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停车场,他才松开她的手,恶狠狠地瞪着她。
“这一阵子你都没回去看爸,我们以为你忙,谁知道你在忙这个。”他鄙夷地说,“你干么,缺钱缺到这种地步吗!让爸知道了,你知道他会有多难过!”
“你……”她气极了,一切计划都被他破坏了,她生气地瞪着他,伸手进他西装内取出他的手机,她拨了通电话给祁红。
“虹姐,我这儿出了点事……嗯,不要紧,可是行动可能要提早了,怕经过这一闹,对方有了防备……我?我不要紧,等一下我就回去……嗯,我知道……嗯,我会小心的,拜!”说完,她把手机塞回他手中,气呼呼地瞪着他。
尉星栩是聪明人,自然能由她刚才的通话内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他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
“你在做什么呀!”梁晓羽瞪着他许久,终究是无奈地叹口气说:“这下可好,所有的计划都被你搞砸了。”
“对不起,我该想到的。”尉星栩衷心地道着歉,他是一下子被怒火蒙蔽了理智,才会没有深思其中的道理。
“算了,我想今晚虹姐也该有收获了。”梁晓羽微垂螓首,凉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在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柔香。
尉星栩深吸进属于她的淡淡馨香,情不自禁就伸手去拨弄她柔软的发丝。
“为什么要帮我?为了我而得罪重要的客户,值得吗?”她抬眼看他,眼神充满迷朦,她专注地瞅着他,问:“我早就……不是你的未婚妻了,我们的婚约早就解除,我要当坐台小姐,要被客人吃豆腐,都不关你的事,为什么要为了我而去打人?”
“那是因为……”他迟疑地盯住那微启的小嘴,一亲芳泽的冲动油然而生,他几乎要吻她了,只差一点距离时,他看进她的眼眸中,一股被看穿的感觉遽然而起。
他突然觉得她已经看穿他了,她已经洞悉他对她产生感情了,这个想法令他不悦,他拉开距离,冷冽地说:“那是因为不能让你丢爸的脸,要是爸知道你做这种事,他会很伤心的。”
梁晓羽怔住了,刚才那一瞬间,她还以为他会吻她……
苦涩地抿抿唇,泪水冲上眼眶,她喃喃的说:“我还以为……你会有一点点在乎我的……我好傻……”
看着她的泪珠滚下,尉星栩懊恼地想杀了自己,干么逞那一时之快,现在瞧瞧他又做了什么好事。
“我……”他搔搔头,正在想该如何对她说,他不是这个意思的,但他还没开口,一阵清楚的足音传来,让他神色一凛。
“有人来了。”梁晓羽也发现了,她蹙眉说:“应该是夜总会的保镖,你在这儿闹事,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走。”尉星栩打开车门,梁晓羽迅速上车,他一踩油门,车子呼啸而出,向前冲去。
而那群彪型大汉哪肯放过他们,马上有车追了上来。
尉星栩在偌大的停车场左转右闪,眼角瞥见出口处已被另一辆车堵死了,他一咬牙,低喊着,“坐稳了。”说完他对着出口处的车直撞过去。
挡在那儿的车显然没想到他会敢冲过来,车上的人忙将车子向后退,尉星栩将车直撞上去,终于撞偏了那辆车,也撞出一个出口。他略微倒车,再向前冲,车子侧边和墙壁磨擦, 冒出小小的火星,但总算让他冲出停车场。
他没料到一出停车场,就有别的车挡在前头,由于他的车子去势太快,要闪已经是措手不及,就笔直地撞了上去,车头嵌进那辆车的后车门。
尉星栩骂着脏话,看见向他们冲来的人,他看向梁晓羽,被她吓了一跳,她的脸色白得像雪一般。
“你怎么了?”他焦急地问。
“没事。”她摇摇头,刚才她撞到了头,现在好晕好晕。
“我们得下车。”他推开车门,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拉出她,完全顾不得她已经脚步颠簸,拉着她便向前奔去。
奔出几步,保镖们已经追上来,尉星栩听到身后传来的风声呼啸,直觉反应地一转身,躲过朝他击来的木棍,手一扯,他把她推到一旁大喊:“保护自己。”
他迎上手中都拿着木棍及刀子的保镖们,赤手空拳地和他们打了起来,他并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以一敌众,一时半刻间他还是勉强能应付,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他渐渐有点捉襟见肘。
梁晓羽深呼吸着,头脑的晕眩渐渐消失,她看着他左支右绌地应付着敌人,想进入战圈帮忙时,正好看见欲打向尉星栩后脑勺的一棍,而他显然没看见,毫无闪躲的意思。
“不——”她扑到他的身后,替他挨了这一棍。
“晓羽……”尉星栩回身,伸手接住她瘫软的身子,顾不得他一停手,肯定会被攻击而受伤,他喊着她,看着鲜血溢出她的唇角,感觉她似乎停了呼吸,吓得魂飞魄散。
