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人呢?”骆夜辰怒吼着,心里急速的不安起来。
他受伤,芊儿一定会在他身旁的,怎么可能不见人影?骆夜辰想到岳芊痕刚才自责的反应,冷汗开始疯狂的渗出,一阵阵令人心寒的颤意涌上心头,他猛然捉住霍永晰的手臂。
“她走了,对不对?她走掉了……”骆夜辰的声音在发抖。
霍永晰蹙起眉,他也在纳闷为什么没看见岳芊痕。“星栩在陪着她,应该不会让她走了。”他将骆夜辰制回床上,“你躺好,我去找她……”
话未完,尉星栩推门进来,见到骆夜辰醒了,他欣喜的开口,“老大,你醒了?”
“芊儿呢?”见到进来的只有尉星栩,才安静不到五秒的骆夜辰又急切的半支起身子。
“她没进来吗?”尉星栩一脸莫名其妙的问。方才他回到急诊室前,只有他的外套挂在长椅上,他以为岳芊痕已经进来病房陪骆夜辰了。
“没有啊,刚才不是你在陪她吗?”霍永晰知道不妙了,只怕岳芊痕真如骆夜辰说的,走了。
“我和警察说话,回来时她就……哦!天啊、天啊……”尉星栩的眸子中出现了解的惊愕,他重重顿足,懊悔着自己的粗心,旋过身,他抛下话,“我去追她。”他说完,即迅速的奔出去。
骆夜辰抿紧唇,硬生生的扯脱手上的点滴,咬着牙撑起身子。
霍永晰迅速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你干么?才动完手术,你这样很危险的。”霍永晰怒斥着,双手使劲的将他按回床上,留意到他全无血色的脸,心中责怪着,见鬼了,他不要命了吗?
“别阻止我,我要去找她。”骆夜辰痛苦的抽着气,由齿缝中逼出话来,伤口的疼痛使他几乎晕眩过去,但再失去岳芊痕的恐惧紧紧的攫住他的心,阻止他陷入黑暗的迷雾中。
“星栩去找了,你这个样子还想去找她,真是找死。”霍永晰按下紧急铃,因为骆夜辰背上的伤口被他自己的狂动扯开了,鲜血正快速的浸湿他的后背。
“把她找回来,永晰,把她找回来。”骆夜辰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消退,无力的瘫在床上,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着。
他柔弱的小芊儿,如果离开他了,还有哪里可以去?有谁可以保护她?一思及此,骆夜辰的心就狠狠的揪痛着。
“放心,星栩会找到她的。”霍永晰让开,让医生照料骆夜辰的伤口,目光移向门外,他在心中祈祷着,希望星栩能来得及。
※ ※ ※
“你……要杀我吗?”岳芊痕仰着小脸,语气中居然有着淡淡的渴望。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解决那深沉无尽的痛苦,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希望我杀你吗?”他挑着眉,脸上是浓浓的笑意,心想,这小妞不怕死吗?
岳芊痕困惑的打量他,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笑容,但他的眼神却是深黝而高深莫测的。轻退了一步,她看着他慵懒随意的站姿,有些迷惑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的气息,或许有些冷冽神秘,但感觉不到杀气,也许是她弄错了吧!
“呃……如果没有事,请你让让。”岳芊痕不安的眨着眼睛,他的站法虽然没什么怪异之处,但她总觉得他已经堵死了她的去路。
微微一吓,他横移了一步。岳芊痕由他身边走过去,却为他的话再度停下了脚步。
“你想就这么逃开他?”他的声音轻懒,却有一丝的不以为然,“你以为这样对他会比较好吗?”
岳芊痕大眼圆睁,直直的盯着他,她清清喉咙,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谁?”
“我是谁很重要吗?”他反问,双手环胸。
岳芊痕一怔,缓缓摇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她喃喃的说,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我离开当然会对他比较好,起码不会再有危险找上他。”
“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离开他,他一定会主动去撩拨危险的。”他说。
“嗯?”岳芊痕不解。
他的神色严峻起来,“你是他的命根子,如果有什么闪失,你认为他不会为你报仇?他不会不顾一切的去掀那黑暗的底?到时候,谁也难说会出什么事。”
“会吗?”岳芊痕咬着下唇,柔顺的脸庞一片苦恼,她没想到这一点。
“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你受伤;他宁愿自己危险,也不愿你危险;为了你,他什么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这样子你还要走、还要离开他吗?”他问。
他说的她全明白啊!眼中泛起泪光,岳芊痕语气中全是酸楚,“我宁愿受伤的是我,危险全冲着我来,我不要看到他为我受伤、流血,我会怕啊!”
