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自己想得太了不起了!”简大声说,仍旧努力否认自己的那块心病。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不可能知道,他不过是猜测……
他靠向她,这使她浑身一抖。他有意要让她知道,愤怒也会使他起性的。
“是吗?也许只有你有那么了不起?难道你以为我看不见你一见到我就不禁发抖?看不见只要我们话语一接触你就很紧张?看不见你总是找各种借口避免和我单独在一起?看不见在我和爱娃好的时候你总是设法不离我们左右?我说的没错,简,你是想让我来到你的身边……这我可以从你身上感觉到……而且你现在依然渴望这些,这也是你今晚来此饭店的原因,是你穿上这身廉价、性感的裙子,显露你的长腿和丰乳的原因……”
一阵莫名的怒火掠过她的周身,瞬间摧毁了她内心周密设计的抵抗他的防线。几年来的压抑的感情和怨恨一起进发出来。
“你这粗野、张狂的无赖!”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同时用拳头猛打他粗壮的肩膀,这使她的手不由得张开,那支票从他敞开的领口掉进他的衬衫里。
面对她的强烈反应,他那带着野性的满足的脸沉下来。“性本来就是粗野的。粗野、原始而自然。我给你的感觉是这样吗?”他伸手到衬衫里面把那揉成一团的支票掏了出来,并放到嘴唇边和鼻子下边。“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正是简·舍伍德的
气味。成熟的、温馨、诱人的气味……”
瑞安的肆无忌惮的表演使简不知所措,随着他又一次猛烈的吸气,他的眼皮半遮住了他那喷出欲火的眼睛。她感到乳房开始抽搐,就好像有,人在抚摸它一样。她同时感到下腹部有一种沉甸甸的快感。
“但我知道你还有更诱人的东西要我闻。是吧,亲爱的?”
在用目光逼住她的同时,他俯下身,弄得她意乱神迷。
过去和现在在她的脑子里交织成一幅奇特的图画。那是瑞安在制服她,在揭开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在夺取珍藏在她紧闭的心扉中的东西。
“别!”她高声喊着。在她脑中的那些不应有的幻想化为现实的同时,她已无力去否认她体内的强烈的需求,她的反抗也变得像太阳底下的薄雾一样。
他胜利的笑声表示着她的抗议是多么无力。“试试看。”
他又开始猛烈地亲吻她,双手仍旧在她的身上来回抚摸。简已经魂不守舍,她只感到全身发烫,一阵快乐的抽搐使她本来在往外推他的手不由得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她的身体弓起,不住地抖动。
瑞安抬起头,倾听她喃喃的呻吟……
第六章
简弯腰从坚硬的黑沙滩上捡起一块卵石。她从那光滑、圆润的石头上抹去粘着的沙粒,然后把它握在拇指和食指中间,欣赏着它那光洁的表面。接着她用弯曲的食指夹住卵石,抬起头来望着浩瀚的大海。风刮得很猛,使这清晨的海面很不平静。浪打在岸上的声响断断续续传来,海水的闷沫像薄雾一样笼罩在望不到头的海滩上。
简走进水沫中,停了一会儿,然后她侧身向旁边跳了几步,用那卵石在浅浅水面上打了个水漂。它在起伏的水面上跳动了三下,接着消失在渐近的下一层浪花里。考虑到各种不利因素,以及她是用右手投掷,这就很不错了。
她从水里退出来,抖了抖溅在短裤上的水花。现在她打水漂的最高记录依然是五跳,但是过几个星期她的左手好了以后,她相信可以把这个记录翻一番。
风刮得她湿漉漉的腿很冷,她把包着绷带的手插进衣服口袋里开始往回走。她估计到吃早饭的时间了。当她走出大潮留下的水印的时候,她向左回头看了看那将皮亚海滩分割为南滩和北滩的巨大的狮子石,它在阴沉的天空和水沫的迷雾中依稀可见。到上午过去一半的时候,天可能会放晴,今天将是又一个明媚的夏日。
昨天这里可够热闹的,步行来的周末旅游者把海滩都挤满了,冲浪救生员也忙得不亦乐乎。他们不停地在各主要海滩的人群里穿来穿去,而到了星期一,只要不是学校放假,这里就只剩下一些当地人和真正执着的留宿冲浪爱好者了。他们才是不惧喜怒无常的皮亚海浪的人。
她的视线从脚下的黑沙滩移开,转向陡峭的长满灌木的山坡。这山是将孤岛般的皮亚海滩和奥克兰东部远郊四十公里外的戈壁滩分开的怀塔基尔山脉的北部余脉。这儿只有一条公路穿过怀塔基尔山,皮亚就是它的终点。当地人对此倒很喜欢。
闭塞使这里的经济不很发达,海滩只有一家百货店,一家杂货店和一家快餐店,没有大饭店或酒吧。再有的就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这里还有一家政府开设的营地,为来往的游客提供帐篷、停车等服务。这里的居民数量说多也不算多,因此和游客很友好,但说少也不算少,所以还能形成自己独特的生活习惯。
好一个世外桃源!
