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酣见状,无奈地深叹口气,坐在她身旁的缓缓地荡着。
“为何我感觉到你在嫉妒?”沉默片刻,陶酣才又开口说道。
“胡说。”宫千秋立即否认,这才后悔。
“千秋,”陶酣停住摇荡,站起身俯望着宫千秋。“我说过你不善于说谎。”
宫千秋低下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谎言被拆穿后的窘状。他怎能如此了解她?连她说谎时的反应及神情都摸得一清二楚。
陶酣站定,等着她照认。
宫千秋垂首沉默许久。
“你是故意的。”她缓缓抬起头,语带控诉地说道:“你故意带着那位身家学识外貌一级棒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无非就是想测试我对你是否真只是纯友谊。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的你承受不住我的拒绝,你想报复我对你的无情。”好强的她才不会让自己处于挨打的地位,她主动出击,气势凌人的指控他。
“我……”陶酣不禁失笑,他从未有过这样荒唐的想法,与易蓉一起吃饭只因胥郡的要求才答允,易蓉是胥郡家中为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他自己无暇赴约才找他代为陪伴这位娇客。他万万没想到会在餐厅遇到宫千秋,何来报复性的精心安排。她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你心虚,所以急着想否认是不是?”宫千秋见他想为自己辩驳,立即开口打断他。“你从一开始就在说谎,说什么爱我、思念我,还精心制成录音带放在我的随身听里,无非就是要骗我上钩。其实这一切都是骗局是不是?”
陶酣听到她这番言语更加哭笑不得,难以看信她有如此想法。
“我若像你说的那么可恶,我的目的何在?”真不知这妮子脑子在想些什么,他的一番真心被她解读为驴肝肺。
“我怎知你的自的为何。”她又不是他肚中蛔虫,怎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千秋,这才是你拒绝我的真正原因吧。”陶酣无奈地将她一把揽进怀里。
“什么?”宫千秋惊愕地张大眼。
陶酣拉着她走向公园里的长凳坐定,将她揽在自己的御寒大衣中,替她阻隔了冰冷的寒风。
“其实你口中害怕面对我的感情、害怕因这份感情而改变现状都不是真正拒绝我的原因,造成你的恐惧是因为你对这份感情的不信任,是不是?”
宫千秋自他怀中抬眼看他,他又开始分析她的心理。
“你不相信我会爱上你、不相信我会对感情专一、不相信我的爱会永恒,因此你害怕面对我。你说你的心还没有准备去接纳别人,让别人分享你的内心世界,其实你是不信任我会坦然以待。你说爱情会让人变了个人似的,完全失去原来的自我,其实你是不相信我只会专注爱你一人,你害怕内心的嫉妒会让自己变得丑陋。你说你不想落人爱情的俗套,成为速食爱情的一份子,其实你是因为不相信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事实不正是如此。”宫千秋红着眼回道,他正确无误地说中了她的心事。但她所有的担心不证明皆为事实?
陶酣闻声不禁失笑。
“千秋,你为何就如此肯定我不会爱上你而且不会对你永恒专一?”
“哼。”宫千秋嘟着嘴别过脸。“今天不正是最好证明,嘴里说着爱我,一转身又跟别的女子搞七捻三,原来你的爱那么廉价。”语带指控,口气中有着浓烈的酸意。
陶酣的嘴角咧得更大,一手宠溺地抱紧她的身子,一手将她的脸扳过来面对他,对着她道:“千秋,你不是在吃醋吧?”