那群保镖见有机可乘,木棍、刀子纷纷向他身上招呼,他浑然未觉,只是慌张得摸着梁晓羽的脸颊,探着她的气息。
正在危急时,突然掠进两个人,不到几秒就打得众人落花流水,来人便是龙劭杰和岳芊铃。
“晓羽……晓羽……”尉星栩嘶哑着嗓子,不断地唤着她,但她的双目依然紧闭,全无任何的反应。
医院,急诊室外。
尉星栩烟一支点过一支,坐立难安地来回走动着。
“就是有人那么无聊,好端端的一个任务他也能把它搞得危险万分。”岳芊铃满腔怨气,嘀嘀咕咕地骂着尉星栩。
他瞄她一眼,没回话,熄了手中的烟,在点上一支,深吸一口。
“喂!医院禁烟你不晓得吗?”岳芊铃心里对他真是有千个万个不满,光是为了他辜负晓羽的真心就很该死了,现在再加上让晓羽受伤,而且还是替他受伤,他就更罪不可赦了。
“芊铃。”祁红对她摇摇头,大伙儿都已经很烦了,芊铃还在那儿唠叨着。
而且她看得出来,尉星栩是真的在担心晓羽,她仔细观察他,发现他的担心并不只是因为晓羽的受伤是为了他,看他心烦气躁的模样,在在说明晓羽在他心底已占有了位置。
“虹姐,于姐什么时候回来呀?”岳芊铃问道。
真的是很不巧,于以洁恰好不在,不然现在梁晓羽该是送到她那儿去,而不是到医院来了。
“十天吧!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络她让她提早回来的。”祁红说道。
此时,急诊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了?”尉星栩一个箭步上前,焦急地询问着。
“哪一个是病人的家属?”医生问。
尉星栩马上答腔,“我是她的未婚夫。”
他的话让岳芊铃瞪大眼睛。
“病人倒没什么外伤,只是她的后脑受到重击,怕有血块淤在脑中,详细的结果,要等检查报告出来才知道。”医生说道。
“她醒了吗?”尉星栩的眼睛已经焦急地看向急诊室内。
“还没,你们还是先替她办住院手续吧!”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尉星栩迟疑着无法决定该先进去看梁晓羽,还是先去办住院手续,挣扎之际岳芊铃过来拍拍他的肩。
“我去替晓羽办手续,你去看看他吧!”她语气中的敌意已经消失。
尉星栩看着她,点了点头,走进急诊室内。
第六章
病房内,尉星栩仍是坐立不安地踱来踱去。
“我拜托你坐下好不好?”说话的是已经怀有几个月身孕的陶榆榛,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她的眼睛跟着他转来转去,都快花了。
“她为什么还不醒?”尉星栩问。
“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她没好气地说。
他走到病床边,在椅子上坐下,她的脸色已经不再如出事时那般苍白,而有着淡淡的红润。看着那宛如娃娃般细致的脸蛋,他忍不住伸手轻触着她的脸颊,温柔而小心的,像怕碰坏她似的。
“其实小榛,我在想的是,晓羽被打到的是头部,会不会她醒来就把我们都忘了?”岳芊铃转着眼睛,揣测地说。
“对呀!搞不好晓羽真的会得失忆症呢!”陶榆榛附和着。
“咦,那正好,她如果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就可以忘了她曾经那么喜欢某个混蛋了。”岳芊铃斜睨着尉星栩,意有所指地说。“对啊对啊,芊铃,你不是说要给晓羽介绍好男人吗?”陶榆榛同样睨着他,语气中总是加了一点点的故意。
“嗯,介绍我们公司的汤洛,你见过的嘛!”岳芊铃倒真的想替梁晓羽和汤洛拉线,她一直认为汤洛比尉星栩好多了。
“哦——那个又高又帅的副总,对不对?”陶榆榛大点其头,“不错耶!配得上咱们的晓羽。”
她们在那儿一头热地讨论着,但尉星栩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梁晓羽。
梁晓羽仿佛感觉到他的视线,蠕动了一下,秀气的眉儿锁了起来,长长的睫毛煽动着,他大喜,俯身向她,轻唤着:“晓羽,你醒了?”
“唔……”梁晓羽叹着气,撑开眼皮,仿佛对不准焦距般地眨动着迷蒙的眼睛,她迟疑地、哑哑地说:“你是?”
尉星栩看着她似乎陌生的神情,心头一震,方才岳芊铃的话猛地袭上他心头。
她忘了他?把他从她心中拔除了?不……他稳住她的脸,让她正对着他,他看进她那双水朦朦的眸子中。
“晓羽……不,我不许你忘了我,是我啊,我是星栩……”他激动地喊着,“我是你未婚夫,你什么都可以忘,就是不许你忘了我,听懂了吗?不许你忘了我。”
“不。”她楞了楞,摇头说,“你不是我的未婚夫。”
“我说是就是。”他强硬地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就算晓羽已经没有这个记忆了,他也一定要灌输她这个念头,他才不会让芊铃她们介绍什么副总给她呢!
