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亲吻着她手臂冒出的鲜血。
「真棒的味道!」
「变态!」她咬牙忿恨地咒骂,恨不得能将他像只狗一样踢开。「离我远一点!」
「是吗?那这个呢……」
他无情地撕裂她的上衣,安霓感到一阵冰凉,后背随即暴露在他的面前,他发红的眼盯着安霓上次受伤的刀痕,缓缓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可是我送给你爱的记号。」
说完,他俯下身,舔着伤痕。
老天!生不如死!安霓头皮发麻,每寸肌肤的毛细孔全竖立,鸡皮疙瘩全一粒粒冒出来。她恨不得自己手中有把刀,能将他所接触过的地方全一刀刀割下来。
惊慌让她全身颤抖,恐惧使她双腿发软、胆战心惊,连呼吸都快喘不过气来。安霓脸色惨白,唇色发紫,心中不停默念着卫钢的名字。
求求你老天爷,让卫钢来救我!她紧咬着唇,深信卫钢会如上次一样,实时出现。
「你在怕什么?」变态凶手再度抬起头。「不如求我吧,我或许会可怜你,让你痛快的死去。」
「呸!」安霓不屑地吐他口水。
他忿怒地用力掴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让她眼冒金星。他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用力地拉扯:「你是不想再见丁卫钢最后一面了是吗?」
安霓含着泪,紧咬牙根,不让自己发出半句哀嚎,她怒瞪着凶手:「有本事就先把我解决掉,别拖拖拉拉的,像个女人家似的。」
他起眼盯着她,不一会儿却又发狂地大笑。
「哈哈,你想激怒我是吗?我不会太便宜你和丁卫钢的,我要狠狠地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然后再了断他!」
「变态!无耻之徒、卑鄙小人!」
她的话激怒了他,他一手紧掐住她的脖子:「我再说一次,你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丁卫钢最后一眼了!」
「咳咳,放……放手……咳咳,我不会……向……你……求饶或……认输的,咳咳,你只是……一个……可……怜虫……」
他更加死命掐着她的脖子,还不停摇晃着她的身体。「住嘴!住嘴!我不许你看不起我!」
「我……就是……看不……起……你……」
颈项被紧勒着,没有办法呼吸,头开始昏沉,视线模糊,安霓以为自己就要丧生在他的手下,这个时候,她听见一阵枪声,还有丁卫钢的声音。
「放开她!」
不会是她的错觉吧?安霓拚命地睁大眼睛,试图从模糊影像中看清楚。丁卫钢的枪击中了凶手,原本紧掐着安霓的手指松开了,她赶紧喘气,猛吸好几口新鲜空气。
丁卫钢的身影清清楚楚地出现,她知道他最终一定会来救她,安霓惊喜地喊着:「卫钢……」
正当她想爬着逃离凶手,脚踝却被抓住。
「你是我的俘虏,休想逃开!」
子弹似乎并没有打中凶手的要害,只见他大腿血流如注,但手仍能牢牢地抓住她,一把将她又拉近他的胸前,并迅速地取出小刀顶在她的胸前。凶手拖着安霓,慢慢靠近顶楼的边缘,丁卫钢的手上虽然有枪,但却派不上用场。
上一回对峙的情况,再度重演。
「把枪丢过来!」凶手命令他。
安霓尖叫:「不!不要听他的,他的目的是要我们两个人都死,如果你真的把枪丢了,就会如他所愿,不要,卫钢,我不要你死,尽管拿枪对准他,不要顾虑我,至少我们两个人当中还有一个人能存活!」
凶手以手肘顶撞她的腹部:「闭嘴!你这个女人话未免也太多了!」
「住手!」丁卫钢无法眼看凶手伤害安霓而不顾,他毫不考虑扔下枪:「我把枪扔了,别再伤害她!」
「不!不!」安霓发了狂似地挣扎,急于想挣脱凶手的手臂,她不能就这样让卫钢白白送命。
「卫钢,我宁愿死,也不要你来救我!」
「安霓!不要做傻事!」
丁卫钢的喊叫根本不及阻止,为了不让凶手得逞,安霓牙一咬,硬将自己的脖子往凶手的刀口上一抹。
还好凶手的手收得快,安霓的脖子上只有浅浅的一道刀痕,轻微地渗出血丝。凶手紧抓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我不会让你太快送命的,那太便宜你们了。」
安霓疼得眼泪直流,但一句屈服的话也不肯说,她睁大双眼硬瞪回去。一旁的丁卫钢看得心疼不已,他怒斥凶手:「我已经将枪丢下,你还想怎么样?若真的是男子汉,就我们两人单挑。」
凶手露出贼笑:「哼哼,这句话上回已经用过了,丁卫钢,想点新的台词吧,我听得都觉得厌倦了!凭你的聪明智能,不应该只有这样吧?如果你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就先认输吧,只要你肯向我跪地求饶,我可以考虑看看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安霓的耐性已到极限,她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这个该死的、丧心病狂的变态凶手,她忿怒地大吼:「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丁家欠了你什么?你和丁家有多大的深仇大恨,非得玩弄人命来报仇?」
变态凶手一改嬉闹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他将刀尖顶着她的脖子,将嘴凑近她:「你想知道是吗?好,让我告诉你丁家欠我什么,丁卫钢的父亲夺走我最爱的女人,我原本计划好要向她求婚,然后我们两个人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贪图富贵的她却选择住进丁家,准备当丁家的女主人,我不甘心!自从水莲离开我之后,我就开始过着如地狱般的生活!」
