
“你又--”季羽阳尴尬得满脸通红。“我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很直觉地想留下钱给你,毕竟你的努力值得嘉许。”
凌业亚挑了桃眉。嘉许?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句话竟会从她的嘴里跑出来,她是那个凡事拘谨有礼的小秘书吗?
“我隐约觉得那夜之后,有些事正在我心里酝酿,而我却不知道它是甚么,才会千方百计地想找到你,好解开我心里的迷惑。”
圣诞夜对她,只有心疼,第二天知道她消失不见了,除了惊讶和稍纵即逝的屈辱外,剩下的只有怅然;在他想多深入了解她的时候,却失去了她的消息和踪影,这怎不让他扼腕?
他想确定自己那夜难得的温柔是否因她而起。
“为甚么是我?”
“甚么?”
“据我所知,那晚是你的第一次,为甚么和第一次认识的我上床?”这是他最想问的。
她不是会放纵自己享受一夜情的女人,那夜的脱轨又正处于她感情最脆弱的时候,知道了她的故事后,她的动机就很可疑了。
“那时我喝醉了嘛!”
“不,我不认为你会醉得不顾一切,你是不是出门前立下志愿,除下喝得酩酊大醉外,就是找个男人过一夜,而这是需要藉酒壮瞻的?”
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记性那么好干嘛!”她不满地咕哝。
“你是不是无法承受潘至彬背弃的打击,想报复他,才自暴自弃地放纵自己,而我正巧在那里,适时提供你的需要?我只是你利用的工具?”
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想到她那天晚上的自暴自弃,就让他心惊胆战得很,如困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她是不是也会和那人上床?
想到这,他就一阵无名火往上窜。
“别说得那么难听,甚么需要?”
“那么,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好让我不再胡思乱想。”
“和潘至彬分手的确给了我不小的打击,不过,我不会为了他而放纵自己;美其名是报复,逞一时之快其实只是糟蹋自己罢了,他不值得。”
﹁你知道就好。﹂他对未谋面的潘至彬不是普通的感冒。
“立下那傻瓜般的志愿只是一时气愤,出门就忘了。会和你在一起纯粹是当时灯光美、气氛佳,况且,你看起来又是秀色可餐得引人垂涎,我想,酒精也让我的胆子大了不少。”
“你可有一丝丝后悔?”他抬起她的头,逼她看向他的眼。
“不,我很庆幸第一次是和你。”
“真的?”
“是啊,你长得英俊潇洒又俊逸多金,就外表而言的确是没得挑的;床上的表现嘛,因为本小姐是头一遭,自然没得比较好坏,不过,光是一晚三千块的代价就值得了,这么便宜的男人到哪找?”
说完自己的脸都红了。
“你--”
他听了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好,他现在还真有点怀念先前规规矩矩的季羽
阳,那时的她虽扫兴,却不会说些忤逆的话来气得他半死。
“你会进入‘晶华’纯粹是临时起意?”
“当然。”
“你不认为我们很有缘分?否则台北的大酒店那么多家,你却挑上‘晶华’;而‘晶华’内有不下十个宴会厅,你却独独挑中有我的地方,这是否注定了我们的缘分?”
“我宁可说它是孽缘。”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它说明了一件事。”
“甚么事?”他脸上的认真是她从未见过的。
“注定你是我的。”
“你想得美。”
知道她的故事后,徐桦邦的“复仇”假设已不成立。虽然他当初曾很认真地思考过它的可能性,无计可施的他还真的去找过几个已经分手的女朋友,向她们打听“夜蔷薇”的下落,反正日后铁定变成笑话一则,他可不想现在说出来杀风景。
“是啊。我是想得很美。”他笑了。“言归正传,我可不许你辞职。”
若再任由她从指缝中溜走,他可是本世纪最大的傻瓜了。
“不要,我说过的话绝不更改,况且你已经收了我的辞呈了。”
“这么有原则?”
“当然。”
“那么我只好改变自己的原则了。好吧,我准你辞职。”
“真的?”他脸上的奸笑让季羽阳不敢相信。他会这么简单就放开她?
那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又代表甚么?
“真的,我说准你辞职,可没说准你明天不来上班,你要是瞻敢不准时出现的话,我会冲到你家找你的。”
“甚么!”
