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瞪大眼,怀疑的看着赵雅,“是吗?可是……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好像等了很久、很久……”
“您最近一直病着,怕是病得忘了。”赵雅淡淡的道,口吻中有着不容怀疑的气势。“您躺着吧!爹的信上还问了您的病,要是等爹回来,您还病着,爹肯定会生气的。”
赵母闻言,连忙道:
“我不要敬郎生气,我躺着就是了。”
她乖乖的回到床榻上,自动拉起被褥盖好,神情十足像个听话孩子,一双眼睛甚还可怜兮兮的盯着赵雅,“我乖乖躺着,敬郎就不会生我的气,他就会快些回来了,是不是?”
赵雅点点头,“娘乖乖养好病,爹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就会马上回来了。”她哄着妇人,语气却仍是淡淡的,不掺丝毫情绪。
“我会乖,我会养好病。”妇人拼命点着头,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困惑的看向赵雅,“姑娘,你怎么唤我和敬郎爹娘呢?”
赵雅明亮的眼眸一暗,望着躺在床榻上和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容颜,抿着唇,没有说话。
赵母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回答,径自咕咬着道:“我和敬郎才刚成亲呢!怎么会有孩子呢?姑娘一定弄错了……”声音越说越低,双眼合上,沉入睡乡,脸上的神情因赵雅方才的话而显得分外安详,唇边勾着满足的笑意,似是相信,只要自己养好病,丈夫不久后就会回来。
赵雅望着那张熟睡的容颜,良久,唇边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
那样薄弱不足采信的借口,也只有思夫成狂的娘亲会相信了。
死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十七年前的一场决斗,父亲命葬对方之手,留下提着肚子的娘亲。娘亲悲痛欲绝,自此缩人自己幻想的世界中,认为父亲只是出了远门,不久就会回来。
她甫一出生,面临的便是父丧母疯,有时想想也真奇怪,为何到今日,她没随着母亲一起疯?为何她还能如此冷静,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仿佛所有的悲剧都与她毫不相干?
有时候,连她都觉得自己冷静得可怕,冷冷的看着一切,也冷冷的感受一切,喜、怒、哀、乐到底是什么滋味她不晓得,若非那一颗心是真切地跳动着,她或许要以为自己是个无心的人了。
也许,这世上总要有人是清醒的。
但清醒就得面对生活、就得面对困难,就得面对一切一切……
她又想起了春梅所说的依靠,娘的神志不清不就是依靠男人的下场吗?以夫为天的过着日子,天一塌,世界也跟着颓把倾倒。
这样的依靠,如果可以,她会选择不要,可惜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大厅里的丝竹笑语声依然幽幽地断续传来,而她只能困在这里,困在母亲的噩梦里,永世不得翻身。☆☆☆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夭,不知天上官闭,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来阁,低纷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清亮的歌声伴随着婉转的弦音由纱帝后方流泄而出,圆滑的高低音韵轻柔转换,珍踪弦乐幽然回旋,真个宛如白居易笔下所形容的“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薄语花底滑”一般超然出尘,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纤白柔黄抚在七弦琴上,隐身于帝后的那矫颜没有任何表情,挑弄琴弦、启齿高歌的动作规律得仿佛只是一件例行公事。
帘外,数十双眼睛正盯着那张红纱薄幕引颈直瞧,恨不得那张碍事的薄幕可以在瞬间消失,让他们一睹络阳第一才女的美丽容颜。
这数十双眼睛,有好奇的、有仰慕的、有淫欲的,但面对这一切,赵雅视若无睹,唯有那双带着邪情兴味和偷懒,像是要瞧进她内心的目光,在她平静的心湖里撩拨出些许的涟满。
赵雅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男人,那个叫雷傲天的男人,他来履行他的宣告了!
这场奢华铺张的晚宴,就是专程为他——塞北商业巨掌所举办的。
雷傲无住进赵家庄已近半个月,赵雅在赵家在虽不管事,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是想不知道也难。
这位有“惊风动雷”之称的商业巨孽以矿业与畜牧在塞北起家,声势之大,宛如中原的无极门。这回来到中原,便是因为发现了北方的几处矿脉,正准备要进行勘测开采。
这消息一传出,自然引起北方商家的兴趣,各商家蠢蠢欲动,皆想从中分得一杯羹,赵家在自然也不例外。
自得罪了无极门后,赵家庄的声势一落千丈,赵元展夫妇急欲攀住一名有权有势的人,只是,矿脉开探合作一事的资金过于庞大,非赵家在所能负担得起的,且想要与雷傲天做生意的商家多如过江之鲫,赵元展夫妇也不过是姑且一试,却没想到雷做天居然对他们表达了兴趣。甚至接受他们之邀住进赵家庄。
赵元展夫妇的惊喜自是不可言喻,即使倾尽所有的财力,也宴讨得贵客欢心,故而早从一个月前,便大肆重整赵家庄,雇回仆佣,硬是撑起场面好欢迎贵客的到来。
赵雅本来觉得有些奇怪,总以为以雷做天那样独霸一方的商业巨容怀疑的气势。“您躺着吧!爹的信上还问了您的病,要是等爹回来,您还病着,爹肯定会生气的。”
赵母闻言,连忙道:
“我不要敬郎生气,我躺着就是了。”
她乖乖的回到床榻上,自动拉起被褥盖好,神情十足像个听话孩子,一双眼睛甚还可怜兮兮的盯着赵雅,“我乖乖躺着,敬郎就不会生我的气,他就会快些回来了,是不是?”
