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样,我也不用去迁就她吧!”她仍然十分不愉快。
“没人要你迁就她,事实上,我还要为你拍手喝彩呢!我们顾忌于奶奶,不敢出手教训她,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他对她顽皮地挤挤眼,而成功地逗笑她了。
梁晓羽扬唇微笑着,好半晌,她讪讪地说:“你知道我是……”
“知道。”尉星栩像兄长般地揉揉她的头发,真挚地道:“欢迎回来,小妹。”
她听见他给她的称呼,笑容不禁隐去,叹口气低声说:“我又后悔回来了。”
“千万别这样,别理菱耘,她顶多住几天就又回新加坡去了,你和爸能团聚,该高兴才对。”尉星栩劝着,因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我觉得她对我的敌意很深,仿佛我是一个闯入者。”她掠了掠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微侧着头凝视他,顺着他的话问:“你呢?你会不会讨厌我?”
“怎么会呢!”他对她笑了笑,“爸和你妈妈的事,我和大哥都知道,你那么乖巧、那么年轻可爱,大家都会喜欢你,不会有谁讨厌你的。”
“人家都说夜星的尉副总能言善道,看来是真的。”她摩擦着手臂,傍晚半山腰的风有些冷,她虽然穿着长袖衬衫,仍是感到有些凉意。
“会冷吗?”他体贴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她拉拢外套的领口,微垂下眼帘,开口问:“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尉星栩微皱下眉,怎么回事,大家都以为他得了老年痴呆症不成,“而且不止一次,但都是在超商那儿,对不对?哦有一次我们还被偷袭,记得吗?”
“嗯。”梁晓羽有些失望地抬头看他一眼,“听说你眼力过人,一向过目不忘?”
“还好啦!不过除非是非常非常不重要,鸡毛蒜皮的小事,其他的我或多或少会有一点印象。”他对自己的这项能力一直是颇为自豪。
“非常非常……不重要的事吗?”她的声音极低,纤细的手指抚上小指上的戒指轻轻转动着。
正在此时,佣人出来请他们进屋去,他将手搭在她肩上,对她鼓励般的拍了拍,两人一同回到屋内。
里面的情况显然已经控制住了,除了刚进门的他们之外,其他人已经在餐桌前坐定。
尉菱耘摆了张臭脸,怨恨地瞪着梁晓羽,因为她刚被尉衡岩骂了一顿,连一向极为疼爱她的尉老太太都念了她几句,让她心里呕死了。
“晓羽,过来这儿坐。”尉衡岩把身边的位子为梁晓羽空下了,见她进来,忙招呼着。
梁晓羽过去坐下,尉星栩也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大家都坐定后,晚餐就开始了。
用餐中途,尉衡岩因为实在太高兴,于是命佣人开了瓶酒,等佣人把大家的杯子注满酒,他举起杯子,“来,为了找到晓羽,为了今天大家的团聚,大家干一杯。”
大家碰了杯,就见尉星栩拿过梁晓羽手中的杯子,笑着说:“拜托,你还未成年,不许喝酒的。”
“哎呀,对了对了,还是星栩想得周到,给小姐拿杯果汁来。”罗芳瑜这才想到,忙叫佣人那杯果汁给梁晓羽。
梁晓羽悄悄靠向尉星栩,低声道:“我能喝酒的,而且酒量还不错。”
“小丫头不许喝酒。”他同样低声回道。
梁晓羽对他嫣然一笑。
他们的举动看在尉菱耘眼中,真是又妒又恨,她扯了扯身旁尉老太太的衣角,扁了扁嘴,尉老太太方才说了她几句,心里着是也心疼,看到她的动作,便了解地拍拍她的手。
“对了,星栩今年也二十六岁了吧!”尉老太太清清喉咙,开了口。
尉星栩皱起浓眉,求救般的瞄了眼坐在尉老太太另一旁的尉日恺,尉日恺和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奶奶啊!您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来,您尝尝。”尉日恺殷勤地舀了一颗狮子头,放在尉老太太的碗中。
“对啊对啊!今天的狮子头好吃极了。”尉星栩接口,笑着说:“厨子大概知道奶奶爱吃,特别用心做的,奶奶您一定要尝尝。”
尉老太太尝了口,又开口说:“菱耘今年也二十一岁了……”
“妈,今天的汤真是好喝极了。”罗芳瑜快手快脚地为她盛了碗汤,陪着笑脸说:“趁热喝一点吧!”
接下来,只要尉老太太一开口,就有人打断她,为她添汤夹菜,让她好半天还没说完她想说的话。
梁晓羽的眼睛转来转去,看着尉老太太碗里的菜愈堆愈高,尉菱耘的嘴愈嘟愈高,其他人则是一脸焦虑,尤其是尉星栩,简直是脸色发青了,她突然间明了,笑意在清澈的眼眸中不断扩大,最后索性放下筷子,端起杯子轻啜着果汁,以掩饰笑容。
“少幸灾乐祸了。”尉星栩发现她的笑容,忙乱中偷偷地警告着她。
但却只是让她更开心了。
终于,尉老太太也发现不对了,瞪着他们说:“别再给我夹菜了,好好听我说完,行吗?”