简在那不宽的柏油路旁的成堆的茅草籽中抓起一把草籽。这条路从皮亚的后山延伸过来,经过简的陋室附近。
房子的景色和皮亚海滩的很多其他房子一样,并不特别美丽。是一所长方形的用涂色胶合板搭建的房子,多年来因居住人数的需要和海水逐步上涨的因素而不很规则地接出来好几间。其中她住的这一栋还尤其显得难看,它通身是橘黄色,而且已经褪色,房顶的铁皮波纹瓦是红色的,亟须修补。
房顶和墙壁的颜色都已脱落大半,尤其是西北面的墙壁,因多年的风沙吹打更是变得光光的了。别墅的几个窗户窗框都已松散,玻璃也裂了缝;前门懒洋洋地吊在门框上来回摇摆。别墅旁边的木制车库的情况更是糟糕。已经腐了的木板表明这里已许久无人居住。松松垮垮的链子围成的栅栏构成这里颓败景观的最后一道风景。 但无论如何这里可以栖身,尽管房顶总漏雨。简在推开那破旧的房门的时候感伤地想着。这里不收房租,更重要的是,这里可以躲开瑞安·布莱尔的危险的势力范围。
她的敌人。
她的情人。
这两者她不知道更怕哪个。
到现在为止她还不完全相信她真的摆脱他了。和前一阵的拼争比起来,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还是因为瑞安决定放她一马才有了自由? 这些问题困扰着她。她又恐惧而清晰地回忆起那个作为他性欲发泄对象的难忘夜晚。她倒是可以把自己的可耻举动归罪于那药片和烈酒,但她又摆脱不掉另一种想法,就是这些不过是自己有意无意放松戒备,既满足了情欲,事后又不致后悔的某种策略。
要真是如此,那她可没达到目的!
那天早上她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左手痛得要命。那疼痛简直赶上她刚受伤后头一两天的感觉了。难道是睡觉时不小心身子把手压住了?手为什么没有好好的包扎?
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清晨阳光照耀着的陌生的屋顶。她只觉得嘴里又干又涩,头脑发昏,还有一种异样的疼痛,在……
噢,天哪!这疼痛提醒了她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
她在扭头往身边看的时候,心里不禁突突乱跳。而她看到的却是自己一个人留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她长长的头发大部分落在身边枕头上的凹窝里。她感觉到在被单下自己全裸身体的每一个敏感部位都异常脆弱、肿胀。
难怪!她猛地将被单拉到齐脖子的地方。昨晚的那些激烈、刺激的情景在她脑海里清晰地展现出来,她不由得浑身发烫。被野蛮的占有欲望驱动的行为很快就变成了持久的相互满足的需要,并压倒了双方昕有的斯文和虚伪。使简倍感惊讶的是,瑞安似乎具有某种超人的活力和惊人的吸引力,使她不能不听从他的要求。她为他做的事情是她从来连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更不用说在瑞安身上做了。
她突然发现,从没有关严的窗帘处射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地毯上的一堆衣服上,其中有她的,也有男人的。她还听到厕所里有流水的声音。她大吃一惊。上帝,也许她该趁瑞安洗澡的时候溜走?她坐起身来,—但就这么一个动作也使她的左手骤然疼痛难当,她又一头倒在床上。看着肿胀的手指,她嘴里胡乱嘟囔着。
她把左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比较凉爽的地方。止痛药的作用过去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加倍服用止痛药是多么糊涂:她不仅要承受过量服药的副作用,而且还因感觉不到疼痛而失去了对手的保护。
没错,她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大傻瓜!简用右手捂住眼睛,遮挡刺眼的阳光。目前的境况是,穿衣服要花很长的时间,要是她不愿意让大厅里的人们看着她裹着被单走出去,那她和瑞安的再度遭遇就无法避免。她又嘟囔了起来,咒骂自己的软弱和不走运。
“如果你觉得身上酸痛,就冲个热水澡吧。”一个懒洋洋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这对我可太有用了。” 简立刻紧张起来,努力抑制着自己并非完全是精神上的痛苦。她不想看他,可又抑制不住地通过自己胳膊低下的缝隙偷偷看着他。
幸好瑞安在腰上系了一条手巾。简可以看到他腹部逐渐浓重的汗毛,他那晒黑的皮肤在水珠的作用下闪闪发光,这表明他在出浴室之前并没有擦干身体。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梳理,他的脸也因没有刮胡子而变得发青。
他缓步向床边走来,表情坚定而毫无羞耻。简又嘟囔了一声,既是呻吟,又表达了她的厌恶。她把胳膊移到自己眼睛上。
床猛地往下一陷,她随即感到他坐在了她的被单盖住的臀部旁边。“你也可以起来了,简。”他平静地说。“我可不会因你拒绝看我就消失掉。” 他说着抓起她的一绺头发,在手里抚弄着,她仍旧紧紧裹着被单。上帝,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在开始的一系列动作完了以后,瑞安就把灯关掉了。难怪他还要看!