隐忍已久的泪水滑下脸颊,强行伪装的镇定至此全然崩溃,岳芊痕缓缓跪倒在地上,将脸埋入掌中,克制不住的哭泣着。
悄悄起了怜惜的心,他笨拙的拍拍她的肩,不知如何安慰哭得厉害的小女人。伤脑筋,他只会杀人,不会安慰女人啊,更何况这小女人是他碰不得、搂不得的。
“不要哭了,那么会哭,夜辰怎么受得了你?”他嘀咕着,蹲下来拍着她的背。
“你……到底是谁?”抬起梨花带泪的小脸,岳芊痕确定他提了骆夜辰的名字。
“我?只是一个朋友。”他淡淡的说,伸手将她拉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岳芊痕吸吸鼻子,怯怯的问。
“我的名字叫‘运气’。”他又恢复慵懒的笑,看到由远处急奔过来的尉星栩,他挑着眉,探手进口袋。
“看来有骑士来接你了,喏!”他递给她一片电脑磁片,“这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
“是什么?”岳芊痕看了看磁片,再抬头时,才发现他已经离她很远了。
尉星栩奔到她面前,不住的喘气,“那个……那个男人是……是谁?”
“我不知道,是夜辰的朋友吧!”岳芊痕将磁片放入裙子口袋。
尉星栩大口的吸气,语气中忍不住的抱怨,“芊痕,你忽然跑掉,要害死人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小小声的说,“夜辰,他……没事了吧?”
“刚才我出来时还没事,可是,依他的性子,他会不顾身上的伤来追你的。”尉星栩拉着她的手往回走,“所以我们还是快回去吧,省得他害死自己。”
看着他们走回医院,远处车内的两个女人都松了口气。樊音看了看刚才那男人消失的地方,沉思的蹙起了眉头。
第七章
推开了病房的门,岳芊痕的眼中完全看不见忙碌的医生、护士,只有躺在病床上,满脸痛苦神色的骆夜辰。
看到放在床角,沾满鲜血的衣服,她抿紧唇,心里像被戳了个洞同样流出血来,一滴一滴都化成温热的泪珠,淌流在她苍白的脸上。
尉星栩轻轻的推推她后背,示意她过去。
几乎是同时,骆夜辰猛然将头转过来,苍白而布满汗珠的脸上,只有眼神是灼热的,他紧紧、紧紧的锁住她聚满心疼的眸子,无声的要她过去。
岳芊痕再没有迟疑的冲到他病床前,蹲下身子,用双手紧握住他抬起的手,泪水依旧不受控制的奔流,滚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别哭,我没事。”她的泪水比伤口更教骆夜辰无法忍受,虚弱的轻声说着,他试图抽手拭她的泪。
她捉紧他的手,用发颤的手抚上他的额,为他抹去汗水,抽噎的说:“别乱动。”
“不碍事的。”他对她微笑,情绪放松下来,觉得伤口好象不怎么痛了。他反握住她的手指,举至唇边轻吻着,“不许走,待在我身边,不许离开。”
“嗯,我不会走的。”岳芊痕点着头,胡乱的抹着泪水,她想为已经被医生处理好伤口,正半侧卧的骆夜辰拉好被子,但是一站起身来,他马上捉住她的手。
“别走。”紧张兮兮的,生怕一放手她就不见了。
霍永晰为岳芊痕拉来椅子,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拜托,芊痕,你就坐在这儿别动,这男人快疯了,你就好心帮帮他吧!”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叹息着,心想,还是乖顺的坐好。
骆夜辰的手横过来捉她的手,牢握在手中,安心的阖上眼睛。经过这番折腾,他的体力早就透支了。
岳芊痕瞅着他仿佛睡熟的脸,手悄悄的想挣开他,让他睡得舒服一些,但她才一动,他马上又张开眼睛。
“芊儿?”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声音中透着惊慌,手指自动收紧,握得她隐隐作痛。
“我在这里”岳芊痕忙坐好,用柔和的音调安抚他。
听见她温柔的声音,骆夜辰重新阖上眼,鼻息又稳定下来。
霍永晰拍拍她的肩,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乱动。
岳芊痕轻颔首,将视线放回骆夜辰脸上,轻轻柔柔、痴痴迷迷的盯着他。
霍永晰朝尉星栩比个手势,两个人就离开病房,将他们留在两人世界中。
※ ※ ※
“真够辉煌的。”尉星栩吹了声低低的口哨,他和霍永晰正在骆夜辰的房中,三个人注视着放在骆夜辰面前的电脑。
他们正在看岳芊痕拿回来的磁片,里面是繁秦的犯罪资料,不但详细记载了被害人、委托人、日期、酬金等等事项,里头出现的人名,也让他们错愕不已,除了被害人之外,有些委托人居然是达官政要、企业大亨,这张磁片如果公布,肯定要惹起轩然大波。
“这牵扯太大了,夜辰,要怎么处理?”霍永晰问着。 骆夜辰沉思的眯起双眼,忽然浮起一抹冷笑,其中的诡谲意味教人心底发毛。