赵雅点点头,“娘乖乖养好病,爹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就会马上回来了。”她哄着妇人,语气却仍是淡淡的,不掺丝毫情绪。
“我会乖,我会养好病。”妇人拼命点着头,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困惑的看向赵雅,“姑娘,你怎么唤我和敬郎爹娘呢?”
赵雅明亮的眼眸一暗,望着躺在床榻上和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容颜,抿着唇,没有说话。
赵母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回答,径自咕哝着道:“我和敬郎才刚成亲呢!怎么会有孩子呢?姑娘一定弄错了……”声音越说越低,双眼合上,沉入睡乡,脸上的神情因赵雅方才的话而显得分外安详,唇边勾着满足的笑意,似是相信,只要自己养好病,丈夫不久后就会回来。
赵雅望着那张熟睡的容颜,良久,唇边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
那样薄弱不足采信的借口,也只有思夫成狂的娘亲会相信了。
死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十七年前的一场决斗,父亲命葬对方之手,留下提着肚子的娘亲。娘亲悲痛欲绝,自此缩人自己幻想的世界中,认为父亲只是出了远门,不久就会回来。
她甫一出生,面临的便是父丧母疯,有时想想也真奇怪,为何到今日,她没随着母亲一起疯?为何她还能如此冷静,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仿佛所有的悲剧都与她毫不相干?
有时候,连她都觉得自己冷静得可怕,冷冷的看着一切,也冷冷的感受一切,喜、怒、哀、乐到底是什么滋味她不晓得,若非那一颗心是真切地跳动着,她或许要以为自己是个无心的人了。
也许,这世上总要有人是清醒的。
但清醒就得面对生活、就得面对困难,就得面对一切一切……
她又想起了春梅所说的依靠,娘的神志不清不就是依靠男人的下场吗?以夫为天的过着日子,天一塌,世界也跟着颓圯倾倒。
这样的依靠,如果可以,她会选择不要,可惜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大厅里的丝竹笑语声依然幽幽地断续传来,而她只能困在这里,困在母亲的噩梦里,永世不得翻身。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夭,不知天上官闭,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清亮的歌声伴随着婉转的弦音由纱帘后方流泄而出,圆滑的高低音韵轻柔转换,弦乐幽然回旋,真个宛如白居易笔下所形容的“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一般超然出尘,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纤白柔黄抚在七弦琴上,隐身于帝后的那矫颜没有任何表情,挑弄琴弦、启齿高歌的动作规律得仿佛只是一件例行公事。
帘外,数十双眼睛正盯着那张红纱薄幕引颈直瞧,恨不得那张碍事的薄幕可以在瞬间消失,让他们一睹洛阳第一才女的美丽容颜。
这数十双眼睛,有好奇的、有仰慕的、有淫欲的,但面对这一切,赵雅视若无睹,唯有那双带着邪情兴味和慵懒,像是要瞧进她内心的目光,在她平静的心湖里撩拨出些许的涟漪。
赵雅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男人,那个叫雷傲天的男人,他来履行他的宣告了!
