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甜言蜜语不该信的,难道她能忘了他和她同床异梦的事?能忘了他对她的怀疑!他呢?又是用什么心情来对她说这种话?那个人也是这样受他骗吗?不该的啊!有了娘亲、有了镯云两人的前车之鉴,我还能相信吗?
如果……如果我能笑一辈子给他看,那,他是否还会说这样的话来哄我?还会这样温柔的抱着我……还会在我不见时,焦心来寻?
“你这奸诈小人快放开我,你故意抱我,就想要我同你一样溼答答的吧!”
鹰翊听了被自己压在怀中的闷声话语,着急地拉开一点距离想向她解释,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平和,却见昀玑眼含戏谑,嘴唇则紧抿着。
“是是,我就是坏心眼,存心要妳也嚐嚐穿着溼衣的滋味;这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妻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紧抱着昀玑,鹰翊感觉到自己已好久没有这样,不只眼笑、嘴笑,连心都笑了。
能靠在温暖的胸膛笑,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昀玑心想。
“快放了我,不然你便要谋杀狗娘子啦,狗丈夫!”
鹰翊顺从地放开她,原因不只因她的要求,更因为身躯传递的热流,令他想碰触她。待昀玑一抬头,便顺势攫住她娇美的丰唇。
“妳真顽皮。”未探幽前,鹰翊说着话磨着两人耐性,原本优美的弧度已成了性感陷阱;昀玑的手不自觉地捉上鹰翊的衣服。
鹰翊勾卷着口中小而香软的舌,领着她往自己嘴里探;昀玑只轻掠过鹰翊嘴内便想退回,鹰翊不从地缠上,挑着、吮着、翻转着两人口中的炙热津液许久,两人才暂停缠绵。爱怜地抚着她被自己吻肿的樱唇,看到那双迷蒙的杏眼,禁不住,鹰翊低头想再嚐嚐那琼浆般的滋味……
碰到的柔软少了诱人的湿润,却是昀玑的两只小手交相摀住鹰翊的嘴,红着脸低声道:“大白天的,又在外边,多不好意思。”
这可是刚刚伶牙俐齿的妻子?鹰翊乐得疾看昀玑又展现另一种风情,每看一次,总让他惊艳。两只大手按小手,先是顽皮地啄吻,惹得昀玑娇俏一瞪,才将它紧握于自己手中,倾身贴在她耳旁说:
“那我们赶快回家吧。”话刚落,鹰翊飞快偷得香吻一个,便抱起昀玑往一旁的马儿走去。
原红着的脸在看到鹰翊的目标时,不仅倏地刷白,一双臂膀更如藤蔓缠绕一般,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咳!昀……玑,妳是……怎么了?”停下脚步,鹰翊困难地说出话来,感到昀玑稍微放松了力道,他这才慢慢地将她放回地面。
看一眼脸色发白的昀玑紧捉着自己的衣服不放,还背过身,似乎不敢多看马匹一眼。“妳没有骑过马,感到害怕吗?”小小的吞咽声随着黑色头颅微点发出。鹰翊带着鼓励与保证说:“别怕,我就坐妳身后,况且逸羽很温驯的。”
昀玑维持着身形不动,只略抬起头,脸上已恢复红润,带着坚决倔强说:“我不坐我不认识的畜牲。”
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倔强的她是多么可爱,多变的表情令她看起来更生动,真想看这样的她一辈子……
没有意识到自己想法的鹰翊,笑着半强迫昀玑原地看向马匹。“那让在下我为妳介绍我的爱驹,鹰夫人。”又拉着害怕的昀玑靠近逸羽一点,便煞有其事地为这一人一马介绍起彼此。
“陪伴我八年的爱马,逸羽;逸羽,这是我的夫人,昀玑,请你多关照了。”只见逸羽有灵性似的,用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了昀玑一眼后,便又低头吃草。
“妳看,逸羽很喜欢妳,现在你们已经算是认识了,请夫人上马吧!”
