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只是看到你把自己当猪养,让我很不爽而已。”
“所以你就可以一直打我?甚至把水泼到我脸上?”
伸手缓缓抹过滑下面颊滴个不停的水珠,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攫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扯,让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趴在他身上。
“你……”
他一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另一手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逼她正面迎接他凌厉的眸光。
“我怎么样?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你这几天在家了吗?你有看见我在忙些什么吗?东西出了问题,我已经三天三夜没阖眼,累得生病发烧,刚吃了退烧药,想躺在沙发上眯一下,你在鬼吼鬼吼些什么东西?”
“我……”
往桌上一瞄,果然看到散落在桌上的几颗退烧药,孟洁的心一虚,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睡觉你不爽,现在把我弄成这样,你就爽了是不是?你这个人,永远只知道让你的情绪控制一切,你有情绪,我也有情绪,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我可不可学你?可不可以?”
大吼完,他忽然俯首重重吻上她的唇,无视她的竭力抵抗,以男人的变力转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就这么挤在小小的沙发里。
好不容易推开他一点点,她立刻爆出狂叫,“楚霁平,你敢欺负我,你不得好死。”
“我都不怕你了,我还会怕死吗?”
语毕,楚霁平再度狂肆的吮住她从未有人亲吻过的红唇,紧扣在她纤腰上的大手,更毫不客气的探入宽松的上衣,直接往她胸前的美好探去。
他灼热的气息恣意吹拂在她耳边,“平常看你瘦不拉叽的,没想到胸部还挺有料的。”
“你这个无赖……唔……”
她一开口,就中计了。
他们的舌在强烈的索求下,紧紧缠绕住彼此,难分难舍。
楚霁天的身躯压在她身上,但她再也感觉不到重量,只恨不得能嵌入他的身躯,与他合为一体,一起燃烧成灰。
忽地,就如同来时那般突然,所有的天眩地转、缠绵激情,全在瞬间停格了。
怎么会这样?
就像播放到正精彩处的Video被按了暂停键,她心头一阵愕然,刹那间,分不清该是释然,还是若有所失,脑袋瓜一时仍转不过来的她,只能选择动也不动的静待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他完全没有回应,她只能别无选择的睁开眼睛。
哇!不会吧,他怎么动也不动的趴在她身上,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昏倒了啊?
对哦,他刚才好像说他发烧。
顾不得羞赧,孟洁烧红着脸蛋,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大掌自她的上衣下摆抽出,再轻手轻脚的将交缠在一块儿的四只脚分开,然后自他身下滑下沙发,将他的身躯翻转过来,让他在沙发上仰躺好。
她伸手探了探楚霁平的额头,果然很烫。
不是吃退烧药了吗?怎么还烫成这个样子?都快可以煎荷包蛋了!
不过,片刻前那一幕实在太火热了,谁知道他发烫究竟是因为发烧,还是情欲使然?
边胡思乱想的猜着,她边到厨房,翻出被冷落在冷冻库角落很久很久的冰枕,再找出一条质地柔软的毛巾将冰枕包好放到他额上,又用冷水扭了条毛巾帮他擦拭炙人的身躯,在确定他气息匀稳,应该只是因为药效发作而昏睡后,她才稍稍安下心来。
她呆愣的坐在地上望着他,他睡着的时候可比他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既不会惹人生气,也不会故意跟她唱反调,浓眉温柔的舒展着,浓密睫毛似一排密梳,嘴唇微微弯起,像在微笑似的,看来多了几分顽皮的孩子气。
孟洁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柔软的嘴唇,这里,刚刚才碰过她的嘴唇呢!
看着这样的楚霁平,她心头什么气恼都没了,反而盈满揪心的柔情,那源源不绝的柔情,多到已经可以淹死她自己。
惊觉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反应,既不是狂怒,也不是气得想杀死他,更不是跑到厕所去狂吐一场,反而是那么多她以前从来未曾有过情嗉。
她不由自主的惶恐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刚才可是不顾她的意愿,强吻了她呢!
平常就算是女性友人,连跟人家共喝一杯饮料都觉得恶心,吃合菜也一定准备公筷的她,居然可以接受限一个男人?且对方还把舌头伸到她的嘴巴里,她非但没有半分嫌恶之感,还……还不要脸的回应人家。
光想到方才那情欲奔腾的感觉,就让孟洁自以为锻练得比铜墙铁壁还厚的脸庞再度灼烧起来。
天哪天哪天哪!
这是代表什么!
只有爱会使人盲目、会使人抛弃自己的原则,爱才能让人愿意跟对方分享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
莫非她爱楚……
叽,思绪紧急刹车,她抱头暗暗呐喊,这怎么可能呢?