“我……哪有啊。”宫千秋急忙又别开脸,想站起身逃离他的怀抱却被他强而有力的手紧箍着而动弹不得。
“千秋,你又脸红了。”陶酣提醒她再次的口不对心。
“你……你……”他怎么能如此了解她?连说个小谎也瞒不过他。宫千秋恶狠狠地瞪视着这个钳制她的男人。
陶酣无视于她的瞪视,仍咧着嘴笑着。
“别笑。”宫千秋伸出手捂住他碍眼的笑容。
陶酣听话的敛起笑容,拉下她冰冷的手紧握着,深邃的眼透着认真,直视着她。
“千秋,你注意听好。”他突然严肃了起来。
听什么啊,看他认真的,不听行吗?宫千秋在心中咕哝着。
“我爱你,以一颗真挚的心来爱着你,我保证这分爱会持续到永恒,即使你老了,苍颜皓首,而我也发秃齿摇之时,我仍旧爱你,至死不渝。”陶酣将紧握着她的手置于胸口,一字一句的道出对她的爱,眼波传递的尽是无伪赤裸的情意。
甜蜜情话总是动听,虽不知这是否为真心肺腑之言,但仍听得她心花怒放。她羞赧地低下头。
“你说的都是真的?”宫千秋极力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但仍掩不住眼神透出的喜滋滋神情。
陶酣重重地点头。
“我仍是不相信你爱我。告诉我,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围绕在他身旁不乏绝世美女,她不信他会轻易爱上外貌平凡的她。
陶酣无奈地深叹了口气。该拿这个对爱情执拗无比的女子怎么办啊?在她脑海对于爱情的负面评价已根深柢固,他都放下身段表白了,她仍是不肯相信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因为你,我改变甚多,你让我原本封闭的心开启许多扇窗。我心知,你是值得我珍惜且共度一生的人。”
“就只有这样?”宫千秋不满意他的答案。
“喜欢就是喜欢,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有时很难用具体的言语解释。爱一个人若可以理智到分析出爱的理由,这样的爱算是爱吗?我对你的爱单单只有一种感觉,一种舒坦的感觉。没见到你我会坐立难安,见到你会有莫名的兴奋及浓浓的幸福感充斥心间,你的一颦一笑会深深左右我的情绪,就这样。”
也对,若要她说出喜欢他哪一点,她也无法具体说明。对他,她也有一种莫名的愉悦及安全感,就像现在依偎在他怀里,他的体温隔着衣物传过来,让她有种暖暖的安全感,这样甜蜜的感觉一直围绕在她身旁。幸福,她的脑海浮现这两个字,是的,这样甜蜜的感觉是幸福,只有在陶黠的身上才能感觉得到。
“但是你可以任我只当你是朋友,而放任这份爱一直持续下去,不去要求我得回以同样的爱?”她不信他如此宽大,爱一个人不就是占有,占有对方的时间,占有对方的生活,占有对方的心,付出多少的爱意也会要求对方回以等量的爱吗?
陶酣仅是微笑的点点头,似是真的不介意自己付出的爱不能回收。
“你可真是伟大啊。”宫千秋证诮道。
“因为我不去要求,自然会有人回应。”陶酣不理会她的讥语,自信地说道。
“喷……你可真有把握啊。”
陶酣耸耸肩。
反正事实可以证明一切。
“既然如此……”宫千秋灵活的大眼贼溜溜的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开口说道:“好,既然如此,你这么有自信及把握,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你是对的。”她说的样子像是给足了他多大的面子。
陷入情网是冒险的,所以谈恋爱也需要一点点的冒险精神。之前她是对爱情设限太多,以致裹足不前,不愿接受临门的爱情。现在她要抛弃那些爱情理论,放任自己的心去迫寻真爱。爱情不就像一场赌注,大不了赌输了再捡起破碎的心,一一拼凑回来。
“机会?”陶酣挑了挑眉。
宫千秋嘟起嘴,抡起拳头捶了他的胸膛。
“明知故问。”
“你不说我怎知是什么机会。”陶酣故作无辜,他岂会不知她已同意试着去接纳他的爱。
“好啊,当我没说,既然要当我的男朋友,却没有足够的智商参透我话中之意,那就算了。”宫千秋高傲地头仰四十五度,践践地说道。
“不行,我当然了解你所说的意思,不可以这么算了。”陶酣急忙紧抱住她,不容许她反悔。
宫千秋见他像小孩子般耍赖,眉开眼笑的把脸埋入他胸膛。
“不过,陶酣……”闷闷的声音从胸膛传来。
“什么?”她不会想反悔吧?他可不允许她说话不算话。
“别说我没警告你……”宫千秋仍是窝在陶酣怀里。
“警告什么?”陶酣觉得一向古灵精怪的她似乎没那么简单答应接受他的情意,他的手心冒汗。
“爱我,没那么简单。”宫千秋抬起头,眼中勾勒着诡魅,嘴角扬起若有所图的笑容缓缓说道。
“我知道。”陶酣也回以诡谲笑容。
第八章
“我以为你们正在热恋。”
“咦?”陶酣调回远观的目光,转过头瞟了胥郡一眼。
“我以为你与千秋正在热恋。”胥郡径自走向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啜了一口后说道。
他知道陶酣与宫千秋在谈恋爱,原以为他们会不顾众人眼光将恋情闹得众人皆知,想不到他们俩处理这段感情竟是如此低调。
陶酣仅是若有所思的睨了胥郡一眼,不表一语。
“是否该感谢我?”胥郡轻松地坐在沙发中,漂亮的眼盯着陶酣问道。
“我早猜到这件事是你在后面推波助澜。”陶黜语气中透着意有所指。
“我推波助澜?”胥郡心知陶酣所指为何,但仍是佯装不知。
“我不知你这么做的初衷为何,但我真该感谢你。”陶酣嘴角噙着笑说道。
胥郡的轻松尽敛,瞪视陶酣许久。
