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她凄厉地喊道。
“开开门,简。”瑞安叫着,开始用脚踢门。
为什么?为了他能够以她的可笑指控为由惩罚她?或者用他那无情的可怕思想来分析她如何可耻地失去了理智?她认为,爱情应该是一种美满的、精神上的、向上的经验,不是这种廉价、疯狂的歇斯底里的陶醉,过后留下的只是厌恶和可怕的失望。
“不——你走吧!”她说着把一只手捂到眼睛上。他不会破门面人吧?但是她相信,他要是真破门,那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佩吉来帮助她的。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她感觉到门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那一定是他把头顶在了光滑的门上。“简,你怎么了?亲爱的?你哭了吗?”她几乎能看见他在努力按捺自己的情绪。“简,让我进来,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和你谈谈……”
她拼命忍住了眼泪。亲爱的!他怎么可以这样称呼她!她的心都要枯萎了。这都是他的过错!
“我不!你走开!要不然我就到阳台上喊你母亲来了!”
外面没有声音了。简含泪悄悄地笑了笑。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瑞安急急忙忙远去的脚步声。她的耳朵还没来得及挪开,就听见阳台上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她连忙跑到阳台一看,瑞安正从旁边的至少两米以外的阳台上飞跃过来,他那黑色的强健身影就像一个带来凶信的天使。
他的脚刚落在简的阳台上却又滑了下去,简不由大声尖叫起来。但是上身向前的冲力使他翻越栏杆一下子蹲落在简面前。
“你真的是疯了。你会摔死的!”她生气地尖叫着,这时他一跃而起,她的手摸着他的胳膊和胸脯,好像是要证明他还好好的。
“不会的,顶多断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他令人生气地以满不在乎的男人气概说。然后他捉住她的两只手腕,把它们从两边围绕到自己的腰上。
她的心还在狂跳,她的胸口紧紧地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所以她感觉出他也一样。“你差点儿就摔下去了。”她仍喃喃地说。失去他的恐惧使她几乎瘫软下来。
“我要是死了,你会在意吗?”他小声说,双手轻轻抚摸着她还在颤抖的后背。“也许你会觉得我该死。”
她浑身一震,把头埋在了他湿漉漉的衬衫里。“你在说什么呀!太可怕了。”
“我知道。我们在这段交织着爱和恨的时光里,都曾向对方说过这样可怕的话。不是吗?这就是我赞同你的原因;我们不能交谈,我们一交谈就带来麻烦。另外,事实胜于雄辩……”
他说着松开了她,双手探过她的肩,手指插进她游泳衣的后背带,轻轻把背带拉下她的肩.让她的乳房裸露在夜晚温柔的空气中,她洁白的身体与黑色的衣带形成触目的反差。
在他低头吸吮她的两个乳头的时候,她惟一的反抗就是低声的呻吟了。
“嘘……”他用嘴堵住了她的呻吟。接着,他把她抱到柔软的床前,仰面倒在上面,让她压在他的身上。他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但并没有停止他们的接吻。沉湎在他那熟悉的、迷人的气味的简又一次完全地把自己交给了火样的激情。她疯狂地做着她无论如何不敢用言辞来形容的事情。
她笨拙地帮助瑞安脱掉他的衬衣和自己的泳装,扔在地上。正当她蠕动不停,渴望他再来一次的时候,忽然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他们荡漾的魂魄。
“简——你没事吧?怎么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尖叫?”
简用胳膊肘撑起身子,看到身下男人的脸不禁大为窘迫。激情使瑞安那坚毅的面孔变得朦胧,他的嘴唇也因热吻而变得通红。他的眼睛里燃烧着蓝色的火苗。
“对了。”她提高嗓门,努力抑制着声音的颤抖,回答佩吉关切的问题。“可是……我现在没事了——我很好。”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真的没事吗?”
她感到瑞安强有力的躯体开始紧张起来。他的全身都在等着她做最后的回答——她自己的选择。
“是的,真的没事。”她用镇定的声音说;“你用不着担心,佩吉……谢谢你。”
听着佩吉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感到一阵喜悦充满瑞安的全身。他的手伸向她的脖子后面,渐渐地把她拉近。
在他们的嘴相距还有一寸远的时候,简突然小声说:“她知道你在这儿。”
他咧开嘴坏坏地一笑。“那更好,这样她就一夜不会再来打搅我们了。”他用嘴抿了一下她的下唇,两张嘴立刻紧紧贴在一起。瑞安轻轻把她放到床的另一侧,然后脱掉自己最后的衣服,随着一声呜咽,他们赤裸地拥在一起……
他终于捉住她拼命寻觅的手,轻轻把她翻仰过来,分开她的两只胳膊,使她的双手几乎伸到了床外边。“让我来……不要弄伤你的手。”他慢慢地、轻轻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片刻之后,他们汗津津的身体安静了下来。瑞安依次吻着她受伤的两只手说:“现在我们就这么和美,等到你的手好了以后我们该多么幸福!”