圣旨一下,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尉日恺给尉星栩一个“Sorry”的眼神,罗芳瑜则看向尉衡岩。
“妈,先听我说一句话,可以吗?”尉衡岩说话了,见尉老太太点头,便接着说:“十多年前,我们对不起青蓉,让晓羽在外受苦了怎么久,这一点,我心里一直不安。”
听见他的话,尉老太太不由得也叹口气。
尉衡岩摸摸身旁梁晓羽的头,满怀怜爱地看着她,“晓羽,你那么乖,那么好,原谅了所有人,但你就是不肯回来,不肯改回我的姓,这点倔强,算是对爸爸错误的惩罚吗?”
发现梁晓羽不语,他又叹口气,“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补偿你才好呢?现在总算被我想到了,既然你不肯改姓尉,那就让星栩娶你吧!你们结婚,你总算是进了我尉家的门了,好不好?”
“什么!”包括尉老太太、尉菱耘、甚至是尉星栩,都一起叫了起来。
梁晓羽的脸上毫无表情,看了看尉衡岩,再看一眼罗芳瑜,最后,她的视线绕了众人一圈,回到一脸错愕的尉星栩脸上,她专注地、深深地看着他,缓缓地点了头。
“好,我同意爸的安排。”口中清楚地回了话,她仍是凝视着尉星栩,那双原本就温驯的眸子,无端地更多了几许的柔情。
“我……”尉星栩从震撼中回到现实,刚想反对,却接触到那双漾着温柔的水眸,他的话无缘由地梗住了。
“爸,等一下,我要和星栩谈谈,星栩,你过来。”尉日恺跳了起来,拉着尉星栩就往楼上书房跑。
“奶奶,我不管,事情怎么会这样……”直到这时候,尉菱耘才明白事情没有照她想的在走。
不管周遭的嘈杂声,梁晓羽一径注视着楼梯的方向,她悄悄地退了席,轻移脚步,也上了二楼。
第三章
“我不要,绝对不要!”一关上书房的门,尉星栩就发飙了。
“由不得你要不要,我在来的路上就告诉过你了。”尉日恺试图和他讲道理,“现在是晓羽,不是菱耘,这已经算是缓刑了,起码晓羽比菱耘好上百倍,对不对?”
“不管是谁,总之不是我自己喜欢的,我都不要。”尉星栩气闷地说:“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
“你怎么不带回来呢?”
“还没追到,喂!不许笑。”尉星栩斥责他大哥的笑声,可恶,他已经够烦了,大哥居然还笑得出来?
“凭你,尉星栩耶!居然有追不到的女人?”他对星栩的男性魅力一向有信心,怎么会有星栩攻不下的女人呢?
“那有什么稀奇?”尉星栩嘟嚷着,有点尴尬。
“我懂了,那你更要答应和晓羽的事了。”尉日恺分析着,“如果是和菱耘,一定会在近期内结婚,而晓羽才十七岁,顶多是让你们先订婚,要结婚起码得再过一段时间,中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
“爸现在只是求个心安罢了,而且当初要不是为了我们家里出事,爸赶来为我们处理善后,晓羽的母亲也不会出事,于情于理,我都觉得你该先答允,未来如何,再见招拆招吧!”
尉日恺的话实在有理,让尉星栩沉默的思考着。
门在被轻敲后打开了,梁晓羽走进来,目光迟疑地看着尉日恺,“大哥,可以让我跟他谈谈吗?”
“可以。”尉日恺对尉星栩蹙眉示警,随即走出去。
“你为什么要答应?”尉星栩问,语气自然不是很好。
“因为……我想,你应该不会想接受奶奶的安排,跟尉菱耘结婚。”梁晓羽回答着。
“哼!那么说起来,你是在帮我了?”他冷哼着。
“也不全是,另外就是……”她走到他面前,清楚地告诉他:“我喜欢你。”
“你什么?”他叫了起来,“你不知道我在追芊铃吗?”