他当初也没想到他们之间会发展如此顺利。告诉宫千秋陶酣爱着她,是因为他大致掌握宫千秋的性子,知道她无法面对突如其来的爱,会因爱而退缩,逃避陶酣;而陶酣见她如此反应也会知难而退,对宫千秋不再因存有太多的幻想而钟情于她。
但事实似是出乎他意料。刚开始宫千秋的反应如他所料,为情所困的她委靡得让他有报复的快感。他看不惯宫千秋的爽朗,看不惯她的无忧快乐,看不惯她对感情的自以为是……因而他让邪恶蒙蔽他的心,故意设陷阱让宫千秋跳人,让她尝尝为情所困的痛苦,让她知道爱需感同身受才知其中滋味,并非以一大堆随处搜集而来的爱情理论就自以搞懂得爱。
他这么做并非想取代宫千秋在陶酣心中的地位,虽然他对陶酣仍心存恋慕,这么做纯粹想让宫千秋在自以为是的剖析他的感情之后,也尝尝为情所困的痛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千秋所做的一切。”陶酣迎视着胥郡的逼视,硬邦邦的口气显出他的不悦。
“我对她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胥郡回以冷漠。
陶酣挑了挑剑眉,回以明知故问的眼神。
“千秋之前逃避我的那段时日,是谁在她身旁煽风点火的加以挑拨,我想你我心知肚明。在我休假那段时间,你更是在她耳边制造我休假的反常,并不时放话说我有了新的女友,又假借抽不出空,硬要我休假一回来代你去赴易蓉的约,又在你与易蓉约定的餐厅内遇到千秋。这些若说都是巧合,也未免太神奇了,让人不禁怀疑其合理性。”
“那又如何?”胥郡耸了耸肩,不做否认,微笑之中带着挑衅。
“对于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我不希望你未来再对千秋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她之事。”陶酣眼神凌厉地陈述他的警告。
胥郡一派轻松的模样,并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我都知道,甚至整栋大楼的人都知道,宫千秋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你难道不知道人称她为‘魔女’,你以为她真那么好欺负吗?放心,我惹不起这种角色。也只有你这样的怪人才敢要她,人都说她栓不住你的心,倒不如说你抓不住她古灵精怪善变的心。别人热恋的样子并未在你俩之间看到,这是谁的问题,只有你与她知道。”胥郡懒洋洋地啜着白兰地后说道。
坏心的他想看看陶酣与宫千秋被爱情搞得失去自我的模样,虽然现在看不到,但他相信来日不远。
陶酣无言以对,并不是因胥郡一语道中他与宫千秋之间的问题,而是他认为感情是双方的事,没必要向第三者交代那么多。
陶酣以眼神询问他话中之意,胥郡话中听来颇有挑拨之意。
“你自己去想吧。”胥郡只是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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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说过,人没有一点点的小奸小恶,无法在这诡谲多变的社会中生存的?
宫千秋忘了说这句话的人是谁,但将之列为自己的生活准则之一,且时时奉行之。
今天的每日一恶行终于让她找到对象了。
不让这段恋情曝光是她与陶酣两人的共识;谈恋爱是两人的事,没必要闹得众人皆知,而且会引得一些无聊人士的注意,搞不好那些无聊人士还会私下拿他们何时分手而大作文章,就像当初爱八卦的她会做的事。她可不想恋情还没开始就被人诅咒。
她心知大楼中早巳流传关于她与陶酣之间的耳语,不过也因为他俩太过于平静的感情生活而渐渐消弭。所有的三姑六婆对他俩恋情的结论是那位瘦不啦叽、身无三两肉,而且相貌平庸、脾气古怪的宫千秋,怎么可能掳获陶副总飘泊不定的心?
一向只有她论别人是非,她才不会让自己沦为别人的话柄。这些三姑六婆将话题放在她身上的期间,不少的话题是她自己放出去的,她轻易将那群三姑六婆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算不算太过分了些?
才不算呢,她告诉自己。比起胥郡那可恶小子的作为,她的奸恶只能算是小儿科。想不到之前胥郡热心告诉她所有陶酣的事,都只是为了挑拨她与陶酣。她若没来这一遭,可能就这么感激胥郡一辈子呢。
做暗事者非君子,这么躲在门板后偷听人说话是不道德的,但是她一介女流又用不着学古人做君子,何必拘泥那么多?来找陶酣是心血来潮,没来由的,就单纯想见他,而她也来对了。若没这心血来潮,怎会知道胥郡如此小人?害得她以前误会陶酣,误以为当日在餐厅的女伴是他女友,原来背后还有这段文章。
而胥郡背后说她坏话不打紧,可恶的他临走前还想再挑拨她与陶黜之间的感情。
“好啊,胥郡啊胥郡,你倒说的没错,你惹不起我这个魔女。”宫千秋在门边咬牙切齿的说着。有仇不报非她的作风,既然胥郡犯着了她,她也不会给他好日子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搁着以后留着慢慢算。她今天是来找陶酣,犯不着因这个小人而坏了她大好心情。
在胥郡往办公室门走来之时,宫千秋适时的站在门前,正巧迎向打开门的胥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