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空禅住持转过头哀求着向黎儿,“仙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大发慈悲,替老僧劝劝他吧!”
众僧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却无计可施,只能跟着住持猛念阿弥陀佛。
“烦不烦啊!你们这群和尚光会念阿弥陀佛有什么用!”
向黎儿气恼极了,又指着凌云嚷骂:“淳瑛姑娘要是知道她爱上的,是这等懦弱的男子,怕不知道要伤心到什么时候,你要真憨巧了佛门净地,冒渎佛祖,我就陪你走这趟黄泉路,好替你在阎王面前细说分明。”
凌云握剪的手,颤抖着僵在空中,失焦的月光,泛起蒙蒙的水雾。
”老天啊!我该怎么办?”凌云突然放声痛哭。
真没出息,虽然看不惯男人的懦弱,但向黎儿还是心软了,“怎么办?你要是男子汉的话,别净只会哭,去把淳瑛姑娘给救出来啊!”
“青楼妓院的护院个个是凶神恶煞,想见淳瑛姑娘一面比登天还难,更何况是救她出来。”凌云绝望拭泪。
“瞧你刚才那一心寻死的样子,不是很勇敢吗?死都不怕了,还怕那些凶神恶煞?”向黎儿没好气的道,“我告诉你,霞凤楼的老鸨陆凤娘,想拿淳瑛姑娘当今年开春‘花魁’的主角,你若是想救她,就趁这个机会。”
凌云凄然苦笑,“我一介穷书生,连霞凤楼的大门都进不得,如何救得了淳瑛姑娘?就算进得了,又如何与那些有财有势的公子哥论高下?”
“少长他人志气,你忘了,我——”我义父可是名震长安的向天云耶!不不不,她可没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我是仙子,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我的,三天后是元宵,也是霞风楼夺花魁的日子,我要是没办法把淳瑛姑娘救出来,你高兴怎么就怎么,就算要死我也不会拦你。”
“仙子,青楼乃污秽之地,你万万去不得!”空禅住持忙劝道。
“闭嘴!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本仙子就是要去渡渡那些猛兽蛇蝎。”向黎儿厉色警告:“你们给我好好看紧他,在我没回来前,谁敢落他的发,谁就倒霉,还有,如果真让他寻死,我就把这和尚庙给烧了!”
哼!她一定要把那个霞凤楼,闹的天翻地覆不可!
向黎儿甫走出寺院,就见一名身着女尼衣裳,却蓄着一头乌亮秀发的女子,从莱圃行过,然后走入一座倚建在寺院外墙的破旧小屋里。
和尚庙居然藏了个尼姑,佛祖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算了!救人要紧。等管完了痴男怨女的闲事后,再来替佛祖好好管管这群花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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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弥漫的竹林,透出森冷的月光,而不时传来的几声狼嗥,则令人不寒而栗。
李臣翊穿越竹林,看到四处荒烟蔓草、乱冢倾圯的景象,就知道自己被先前那名女子给骗了。
栖兰寺,凄静冷清,四周的幽雾终年飘绕,其诡异的气氛,让人不敢靠近。
几声凄厉的狼嗥,吓得李臣翊的爱马“日炙”不敢前进。担心日炙成了夜狼的晚餐,李臣翊还费了好一番工夫,把它给拖进栖兰寺。
看来今晚得在这鬼地方暂歇一宿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大胆的一路撩开密布的蜘蛛网,往寺里深处探去,果然在里面寻到了唯一的一支蜡烛。
半晌,他才点亮了蜡烛,当蜡烛点亮后,他却发现日炙已不知去向。
他知道日炙绝不可能丢下他,于是不再担心它走掉的事,而专注在眼前最急迫的事,就是赶紧生火。
就在他聚集木枝的同时,透过森冷的月光,寺外几道黑影投映在纸窗上,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看来应该是出来觅食的狼群。
今晚是甭睡了,不过想拿他当晚餐,也得看看它们的牙齿够不够硬。
他身上只配了一把短刀,自是难敌群狼攻击,在蜡烛还没燃尽前,他必须先设些陷阱。于是,李臣翊搜尽寺内的废木,开始设陷阱,架筑防御之事,并利用短刀削了几只木箭,以供防身。
突然,一阵强大的阴风吹熄了蜡烛。
饿狼一见寺内没了光线,随即跃进寺里。
它们森厉发亮的目光直盯着李臣翊,并朝他节节进逼。
不妙!看着外头陆续而人的狼只,李臣翊心头一惊,他错估了狼群的数量,一波波逼近寺里的狼,多得让他难以计数。
他暗自打量着,若这些狼群起而上,就算狩猎技术与武艺在所有皇子中无人能出其右的他,恐怕不消一分钟,也会被这群野性大发的饿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无后路可退的情况下,他只能等待唯一的机会——
狼群里开始出现骚动,两只饿狼做出试探性的攻击,李臣翊戒慎的退了数步,屏气凝神的看着脚前的陷阱。
果然,两只不知死活的饿狼一个跃身直扑上来,马上掉进陷阱里!