“我知道,可是芊铃她不会喜欢你的。”她坚定地说。
“你又知道了!”尉星栩的火气又大了起来,芊铃会不会喜欢他,关她什么事?他讨厌她那笃定的语气。
“我就是知道。”她昂头注视他,轻声道:“放弃芊铃吧!不然,你会受伤的。”
“不关你的事。”他怒不可遏地推了她一下。
她踉跄地退了一步,差点跌倒,还好伸手揪住他的衣角,才稳住身子。
他厌恶地扯回衣角,眼中毫不掩饰的怒火让她垂下头。
“咱们做个协定,订了婚之后,如果你追上了芊铃,或是你真的觉得我无法让你忍受了,我一定会放你自由,不会缠着你不放的。”梁晓羽抬起眼睫毛,眸中笼罩着一片薄雾,她黯然一叹说:“稍微注意我,看看我的心,好不好?其实严格说起来,你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不是我,就是尉菱耘,说真的,你被困住了。”
尉星栩瞪着她,知道她说对了,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掉进陷阱的野兽,连困兽之斗都做不成,似乎没有第二条路了。
尉星栩呻吟着,张开苦涩的眼睛,天啊!他的头快爆开了。
他勉强自己由床上爬起来,边坐在床沿边,捧着痛得欲裂的脑袋,用拇指按压着太阳穴。
该死的,他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尉星栩低垂着头,抿紧唇忍住作呕的冲动,但难过的呻吟声还是逸出他的口。
“喏,吃药吧!”温柔的嗓音响起,同时一只小手出现在他面前,手掌上是宿醉的良伴阿斯匹灵。
“谢谢。”他哑着嗓子,喃喃地道谢,接过药丢进口中,再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让清凉的水将药冲进去,同时稍减他口中难受的苦涩味。
小手上移到他的额角,轻重适中地按摩着他的太阳穴,让他头痛的感觉顿时减退不少,进而发出舒服的叹息声,合着眼睛享受着温柔的服侍。
“好一点了吗?”她问着,手指移到他紧绷的后颈,按摩着揉开他紧绷的肌肉,让他放松下来。
“嗯。”尉星栩再叹口气,突然他僵住了,抬头张开眼睛,他看进梁晓羽清澈的眸子中。
“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了,不好的。”她的手仍搁在他的后肩,他捉住她的手腕,但在意识到自己的赤裸时,不禁大惊失色地忙放开她,拿起放在一旁折叠整齐的睡袍穿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尉星栩绑好睡袍的带子,质问她,一面拼命回想昨晚的状况。
昨天他和她订婚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笑容,戴上戒指后,他就甩头而去,独自一人到酒吧喝地烂醉。
他依稀记得,在半醉时自己搭上了一个丰满的美女,然后带她回家后,两人免不了是一番翻云覆雨,他虽然醉,但有没有做过还是记得的,而且床上凌乱的痕迹也说明了昨晚“战况”之激烈。
现在身边的人为什么是她?天啊!他不会醉到和梁晓羽发生关系而不自知吧!尉星栩苦思着,头又痛了起来。
“她走了。”似乎看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梁晓羽收拾着床单,顺便告诉他,“如果你在想昨晚的女人,我给他五千块打发她走了,对了,钱是从你皮夹拿的。”
“你怎么进来的?”尉星栩稍微放下心,用眼睛瞪着手脚利落地换好新床单的她。
“大哥给我钥匙的。”她背对着他,抚平床单,淡淡地说道:“大哥说你肯定是去把自己灌得烂醉,要我来照顾你,我来时,你正在……呃……正在‘忙’,我整个晚上都在客厅看电视,到早上才打发她走。”
“什么?我们在里面……你就在外面看电视?”他不敢置信地重复着。
“嗯,半夜有些影集很好看的,只是你们……有点吵。”她总算转身看着他,她的双颊粉红,唇角有着隐约的笑意,扬扬手中的东西,她说:“搭讪陌生女人实在不好,不过好在你还知道要保护自己。”
尉星栩看清她手中的东西时,脸颊瞬间涨红,一把将用过的保险套自她的手上夺下来,骂着脏话一头冲进浴室,“碰”地关上门。
该死的小妮子,那么大方地拿着这种东西;该死的自己,干吗脸红啊!尉星栩瞪着镜子中的自己,恨恨地咒骂着。
脱下睡袍,他正想打开莲蓬头冲个澡,外头的梁晓羽又敲门了。
“干吗?没事你可以滚了。”他恶声恶气地说。
“这儿还有一个保险套,你要自己处理吗?”她柔细的嗓音听得出来是充满笑意。
尉星栩猛地拉开门,抢下她手中的东西,又用力关上门。而等听到梁晓羽的笑声,他才惊觉到他刚才是赤裸的。
见鬼了,他在干么啊!他一面骂着,一面扭开水龙头,让水冲泄下来。
“哇!”他发出哀号声,冷死了,天啊!他开到冷水了。
之后的日子,尉星栩几乎要被惯坏了。
他虽然单身,不过他的屋子一向收拾得还算干净,但自从他和梁晓羽订婚后,屋子更是变得一尘不染。
因为他表示不喜欢在家里看到她,所以她从不在他在家的时候上门。但他下班时,桌上总留有张纸条,上头娟秀的字体提醒他锅里热着汤,要他记得喝;他冰箱中的啤酒存量减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瓶瓶新鲜的果汁,甚至他的床单、被褥总是晒得蓬蓬松松的,有着阳光暖暖的香气。
她那所有贴心的动作,没来由得惹得尉星栩极为心烦,尤其是在几天后,他知道芊菱由罗马回来了,心里更是烦躁万分。
这天,在公司的走廊上,尉星栩碰到了来探望姐姐的岳芊铃。
“芊铃,你回来了。”看着那俏丽的人儿,他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