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漫无目的走在洛城大街,徘徊了一天一夜,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手上的两张信用卡都被父亲冻结了,既不能消费也不能领现金,而身上的现金也剩下不多。唉!人生地不熟的,我该怎么办哪?
这样的结果都该怪刘子轩。
"该死的刘子轩!死一百次、一千次!死得万劫不复!"再恶毒的诅咒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两天前,我瞒着父亲和哥哥,跷离台北的家,"投靠"正在洛杉矶工作的男朋友--刘子轩。原本在没有告知他的情况下,希望我的出现会带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反而是他给了我一个惊喜。
凌晨两点多一下飞机,我便直奔他的住所,来应门的竟是一名穿着性感睡衣的女子,而睡眼惺松的刘子轩走出来问:"汀娜,这么晚是谁来呀?"
当他看清楚是我的时候,大概瞌睡虫都被吓跑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错愕和惊慌。
"你……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精明能干的他说话结结巴巴的。
"你是难呀?"汀娜边问边牵着刘子轩的手,还送了一个示威的眼神给我。
我气得哭不出来,拎起背包倔强的说:"对不起,我按错门铃了。"说完,我用力的把门甩上。
刘子轩追出来,"彤彤,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你也知道的,公司派我一个人来这里上班,下了班是很寂寞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求求你相信我,我保镖下不为例。"
我挥掉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带着愤怒和嘲弄的笑容对他说:"我要求爱情的忠贞度是百分之百,如今你给我有瑕疵的爱情,我没办法原谅你,因为原谅了你,我就不能原谅自己。"
这时候汀娜也追了出来,我回头看看她说:"你先搞定她吧!她对你可不像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我趁他们在争执时,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尽管他再怎么忏悔,我都找不出任何理由原谅对爱情不忠的人。
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踽踽独行在大街上,却遇上父亲派来追缉我的人。
我边跑边嚷嚷:"你们绕了大半个地球,在大街上又追又跑的,只为了抓我回去领奖金,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他们仍然很不要脸的继续追,这都是我那过世的爷爷害的啦!
我爷爷沈天驰和他的结拜兄弟章慕白,曾是叱咤一时的政坛人物,不知为了什么原因,那一年,他们毅然决然放弃了高官厚禄,退出政坛改以从商,并且退居到台湾来。
八岁那年,爷爷对我说:"彤彤,为了增进两家情谊,所以我替你和章爷爷唯一的孙子订下婚约,等你长大后再嫁给他。"
那时我不置可否。
十岁的时候,我问爷爷,"为什么得拿我的幸福才能增进两家情谊,我有那么伟大吗?"
他总是笑吟吟的推说:"呵!呵!那是长你六岁的未婚夫说要娶你的。"
我气得直跳脚,骂道:"你竟然听一个六岁小孩的话,这样不负责任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他还是呵呵呵的笑。
十二岁国小毕业时,我问爷爷:"你说我和章爷爷的孙子订婚,为什么我从没见过章爷爷一家,他们是不是失踪了?"
这次爷爷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声。
太好了,这个婚约应该不再对我有任何威胁了。
十五岁生日那天,爷爷又提起这婚约,我抗议道:"爷爷,你们兴高采烈的为我们定婚约的时候,我只不过是出生不久的小娃娃,连话都还不会说咧!更别说那个'不'字了,这样不公平。"
自此以后,我发誓不再听或谈起这个婚约,包括有关章家的一切,以示我的抗议。
十七岁考上大学时,我气呼呼的说:"我才不会承认这个鬼婚约,要嫁你自己嫁好了,反正休想打我的主意。"
直到半年前爷爷过世,留给我一笔丰厚的遗产,以及一颗宝石,却附带一个条件,必须履行与章家的婚约。
哦喔!我暗自窃喜的说:"好糊涂的爷爷,章家早就消失了,看来我根本不用履行什么婚约。"
"嘿!嘿!别高兴得太早,你未婚夫后天就要回来了。"哥哥一副高深莫测兼幸灾乐祸的说道。
"什么?怎么没人跟我提过?"我那高分贝的惊吼声,足足把哥哥逼退了好几步。
哥哥掏掏耳朵,"是你从来就拒谈有关未婚夫的一切,就算我想告诉你,你也不肯听啊!"他还故意强调"未婚夫"三个字。
我气得追着他猛打,骂他不顾兄妹之情,最后我却被他反扣住双手,他说:"啧啧!彤彤,你有一副美丽又温柔的脸蛋,但你的性情却不及你的容貌的十分之一,唉!我真同情你那位未婚夫耶!"