尉星栩挑起眉,心想,很久没看过老大出现这种神情了,那表示他打算反击。
“你们说,谁会对这张磁片感兴趣?”骆夜辰声音很低,带着危险的意味。
“恐怕不少。”霍永晰回答。
“大至FBI、国际刑警,小至被害的苦主,甚至记者媒体,应该都很感兴趣。”霍永晰数着。
“是吗?”骆夜辰笑容扩大,“把它放出去,有多少放多少。”
“这样子……好吗?”霍永晰和尉星栩对看一眼,心想,这事儿可不小,对国家的政治、经济都会是一大冲击。
“有哪里不好?”骆夜辰黑眸中发出冷冽的光芒,知道这些资料一放出去,范秦肯定会变成众矢之的,不管黑道还是白道都不会放过他的。
知道他心意已决,霍永晰叹着气。哎!招惹到夜辰,会成为范秦一生中最大的错,为了芊痕,夜辰是可以很狠的。
“好象挺好玩的。”尉星栩忽然高兴起来,“那会让范秦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话说回来,芊痕怎么有这张磁片?”霍永晰从电脑中取出磁片,不解的问。
“一个朋友送的。”骆夜辰笑了起来,那个朋友,可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啊!他想到岳芊痕用困惑的表情说那个人叫“运气”时,他就想笑。“运气”?这个杰,真有他的,不管杰是否真是个好“运气”,如果不是杰,恐怕芊儿已走了。
“朋友?谁?”尉星栩追问,他大概知道是那天他看见的那个高大的男人。
骆夜辰但笑不语,此时,门被推开。
“我就知道。”岳芊痕站在门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眼光谴责似的转过三个人的身上,感到不太高兴。
“芊痕。”霍永晰推推眼镜,有些尴尬的笑。
“嫂子。”尉星栩则瞄瞄骆夜辰,眼神中有着“糟了”的讯息。
“芊儿,来。”骆夜辰叹着气,知道恼了岳芊痕,他向她招手,试图唤她过来。
岳芊痕生气的看着他们,他们真的当夜辰的身体是铁打的吗?他住院才第三天就坚持出院回家,一回家就处理公事。不能到公司,他就电话遥控、电脑连线,而这两个家伙则躲躲藏藏的偷拿公文来给他签,还怕她看见了。
现在才一周不到,伤口都还没愈合,连手提电脑都搬进房内,太过分了。她受过伤,知道那种耗损体力的痛楚,夜辰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他们难道不知道吗?而且他们刚才进来时,她才提醒他们,夜辰吃了药该休息了,他们居然还在那边背着她叽叽喳喳谈公事。
眼神一转,瞄到床头柜上的药及水杯,岳芊痕脸儿一沉,静静的不说话。
完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骆夜辰在心中想着,他忘了吃药了,刚才他们进来,他随手将药放下,就忘记吃了。
“呃……这药……”他支吾着不知如何解释忘了吃药这档事。
岳芊痕接下去说,语气淡得有些可怕,“半小时前就该吃的。”
“什么?老大,你忘了吃药,太不应该了。”尉星栩撇清道,他可不希望被当成炮灰。
“对啊,不吃药怎么会好?”霍永晰机灵的跟进,忙拿起药及水杯。
两个臭小子!骆夜辰努力的用目光砍死他们,看着站在门口不进来的岳芊痕,他开始耍赖,“芊儿,你进来喂我吃药。”
太可怕了!他们还没看过骆夜辰这一面,霍永晰象到手般放下手上的东西,和尉星栩交换了一个“快闪”的眼神。
“叫星栩或永晰喂你啊,或者是那台你抱着不放的电脑也可以,何必叫我呢?”岳芊痕说着,没有进房的打算。
“把这台天杀的电脑拿走。”骆夜辰低咒着。
尉星栩连忙快手快脚的将电脑自骆夜辰膝上拿走,免得被他摔了。
“你过来,不然我不吃药。”骆夜辰已经在威胁她了,他知道岳芊痕舍不得他,便掀起被子作势起身,身形忽然僵住,发出呻吟声。
“夜辰,你怎么了,该不是扯痛伤口了吧?”霍永晰的惊呼声大得有点虚伪,但还是牵动了岳芊痕的脚步。
她快步走进来,将他按回枕上,眼神中抹上一层担忧,“你没事吧?”
“好痛。”骆夜辰喊痛喊得很假,趁岳芊痕伸手去拿水杯时,向其他两人使个眼色——还不走?留着等死啊!他的眼神凌厉,一点也没有哪里痛的样子。
霍永晰了解的轻笑着,扯着还想看戏的尉星栩赶快离开。
“喏,吃药。”岳芊痕将药包撕开,递到骆夜辰面前。
他瞪着药包,赖皮的说:“喂我。”
岳芊痕叹口气,将药倒在掌心中,让他就着她的手一颗颗的吃药,同样就着她的手喝水。
吃完后骆夜辰心满意足的微笑,眼神中有着胜利的光彩。
“你的伤口没事吧?”明知道他是装的,岳芊痕还是忍不住要问。
“还好。”他顺着她的意,侧身躺下,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扯在怀中。
“别……你的伤口。”岳芊痕挣扎着,怕弄痛他,所以不敢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