她理想中的男人可是敦厚老实、一步一脚印的上进青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像楚霁平这样的无赖呀!
心底某一角,一个小小的声音努力让自己冒出头,“可是你从来就不讨厌他不是吗?十年前会做出那么强烈的反应,只是因为害羞,惊慌失措到不知道怎么回应,才一时间做了最糟的回应——了他一脚,你也一直很后悔的,不是吗?”
不对不对,不讨厌也不等于爱呀!
“好吧,不谈过去式,但要不是对他仍有意思,你又何必管他,还把他带回家里来,自掏腰包养他不说,更常常被他气得半死?若不是爱他,你干吗自找麻烦,莫非你有被虐待狂?”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的喜欢他,我干吗三天两头毒骂他?对他一点都不温柔?
“打是情,骂是爱这句话你没听过啊?若不是爱,怎会在乎,又怎么会费力去插手管另一个人的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再钻牛角尖。”
那那那……那就真的证明,她就算还没到深爱他的地步,也离爱不太远喽?
这太可怕了!
孟洁吓得从地板上弹跳起,随手抓了包包,便逃难似的向外冲。
离开前,她没忘了再多困他一眼,吃了退烧药也放了冰枕,放他一个人在家,应该死不了吧?
不管了!一定要在他醒来前落跑,否则,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心一横,小鸵鸟脚底抹油,先溜为妙了。
第五章
江小雨刚下班,一手拿着粉绿色的小阳伞,一手提着7-ELEVEN的袋子,晃呀晃的走着,远远就瞧见一个人屈膝坐在她家楼梯口。
从那头褐色短发到宽大的POLO衫加牛仔裤打扮,她一眼就认出那个落寞抱着膝盖坐在楼梯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手帕交孟洁。
发生什么事了啊?
孟洁向来不是那种黏人的朋友,若非有事,她绝不可能没事先约好,就跑来她家等她的。
她踩着细跟高跟鞋,腾出一手拉提着粉色的软绸长裙,飞奔在高低不平的柏油路上,还有几步的距离,娇甜的声音已经忍不住逸出喉咙。
“孟洁……孟洁……孟洁……”江小雨连喊了好几声,她才一脸恍神的抬起头看她。
孟洁看着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你回来啦?怎么那么晚?”
“我才说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咧?”江小雨气喘吁吁的拍着胸口。
“上个Case刚结案,所以难得让自己偷个懒准时下班。”
江小雨拉着她的手,边找钥匙边道:“真是的,要来也不会先打个电话给我,你不是一向很忙的吗?怎么有空枯坐在这儿浪费时间?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跟同事闲扯淡早点回来了。”
她秉持一贯的风格,淡淡地道:“没关系啊,我是临时决定要来的。”
江小雨这公关可不是做假的,人看多了,她一眼就瞧出双眼无神的好友有心事。
一进家门,她先冲了两杯玫瑰花茶,换上了轻便的休闲服,才好整以暇的在孟洁对面坐下,打开在便利商店买的便当。
孟洁是个不会主动说出心事的人,见江小雨不开口,便闷着头直喝茶,直到茶杯见底,她还没吐出半个字来。
等吃得差不多了,小雨终于憋不住的开口,“不就是有事才来找我吗?来了又不说话。”她抽张纸巾抹抹嘴,推开餐盒往沙发一躺,“我吃饱了,你可以开始说了。”
“其实……”她欲言又止。
“不要又拖拖拉拉的告诉我你没事,你从小生长在男人堆里,个性举止都强悍的像男人,但那也只是像好不好,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男人,什么都闷在肚子里不说呀?”两人交情匪浅,江小雨索性有话直说,“快说,你家那个男人又给你惹什么祸啦?”
她诧异的瞠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认识你三年多,除了工作,你从来不曾为别的事心烦过,但工作上的事嘛,打球时发发牢骚就够了,你绝对不会特地打电话向我吐苦水,更遑论亲自移尊就惊来找我了。”
江小雨露出暧昧的笑容,朝她眨了眨浓密的眼睫,“不过,自从楚霁平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需要我的时候,显然是越来越多喽!”
闻言,孟洁缩进沙发,双手交叠抵住下巴,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错,他真是我命中的煞星。”她无精打采的抬头瞄了好友一眼,“你知道吗?就在两个小时前,他吻了我,而且是很激烈、很激烈的那种,除此之外,我清白的上半身也被他摸遍了,更惨的是,我不但没反抗,还堕落的沉醉其中,半点也不觉恶心耶。”
“哪尼?”江小雨嘴巴大得可以放进一颗鸡蛋,她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大条,更没料到她会说的这么露骨,整个人都吓坏了。
呆了老半天,她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怎……怎么会这样?天哪,孟洁,平时看你守身如玉,没想到一破戒,就是这种限制级的戏码。”
孟洁不知所措的垂着头,“不要说你惊讶,我比你更惊讶。”更贴切一点说,她根本唾弃这样的自己,“小雨,你说我是不是哪根筋不对了,不然我怎么会放任楚霁平那种货色对我为所欲为?”
