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强抑不舍的帝煞却突然低首,瞬间掠住她娇艳欲滴的红娇唇。冰与热的交会,仅在数秒之间,而后,随即松开。
这男人……可是在吻她?!唐凌瑄错愕不解地瞪着帝煞。
「这算是赤烈盟的道别礼吗?」她的俏脸通红。
「就当是。」帝煞努力使自己面无表情,不流露出任何眷恋。
「原来如此。」唐凌瑄「哦」了好长一声,压抑着逐渐升高的怒气。
一声不响地就夺走了她的初吻,竟敢还像个没事人一般!她暗自在心底低咒。
「既然是赤烈盟的习惯,看来我也必须和其他人一一行'道别礼'。」唐凌瑄扯了个甜美的笑容,步出车与帝煞相视。
「你敢!」大手迅速拉回正要走向其他人的身子,帝煞寒眸中满是盛怒。
「为何不敢?」她假装无辜地眨着大眼。「是你自己说这是赤烈盟的'道别礼',我叨扰大家那么久,临走前可不能不懂礼貌呀!」说完,还甜甜一笑。
这种甜笑不仅令人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甚至还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帝煞知道,此刻的唐凌瑄盛满怒气,但她偏偏就能笑得如此高竿,让他顿时感到手足无措。
「大家对我这么好,我可要用力且大声的'啵,一下他们。」挣脱控制,她笑眯眯地走向一旁的孤辰、飞廉及寡宿。
怎奈走到一半,又被一只铁臂给擒了回来。
「我不准。」帝煞发觉自己竟被她逗弄得一身醋意。
他明明已下决心要送走她,但为何她的一点小举动,仍旧不断地考验着他的自制力?
「准不准是你家的事。」唐凌瑄的语气仍是一派的轻松自若,但眸子里却隐含着怒火。「反正你不在乎我,那我做什么事你自然管不着。」
他在乎!她是这世上他最在乎的女人!但他无法对她启齿。若说出口,留下的将是理也理不断的情丝。
「不是吗?前晚才别我说'当爱人如何',今天就打算一辈子避开我,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唐凌瑄发现自己再也笑不出来了。「我不是玩偶,请别任意摆布我。」
他的心在隐隐作痛!那股锥心的刺痛,如同要割裂他似的,比任何枪伤、刀伤都还痛苦,而那来源竟只是来自一名女子。
看着那苦苦挣扎的黑眸,唐凌瑄发觉自己竟心软了。真是该死!她一向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啊!为何在这个紧要关头她竟狠不下心呢?
「算了。」她无奈地低叹一声,钻进车内。
谁叫她竟恋上这个苦苦压抑的男人?是她自己没事找罪受!活该。
一句简单的「算了」,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将他击入深深的炼狱中,帝煞顿时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断了吗?这段联系就这般被轻易断了吗?他不是早做好心理准备?为何此刻仍然如此痛彻心扉,犹如坠入无底的深渊,教他惶恐得几近窒息。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发现连呼吸都显得困难。
「恩?」唐凌瑄疑惑地抬头看向帝煞。「没什么意义,就是算了。」她决定不再和这男人争论下去了,飞机可是不等人的,他日再战也不迟,反正她跟孤辰、飞廉和寡宿不会轻易断了联系。因此她总会再见到他。
「是吗?」不像询问,他的语气倒像是喃喃自语。
他俩的未来,真的就这样「算了」,是吗……」帝煞不由得拧起眉。
那副样子,真像失魂落魄……唐凌瑄原本失望的眸子忽地一亮,隐隐透着狡黠的光彩。
「你在舍不得?」唐凌瑄笑。
「送走一个麻烦,何来不舍?」帝煞别过头。
「敢和我打个赌吗?」不在乎他那刻意避开的动作,唐凌瑄自信地扬起唇畔。
帝煞只是沉默不语,不解地盯着唐凌瑄。
「我赌你会特地来台湾--为了见我。」
这女人?!帝煞讶异地瞪视起那盈盈巧笑的娇颜。
「不敢和我赌吗?」
「没那必要。」今日一别,她与他的牵系将就此中断,即使,他将会悔恨一辈子,也比把她拖进这黑暗的世界里来得好……
「我可是给你后悔的机会。」唐凌瑄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如何?不赌吗?」
后悔?他真的会舍不下她吗?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真的有这么重吗?