扑身而上的饿狼在李臣翊面前被套环吊上半空,不偏不倚的戳中套环—匕方削尖的木桩。
这样的情景果然起了吓阻的作用,狼群戒慎的退了数步。
不过,狼群显然是饿昏了,只迟疑半晌,又龇牙咧嘴的发出凶恶嚎鸣,再度直扑而上。
木箭、陷阱一次次吓阻狼群的攻击,但几次的吓退和进逼后,陷阱已不再对狼群产生吓阻的作用。
现在,陷阱用尽,李臣翊手中也仅剩下一把短刀防身,但狼群的数量依然多得让李臣翊冷汗直冒。
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就趁现在!
当狼群群起扑来之际,李臣翊同时腾空而起,破窗而出。他人才刚着地,狼群又直扑而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咻地飞过耳畔,只见一只饿狼中箭而发出凄惨的哀鸣。
“五爷!接着。”
李臣翊回头接下一把火炬,护卫崔展策马而至,跟随在后的是他的座骑日炙。
熊熊火炬,果然吓阻了狼群的进逼,狼群退却之际,李臣翊已跃上马背,且不时挥动火炬,驱离仍在觊觎他的狼群。
“崔展,你真有本事,能找到这鬼地方来。”
“我在树林遍寻不着五爷,车好在竹林遇见日炙,才能及时救得五爷。”
“快走吧!狼群越聚越多,再晚一点,想脱身就难了。”
崔展又连射几箭,两人才策马急驰。
“五爷,我已经找到幽云寺了,不过寻遍了寺院,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出家的女尼,五爷要亲自走一趟吗?”
“不用了,先进长安城再说。”
第二章
长安城,权倾天下的皇城,亦是龙蛇杂处之处。
从小年夜第一声鞭炮声炸在长安城的石板路上后,目不暇给的迎神赛会及祭典活动,让整座长安城持续疯狂了有半个月之久。
元宵是春节最后的高潮,各方灯会自是叫人眼花撩乱,白日吟诗赏花,夜里灯会猜谜,整座长安城沉浸在欢乐热闹的气氛里。
然而,对于权势显赫的公子哥们而言,灯会只不过是市井小民的热闹戏码罢了!真正的重头戏,可是霞凤楼每年开春夺花魁的传统戏码,这也是公子哥们开春的热门话题。
此时,酒楼里聚着一帮自命风流的公子哥,正涎着口水,高谈阔论着今年的花魁生得是怎么个销魂模样。
据说这花魁,是为了替在赌场被打死的赌鬼父亲还清赌债,而被霞风楼的风娘买去的江南姑娘。
听说这江南姑娘身材窈窕曼妙,肌肤白皙细致、吹弹可破,脸蛋白里透红,尤其那一对柳月眉下,有着似愁非愁,令人酥软销魂的含情眸子,堪称世间难得的大美人。
一帮风流的公子哥说得口沫横飞,恨不得硬闯霞凤楼的花阁,与那花魁温存春宵。
坐在酒楼靠窗位置的李臣翊与崔展,虽神情悠闲的凭栏欣赏市井的热闹,可那些公子哥的谈话,还是传进了耳里。
“庸俗之辈坏了五爷的雅兴。”崔展嫌恶的瞪着那三名高谈阔论的公子哥。
李臣翊冷冷的问:“他们口中所说的凤娘,可是早年艳倾长安的名妓陆凤仪?”
