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珞凡却没在自己的坐位,她上哪去了?高择东张西望,最后在杨晋元办公室看见了夏珞凡,她正在讲电话——应该说地正挂回电话。
"珞凡¨高择有着短暂的愕然。为什么她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怨愤?
她一句话也不说,他及时拉住正想离开的她。"去哪?"他看见她手里的皮包。
她用力摔开他。"你问我?怎么你不先问问自己昨晚去哪?"
"你找过我吗?"他故作意外。"有个朋友临时从台北来找我谈点事情如果你是为了这事生气,我可以道歉……
"你用不着道歉,我不是那种以粘人为乐的橡皮糖!"她无法不恨,她真的好恨!高择总是避重就轻的在敷衍她,她尤其痛恨他若无其事的淡然表情。明明有事的,他还在装模作样!
"就算我整晚找不到你,或许多少会有些不高兴,但绝不至于生气。"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你说,我生气究竟为了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的回答令人寒心。到现在他还不承认。
"高择,我对你没什么好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她含着悲伤欲绝的泪夺门而出。
夕阳,升月,黑夜无声来袭。夏珞凡只是魂不守舍的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原来是珞凡呀我知道,我知道晋元正在开会。唉,这个晋元算迷糊,他只顾着赶回公司,急急忙忙把我载到高经理他家人就跑了,连我的钥匙也忘了留下、麻烦你一会儿跟他说一声,没钥匙我怎么回家嘛!哦,我为什么在高经理他家——不是,不是,我不是来找高经理的,我是来找杜小姐的。对了,杜小姐你知道吧!就你们大老板的女儿,她昨晚就来台中了,好像是突然跑来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听晋元说的是啊!是啊!高经理忙着赶去公司开会,我就来陪杜小姐四处逛逛走走,高经理怕杜小姐一个人待在家无聊嘛!"
下午夏珞凡在公司所接的那通电话,正是杨晋元的老婆打来的。"杜小姐你知道吧!就你们大老板的女儿,昨晚来的——"
昨晚——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怎么也找不到高择。不,不是她找不到高择,根本是高择刻意不让她找到他的。高择到现在还在骗她!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
她怎么会蠢到去相信高择没有女朋友?这样的机率微乎其微,她早该想到的。只要稍微用点脑筋就能想到的事,她竟会盲目至此。好蠢,像她这么蠢的女人恐怕也不多见了。
高择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欺骗她,是吗?他不说杜静彤的事,除了欺骗,还有更好的理由吗?不便曝光如果也是理由的话,那么高择在公司对她的冷淡,她绝无异议,她也不希望自己和高择的事成为同事间道长论短的话题。
但在杜静彤之后她整个心境变得很畸形,怎么也无法坦然面对。
她胡思乱想的厉害,她控制不了啊!
川流不息的车辆,纷扰着本应寂静的夜空,引擎声、喇叭声、人声她完全听不见。
她听见的只是自己心里的声音。陈年往事历历在目,那段廉价的教人心碎的感情——韩,一个曾经让她投注所有感情的男人。
他们是那么样的相爱、那么样的幸福,但谁又能想像得到,以相爱幸福所打造的美丽城堡,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一个能力、样貌都不如她的富家千金便将韩给抢走了。
尽管她在这些年不辞辛劳的打拼却不敌富家千金拱手捧上江山来的实在。
韩只消倾个身,大好的机会便到手,哪个男人能敌这样的诱惑?
'爱情诚可贵,志气价更高,若为前程故,两者皆可抛'这就是当时韩的写照。
她用很长的时间经营这段爱情。却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失去了韩,也失去了自己此生仅有的爱情。我爱你,但我更爱财富与地位。她永远忘不了韩说的话,这是一句血淋淋的肺腑之言——
和韩分手后,她以为自己已丧失爱人的动力;从此,她变得散漫消极,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浑噩度日。直到高择的出现。
他像块磁铁紧紧吸引着她,蓦然回首,原来自己正一步步、不知不觉的走进睽违多年的爱情领域。同时,她也再次掉入现实的漩涡当中。换作高择,他会做出怎样的抉择!财富或爱情——如今,历史又要重演了吗?
夜空,无端飘下绵绵细雨。小雨不伤人,她没有躲雨的举动,只是继续的往前走。
想走去哪儿呢?她就在毫无目标下来到一处连自己也震惊的地方。
整排外观相仿的别墅区,高择就住在其中的一幢。
她没想到自己只靠着两条腿也能走这么远。高择的住处是公司安排的,她虽没来过,但知道在哪里。思念真是可怕的东西,竟能遥控人的潜意识。她想见高择,好想、好想。
唉,主人未归,她愣在这儿淋着雨,多可笑。还是快走吧!