「你睹不赢我。」操控权在于他,他的理智战胜得了私心,毕竞,自小到大,他已习惯于压抑,包括爱情,他可以舍弃得掉的。帝煞不断地说服着自己。
「是吗?」唐凌瑄挑高柳眉。「至于筹码--」
「你打算赌一场赢不了的赌局?!」他的语气,竟似在抚平自己那颗不确定的心。
唐凌瑄不在乎地摇首。
「来台湾时,别忘了带你赌输的筹码--你的心。」
轻拂的海风,转柔为烈。八年前初逢的情景,也渐转清晰,同时在两人的脑海中,翻覆不休。
第五章
「唐凌瑄,我警告你喔,今天再不坦白招供,我就……就……」挽起衣袖,一把抢过唐凌瑄手上的工作,苏雁红一副壮士断腕的激昂样。
「就怎样?」唐凌瑄仍是一派无动于衷的样子。
「就宰了你。」嘿嘿,害怕了吧?苏雁红撂下狠话。
看了莫名其妙的苏雁红几秒,唐凌瑄维持着一O一号的表情,抽回了她的文件,然后.继续翻看。
「妈的,你到底中了什么邪?」苏雁红忍不住地让脏话脱口而出。
不动声色,唐凌瑄放下文件,进浴室一会儿又走出来,手上多了一把沾好牙膏的牙刷,以及一瓶漱口液。
「刷刷牙,下次就不会骂粗话。」一古脑儿把东西塞进苏雁红手里,她又拾回文件,默默地坐在阳台前翻读。
「他……的……」硬是把中间那「妈」字吞回去。苏雁红发现以这种原始人的暴力方法无法取胜,决定改采怀柔政策。「我说唐凌瑄,你是不是--」
「声音好恶心,漱口水过期了吗?」唐凌瑄凉凉地说道。
「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讲,你再不招供,我们九年的友情就此断绝。」苏雁红搬出了多年的交情做为要挟。
「这和'士可杀不可辱'有什么关系?正确用法应该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吧。」唐凌瑄不客气地抓出好友的语病。
「你管我。」不小心用错总不好承认。苏雁红再次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她的眼神没一刻离开文件。
「到底在那个什么'赤烈盟'里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一个月,怪异一个月,而且这种反常症状似乎愈来愈严重。她苏雁红就不信没发生什么事。
「全说啦!连我那些天吃什么也都说了,不是吗?!」唐凌瑄反问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她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凌瑄似乎瞒着她什么。
「你是不是被欺负了不敢说?」苏雁红不得不如此揣测,她记得那个赤烈盟中人,也就是那只大色狼。那副恶心样,肯定是个坏心肠的花花公子。
「我还被凌辱了哩。」唐凌瑄快被她烦死了,就让她到旁边鬼叫去吧。
「凌瑄……不会吧……」苏雁红果真相信了,她震惊得连连退了好几步,牙击还频频打颤。
电话铃声在此刻响起,苏雁红来不及询问事情的真假,只能小步轻移向电话,由于刺激太大,双手也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
「喂,雁红吗?我是倩庭啦!「电话那端夹杂着吵杂的炮响声。「感冒吗?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事。你在做啥?旁边怎么全是鞭炮声?」苏雁红疑惑道。
「凌瑄在吗?我要告诉她黑竹帮垮了。」柳倩庭语带兴奋。
「黑竹帮?是那个让我受枪伤的帮派吗?」唐凌瑄这时也移到电话旁,将脸蛋凑向扩音孔。
「其实,黑竹帮早在一个月前就被灭掉了。我昨天刚和老公度完蜜月,一直到今天才买了一百公斤的鞭炮来庆祝。」柳倩庭言下之意,颇有不能提前完成这项壮举的遗憾。
「就算人家遭天谴,你也不用那么兴奋吧。」一百公斤耶,浪费钱,外加制造噪音、空气污染。苏雁红怪叫。
「我已经够仁慈了,想当初,他们不但屡次要我的命,还差点害死凌瑄,现在只不过将他们驱赶至赤烈盟势力范围以外的地方,没将那些一败类赶尽杀绝,
算是够客气了。」回忆起凌瑄中枪,一身是血的模样,柳倩庭心中就忍不住一酸,愧疚得硬咽。
「爱哭鬼,别哭了。我又不怪你。」也许她还得感谢倩庭,让她有机会与那样神秘的世界结下一段缘。
「借问一下,那赤烈盟势力范围以外的地方是哪里?」苏雁红打岔问道。
「壁如辛几内亚、卢森达啦,独立的蒙古啦……」柳倩庭一一数来。
「不是闹饥荒就是一片鸟不生蛋的沙漠,你干脆说赤烈盟的势力遍及全世界算了。」苏雁红颇不以为然。
「对呀,否则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三天内让日本排列有名的黑竹帮彻底瓦解。雁红,你该不会现在才知道吧?」而且不给他们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三天?」这样算起来,她当时还在船上,而且尚处于昏迷当中喽?唐凌瑄暗暗吃了一惊。
「多亏总部出面,否则由仲天扛起这任务,恐怕没这么快。不过我老公觉得很奇怪,总部从不为这种芝麻小事露脸的,这次却一反常态。而且,听说还是赤烈盟的龙头老大亲自下令的。」柳倩庭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
