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你受伤了?官侍卫,你是怎么保护格格的?唉,怎么会这样?”宝儿叨念两句,便急忙跑去拿药箱。
“官侍卫,宝儿只是情急失口,你别往心头去,嗯?”她替宝儿说项,向来,她便知道宝儿关心她就像关心自个儿的家人一样。所以,她也视宝儿如妹,两人没什么主仆之别。如今,她受了伤,最担忧的莫过于宝儿了。
“格格,卑职自然不会和宝儿计较,只不过,对于‘降龙拓’的事,格格可有其他打算?”官逸儒关切地问,这次的偷窃行动失败,他也由格格口中得知,格格已将身份透露给恭亲王府的人知道,这样一来,对方誓必有所防范,要再上门窃取恐怕已不可行。映晨被他一问,怔愣半响,说道:“既然对方是要一张藏宝地图,只有摹印一张地图了,先换回阿玛要紧。”
“格格是要以假换真?”官逸儒惊叫。
“嗯,明儿个我就上涂龙山换回阿玛,等他们发现假地图时,阿玛已经脱身了。”目前,她只能赌了。
“格格,没这么容易的,难保他们不会发现。”他直觉不行。
“我别无选择,这件事拖愈久,对阿玛愈不利啊!”
“格格……”官逸儒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去而复返的宝儿已经拿了伤药回来,他也只能按下未完的话。
“官侍卫,你也累了一天,回房休息去吧!”她命令道,端上主子之威。
“格……是。”他脚步迟疑地走出。
“格格,你是伤着哪儿了?快让宝儿看看。”宝儿插话。
“先进内房再说。”她任由宝儿扶着进入内室。
她强抑下那不安的情绪,只能按着计划行事,若是真让对方识破她的计划,她也只能由天安排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人说求人不如求己。早知靖浇贝勒是如此铁石心肠之人,她不该多此一举的。
然,千金难买早知道。既然知他无情至厮,自个儿对他的牵念,就该到此了了吧?!她暗自心忖着。可,感情这事儿,若是能由理智控制着,世间不会有伤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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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白雾笼罩在恭亲王府四周,隐隐透出王府内的朦胧清冷。亭榭里,伫立着一袭伟岸身影,英挺的背脊令人心慑,浑身上下散发的王者气势强烈到让人无法忽略。
尽管一夜未眠,那迫人的尊贵气势未减,甚至,伴随着时辰一刻一刻的过去,有更增加的趋势。
不错,那是他发怒的前兆,也是失去耐性的一刻。
终于,在他即将对手下人的能力产生质疑之际,穿着侍卫打扮的男子快步出现在水亭内。
’贝勒爷。”来人屈膝一跪。
“人呢?”
“回贝勒爷,属下看着他们进入嘉亲王府的一处偏僻绣阁,看来并不像是一位格格所住的地方,太简陋了。”来人照实回答。
“哦?”他挑着眉,忖道:她没说谎,她的确是嘉亲王府里的人,只不过身份不是格格,是下人。
“属下还在王府里探听到一些消息,嘉亲王的确失踪了,现在王府内做主的是映晨格格。”
“我记得嘉亲王还有个继室,她呢?做丈夫的失踪,她总不会无动于衷吧?”
“回贝勒爷,这件事属下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听下人说,映晨格格擅于易容,这次他们府里的人混进恭亲王府,她应当是知情的。”
“甚至……还有可能是帮凶?”靖浇接口道,暗忖着这个可能性!若说映展格格本身不方便出面,让手下的人为她卖命,也不无可能。只是她错估恭亲王府的能耐了,才会让下人铩羽而归。
映晨格格让一个丑女闯入王府,对于这点,他无法猜透。但她或许做对了一点,那名丑女确实引起了他的注意,还失序地放她离开……
“贝勒爷,还需属下去查那个涂龙山寨吗?”侍卫打断了他的沉思。“不必了,我自己去查。”他挥挥手,要侍卫退下。
待水亭剩下他一人之时,他再度陷入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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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龙山距北京城不远,原为汉人皇帝每年祭天必经之官道。但在满人攻占了汉人的江山之后,涂龙山便被一群居无定所的莽匪占据,成了一处山寨。
易容后的映晨格格,只身来到涂龙山,毫无疑问地,轿夫一听到她的目的地是涂龙山寨后,都不愿意上山,只愿意送她到山脚下。于是,轿子只停在山脚下,她自己只有徒步走上山,手里紧紧捏着的,是希望能救命的假地图。
约莫在日阳的照射下走了两个多时辰,她终于看到了矗立在顶端的寨门。
“是谁?竟然敢闯入涂龙山?”两个看守的土匪大喝,见到是个面貌极丑的姑娘,不免感到一阵恶心。
“我要见涂敏光,这是他留给我的。”映晨扬了当日他们所留下的纸条,不在乎他们的鄙夷眼光。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需要易容了,可她知道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盗匪面前,貌丑的女人才是最安全的,她不会再让自己身陷险境,是故,她将自己变成一个丑陋、面似染上麻疯的老女人。
“原来是映晨格格!”两名土匪点头,可心下却忖道:怎么有这么丑的格格?可想到她手里有他们梦寐以求的宝藏图,只能恭敬地迎她进门。“我们老大在里面,请。”
稍后,映晨在大厅里见到了涂敏光的真面目——
“你就是映晨格格?”涂敏光疑道,她就是传闻中擅于易容的格格?!那么,为何不把自己弄得赏心悦目一点?