「水莲?你是说水莲……」
丁卫钢和安霓相当讶异,原来一切起源都是因为水莲的关系。
他难以置信地说:「所以……你杀了水莲?」
「水莲是我的女人,没有别人可以拥有,要不是丁家的老头雇用水莲当秘书,后来竟然连她的心都拐走了,我恨他们丁家的所有人。」
丁卫钢快听不下去。「太过分了!」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安霓说。
「什么一个女人!水莲是我的一切,是我的生命,当她离开人世间的时候,我老早也不想活了。留下来只是因为不甘心……」他拿着刀在她的皮肤磨呀磨的。「当然,现在你也逃不掉,啧啧……真是可惜,原本还想将你的皮完整的保留下来。」
答案终于揭晓了,真是个愚蠢的报复啊!丁卫钢心中情绪复杂,五味杂陈。
天空不知何时布满灰色云层,四周开始刮起阵风,一副彷佛山雨欲来的模样。站在顶楼的三个人,没有人意识到天气的改变,也没人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丁卫钢知道,自己一定得先把安霓救出来。
他异常冷静地盯着凶手,以沉稳的口吻说:「喂,你的腿血流不止,不担心吗?」
「哼,命都不想要了,还管一条腿吗?你少假惺惺装慈悲了!」
凶手慢慢蹲下去,拾起他刚刚扔下的手枪,并将枪口瞄准他。
同一时间,得到线报的吴两立,也带了手下的警员爬上了楼,当他们一冲出来,凶手立刻机灵大喊:「别动,再动我立刻杀了丁卫钢。」
丁卫钢连忙挥手要吴两立一行人暂时不动,自己则是冷静地慢慢走近凶手。
他故意挑衅地说:「你不是说折磨我吗?一枪毙了我不是太便宜了吗?你该不会傻到这样做吧?」
「我是不想太便宜你,但是……」凶手抓着安霓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退才停下脚步。「你不要太靠近我!」
显然丁卫钢的冷静与不惧,动摇了凶手的态度,他开始有些慌张。丁卫钢没把自己的性命看在眼里,他一心一意只想把安霓救回来,而现在就只能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他继续向前逼近,脸上的表情沉稳笃定,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加上丁卫钢身后的警察多得吓人,支支枪口都对准了凶手,使得凶手拿着枪的手开始颤抖晃动。
凶手发飘吼叫:「我说过不要靠近我,离我远一点,再靠近一步,我马上开枪!」
他张开双臂:「尽管来,不过你折磨我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凶手被逼急了,他原本不是这样计划的,他要丁卫钢哭着跪在地上求饶,他要丁卫钢看着他折磨安霓而痛不欲生,他要将这对贱人碎尸万段,而不是一枪快快了结。
「Shit!该死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是来整你们丁家的,让丁家绝后的,不是让你来命令我的!」
凶手疯狂地嘶喊,颤抖的手扣了板机。情急之余,安霓在凶手开枪的那一剎那,奋不顾身用力地向后推撞,使得凶手重心不稳倒地。
丁卫钢没有注意到凶手在慌乱中开了枪,幸运的是子弹从丁卫钢的耳旁掠过,毫发无伤。凶手不甘心,立刻将枪口又对准安霓。
「碰!」
安霓吓呆了,以为自己铁定挂了,再怎么躲也躲不过子弹,干脆举起双手掩面缩身。
然而却没有想到,丁卫钢在同一时间扑向她,以自己的身体保护她,紧紧地抱着她,也因此凶手的子弹打中了他的背部,鲜血立刻从他身上大量涌出来。
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安霓乱了方寸。
「卫钢!」她急切大喊。
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接连又听见好几次枪声,碰、碰、碰……凶手在吴两立与其它警察的开枪下,瞬间被击毙,躺在血泊中。
安霓已经无法意识其它人的存在,眼中只剩下卫钢。
丁卫钢浑身是血倒在她的怀里,勉强地露出一丝微笑:「我……答应过……宝珠……要毫发无伤地……将你救出来……」
「不!」安霓哀嚎地尖叫。
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见到卫钢有半点损伤。
「卫钢,卫钢……」
他脆弱地说:「我……现在总算没有欠你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什么都不欠我啊?卫钢,振作一点,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我要你为我活下去,绝对不能有意外,不然我也不想活了。」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丁卫钢气若游丝,他拚命地想睁开眼睛,但却没有半点力气,好疲倦,好累,他好想睡……安霓碰着他的脸:「醒醒啊,卫钢,不可以,你看着我,我是安霓,最爱你的安霓……」
他又缓缓地张开了眼。「安霓……水莲……」
这是安霓听见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卫钢喊的是两个女人的名字,但最后一个,却是水莲。
第十章
尽管医院的灯光如白昼明亮,但安霓却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
为什么卫钢要说总算没有欠她了呢?安霓的泪已流干,但很快地又补上新的泪痕。
难道他回报她的爱,只因为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而在这一次他总算和她两不相欠了,所以才会如释重负地说出这样的话?