「帝煞吗?」唐凌瑄自然地喊出他的名。
「呃?」电话那端传出柳倩庭略微疑惑的声音。如果她没记错,凌瑄喊的这名字可是那位龙头老大?「听仲天说,当时力排众议,坚持留你在赤烈盟里疗伤的,也是这个龙头老大。」害她那时哭得昏天暗地,还差点上演一场抢人记。
原因出在她想带唐凌瑄回日本治疗,但总部方面却坚持不放人。到后来还是仲天迷昏了她,当她一觉醒来时,人已经在日本了,为此她哭到破嗓不说,还三天不同心爱的老公说话呢。
「喂,凌瑄,你还在不在?」柳倩庭等不到唐凌瑄的回应,于是出声唤道。
「走了啦,别鬼叫。」苏雁红代答。
「走了?!我还没讲完耶!」柳倩庭抱怨道。
「她最近怪怪的,一直加班、赶进度,好像在等时机一到,就执行什么计划似的。」苏雁红放低了音量。
「她刚才还说自己被凌辱了。」
「白痴呀你,这种话你也信。」电话另一端的柳倩庭不客气地大笑。
「可是赤烈盟里不是有只大色狼?」苏雁红不服气地问道。
「你是说飞廉吗?他是色了点没错,可是堂堂美洲领导者,他不会强人所难的。而且以赤烈盟的严厉盟规,敢以身试法的人,早下十八层地狱忏悔去了……」
柳倩庭语气里满是挪揄。
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苏雁红像一阵风似的,又抢走了唐凌瑄手头上的文件。「好家伙,你敢骗我!」
「你真的信啦?」唐凌瑄一把抢回她的东西。「被倩庭取笑一顿了吧?」
「我是担心你耶。船上就你一个女人,里面又有一只大色狼,我这么天真善良又单纯,当然很容易就相信你的话喽。」
「你知道天真加上善良再加单纯,叫做什么吗?」
「什么?」明知是陷阱,苏雁红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叫做白痴。」唐凌瑄话锋一转地问道:「你对飞廉好像很有意见?」
「废话--杜绝色狼的侵害,人人有责。」苏雁红义正辞严地道。
唐凌瑄抬起了埋首工作的头,挑肩,颇有深意地笑了。
「妇女保护协会,一定很高兴出现了以消灭色狼为已任的州同胞。」
「不和你抬杠了。」苏雁红半眯起单风眼。「你到底在忙什么?很怪耶!」
「赶着超过工作进度。你没看到吗?」
「你该不会在进行什么可怕的计划吧?」凌瑄这个人,可不如外表一般纤弱。她要是下定决心,天崩地裂都阻止不了。苏雁红不得不做此揣测。
「哦?我像这种人吗?」
「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而是--你根本就是这种人嘛!」
「苏雁红,你找死吗?」
「反正就算被你扁,我也要问出个所以然。」
看着苏雁红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唐凌瑄只好放下手上的工作。「我和人打了个赌。」
「哦?然后呢?」像小狗一样,苏雁红连忙赖到唐凌瑄身边。
「而当那个人出现时,就表示我赌赢了,到时候我便会辞掉工作。」所以在离职前,她必须做好--切分内事,以便交代。
「辞职?!为什么?那个人是何方神圣、干么叫你辞职?」凌瑄算来也小有成就,竞说放手就放手,未免太突然了吧「那如果你赌输了,是不是就不用辞职了?」苏雁红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赌赢赌输我都会辞。」唐凌瑄肯定地道。
「不懂!我听不懂。」这是什么逻辑啊?苏雁红全然不明白。
「我若赢了,他会带着我该得的筹码来见我,但以他的身分,不可能留在台湾一辈子。所以我只能辞职,跟随他。」
男人喔?!唐凌瑄该不会--「若输了呢?」苏雁红小心翼翼地问道。
「输了我就亲自去义大利索取他的心,而这可能需要长期奋战,所以也会辞职。」她自信地摸了摸苏雁红的头。「当然,我不可能会赌输的。」
「凌瑄,的意思是--雁红不置信地瞪大凤眼,仿佛看到柳倩庭闪电结婚的事件又再度重演。
「我爱上了黑社会老大。」唐凌瑄答得十分理所当然。
「真的又来啦,!」苏雁红怪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唐凌瑄轻笑。「从很久很久以前。」是的?就在八年前那个艳夏午后「……南风轻拂的午后……
子夜的黑幕中,星是高挂天际的钻石。
「再过一会儿,就会抵达罗马。」寡宿轻踩步伐,走向甲板上一身黑色衣着的男子。
男子比寒星更冷的眸,依然静静的眺望远方。
「那两个家伙,打算一下船舰偏直奔台湾。」寡宿径自说道。
「与我无关。」帝煞冷冷回应。
寡宿挑高了眉。「在黑暗里生活久了总是会期待阳光。但是当阳光严重影响到黑暗的生存,我不介意毁掉那丝阳光。」
帝煞转身,锐利的眸,盛满傲气。「你不会这样做。」寡宿是精锐了点,但并不嗜血。
「凌瑄已经成为各界瞩目的焦点,你可知道赤烈舰的唯一女客,会引来多少帮派的觊觎?」寡宿蓄意加强语气。「那些寻不到赤烈盟弱点的人,急欲以她为要挟,早已开始行动了。」
「我清楚。」帝煞肯定地道。哼!全是一些不中用的鼠辈。竟妄想动摇赤烈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