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lly差不多是甫一看见James便喜欢了,一向喜欢他那种单眼皮高鼻子穿紧身T恤的男孩,很有朝气。
James也是喜欢Kelly的,她活泼而有主见。
在那个晚上,James告诉Kelly:“最怕就是那种长发、扮斯文扮怕羞的,要命。”
Kelly明白他的意思,只待他说:“所以喜欢你。”
Kelly笑,James为着她愉快的笑容而心情更好,当下约会她在翌日看电影。
那是一出法国电影,在ArtCentre上映,女主角是靓得震天的EmmanuelleBeart。剧情没有什么大不了,不知想表达些什么,只见女主角闪着无知的眼睛,令身旁的男人都爱上了她。
然而Kelly和James看得非常高兴。基本上他俩一直都相处愉快。
都有叫人舒服的性格,有生活情趣,容易商量,不会过分敏感,亦不会小事化大。
因为这些性格上的特点,表面上,Kelly和James合拍到不得了。
很快的,Kelly便非常喜欢James。等待James的传呼是一天最振奋人心的事,与James见面她又会无原无故甜笑大笑,若然James一天不致电给她,又或是见面时候稍稍表现冷淡,Kelly便思前想后,心里久久放不下。
Kelly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如此过敏的反应--她堕入爱河。
看着可以再进一步,却在非常开心的两个月后,James疏远Kelly,一星期才通一次电话,明明约了两点钟见面,他居然可以四点钟才出现,后来更是音讯全无。
学校的储物柜内依然放有两包与他一起在超级市场购买的百力滋,Kelly把它们锁在柜内,一直不敢再碰。
没有与其他人分享事情的经过,要说也不知如何说起。究竟有没有拍过拖呢?Kelly记得某晚在浅水湾,他俩手拉手,然后接吻,于星光下互相凝望了好长的一段时候。然而之后再见面,两人都似是忘了那夜的浪漫,最亲密的举动,只有那向前迈进的肩并肩。Kelly事后有期望过感情大跃进,但见James没有什么表示,只好与他同步地顺其自然。
其实,一直以来,他俩没有认真地向对方说过“喜欢你”,走在一起就是走在一起,没有多余的章节。基本上,两人无论见面抑或在电话里头的话题,都是关于衣服啦、餐厅啦、明星啦、CD啦、杂志啦、身边的朋友啦、学业啦……甚至详细分享过以往的感情,却就是没有牵涉现在。
算不算拍过拖?与James的日子,和他度过的时分秒,Kelly可随便找任何一名女孩子来顶替,横竖,都只是普通不过的消闲活动。当然,除了浅水湾那一晚。
在James不再见她之后,Kelly开始想,那长长的热吻,除了又湿又热之外,究竟代表了什么。
后来有一次,Kelly在Disco,她大方得体地问:“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James摇了摇她的小指尾,说:“我一直也把你当作朋友。”
听上去温暖的语调,却教Kelly伤心了五分钟。她原本只期望听到“我们以后当然是朋友”这种话。过去的两个月,Kelly一直没想过大家只不过是朋友。
朋友也接吻的吗?她不理解。但当然她依然是笑。笑比不笑好。
那一晚是James与Kelly没再见面的第二十天,在第二十一天,Kelly抱着James会来电的期望,他昨夜才说过一直当她是朋友,是朋友的话便应该通通电话嘛。然而电话没有响,传呼机也没有叫。
忽然,Kelly很想哭。“朋友……”
她明白了,这不过又是一段擦身而过的感情,不知如何碰上,不知如何开始,不知如何地saygoodbye。
从前也有过三段类似的关系,学校篮球队队长、在同一巴士站等车的男孩,以及哥哥的一名朋友。三段感情都若有若无,似乎开始过似乎不。
有一次与嘉嘉说起,嘉嘉的反应是:“就算上过床也可以是普通朋友啦。”
Kelly抓了抓头,怎会是这样。但到了今天,她开始接受这样的关系,如果她与James发生过关系,她可以肯定,James也只不过会继续当她是朋友。
大家都不惯投资感情。Kelly怀疑她有否要求过分。
依然念记那开心轻松的日子,尤其是共同在超级市场买零食的片段,你一包我一包,最有恋人的味道。
那超级市场的吉士布甸特别好味呢。有一个喜欢的人在身边,事情总会特别美好。
又再过了两星期,Kelly再次在街上遇上James,他行色匆匆,Kelly叫停他,他笑容好得不得了,比夏天更加夏天。
Kelly看着这曾经令她着迷的笑容,向他请求:“可否陪我到超级市场一趟?”