“到那时我们不过是别人议论的笑柄。”简带着几分忧伤微微一笑说。
瑞安播着食指说:“不一定。”
简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我们把事情安排得周密。”
血液似乎骤然离开了简的失去血色的脸,冲回了她刚刚恢复跳动的心脏。惊异使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什么?”
“比如,我们结婚,那我们就可以随时一起睡觉,就不会再让你那清教徒的信念受到伤害了。”可是他说完就笑了起来。他是在开玩笑,一定是在开玩笑!
她退缩着说:“你从来没提过结婚的事,也从来没提到过爱情。这些话难道不是应该先说的吗?”
他也往后退了退,脸上仍旧带着微笑,但是他眼中的焦虑加深了简的预感。“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你准备拒绝?”
她注意到那种反应性的紧张。他并没有问她任何问题,不是吗?他的话不过是一句逃避的托词。过去两年里他以折磨她为乐的记忆,这时都一齐涌上她的心头。他说这是爱和恨的交织,但爱的是简,恨的是瑞安。这是不是他的又一个圈套?
“如果我说我同意.我猜我会发现自己在婚礼上遭人抛弃,那不是正对了你报复的心愿?你好以牙还牙用我对你的侮辱来侮辱我?”简的话刚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有些失口了。瑞安脸色苍白,一声不响地从床上爬起来,就好像那床上不干净。
“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论我怎么表现,你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是吗?”他捡起自己的衣服,开始往身上穿。几分钟以前的温情已荡然无存,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是这样,你要跟我睡觉……不顾廉耻地要和我发生关系。可是你又从来不肯对我表达真诚的亲近,因为你不相信我是真心的。惦记爱娃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也许你想做一个为过去殉道的人。那好吧!你坚持你的信仰吧……我可要保持我的自尊!我还以为你是个自尊而勇敢的女人,可我看错人了——你不过是又一个失败者!”
第十章
走进人头攒动的旅馆大厅的时候,她那—直拖到脚踝的黑色长裙闪着金光。她并不在意那一双双认出她来的惊异的眼睛。
她看到了瑞安,他在大厅的中央正被—群人簇拥着。不到二十四小时前他还神魂颠倒地依偎在她的怀里,和她谈论什么结婚的问题。可现在他又成了社会的精英、注意的焦点,和一群富有的头面人物聚在一起,饮香槟,谈生意。
她失败了,是吗?
她要向他表明自己的勇气!
可这并不容易,她很清楚这一点。他绝不会合作的。他肯定十分气愤,十分伤心,用了近一天的时间调整情绪。她侮辱了他的自尊,他的荣誉和他的男子气概。
她应该知道,瑞安不是草率对待婚姻的人。正是在和爱娃感情的问题上他受了伤,他才有意回避感情,这是可以理解的。他以幽默为保护,但对一点点的反抗他都会立即警觉起来。他没有说过他爱她.这倒是事实,可这并不能证明他不爱……她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感受。而本来男人又比女人更不善于表达情感。
早上醒来听说瑞安在半夜就开车回奥克兰去了,感到吃惊的并不只是佩吉一个人。他给妈妈和妹妹留了一个道别的便条,给卡尔留了一封信。没有给简留任何东西——这就是最清楚的信息。
“发生什么事情了?”佩吉不解地问简。
红着眼睛一夜没有睡好的简到现在还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他说他要娶我。”
“可你说不行。”佩吉叹了口气说。
”是的。”她的脸看上去那么凄惨,让佩吉差点笑起来。
“为什么?”
简犹豫了。她试图回忆起昨晚上自己想到的许多重要的原因。
“我也说不清。”她慢吞吞地说,感到自己愚蠢得可怕。“他问得太突然了……我想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我不敢相信我会得到这么大的幸福……”
她的确有一部分太像她死去的父亲了——只知道承受精神打击,没有接受温存的准备。“相貌平常的简”甚至连母亲的爱都难以赢得……
窃窃私语声传进了瑞安的耳朵。他抬起头来。在看到简的一瞬间,火热的激情立刻出现在他的脸上。然后他又眯缝起眼睛看着简走近他,面色冷峻。
“你好,瑞安。”她急促地说。走到他面前以后停了下来。她庆幸自己的长裙子使他无法看到她发抖的双膝。那正是他们上次交战时她所穿的裙子!