我气得直跺脚,"好!沈适宇,你这样对待你唯一的妹妹,小心你讨到一个脸蛋和性情都不及我千万分之一的老婆。"
当我透过越洋电话告诉刘子轩这件事,他大笑了足足五十秒,以为我编了一个千禧笑话。
他说:"你别再调皮了,我才不相信上一个世纪的事,会发生在这个世纪。"
后来我告诉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才勉强相信这个事实,然后信誓旦旦的对我说:"别怕,一切有我,谁都别想抢走你。"
于是,我喜孜孜的策划着我们的未来,偷偷的跑到美国来找刘子轩。
结果,一切并非如我想像的那么美好,不但男朋友变了心,还被父亲派来的保镖追缉,害我一路上展开马拉松式的逃亡。
☆ ☆ ☆
衰衰衰!真是衰到了最高点,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就看到父亲的"头号保镖--阿保镖朝我的方向追来了。
他能号称"头号保镖"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他可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保镖喔!
从小父亲就怕哥哥和我被人绑票,无论我们到哪里都有保镖跟随,害得我连上学都被同学笑话,以为我爱炫耀,害我交不到朋友,所以我以摆脱保镖的跟监为乐。
我甩掉过不少保镖的跟监,唯有阿保,呃!我从来没能甩得掉他。
他还曾嘲笑过我说:"早得很呢!你这种伎俩再过个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哼!我才不要被抓回去挨骂咧!还要嫁给那个'蹦"出来的未婚夫。
我拼命往人潮多的购物中心跑去,"哎哟!"真衰哪!还撞到墙呢!不,不是墙,而是"肉墙",我真搞不懂,怎么有人的身体活像墙壁那么硬,害我被反弹倒跃在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那个人好心的过来扶我。
由于他说着流利的中文,我紧抓着地说:"求求你救我,有人要抓我。"
我装可怜的求救,而他反而一副慢郎中的模样,看了我一会儿,"哦?是什么人在追你,该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坏事吧?"
"不不不,他们才是坏人,请你帮帮我。"我急坏了。
他挑了挑眉,算是答应了,一把牵着我在人潮中左闪右躲,然后上了他那辆黑色保时捷,飞快的东转西拐来到一座大公园旁才停下来。
"呼!终于摆脱他们了。"他打开车门让我下车。
哗!他好厉害,竟然能甩掉阿保.
"他们为什么要追你?"他拿下墨镜,拨了拨那头桀惊不驯的浓发。
"呃…我也不认识他们,反正是坏人啦!想抢我的皮包,幸好我跑得快,吓死我了!"说完,
我还装腔作势的猛拍胸脯。
他又看了看我,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叫沈彤,你叫我彤彤就可以,你呢?"我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
"我姓齐浩"我嗯了一声,等他继续说,却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看。
我也看了他一眼礼貌的说:"哦!是齐先生,谢谢你的帮忙。"
"我叫齐浩。"他又怪里怪气的盯着我看,我只好点点头。
然后他轻笑,恢复愉快的语气说:"现在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我重复着他的话,实在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你不像本地人,是游客吧?"他轻声问道。
"我从台湾来的。"我回道。
"第一次来洛城吗?"他又问。
"嗯!"我点点头。
"和朋友来吗?"
"自己一个人。"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竟笨得向一个陌生男人泄漏私事!
果然他满脸的兴致,"啧啧!你真厉害。"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啧啧"和"厉害",是称赞还是嘲笑?难道他不知道有很多年轻女孩早就单独走遍全世界了?
"来几天了?有没有逛过什么地方?"
"今天才第二天,也没逛过什么地方。"我摇摇头。
接着,他又问:"你住哪里?"
"我还没……决定住哪里。"我警戒地斜睨他一眼。
他似乎洞悉我的想法,和善的微笑,"放心,我不是坏人。"
我发现他笑起来很迷人,骆驼色的休闲上衣,简单地配了一条宽松的黑长裤,散发出优雅、自信的气息,能把衣服穿出这般品味,顾盼间神采飞扬,应该不是坏人吧?
不不不!内心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哪一个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而且他们都会在自己头上贴着"我是大好人"的标签,就像刘子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负心汉。
呸、呸、呸!我重重地呸掉"刘子轩"三个字,我发誓再发誓,从今以后绝不再想他了。
他看我不说话,仍兴致勃勃的问:"你真勇敢,那你昨晚睡哪里?"我仍然无法分辨他是在称赞我、还是嘲笑我?
"呢……昨晚我临时找不到旅馆,所以在街上溜达了一晚。"
"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居然敢在街上溜达一晚?你有没有大脑?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突然,他怒气冲冲的指责我。
天哪!这关他什么事?我到底遇上什么样的怪人呀?