这副鬼样子还真是吓人啊!那爬满她脸上的小红点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他警告自己小心,别碰到她。
“我阿玛呢?我要见他。”她不与宵小之徒打交道,她所受过的教育不允许她如此。
“降龙拓呢??她将地图展开,涂敏光示意要手下上前抢夺,她连忙作势要撕。“见到我阿玛,自然就给你。否则,看是我手快,还是你们脚快。”
闻言,涂敏光大笑,“好,果然是满族格格,发起狠来半点不输男人。可以,来人呀!带格格去见王爷。”
“是。”几个带着大刀的凶恶男子,一前一后地领着她进入阴湿的地牢。
“阿玛……”甫人地牢,映晨见到阿玛被锁扣在地牢内,目光无炬、神情憔悴,人也瘦了许多,一股酸楚直冲而上,泪珠不自觉地滑落。
“晨……晨儿?!是你吗?”嘉亲王无力地抬起双眸,见到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姑娘在喊他阿玛,会作这般丑化自己的打扮的人,除了自己的女儿映晨之外,还会有谁?
“阿玛,是晨儿。”映晨冲上前,紧紧地握住地牢的栏杆,侧过头令道:“放开我阿玛、放开他。”
“格格,降龙拓。”莽汉提醒道。
“先放了我阿玛。”映晨不知哪来的勇气,执意和对方谈条件。
“格格,方才你说只要见到王爷就给地图,现在又要我们放了王爷,你哪句话才是真的?”涂敏光随后走进地牢。
“放了我阿玛,降龙拓就给你们。”她坚持道。
“晨儿,你怎么会有降龙拓?”嘉亲王惊愣,降龙拓是皇上让恭亲王府保管的重要地图,遗失了可是要遭满门抄斩的!
“阿玛,您先别管,我们出去再说。”
“格格,你以为自己还出得去吗?”涂敏光不怀好意地说道。打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会让映晨以为父女有希望逃出去,不过是他陪她玩的游戏之一而已!
“你说什么?你想怎么样?”映晨惨白了一张脸,难道他们想杀人灭口吗?
“怎么样?”涂敏光哼笑一声,“不就是让你们父女到地下去团圆罢了!来人,把降龙拓给我搜出来。”
话落,一群汉子上前,动手要搜出藏在她身上的地图。
“不、不行,你们不能不守信用。”她挣扎着,慌乱之中却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她几欲昏厥。
“晨儿!”嘉亲王只能在牢内干着急,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人轻薄。
“头儿,拿到了。”一名大汉邀功道。
“很好,拿来。”涂敏光喜滋滋地接过,摊开一看,得意不到片刻,愤怒即由他脸上窜起。“这是假的!”
“你这个贱货!”涂敏光本想狠狠地刮她一顿耳括子,却突地想起她脸上的红点,只有缩回手,忿道:“你居然给我假的?”
映晨高傲地抬颏,“你可以不守信用,我为什么不行?”
“哼,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们?”
“你不正打算这么做吗?”
“好,好个伶牙俐齿的丑女。来人,给我拉出去杀了。”涂敏光怒极。在映晨两侧的大汉便架起她,准备听令杀人。
“头儿,万万不可啊!”一阵男声阻止了涂敏光的决定。
“宋师爷,你……”
“头儿,你将她杀了,万一官府的人追查到这儿来,咱们山寨不是要遭殃了?”师爷宋正春劝道。
“怕什么?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会怕这官府的人!”涂敏光虽这么说,态度却软了许多。
“头儿,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更何况,眼下嘉亲王府有两个人质在我们手中,还怕其他人和我们作对吗?好歹他们也是贵族,拿他们来要胁……”师爷的话消失在涂敏光的耳边。涂敏光听完后,乐得大笑,“哈哈哈,师爷,你真是愈来愈狠了。好,就照你说的去办。”
“是。”宋正春才应完声,随即一道陌生的男音传来,打破现场的所有得意。
“没这么容易吧!涂大当家。”黑影无声无息地窜人,惊得众人脚步不稳。
“是……是谁?”涂敏光颤着声问,能自由来去涂龙山寨,来人不可小觑。
“忘了我吗?涂敏光。”他现身光亮之处。
“靖……靖……”涂敏光才认出他,口里便开始结巴。
“是靖浇,看来你的年纪已经大到认不出小王了?”