她爱他,她可以这样了。她脸上露出只对情人才会有的微笑。他身穿黑外套、白衬衣,打着黑领带。四目相对,情感的电流联通了他们。
他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那是他最拿手的表情。“舍伍德小姐,又是擅自闯入?”
“这次其实不是。我弄到了一张入场券。”她说着拿出一张卡尔奉佩吉的命令悄悄弄到的入场券。
实际上那天早上简是乘坐卡尔的汽车来到奥克兰的。他告诉她,瑞安在留言里要求他的顾问参加他当晚按日程表也要参加的一个重要的资金募集宴会。简在得知开会的地点以后立即想到那就是上次发生殴打事件的地方。她于是马上意识到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走火伤身。
就这样.她顾不得羞耻,向佩吉借了钱,让卡尔把她送到会场。她订了一个房间,并给福雷医生打电话,假借瑞安的命令要他立即前来看她的手。他来了以后,庆幸地说,右手的水泡可以不用继续包扎了。然后她立即去做美容,又花了一个小时做头发。她甚至还给自己买了一双高跟鞋,只是那套幸运的黑裙子她没有换。
她又一次精心打扮起来,去征服或者被征服。
“你兑了我给你的支票,还是你另有靠山了?”瑞安像刀子般犀利而又懒洋洋的话语引起他周围人们的兴趣,他们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一触即发的危险冲突。
“也许我还有一些更高层的关系。”她反唇相讥,不想给卡尔找麻烦。
“至少你在我看来不是这样的人。”他说着把香槟酒杯送到嘴边。
在他有意摆出的冷漠面前她没有退缩。“对,”她轻松地说,“但是你在我看来是我的丈夫。”
他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使酒杯中的香槟酒洒了出来,滴在他洁白的衬衣上。他随手抹了一下,眼睛却没有离开简那浓妆艳抹的脸。
“你说什么?”他的声调平和,从中很难听出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来这里是想请你和我结婚。”简坚定地说。
瑞安的黑眉毛往上一扬。
“我很抱歉,你能再重复一遍吗?我还是没有太听清你说的话。”他说着环顾了一下在他周围围成半圆的人们。
噢,上帝!简把脸扬得更高了一些,她清晰的声音大大压倒了周围的窃窃私语。“你能娶我吗,瑞安?”
嘈杂的声音立刻消失了。更多的人转过脸来。瑞安吞了一口香槟,考虑着如何对答。
“难道——你怀孕了吗?”他问道。大厅里立刻响起一片风言风语。
屈辱的表情出现在简脸上。她考虑了那么多答案,可就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没有,当然没有。”她狠狠地说。
他眼睛盯着她的肚子,把嘴贴近她的耳朵,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有可能怀孕了,因为我昨天晚上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
她几乎忍无可忍,他在拿她开心。他发誓说他不再伤害她,可现在他还在耍她!“那我哪儿能知道,啊?”她忿忿地回答。
他直起身来,当着众人大声说:“告诉我,简,你为什么要我和你结婚?”
“因为我爱你。”她大声说,像是在挑战。她想把这个礼物给他,但如果他把它扔回来,那就是他的损失了。但是她知道他不会那样的,她相信他也爱她。她必须这样想!
“请再说一遍?”他说着把手放在耳朵后面,蓝色的眼睛闪着嘲弄的光。“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她举起双手,像是在做投降的姿势,“我爱你,我爱你!”她对着天花板说,“这回满意了吗?”
“还没有。但是差不多了。”他还不罢休,喝了一口香槟,显然对它的味道很满意。
简的眼睛模糊了。她再也忍不住,夺过瑞安手里的酒杯,不顾周围人们脸上的惊异,把酒泼在地上。
“只要说出‘同意’或者‘不同意’,我们就都解脱了。我们可以从此相安无事。”她怒吼着。“说吧,你同意不同意娶我?”
“我能不能考虑考虑?”
“不能!”
他好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那好吧,我想我只能说同意了,谁让我碰巧也那么爱你呢!”
爱和恨又一次在她内心交织起来。“你——”
她抡起胳膊朝他脸上打来,他侧身一躲,把手伸到她的两个腋下把她举了起来。他边抱着她转边和她热烈地接吻。接着,他仍旧大笑着,抱着她穿过大厅,好像是在告诉众人,尽管她身体那么丰满,可是轻得却像羽绒毛。照相机的闪光纷纷亮起,简也就搂住瑞安的脖子,任凭新闻界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