James看了看表,本应是赶时间的,但因着Kelly的眼神,他不忍拒绝,便与她走到超级市场。
Kelly跳蹦蹦地走到冷藏柜前,对James说:“想再重温与你一起买即食布甸的温馨。”
“哈,”James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
Kelly把布甸捧在手里,眯起眼睛。“这对于我很重要。”
James听罢,表情一贯的麻木。他替她付了钱,告诉她周末找她看电影诸如此类,然后便离开了。
Kelly站在超级市场外,目送James步远。她笑了笑,接着撕开即食布甸的锡纸,握着胶匙,就地滋味地慢慢享用她的布甸。又香又软,那焦糖的甜腻,成功侵占她的味觉,甜品带来的愉快掩盖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落寞。
她渴望的是一次愉快的恋爱,不需要天长地久十年八载,只要甜甜的开开心心的,不用太讲究的,就如这超级市场买来的吉士布甸,简单实在。要求不过分吧!
不需要承诺,也无多余的要求,亦不需要贵价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做对手……
Mandy与那名在Cafe认识的英俊男子频频约会。
雯雯问:“你不觉得尴尬的吗,每次都是你约会他。”
Mandy咬了咬指甲,嘟长了嘴:“没办法啦,他不约我我又不约他的话,便连街也无得去。始终要有人做主动。”
嘉嘉说:“现在的男孩子都不愿意追求女孩子,不像我家姐那一代,居然可以在sayno之后有花收。”
雯雯同意,然后加了句:“不追求女孩子不要紧,不珍惜感情才真正坏。”
Mandy说:“所以,看轻一点,当做朋友好了!”
Kelly听“朋友”二字,即时尖叫。“我不想再要朋友,我要男朋友!”
嘉嘉取笑她:“玩认真?”
Kelly双手掩面,抱怨:“我想恋爱嘛,恋爱要认真才好玩。”
侍应捧来食物和饮品,Kelly看着她的吉士布甸,叹了口气。
Mandy拍了拍好友的手,示意她向左望。“别气馁,那边戴眼镜的男孩望了你很久。”
Kelly脊髓反应地拨了拨前额的留海,然后向左边望去,秀气的男孩正朝她微笑。
Kelly盘算,好不好像Mandy上次那样主动出击,抑或留待别人走过来。别人走过来是矜贵点,但万一他不过来,岂不是又失掉一个机会?
蓦地,那男孩子站起身,朝Kelly走去。
Kelly定睛望向他,在乍惊乍喜之间,听见他说:“Hi,我是Kent。”
Kelly。Kelly&Kent。
只希望这次别擦身而过。
第十四章豆腐甜品食谱
豆腐是一盒好豆腐,芳香而嫩滑,性情也和善,知书识礼,所以,她碰上了上好的糖姜。
不是所有豆腐都有缘碰上好的糖姜,有的豆腐来来去去都只遇上像方糖一样无性格的糖姜,科学化的甜味,配茶包奶茶刚刚好,与豆腐倒是格格不入,差那一些。
又有的上好糖妆,清香甜润,就是遇不上优秀的豆腐,擦不出火花。
于是,所有人都说,豆腐与糖姜是绝佳的配搭,新鲜充满豆香的豆腐配一点点香一点点甜一点点辣的糖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甚至有人说:“豆腐,你拣到宝了。”
豆腐干的是管理工作,大学毕业两年,转了一份工,由银行的管理见习转至一间新潮书店做助理业务经理,像一切廿四岁的女孩子,她工作勤奋之余,却是欠缺目标。
廿多岁,是转工之龄,豆腐除了构想过在书店多做一年半载然后跳槽外,未来两、三年都没有什么人生目标。
找一个男朋友然后结婚算不算?很多同届毕业的女同学,在廿四之龄已开始认真盘算终身大事。而她们告诉豆腐,糖姜是理想人选,别错过他。
于是豆腐望着糖姜,开始迷惘。
若果不是大家拚命提起真命天子、理想丈夫这些名词,豆腐也不会把糖姜讨厌起来。男朋友就是男朋友,轻松的没责任的。
对着糖姜一世嘛,豆腐很有点退缩。
糖姜,其实真的很好,起码货真价实。真黄糖真老姜。
外地大学毕业,现职工程师,勤奋型,永远加班,而且会储钱,廿六岁,已存有现金五十万,他对豆腐说,再过三年,储够一百万,便可以做首期买楼了。
“哗!”就这样,豆腐张大了嘴。
认识糖姜只有九个月,她没打算从此与他混合一生一世,虽然一星期最少有一天逛街看戏吃饭上床,但豆腐不认为,她可以就此与糖姜结婚生子。