“简?”他的声音里带着邪气和不耐烦。她还是用胳膊挡着脸。“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能如此大胆地发泄性欲的女人还这么腼腆。因此我想你这种沉默只不过是想让我……”
她感到被单被他猛地掀了一下,她敏捷地用胳膊肘把被单夹住,但整个身体还是在他贪婪的目光下一闪而现。
他的嘴满意地扭动着。“早上好,简。”他故做礼貌地小声说。她的头发蓬乱,脸上妆也几乎没有了,残留的眼影和睫毛油使她深陷的眼睛比昨天浓妆艳抹时更加性感。 他见她不理睬,就将嘴凑过来吻她紧闭的嘴唇,并用双手搂住了她的头。由于枕头套挡着,他的整个身体几乎都要碰到她受伤的手上了。预感到的疼痛使她的身子缩成了一团。看到她苍白的脸,他脸色阴沉了下来,太阳穴的青筋直跳。
“你后悔了吗,简?”他的目光瞟过她被单覆盖的身体,然后又回到她脸上。“可惜我看一切都太晚了。我告诉过你没有回头路可走,你自己做的事得你自己承担。”他又吻了她一下。
“你还是收起脸上的那种圣洁的表情吧。我们都很清楚,你这不过是装出来的——女人要不是非常开心、满足,是不会发出那种呻吟声的。你至少可以不用担心我会要你把钱退还给我。你是个完美的职业高手,亲爱的——你值这么多钱。”他说着用手在她的枕头下面随意摩挲着,并碰到了她的手腕。
简突然睁大了眼睛,她感到自己皮下血管里的血都停止了流动,皮肤变得冰凉——除了那只手以外,它现在像是有千万根火热的钢针在扎。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现在已无法区分,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诅咒。但她没有哭泣,她至死都要忍住眼泪!
“见鬼,简,难道你不知道可以通过取悦我来得到你想要的——”瑞安厉声地说,在看到简眼角晶莹的泪水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他从她弯曲的手上掀开了枕套。“我的天!简,这是我弄的吗?”他害怕地小声说,“你的手指——好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他轻轻地碰了一下那肿胀的皮肤,简又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随即她把那只手小心地放到心口上,好像它是一只受伤的动物,瑞安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我昨天晚上很粗鲁。可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力量——我不相信我会伤害你。”他声音颤抖地说,脸上同时现出极度内疚的表情。“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真不相信我能把你伤得这么厉害,而自己还不知道——” 考虑到他不遗余力地通过各种其他途径伤害她,他对她身体所受的伤害感到如此歉疚倒真是怪事,简难过地想。但她也可以看出,他此刻的表情都是发自内心的。
想用谎言来折磨他是一件诱人的——非常诱人的——事情。可此时的疼痛已使她无力去折磨任何人了。
“这不是你干的。”她喃喃地说。
“不是我干的?”他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伤口以后,嘴角舒展开来一些。 “不,当然不是我干的——肿成这个样子绝不是几小时之内的事情。但要是它昨天晚上就是这个样子……那我倒是可能没注意到,这屋里的灯光很暗。可是,在餐厅里我不会注意不到的——” 他突然停住了,眼睛盯着她那毫无血色的脸。“除非你带着手套……”他缓慢地说。“昨晚我就觉得奇怪,你一反常态,弄得我不知所措。难道这是你的圈套,简?你不让我看到你的手,难道就是为了不让我看出你的软弱和所受的伤害?”
他知道得太多了,他一直就是这样。“我一点儿不软弱,”她仍旧倔强地反驳,但已感到有些理屈词穷。
“是不软弱。你只是傻得不知道自省,倔得不知道自爱。”他说着拿起床边的无绳电话。
“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那是怎么伤的,但是必须马上进行治疗。”他担心地说。接着拨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