昀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鹰翊,竟是心有点痒痒的,但睨了眼逸羽的高大,还是作罢。
“你先回去吧,待会我再用走的,我想挖屋子后的花回去种。”
这解释和请求鹰翊听到了,握住昀玑的手说:“我帮妳,两个人做比较快。”
昀玑点头应允。
“但我不和你骑马回去。”
鹰翊咧着嘴没说话,手中轻捏着小手,心中早已暗算妥当。
转到屋后,两人合力挖出几株山茶和木芙蓉,待包好装到逸羽身上,太阳早行到正中。
拿起带来的帷帽,昀玑向鹰翊道完谢后,便顺着小路起步。
鹰翊静待过一盏茶时间,才策马奔下山,半路遇见昀玑一人而行,加快速度到她身旁,弯身一捞,昀玑娇躯已被抱上马,安置在自己怀中。
“你快放我下去!”昀玑看到离地面如此高,头便发胀不敢乱动,身子只紧紧偎近鹰翊,双手也紧捉着他的衣服。
鹰翊手臂像铁箝似地圈抱住昀玑。“别怕,我会护着妳。”低头贴耳说完保证后,鹰翊缰绳一放,让逸羽尽情狂奔。
声音不大,却在昀玑心里回荡久久,让她不自觉地紧抱住鹰翊的腰,将脸贴上安全感十足的胸膛。
第六章
“娘,您晚上还要同我一起睡吗?”盼誉看着坐在一旁、正翻著书本的母亲。
“我……”看了儿子纯真的脸蛋,昀玑一时之间竟不知要作何回答。虽说是来陪他做功课,但现在已是就寝时间,自己却还待在这,心里不愿承认的是──自己不敢去面对鹰翊。
早上的融洽相处延续到用完晚膳,在盼誉这儿原想逃避今晚的同床,她不懂得夫妻是否会天天做那件事?是否每次都会痛?是否因为这样就能怀上孩子?在魏府从没人教过她这些,在这里,更不会有人会跟她谈这事,因为她曾是寡妇。
要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会不会又喊着别人的名?
见母亲陷入思考,盼誉担心地推推昀玑肩头。
“娘?”
“盼誉,你来这里习惯了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昀玑召回心神,关心儿子在这里的情况。
“这里这么大,我好怕迷路哦!”盼誉小脸笑开地皱了一下,“但是阿照他们很照顾我哩,上次的事他们有道过歉了,现在没人会欺负我了。而且今天爹介绍的人都很好啊!”
“爹?”昀玑疑问地望着盼誉。
“嗯,您是娘,那鹰叔叔就是我爹了。”盼誉回答得理所当然。
“盼誉,你有在他面前叫过吗?”见儿子摇头,昀玑停顿一下才说:“他,鹰叔叔不是你爹,他……总之若是他许你叫,你才能叫,知道吗?”
盼誉虽不懂,但见母亲语重心长,便不再多问。
“娘,那您要睡这吗?”
“你啊,问那么多次,怕娘碍着你,赶娘走啊?”昀玑装着气嘟嘟,逗得盼誉咯咯笑。
“才不是,娘。是阿照告诉我,夫妻本来就要同房。原本阿照也是跟他爹娘挤一张床,后来他爹告诉他,只要他自个儿睡一间房,他娘就生个弟弟、妹妹陪他;结果他现在有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陪他玩了,好热闹呢!娘,您会不会也生弟弟妹妹陪我玩?我一定会当个好哥哥的。”盼誉语带渴望地看着昀玑。
昀玑听得一愣一愣,但也感受到盼誉的寂寞。当初若没有镯云的陪伴,也许她早不在人世了吧!摸摸儿子的头。
“顺你的意,娘现在回房,嗯?”