欲离去,交错而过的却是一部熟悉的车影——
"咦?这不是珞凡吗?"首先探出后车窗的便是杨晋元的老婆,夏珞凡吓了一跳。
"杨大嫂……"她不知所措的喃喃。她已看见开车的人正是高择没错,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不过雨水雾花了挡风玻璃,有些模糊不清。夏珞凡尴尬的恨不得钻地洞。怎会这么不巧呢?竟被高择撞个正着。
"你没带伞?真糟,你都淋湿了。"杨大嫂赶忙下车打了把伞迎上她。
"没……没关系,一点毛毛雨而已……"
"毛毛雨淋多了也会感冒的。"杨晋元的老婆一直是个很热心、很亲切的女人。
夏珞凡忽然有股掉泪的冲动,不知是为此刻的难堪还是杨大嫂的关心。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她该如何解释。
"夏珞凡!"高择突然下车,出声唤住她。
那位陌生女子也跟着下车。"她是……"不用说了,她就是杜静彤。
夏珞凡不禁多望了她几眼胶好的脸蛋,肤色白皙透明,嘴角带着含蓄斯文的微笑,让人忍不住联想起乖巧有礼的资优生。这位纯净朴实、温柔如风的女孩子,真是杜静彤吗?从她身上几乎找不到一丝富家女的痕迹。
"你别下车,会淋湿的。"高择制止。
"雨又不大……"杜静彤吐吐舌头,调皮的溜进杨大嫂所撑的伞下。
"你好,我是杜静彤。你是来我高择的吗?"杜静彤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向夏珞凡,天真的神态绝无丝毫敌意。
"我……我不是……"夏珞凡在她无邪的目光下连话都不会说了。她曾经试想过几百次杜静彤的长相,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样的!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她甚至无法勉强自己去讨厌
"对,她是来找我的。"倒是高择说话了。他走过来,以平淡从容的口吻继续说:"麻烦你跑这一趟,谢谢。"他很自然的拿下夏珞凡提在手上的资料袋。
他谢什么?夏珞凡一时还回不了神。"我落了些很重要的东西在公司,所以请她帮我送到家里来。"他这话是对杜静彤说的。夏珞凡明白了——高择的意思就是要她冒充跑腿的。她不得不佩服他,在她仍手足无措的时候,他竟已想到该如何自打圆场,而且还能这股若无其事。他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之强,夏珞凡甘拜下风,也在心里冷笑。
"哦?原来是这样啊!"杜静彤笑一笑。
紧接着高择又说:"没什么事,你快上车吧!一把伞怎么挡的了三个人?看看你,头发都湿了。"他伸手顺了顺杜静彤微湿的发尾,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却满是体贴。而自己呢?一个高择随便找借口便可掩饰掉的女人。
杨大嫂也跟着催促:"是啊!是啊!可别搞到后来大家都变落汤鸡了。"
"我先走了。"夏珞凡闷闷的说。
"等等。"杨大嫂拉住她。"一会儿晋元会来载我,顺便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
"有什么关系?现在下着雨,你也不好拦车。"杨大嫂笑眯眯的说。"这场雨说来就来,多亏高经理及时来接我们,所以我就Call了晋元过来。他差不多快到了,你不介意等一下吧!"
"我不是介意这个,我……"
"算了,都先进屋里吧!有话进去再说。"高择皱眉,快步回到车上。他为什么皱眉?因为她的存在将带给他困扰?
"也对,先进去再说。"杨大嫂拉了她就走,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杨大嫂以为她是客气——唉!
待高择停好车。四人一走进屋子里,先是杜静彤迫不及待的询问:"那你也是公司的员工了?你叫什么名字?喔,我听高泽好像叫你夏……夏……"夏珞凡正想自我介绍时,高择冷不防凑近她们之间。
"资料不齐,你是不是少拿了什么?"高择打开资料袋翻了翻问。他似乎不想让杜静彤有认识她的机会,现在就看他还要演戏演到何时。
"你叫我拿的我都拿了,我不知道还少了什么。"她冷冷的配合他答腔。"这样吧!你进来书房一下。"他是故意将她支开?