他很好,非常好,只不过,她不认为他有别人说的那么好。
因为,豆腐没爱上糖姜。
任由大家都认为,豆腐与糖姜是天生的一对,豆腐没爱上他。
她解释不了,只就知道,从没有爱的感觉。
九个月的相处日子,她从不主动致电给他,也甚少偶尔挂念他,逛街看戏吃饭上床都很开心,只不过,豆腐没为这些事情而感动过。
对了,在这段关系中,她没尝过感动,亦没哀伤忐忑震撼,这段关系,只不过是一段关系。
在大家千呼万唤下,一天,豆腐与糖姜分了手。她对他说:“糖姜,给大家一个机会看清楚世界,从而了解自己。”
糖姜不明白。但他还是同意了,因为,他爱她。
豆腐与糖姜分手后,她遇上凉粉。
凉粉是很cool的男孩子,基本上,他是一名艺术家,他自资出版了一本画册,把书放在豆腐工作的前进书店寄买,而出奇的,市场又颇为接受,二百大元一本,一星期可以卖出十本八本。
是凉粉做主动的,他说豆腐的侧面轮廓很有feel,他愿意为她做一系列的版刻画。豆腐没异议,基本上,她是颇喜欢有趣的生活体验。
自从那十二幅豆腐版刻画完成之后,凉粉与豆腐便混在一起。凉粉混和豆腐,入口清甜细滑真是不俗的甜品。
他们是开心的,一起的半年,令豆腐知道,豆腐未必一定要配糖姜。
糖姜有找过豆腐,而且还情深款款要求给她庆祝生日,豆腐婉拒了,说今年生日想与凉粉一起过。
果然,豆腐得偿所愿,凉粉与她共度了一个难忘的生日,他在她身上涂满油彩,让他俩一起滚动在地上的大白布中,两人合力做了一次人体创作。当然,后来的节目就是花斑斑的两人疯狂地做爱。
还处于适应凉粉的突如其来之时,凉粉却在一个月后,与豆腐分了手,理由是,他爱上了一杯雪糕。
“雪糕与我的距离近些。”凉粉对豆腐说。
豆腐很伤心,被人抛弃了,一边听着凉粉的解释一边流眼泪,而且还被其他人奚落。豆腐的姐姐炖蛋阴阴嘴笑:“一早叫你别与糖姜分手啦,你呀,食回头草吧!”
她抹了眼泪,怀疑是自己决定错了,她约糖姜出来,在他面前默默地哭了半小时。
糖姜说:“不如回来吧。”
豆腐垂下头,还是拒绝了。
虽然她怀疑,不回去糖姜身边,日子可能只有更差。
又在半年后,豆腐遇上什果。什果是外国回来的男孩子,中文不流利,在父亲的公司工作,人很开朗,很会玩,令豆腐很开心。
真甜蜜啊,豆腐配什果,又冰冻又甜腻。
于是,豆腐再次开怀地笑了。也差不多忘记了凉粉的冷酷与狠心。
但朋友却对她泼冷水:“什果这么花巧,并不是要来稳定的对象。”
豆腐却想道:“自己才廿五岁,还有些时间应付一个花巧的男人。”
她就开开心心地与什果拍拖了。
期间,糖姜亦有与豆腐联络,问候她。当她向他表示,现在与外国牌什果一起时,糖姜只有这一句:“若你要回来我身边,随时可以。”
脸上没表情,豆腐心里却是气了,她觉得糖姜看扁她。
也真是的,给糖姜说中了,三个月后,什果说香港不适合他,他宁愿回美国去。豆腐很激动,觉得什果是早有预谋,他是一早打算离开的。
今次她不敢向别人诉苦,因为明知是自己不够精明,自顾自唉声叹气了三个月,然后,豆腐碰上红豆沙。
红豆沙是律师,成熟大方得体,看上去蛮有诚意,豆腐觉得,或许,真命天子是他,豆腐红豆沙,也是很受人家欢迎的配搭。
而这一次,一拍便一年。每逢周末,豆腐都会住在红豆沙的家,与他的朋友家人都稔熟。一切顺利妥当,只是,今次,豆腐与红豆沙还是没成事,豆腐主动与红豆沙分开。
她觉得,与红豆沙的人生目标不一样。红豆沙有勃勃的野心,他打算从政;而豆腐,只想继续做一碗豆腐,她不想做什么高官、特首夫人。
自觉适应不到红豆沙的将来,豆腐自行退出。
转眼,又廿六岁半了。
如此这般,豆腐心想,还可捱得多久?一个换一个,究竟,是否自己太多心?
若果当初没与糖姜分开过,日子会否顺畅一点?听说糖姜已买了一层在将军澳的楼,三月可以入伙,没分手的话,她已是将军澳六百尺向海单位的女主人了。
虽然不稀罕,但起码感情与住屋方面,都有个落脚点。
这时候,糖姜又出现,他得悉了豆腐的最新感情状况,便向她提议:“不如,我们结婚吧。”
望向这名无时无刻不鼎力支持的旧男友,豆腐一时感触,便落下泪来,差点没像金曲得奖歌星那样对大家说:“感激……感激多年来的支持……”然后唱一首歌来答谢歌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