安置好盼誉后,昀玑怀着忐忑的心情缓慢走进“竹轩”。刚才竹林间见到的光点是来自楼上的小书房,应该是他在看书吧,那她就先上床睡了吧。
以着轻微的慌张,昀玑脱下衣、松好髻躺上了床,但却神智清醒地瞪着大眼张着耳朵,听着不知何时会响的下楼声。终于在昀玑感到等了大半夜时,鹰翊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睡房,昀玑赶紧翻身向里侧,假装已入睡。
大气也不敢多喘,昀玑僵着身子听身后传来沙沙的脱衣声,然后眼前一暗,鹰翊便上了床,不到一刻钟,鼻息均匀声响起。
他睡着了?
那便是昨晚的事只能发生一次喽?那镯云说不完全的落红又是什么意思?小孩子也是经由这种事来的?
昀玑带着略微的失望及疑惑想着,一个个问题浮现却都无解,浑浑噩噩间隐约听到三更的梆子声,人才沉入梦乡,而身后守着的一双眼也才跟着闭上。
梦甜情长,人暖爱浓,两具躯体寻求着对方,在意识缥缈间自动靠拢,怀抱最美的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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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翊抬手揉按眼眶四周。这两日来他都没有睡好,连看个帐本都不清楚。酸涩的一双眼睛,想必也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吧?鹰翊想着的同时,也关心起她的身体,起身离开书案走动,活络一下筋骨。
新婚夜隔日起身,乍见床上暗红斑渍,惊异之心早已逝去。现下,只是回荡全身禁不住想碰触月事中昀玑的搔痒之意;忍耐之间,难以找着周公为伴,然而最吃不消的是,早晨无法进一步的软玉温香。
这样的折磨在心中矛盾挣扎,一是想快快止住,一是舍不得放弃就近的海棠春睡图。他真喜欢一早醒来,昀玑便在怀中的感觉,娇软的身子贴在自己坚实躯体上,是那么完美的契合,自然得就好像他们是天生一对,就连怀抱梅逸……
梅逸!他的妻。鹰翊感到心抽了一下,他完全忘了梅逸!他不是爱她吗?为何……为何现在竟记不起她的一颦一笑?手不自觉地紧捉住窗沿,鹰逸努力地想在脑中拼凑起梅逸的容颜,但回荡在脑中的只有梅逸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翊,对不起……我爱你。”
一句话翻搅了鹰翊的内心。梅逸!梅逸!我爱妳啊!但此刻我却对昀玑产生了怜惜,是我对不起妳,我不该忘了妳因爱我而牺牲生命的产子。我的感情只该对妳忠诚,我的情爱只该对妳开放,而她,昀玑,只是为了应付皇上和生下鹰家子嗣,是吧?
流露出痛苦表情的鹰翊,望着“芳苑”,似乎想加强自己的决心,想让自己留住对梅逸的爱。
“鹰兄弟。”何基之在书房外叫道。这几日待在鹰府听了不少流言,原本抱持着不看好这婚事的态度已改。他暗地观察过鹰夫人,发现流言果真不能相信;新的鹰夫人虽缺少妇容,但其余却是令人赞誉有加,亏得鹰翊能效古人之行。
“何大人请坐。”吩咐下人备茶的空档,鹰翊将心中愁绪隐住。“不知大人找鹰某有事吗?这几日因兄弟的婚事而怠慢了大人,还望您海涵。”
“鹰兄弟快别这样说。实不相瞒,何某是皇上派来暗察鹰兄弟对婚事的态度;这次前来,能幸运碰上你这顿喜筵,何某也好有底回去交差。”河基之脸上露出诚恳笑意。
“鹰某多谢何大人相告,还请大人回去替鹰某向皇上道谢。多谢皇上厚爱,也承蒙了皇上的诸多帮助。”鹰翊拱手还礼。
两人相视一笑,对于皇上的性子皆了然。
“何某既已达此目的,也该告辞了。此次便是来向鹰兄弟辞行,多谢招待。”喝了一口茶,何基之道出来此的目的。
“鹰某尚未好好尽地主之谊,何大人便要走了?可再多住几日,让鹰某多带你看看河南风光。”鹰翊挽留着。在朝中虽不曾与何基之有过交情,但也听闻此人作风严正、清廉为民,这次相处,更觉他光明磊落,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何基之对鹰翊也有同样的感觉。虽他已卸官职,但这个朋友却不能失了;当然还有石敏,他虽未直接表明身分,但八九不离十,他应该就是战场上鹰翊得意的军师。
“鹰兄弟不必多礼,皇上给的限期快到,何某也该赶路回京覆命,我相信咱们还有缘分再相见的。”
“既然如此,鹰某就不再强求,不知何大人何日启程?”