"都下班了,你还要谈公事啊?放她一马吧!"杜静彤替夏珞凡不平。
"我明天赶着用,很重要的。".高择拍拍她的肩膀。"你带杨太太到房里拿条毛巾擦擦。杨太太特地抽空陪了你一天,我们总不好还人家老公一个湿答答的老婆吧!"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尽管去忙你的。"杨大嫂无所谓的笑。
高择朝向夏珞凡偏一下脑袋。"你跟我进来。"她只好尾随他而去。
当书房的门一关,高择看她的眼神立刻变了。变得很复杂、很艰深、很——教人不安。
"我知道我给你制造了一些困扰。"夏珞凡挺一挺脊背,现在换她演戏了。"我很抱歉,高经理。"
她刻意加重'高经理'三个宇,高择当下又蹙了眉心。
他走去拿起一件披在椅子上的衬衫,又走向她,然后将衬衫轻罩她头顶。他的十指隔着衬衫缓缓蠕动,为的是替她吸收发上残余的雨滴——除了动作,他什么也不说。
她默默望着他,藏不住苦楚的眸子,有怨。他定定望着她,褪不去茫然的眸子,是愧——还是悔?四目交接下,双方竟无言以对。
她感觉自己眼眶发热,泪水也在同时跟着坠落了。他低头吻去她的泪,温柔的教人心碎。
"你……你不要再戏弄我了……"她痛苦的闭上眼晴,泪流不止。
他还是不发一语。细碎的吻爬行在她苍白的脸颊,最后捕获住她抖颤的唇瓣,辗转的、热烈的吻着。他怎能这么做。他的女朋友就在隔着一扇门之外的地方,他怎能!
忽然觉得他好卑鄙、好恶劣、好可惜。那么,自己呢?未做拒绝视同默许,难道这样就不卑鄙?不恶劣?不可憎?她紧紧搂着他脖子,主动开启唇瓣迎他入内,以彼此最熟悉的方式,互给予最深的回应。
许久,他的吻再次攀附而上,滚烫的舌卷甜着她柔软的耳;灼热难当中混有男性浓厚的喘息,形成一股强悍的酥麻巨流窜入她体内。
"相信我,好吗?"他贴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她毫不犹豫的摇头,疯狂的摇头。
"相信我。"他重覆。
"不——"她还是摇头,抖着嗓费力的说。"无法相信——你要我如何……如何去相信你?你……骗我……"
"我不是欺骗,我只是不希望你胡思乱想。"他的反驳在她听来却像强词夺理。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隐瞒杜静彤的事了?
他一只手沿着她腰间曲线爬升,隔着衣服在她胸部搓揉——
"不管你怎么想,我和杜静彤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说话的热气不时熨烫在她发鬓之间。他紧贴着她耳边低声说话,难道不是为了怕外面的杜静彤听见?
"不可能——哈!既然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我遮遮掩掩的?为什么不大大方方介绍我给她认识?"她觉得他根本是在自打嘴巴。
"因为我不可以这么做。"
她在他的触摸下,呼吸变得急促,全身都敏感了起来。
"静彤身体不好,她从小就患有心脏病和气喘病,我不想刺激她。"他因说话一开一合的口,不忘含弄着她耳垂。"我如果当着她的面承认你的存在,她会受不了的,这样你明白吗?"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是这般体贴的男人……"细细喘着,不忘嘲讽他。
"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愿相信,是吗?"他当然听出她的嘲讽。"珞凡,我想我现在最应该说的是给我时间。"
"不……"她挤出残存无多的微薄力量推了推他,他将她拥得更紧。
"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的。"给我时间当初韩也说过相同的话,韩说是那个富家女硬缠着他的,他会想办法摆脱掉她。结果——结果——
"骗人,你们都是在骗人的……"她不禁又泪流满面。
"我就说你会胡思乱想,没错吧!"她埋首在她颈窝,轻舔着她光滑的肌肤。"我不会骗你的,我发誓。"
发誓——为什么这两个字听起来总是格外令人心酸?
他像是情难自禁,百般眷恋的不住抚摸她、亲吻她,直到她在他怀里剧烈颤抖了起来。
"别……别这样……"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软绵绵的推他不成,反被他拧起下巴给狠狠吻一阵,吻的她唇都红了。
"珞凡,我爱你……"他沙哑的、温柔的喃喃。好动人、好迷惑人的字眼她心都绞痛了。高择啊高择,我该拿你如何是好?有谁来教教我?她在暗地里悲鸣。
"我知道,你就像我深爱你一般那样的爱着我。所以,等待是值得的,对不?"
"我不知道……"她迷乱极了。
"不可以说不知道。"他的命令是坚持也是固执。"你愿意给我时间,对不?"她很没出息的点点头。"你愿意为我等待,对不?"
她又很该死的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