“别想躲开我。”他抚着她的脸低语。
“我知道。”季羽阳叹了口气。她知道像鸵鸟一样躲着不见他,是阻止不了他的决心的。
第八章
拖着疲乏的脚步走出电梯,季羽阳心头那纷乱如麻的思绪即是怎么也理不清。
埋头找钥匙的她,却被安全门后突然跑出来的黑影给吓了一大跳。
以为是强盗,抬头一看,原来是潘至彬。
衣衫不整的他连胡茬都冒出来了,看起来狼狈得很,早已失去了往日整齐光鲜的形象,更别提满身的酒臭味了。
“羽阳。”潘至彬整个人像失去力气似的瘫软地往前仆。
怕他跌倒,季羽阳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没想到却被他抱个满怀。
“你怎么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甚么事错了?没头没脑的。”
“别离开我,你走后,我才发觉我的身旁少不了你。旋卉君像个任性的女暴君,只要一个不如意就将气出在我身上,动不动就拿她家的财产压我;在她面前,我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是你的选择,现在再来说这些有甚么用?”她想推开地,却被抱得更紧。
“本以为家庭失和的我可以从事业上寻求慰藉,只要我在公司上表现得好,谅她也不敢说甚么,没想到一连串的失利让我在公司变得里外不是人,当初把我当宝的董事长也开始对我冷嘲热讽的。”潘至彬说着,竟忍不住哽咽。
“擦擦眼泪吧!别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她顺势推开地。
“谢谢,你毕竟还是在乎我的。”
季羽阳听了,只是一阵摇头。
“说吧,今天来有甚么事?”她想早点打发地走人。
“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些的,不过,和你分手后我才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告诉我,我们还有机会重头开始--”
“别开玩笑了。”
“我会和施卉君离婚的,只要我恢复单身,所有的阻碍都消失了。”
“这不是离婚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现在说甚么都没用,我以前的表现太伤你的心了,我只要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以行动证明我对你的爱。”
“你这又何必呢?”
“不,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算了,随你高兴。”
“几个月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潘至彬的眼里有着赤裸裸的激赏。
眼前的她竟比记忆中更加美上几分。
还是一样的外表,只不过现在的季羽阳没有以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拘谨。
老实说,他是有点怕她的,怕她不怒而威时的压力;她只要不笑就够吓死一大班人了,更别提板着脸训人的样子,真像活地狱。
现在的季羽阳变了,还是一样的美,却美得更生活化、更令人心动了。
潘至彬藉酒壮瞻地握住她的手,闭上眼就要靠了过来。
季羽阳当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干甚么,不过,她该呆呆地站着让他吻吗?
“你干甚么,大色狼?”
话声一起,潘至彬被人拎着领于狠狠丢到一旁去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杀气腾腾的凌业亚。
“业亚?”
“我现在没空。”他瞪了她一眼。
等他解决这个想吃她豆腐的色狼后,再好好找她算账。
凌业亚将死命挣扎的潘至彬拉到电梯口,等电梯开了后,将地转了个方向,然后,对准屁股狠狠的就是一踢,将他踢进去。
“你为甚么不反抗?”凌业亚拍拍手上的灰尘后问。
要是他再迟来一步,她就被人“欺负”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一亲下去的后果有多严重?
季羽阳摇摇头,转身拿出钥匙开门。
“他是谁?”他跟着她进了屋里。
“潘至彬。”
“原来他就是潘至彬?”凌业亚低吟。“长得比我差多了。”
“你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来干甚么?该不会想重燃旧情吧?”凌业亚收起笑,正经八百的。
“你猜遏了。”季羽阳叹了口气,他的第六感还真是该死的灵。
“你怎么说?”他眯起了眼。
这下她的不反抗有了另一种合理的解释--她对潘至彬竟是旧情未了的?
季羽阳却只是摇头。
“你别光是摇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
这答案连她也不能肯定,要是凌业亚没有及时出现,她真的会让潘至彬吻她吗?在那种气氛下,她能硬起心肠狠狠拒绝他吗?
对于先前的分手,说她没有任何的不甘与悔恨是骗人的,心中充满不信的她却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也曾不止一次编织过潘至彬后悔的梦,他伤她实在太重了,才会有抛开一切的放纵。
遇到凌业亚,这伤痛在她心里虽然渐渐地淡了,并不表示它已经完全消失。
现在梦想成真了,她却迟疑了。
凌业亚皱着眉担心地看着她神游太虚的表情。这神情他看过,她捧着酒诉说着她和潘至彬的感情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凌业亚将她拉过来,出其不意地吻住她,想吻她到意乱情迷、吻她到地久天长;想吻去她心头的迷惑,也吻去地心中萦绕不去的阴影。
得到她的专心回应后,他才满意地离开她的唇,仍是紧抱着她,额碰独着她的。
“你的身边已经有我这玉树临风、俊帅迷人、温柔体贴的男朋友了,我不准你再心猿意马地想着以前的男人。”
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不安,却无法一一说出口,只好以玩笑一笔带过。
“你啊,说话没三句正经。”
“你没听过‘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吗?”
“这次更离谱了,我又不是马。”
“你别忘了,他已经结婚了。”他忘不了她为潘至彬哭得肝肠寸断的伤心样。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是吗?”凌业亚一脸不信。在他看来,她已经为潘至彬做了太多傻事了。
“你怎么突然跑到我家来了?”
“在开车回家的途中,我愈想愈不对,担心你为了躲我而连夜搬家;万一你真的跑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对喔,还有连夜搬家这件事,谢谢你提醒我。”季羽阳反将他一军。
“你─-”他一时语塞,拿她没辙得很。“还好我跟了来,不然你就被那家伙给欺负了去。”
“我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我很怀疑。”他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感觉。一遇上潘至彬,她的聪明脑袋好像就变得不怎么灵光了。
就像他遇到她,他的脑袋也不灵光的情形一样。
“我看,为了避免他再来骚扰你,你今天晚上就搬到我家住吧?我的车就在楼下,方便得很;还有,我的床虽然不大,够挤我们两个人了。”
“开甚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