“明日一早便上路。”
“这样今晚鹰某为何大人饯行,明日再派府中人员随行护送。”
“何某来时只带一位随从,回去自然也一样,多谢鹰兄弟。至于饯行,再好也不过,何某能有机会和新交的朋友多喝几杯,实属乐事一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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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微风飘送,空气中漫着桂花甜味。
坐在“涟池”亭中的昀玑望着水面发呆,一条条色彩斑斓游鱼,一会儿集聚一会儿分散,可是无忧嬉戏?
一旁桌边放着已绣好一半花纹的巾帕,那是她再三跟张妈拿来做的。原想手上有事忙着,脑子便不会有太多的胡乱思绪,只不过乱烘烘的脑子,硬是将她带入低闷的心情。
昀玑叫来陪在身边的锦儿,吩咐她带着东西回“竹轩”,自己则要逛逛鹰府。
没有目标地晃着,昀玑前次来的短暂一眼,已知晓鹰府不论窗棂或梁栋用的不仅是上好木材,连其上的雕功也是出自名师之手,花鸟虫兽样样精细生动,令人叹为观止。
一路下来,昀玑的烦忧已舒解大半,尤其在转进一座院落时,更令她小脸出现痴迷的光芒。
听鹰翊介绍鹰府时,并没有提到有这么一座精雅宜人的院落,不知是何人住在此处?
昀玑沿着石板路走进,沿路的梅花、桃花、李花错落栽植;若是到了花季,必是落英缤纷的美丽景象。过了一个凹折处,眼前豁然开朗,淙淙流水声伴着扑鼻的菊花清香,眼中映入的黄、红、橘、紫、白……撩乱了心湖,一阵阵的兴奋直往上冒。
昀玑一如小孩子看到宝物一般,这边摸摸那边嗅嗅,留恋花丛之间的翩翩彩蝶,轻扬的身影、忘形的笑声在碰触到一具躯体时,嘎然而止。
“啊,失礼了!”好不容易维持平衡的昀玑,伸手要扶起跌倒在地的老者。
“哼!放手,我这身老骨头还行,不用妳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多事!”甩掉昀玑的手,鹰忠撑起身子站直,伸手拍拍适才沾上的泥尘。
不明白对面老者所散发出的敌意,昀玑退了一步,刚进来的好心情,此时也已消失。
“你是忠管家,这儿是你在整理?”
一般的寒暄语句听在忠伯耳里,却成了昀玑恃宠而骄的问话。
“哼!哼!妳以为装个派头,就能当得了鹰夫人吗?在我鹰忠眼里,除了梅逸夫人,谁都不够格,去去!别脏了这儿。”
唉唉!少爷不听我这老仆的劝,还是娶了她。瞧瞧那粗鲁劲,摆明了便是没家教;还有还有,那双天足,现在的富家小姐,哪个不是金莲踏尘;那脸、那装扮、那……无一不糟透了!唉!我鹰忠未尽到责任,让少爷娶到门当户对的夫人,真是没脸到地下见老爷夫人啊。
昀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如何,只觉得血液快速冲向心头位置,速度快得令她感到疼痛。而眼前鹰忠鄙夷的打量,竟成了无数嘲笑的脸……连咽了数次口水,昀玑才从苦涩的喉咙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