是因为他还爱着水莲吗?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复杂的故事,父子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或许这是因为他无法对水莲示爱的原因,唉,自己怎么能和一个鬼魂相争呢?她再怎么努力也赢不了水莲的。
坐在手术室外一整晚,安霓凌乱的思绪仍然无法停止,德叔和宝珠姑妈都守在她的身旁,一块等候,但她的心就是无法宁静,她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卫钢是不是准备放弃她了?
卫钢还要她吗?
担心、惶恐、惧怕、迟疑的复杂情绪,如排山倒海向她涌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霓觉得自己彷佛身在深幽海底的潜水钟里。
该怎么办呢?她能做什么呢?卫钢能不能平安无事呢?之后她要如何面对和卫钢的相处呢?
一大堆的问号快把安霓压垮,在历经恐怖的生死关头之后,她的大脑好象也死去一次,细胞的功能似乎尚未完全恢复。整个人呆呆地任凭医生护士处置她的伤,任何人的话都进不了她的耳朵,安霓就像失去魂魄的孤魂野鬼,神情恍惚,除了流泪还是流泪。
她专心地注视手术室的灯光,一语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医院长廊,却突然不再安静,大门瞬间一开,涌进五、六个西装笔挺的人,大摇大摆的呼喝,安霓瞪了对方一眼,原本想将这些人赶走,却被宝珠姑妈拉住。
这些人向两旁排开,一个看起来很有威严且有张熟悉的脸孔的长者,缓缓地走到她面前,安霓同时也注意到,德叔和宝珠姑妈也都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老爷。」德叔和宝珠异口同声地说。
卫钢的父亲?不是不在了吗?
安霓一头雾水,她疑惑地看着德叔。「德叔你不是说过,卫钢他的父亲被歹徒杀害,所以他才立志当警察……」
还来不及等到德叔的解释,丁家老爷立即先甩了她一巴掌,怒斥着说:「是你把卫钢害成这样的!」
安霓百口莫辩,丁家老爷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向身旁的随从做了手势,马上过来两个高头马大的人,准备将安霓强行拉出去。
「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宝珠马上跪下求情:「老爷,请你看在安霓曾救过少爷的份上,不要这样,请让安霓也在这里等候吧。」
丁家老爷更加忿怒,他指着宝珠:「还不都是你害的,别以为我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先是替他们隐瞒实情对我说谎,现在还敢替她求情?宝珠你是何居心?你难道以为我会让自己的儿子和你的侄女在一起,然后你们安家就可以飞上枝头、攀龙附凤?」
宝珠激动地说:「不,我从来没敢那样想过。」
德叔马上替宝珠解释:「老爷,宝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跟了您这么久,您难道还不知道我们的个性吗?」
丁家老爷面无表情、冷酷地说:「很好,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快把这个野丫头带走,这辈子我不想再见到她!这个罪魁祸首!」
说她是罪魁祸首?还诬赖安家想攀龙附凤?安霓忍不下这口气,管他是卫钢的父亲、是长辈、是什么鬼东西,说话也不能霸道、不讲理。
原本已经够郁卒的她,口气很冲地说:「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竟然还敢怪别人!」
「你……你说什么?!」
丁家老爷忿怒地瞪着她,敲着拐杖,锐利的眼神足以逼死一个人,但安霓丝毫不畏惧,更不会退缩。
她火冒三丈地说:「你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挑上卫钢?是因为你当年抢走了凶手的女朋友水莲,破坏了他一生的幸福,于是才不甘心地报复,你竟然还把过错怪到我的头上,太可笑了!你真的关心卫钢吗?还当他是你的儿子吗?如果你真的关心他,刚刚一进门就应该只急着想知道他目前的情况,能不能度过难关;但是你没有,连问一声也没有,你只是一味地责怪别人伤了你的儿子!这是哪门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