这场奢华铺张的晚宴,就是专程为他——塞北商业巨掌所举办的。
雷傲天住进赵家庄已近半个月,赵雅在赵家在虽不管事,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是想不知道也难。
这位有“惊风动雷”之称的商业巨孽以矿业与畜牧在塞北起家,声势之大,宛如中原的无极门。这回来到中原,便是因为发现了北方的几处矿脉,正准备要进行勘测开采。
这消息一传出,自然引起北方商家的兴趣,各商家蠢蠢欲动,皆想从中分得一杯羹,赵家在自然也不例外。
自得罪了无极门后,赵家庄的声势一落千丈,赵元展夫妇急欲攀住一名有权有势的人,只是,矿脉开探合作一事的资金过于庞大,非赵家在所能负担得起的,且想要与雷傲天做生意的商家多如过江之鲫,赵元展夫妇也不过是姑且一试,却没想到雷傲天居然对他们表达了兴趣。甚至接受他们之邀住进赵家庄。
赵元展夫妇的惊喜自是不可言喻,即使倾尽所有的财力,也宴讨得贵客欢心,故而早从一个月前,便大肆重整赵家庄,雇回仆佣,硬是撑起场面好欢迎贵客的到来。
赵雅本来觉得有些奇怪,总以为以雷傲天那样独霸一方的商业巨擘,没道理会选择赵家庄作为合作的考量对象,毕竟双方不论财力、权力、声势都相差太远,与赵家在合作,对雷傲天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在听到仆人无意间提起“惊风动雷”雷傲天的名讳后,她便了解原因了。
雷傲天,那个邪魅、诡橘、狂放又霸气的男子……
低沉醇厚的声音仿佛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我会让你变成我的……
他说他救了她,所以,她的人、她的命,就是他的!
赵雅虽不解人事,却也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说,她是他的女人。
她真的不明白雷傲天为何还想要她当他的女人,自己并不像个一般的姑娘家,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柔顺的骨头,更无半点温柔体贴,有时候,连她都觉得自己冷淡得可怕。不过,雷傲天之所以会对她感兴趣,大概也是因为她这种冷淡的个性吧!
或许她跟他身边的女人不一样,不会为他哭、为他笑;不会臣服在他的膝下,才会引起他想要掠夺的欲望。
男人呀!总是喜欢掠夺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赵雅指下音韵一转,换了首曲调。
“东城渐觉风光好,谷皱波纹迎客掉。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这首“玉楼春”乃宋朝文豪宋祈所写,文字清洒,格调雅洁。虽然词意略显惆怅,但最后一句“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颇有不舍欢乐时光早逝之味,在这宴席中唱来,倒也颇为适情适景。
一曲既罢,四座掌声如雷响起。
“早闻洛阳第一才女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无不通晓,今天得以聆听大小姐的演奏,果然名不虚传。”
“赵家庄好大的福气,养出了两名如花似玉的姑娘,尤其这赵大小姐又是才貌兼备,名震洛阳,可真是羡煞了人。”
溢美之辞此起彼落,全在恭维赵雅精湛的歌声琴技,而帘幕后的人儿表情依然冷冷淡淡,倒是帘幕前的赵元展夫妇笑咧了一张嘴,掩不住得意之色,还要故作谦虚。
“钱老板、魏老板过讲了,可别吹捧坏了小孩儿家。”
“我这可是肺腑之言,钱某虽然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可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大江南北,钱某没去过的地方还其数不出来呢!哪曾听过像赵大小姐这般出神入化的琴艺?今日有幸恭逢盛会,亲聆洛阳第一才女的演奏,着实够钱某说上好几年的嘴哦!”
这番赞美说得恰到好处,乐得赵元展夫妇笑得嘴都会不拢了。
“可不是吗?赵大小姐琴艺一露,我家养的那些娘儿们全成了废物,就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福分能娶得洛阳第一才女。”李大富也凑兴道,一张肥脸诞着笑,直盯那张红纱落幕。
将洛阳第一才女比成了他家的侍妾,这种赞美实在不伦不类,但大伙人全在兴头上,也没人注意到。
到底赵雅的琴艺如何精湛,暴发户出身的李大富是完全听不出来的,他开出一万两聘金想娶赵雅进门,不过是想借由洛阳第一才女的美名,一洗他这大字不识一个的暴发户形象。原是有些肉疼,但此刻见到众人对赵雅赞誉有加,心里反倒觉得这一万两花得相当值得。
“李老板说的是,像络阳第一才女这般不凡的人品,当然也要不凡的人家才能娶到她。”开口的是另一名开价一间酒楼,一间绸缎庄的何大富。
他已听说李大富汗出一万两聘金,在听过赵雅弹奏后,心头也有了决定,一回去便要叫媒婆上门来说亲,打算多添一家酒楼作为聘金,非把这洛阳第一才女娶到手不可。
这两人心里打的主意,全落人赵家夫妇眼里,会让赵雅赴宴弹奏,其实是为了雷傲天不经意的一句话——
“……听说络阳第一才女赵雅小姐才貌双绝,琴棋诗画无一不擅,只可惜雷某来到赵家庄多日,始终缘悭一面……”
因此,急欲讨好雷傲天的赵家夫妇连忙差丫环去叫赵雅来当众弹奏,不意让赵雅出席,竟然让他们有额外的收获,使得夫妇俩不禁暗自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