"这……我也不得已的呀!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刚才救了我。"我总不能告诉他,因为男朋友变心了,自己才会在街上溜达了一晚吧!
"你真的很感谢我刚才救了你?"他突然靠过来问我。
"是的,我真的很感谢你。"我退后一步说。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呢?"他像极了邀功讨赏的孩子。
"呢--那我请你吃饭好吗?"
他摇了摇头。
"那下次你有机会到台湾来,我一定好好的招待你。"
他又摇了摇头。
"我送你礼物?"
这次他有点兴趣的问:"什么礼物都可以吗?"
我快失去耐性了,"你想怎样?直接说吧!"
"我要你以身相许。"他伸手拍拍我的脸。
嘎!我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种方式了,你别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他的表情从原本的玩世不恭变得深情款款,让我产生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我心中警铃大响,转身拔腿就跑,希望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可惜我连脚步都还没跨出去,就被他从背后扣住。
我抬起脚往后乱踢,却使我俩失去重心双双跌在草地上,而他竟毫不犹豫地将整个身体压上来,把我紧紧的困在他身下。
我睁着惊惧的眼睛看着他,他却笑了,"我没有恶意,刚刚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
开玩笑?谁跟他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呀?他的身体还贴着我,这样的姿势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这时,我才想起应该大喊:"救命!救命呀!救命--"
果然,附近的老先生、老太太们都靠拢过来看热闹。
正当我心中升起一线希望之际,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对他们说:"我老婆在闹别扭,不肯跟我回家。"
"不!别听他的,我不认识他。"我急得大叫。
他对我的反应似乎很不满,一手拉起我,还用力揽着我的腰以防我脱逃。
"宝贝!别为了一点小事就说不认识我,乖乖跟我回家吧!"他亲昵的口吻说道。
在场的老先生、老太太们一副了然的模样,七嘴八舌的当起和事佬来--
"年轻人就是喜欢斗嘴,没关系,不然老了就吵不动了。"
"哈……哈……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多么有情趣呀!好玩!
"吵归吵,别吵得太僵就好啦!"
"是啊!是啊!你们慢慢吵吧!挺有趣的。"
嗅!是不是夏天的太阳太热了,我觉得快热昏了,不!应该是被气昏。
齐浩看我沉默不语,低下头来看看我,;"你还真是开不起玩笑。这样吧!你乖乖跟我走,我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呵!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又气又急,委屈得快发疯了,而这个始作俑者还嫌我开不起玩笑。"你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我的安全?我还要考虑跟你在一起安不安全咧!"我气愤的抗议。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他一手拿电话,一手紧箝着我,接完电话后说:"公司有点事,我必须回去处理一下。"
我抓紧机会说:"齐浩生,既然这样,不如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他回过头说:"叫我阿浩!"
"啊?齐浩生,我是说-…"他怎么答非所问?
这次他用命令的口气道:"'叫我阿浩,我就听你说。"
真是有毛病,不过是一个称呼也要计较,我妥协的说:"呃…阿浩,既然你没空,就不用理我了,我想……"
可是他根本不听我说完,一把将我推进车子里。
我试着想打开车门,他那讨厌的声音说:"你别白费力气了,车门已经被我锁住了,打不开的。"
没多久,我们来到一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下了车,我立即拔腿就跑。
唉!为什么他的动作老是比我快一拍?我跑没几步又被他拦住了。
我以为他准要破口大骂,谁知他竟不发一言的把我抱去搭电梯。
"喂!放我下来,会有人看见的!"我惊慌得挣扎,却招来他更紧的箝制。
"这里不会有其他人出现。"他冷冷的说道。"那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他看也不看我,自顾自的边走边说:"像刚才那样吗?走没两步就要我去抓你回来。听着,我现在要回办公室处理公事,没时间陪你玩。"
"天啊!到底是谁陪谁玩呀?放我下来啦!"我大吼着。
"等一下回到办公室就放你下来。"他坚持的说。
"回办公室?被你的同事看到我们这副德行,不太好吧!你会很丢脸的喔!"打不过他,只好智取。
他却满不在乎的说:"丢脸?这也是你自找的。"
我急得又端又踢,而他干脆把我扛在肩上,害我只能用拳头捶打他的背,我粉用力、粉不客气的捶,捶得我的手都发疼了。
这时电梯门打开,一名西装笔挺的白人男子站在门口,他一看到我们便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
"万一被你老板看见就麻烦了。"希望抬出老板可以威胁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