“你不是,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梁晓羽的话让尉星栩心头一振。
“你没有丧失记忆?”他不相信地说,怀疑地看进那双仍是失焦、朦胧的眸子中。
“嗯,我没有丧失记忆,可是……”她顿了顿,无奈地说:“我看不见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病房内的众人都呆住了。
医生为梁晓羽彻底检查后,摇摇头说:“没有异状。”
“没有异状?那她为什么看不见了?”尉星栩狂吼着,一副不信任医生的模样。
“病人一切正常啊,可能是有X光无法检查出的小血块存在病人的脑中,刚好压迫到视神经,这很难说的。”医生全然不惧怕他的怒吼,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
“没办法吗?可以开刀吗?”尉星栩再问。
“因为我们院里最好的外科医生柯子翔正在休假中,所以这种手术暂时无法施行,恐怕还要观察一阵子,再作决定。”医生研究着病历,“也许血块消了,自然会好也说不定。”
一旁的梁晓羽只是一迳地沉默着。
“要多久?”岳芊铃问。
“也许几天,也许一段日子……”
“也许、也许,你是医生,什么都是也许,难道不能有确切的时间,或是有效的办法?”尉星栩不耐烦地打断医生的话。
“不能。”这次医生倒是斩钉截铁地说。
回到病房后,尉星栩将坐在轮椅上的梁晓羽抱上病床,他在床沿坐下,将她的小手握在大掌中,后悔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没关系,是我自己运气不好,别自责。”她笑了笑,茫然地看向空中,问:“芊铃,你在吗?”
“我在。”岳芊铃回答着。
“替我办出院好吗?”梁晓羽要求着。
尉星栩马上反对,“不行,你这样子怎么出院。”
“我待在医院中,医生也只能观察而已,倒不如让我出院,等于姐回来,我想她会有办法的。”梁晓羽充满信心地表示,“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这只是一段时间而已,于姐会帮我重见光明的。”
“我去办出院。”岳芊铃懂了,转身离开病房。
“可是,你在这儿有护士照顾,出院了谁照顾你?”尉星栩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
“我会照顾自己的,而且还有虹姐啊,我想芊铃、小榛也会常回虹苑,你不用替我担心。”梁晓羽说道。
尉星栩不语,坚毅的嘴角抿成一直线。
出了院,回到虹苑后,尉星栩又开口了。
“我要带晓羽走。”他说道。
“什么?”祁红皱起眉,“晓羽现在需要人全天的照顾,你怎么能带她走呢?”
“我说过那不关你的事啊!”梁晓羽坐在沙发上,叹口气道。
“你要怎么照顾她?你一个男人怎么能照顾好她?”祁红不甚同意。
“我会把她带回家,自然有人照顾她。”他走到梁晓羽身旁,毫无预警地把她抱起来。
“啊……”她吓了一跳,忙伸手环住他的颈项,有点生气地说:“回家?你告诉爸爸我受伤的事?”
“别乱动,待会儿摔下去了。”他望着祁红,“放心吧!我保证她会好好的,如果于姐回来了,我一定带她回来。”
“好吧!”祁红深深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叮咛:“好好照顾她,别欺负她了。”
“虹姐……”梁晓羽真不敢相信,虹姐真的把她交给他?
“我替她收拾一些衣物,你等一下。”祁红离开客厅,到梁晓羽房内收拾好了他的衣服,帮着拿到车上。
“好好照顾她。”再一次交代着,祁红看着车子在梁晓羽的抗议声中绝尘而去。她的唇边泛起一抹笑意。
“我们在干么?”梁晓羽揪紧尉星栩的衣袖,为他们的停住脚步而不解。
她明明记得,回家后从车库到大门的距离应该没那么长,而且为什么不进去呢?
“等电梯。”他简单地回答她。
“电梯?”梁晓羽傻楞楞地重复着,突然恍然大悟,“我们要去你家,但不是回爸爸那儿。”
尉星栩的家在大楼,这样才要搭电梯。
“爸和妈陪奶奶回新加坡了,怎么你不知道吗?”尉星栩的声音有着闷闷的笑意。
“我怎么会知道,你骗我,也骗了虹姐,我要回虹苑去。”她松开他的袖子,退后了一步。
“我哪有骗你们?我说回家,是回我家,也说有人会照顾你,那个人就是我。”他长手一伸,轻易地将她拦腰横抱在怀中。
她不服气地挣扎。
而他俯身在她耳际说:“嘘、嘘!电梯来了,别乱动,你会踢到人的。”
梁晓羽停止挣扎侧耳听着,并没有听见任何旁人的声音,她气死了,又踢着脚,嚷着:“你又骗我,这儿哪有人……啊……”
她赶紧停下来,因为她真的踢到人了。
“对……对不起……”她嗫嚅地道歉,乖巧地缩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再动,小脸蛋红通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