关于这一点,江小雨倒不这么悲观。
她抽张纸巾拭去额角被吓出的冷汗,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镇定些。
“孟洁,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再说,你本来就是性情中人,会凭感觉喜欢上一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听她这么说,孟洁的表情如丧考妣的坐直身体,绝望的大喊,“什么?连你也觉得我喜欢他?”
“如果不喜欢他,以你的个性,你会这么容易让他踏进你家?打死我我也不信。”小雨皱皱眉,一脸吃醋样,“别忘了,我们也是在认识一年多后,有一次突然下起大雨,为了躲雨,你才邀我进你家坐的,可是楚霁平呢?”
“我有那么小气吗?”
“你不是小气,是独来独往惯了,还有严重的洁癖,害怕别人一个不小心污染了你干净的家园。”
孟洁颓然的握拳轻捶沙发,紧皱的眉心显示出她的心情很烦躁,“若这真是因为爱,小雨,我实在找不出任何一个自己可能爱上楚霁平的理由啊!”
“孟洁,我说过了,爱不需要任何理由。”江小两起身坐到她身旁,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人跟人之间有磁场的嘛,磁场对了,怎么样都能看对眼,哪需要什么理由?”
“这种说法太难理解了。”
“哎!你们学理工的就是这样。”江小雨没好气的摇摇头,“一加一一定要等于二,但爱情就像化学变化,可不是单纯加减乘除这么简单就能计算出来的。”
江小雨不愧是学文学的,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连孟洁这么铁齿的死硬派都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吗?”被好友似是而非的理论说的昏头转向,孟洁半信半疑的望着她。
“真的真的。”为了加强可信度,她边回答,还边拼命点头,“女人是情感的动物,要不是真的有情,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让男人在我们身上乱摸呢?”
“好吧好吧,算你说得有理。”结果,所有的推论都倾向她对楚霁平有感情,这让她更心烦了。
“废话,人家才不像你,我可是从国中就开始我的初恋喽。”
江小雨是属于那种没有爱情会死掉的人,跟孟洁正好是两种极端的典型,一说起初恋,她的笑容立刻变得很甜蜜。
不过,也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太娇气,所以她的男人们不是把她当情妇,就是从没想过要发个娇滴滴的女人回家供着。
虽然如此,她依旧是个忠实的爱情主义者,她诚心的相信,真爱总有一天会降临到她身上。
望着好友春意盎然的笑脸,孟洁不禁扪心自问,她怎么就没有这种追逐爱情的热情咧?
事到如今,吻也吻了,摸也摸了,她也只能认了。
她再度将头埋进膝盖,消极的开口问:“那现在能怎么办?”
江小雨用力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谈恋爱应该是很高兴的事,干吗苦着一张脸,好像有人拿着枪逼你似的。”
“有什么好高兴的啊?他又没工作、又懒惰,还不爱干净,且……”说到这里,孟洁的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她被孟洁吊足了胃口,好奇的问:“怎样怎样?说话不要说一半呀,快说。”
“你忘了啊?我不是跟你说过,自从我踹楚霁平那一脚后,他就算周到喜欢的女人,也无法那样了,所以才会导致他自信全失,落得现在这副颓丧失志的模样。”孟洁陡地倒霉的拍拍额头,“你看看,我的第一个男人竟无法给我‘性’福,那不是很惨吗?”
闻言,江小雨噗哧一声笑出声。
“孟洁,没想到你会是小色女一个。”
“本来就是,找个伴侣要放弃自己多少原则,又会为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啊?”她斤斤计较的算计着,“那么要找,当然要找个全功能的,付出这些才划算埃”真是让人昏倒,江小雨边吃吃低笑,边作势捶打她,“天哪,我真受不了你耶!你的脑袋难道就不能多装些浪漫因子吗?很显然的,你是还没进入状况,但我敢打赌,再给你一点时间,你会爱得比谁都疯狂。”
见好友笑得开心,孟洁也终于展露笑颜,跟着笑了起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笑了一会儿,江小雨敛起笑意,正色的道:“不管怎么说,我只有一句话给你,逃跑不能解决事情,回去面对吧!”
“嗯哼。”她懒懒的应着,还是不大能接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江小雨苦口婆心的劝慰着,“爱的力量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原本不可能的事,我相信楚霁平的心病只有你能医,答应我,试着去接受这个好不容易能打开你心房的男人,别急着排斥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