原来她真是格格!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他的脸上平静无波,让人瞧不出什么。他狂肆的笑容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而是令人背脊发凉的冷笑。
映晨呆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贝……贝勒爷,没这回事,小人怎敢忘了您呢?”涂敏光讨好似弯腰陪笑。而宋正春这个师爷也忙着打圆场,“贝勒爷,您有事派人来吩咐一声即可,何必亲自来呢?”
“哦!若小王不亲自来,小王我还不晓得涂老大又干起坏勾当哩!”
“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众人忙着摇头摆手,直喊着自己无辜。原来几年前,涂龙寨干尽杀人掳掠、打劫的坏事之时,靖浇的大弟靖滇曾经奉皇命上涂龙山围剿,涂龙寨在寨主涂敏光一再保证会金盆洗手之下得以保全。
现在,又让靖浇见到他们的恶行恶状,为保全山寨,他们自然佯装无辜。
但是一向聪明、敏锐的靖浇岂会被他们所骗,尤其他们还把主意动到“降龙拓”上头,这教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是吗?”
“是是是。”忙着陪是准没错,一干人拿着大刀站在关着嘉亲王和映晨格格的地牢前“睁眼说瞎话”。
“他们说谎。靖浇贝勒,就是他们抓走我阿玛,要胁我去恭亲王府偷“降龙拓”的。”映晨担心靖浇相信他们的话,情急之下,不由分说地插嘴道。
“你这婆娘,别吵!”宋正春狠瞪了她一眼,随即佯装绝无此事的笑容,“贝勒爷,您别听这丑女胡说八道,什么‘降龙拓’咱们听都没听过呐!”
“是呀是呀!”涂龙寨的人皆是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靖浇是一个字儿也不相信。
“哦!果真是这样,那这名‘姑娘’和这位‘大叔’又为什么被关在这儿?该不会你们掳人勒赎吧?”靖浇假装不认识两人,这掳人勒赎的罪名硬是压在他们头上,不论此事有没有涉及“降龙拓”,他们都只有等着坐牢的命运。
没有料到贝勒爷会如此一问,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山寨里做错事的奴才,关他们一、两天惩罚他们而已。”
“他们是进去地牢打扫的。”
“他们是自愿被抓的。”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却是不同的答案。涂敏光和师爷听了手下的回答,脸色大变。
这头的靖浇却是挑起眉,诡笑道;“小王听到的,可是你们要拿他们来要胁……”
“不不不,没这回事。”涂敏光冲动地截去他的话。
“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束,小王不玩了。”说完,他大喝一声:“来人,还不给我拿下。”
“是。”只见一群带刀侍卫由地牢人口冲进,霍地,将整个地牢的人团团围住。当然,也将涂龙寨这群恶人给包围起来。
“贝……贝勒爷?!”什么时候涂龙寨任由人来去自如了?涂敏光和涂正春等人面面相觑。
“别叫了,小王是贝勒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犯不着你们提醒我。”靖浇难得开起玩笑。“你们可以选择束手就擒,也可以和小王的人缠斗!小王不在乎。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他对涂龙寨的羞辱深深打击了涂敏光的信心,强盗蛮横无理的情绪一涌而上,直想和靖浇拼命。“可恶!你看不起人……”说罢,和靖浇拔刀相向。只听靖浇一声“自不量力!”后,说时迟那时快,他轻弹长指,震麻了涂敏光的手,他手中的大刀掉落声地,发出好大的匡声!
“来人,给他安个杀皇族的罪名,送交刑部。”他令道。
那帮土匪见头子手上的大刀三两下就被挥落,惊得无法动弹,只得任由官兵们将他们缚住,送交刑部审理。
靖浇冷眼看着他们,淡漠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道他是个冷漠阴残的人。
“嘉亲王,久仰了。”他随即转向面对被关人地牢的嘉亲王和映晨格格。然,他并没有亲自动手解开他们的绳索,也没有说出任何的“场面话”。俨然没将嘉亲王府放在眼里,这便是狂傲的他。
”靖浇贝勒,多谢你的搭救。本王和小女除了感激之外,实在不能做些什么。”嘉亲王客气地说道,由着侍卫替他和映晨解开束缚。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们当然不能做什么。论在皇上跟前的地位,嘉亲王府实在不能和恭亲王府相比,更别说其他了。
“不,靖浇贝勒的救命之恩,本王不敢或忘,不如这样,改日本王设宴,还请贝勒赏脸。”嘉亲王好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