“回五爷的话,正是,据说皇上曾经——”崔展惶恐的急急将话打住。
“曾经怎样?”李臣翊蹙起眉。
崔展一脸惊惧,知道自己多嘴了。
“说!”李臣翊冷冷的语气中,透着慑人的愠怒。
“早年长安城流传,皇上微服出巡时邂逅陆凤仪,被其美色所迷惑,曾有过宠召进宫服侍的念头,但因忌讳于陆凤仪卑贱的身份,所以作罢。不过据说,皇上曾数次背着皇太后与皇后出宫,就只为——”崔展不敢再说下去。
“就只为了与陆凤仪私会?”李臣翊的唇角勾起浓浓的鄙夷与恨意。
堂堂一国之君竟私会青楼鸨儿。哼!好个披着黄袍的下流淫兽!
“是属下诳语冒犯了圣上,市井流言多不可信,望五爷……”
“放心,今儿这番话我不会让皇上知道的。”这辈子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恨。李臣翊冷冷再问:“这霞凤楼夺花魁又是怎么回事?”
“五爷有所不知,这夺花魁可是每年元宵时,霞凤楼给长安有钱的爷儿们安排的好戏,这霞风楼可不比一般的青楼妓院,它里头的姑娘可全是集各地郡城的上上之选,一般的庸脂俗粉还进不去,而要成为霞风楼开春花魁人选,自然是才貌绝色,艳冠群芳的不凡姑娘,所以才教长安城里的爷儿、公子哥们趋之若鹜。”
“夺花魁是什么时候?”
“今日掌灯时分。”崔展吓了一跳,“五爷,你该不会是想……”
李臣翊不语,只是啜了口酒。
“万万使不得!”崔展惶恐,紧张劝阻,“五爷贵为皇子,若真想讨个女人.多的是名门闺秀供皇子挑选,怎好与一般平民百姓去争个青楼女子?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李臣翊俊颜上布满更深沉的冷鸷,“他能私会鸨儿,我就不能寻一夜风流吗?”
“五爷——”崔展欲劝,却让李臣翊那冷冽的目光吓得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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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夕阳霞色染遍整座长安城,万盏光彩夺目的灯海,点缀了长安城的元宵夜。
当霞凤楼将喜气洋洋的花球挂上花厅的雕梁时,门前早被挤得水泄不通,喧闹的景象不逊于各处的灯会。
震天价响的鞭炮声,吓得簇拥在霞凤楼门口的人潮四处逃窜,同时也扬起如雷的掌声。
霞风楼开春重头戏——夺花魁,开锣哕!
“花魁,花魁——”外头,人潮喧嚷了起来。
陆凤仪见护院招架不住,柳腰摆款的走了出来。她虽年届三十,依然身段婀娜、风韵犹存。
“你们猴急个什么劲儿?我霞凤楼今晚嫁女儿,你们想当新郎倌,也该等个好时辰,把我霞风楼的门槛给踩垮了,我陆风仪就要你们拿裤裆里的宝贝来赔。”陆风仪不客气的拉开嗓大骂。
众人这才安分了些,等待着花魁出现。
半晌,只见一名花妓堆满笑容,风情妖娆的挽着手捧绣花球,头罩红头幔的花魁,从二楼的香闺出来。
“各位爷儿、公子们,可瞧仔细了,花魁可给你们带出来了,不过谁是她的主子,就看谁有本事了。”陆凤仪对着花厅下的急色男子们卖弄风骚。
“凤娘儿,咱们这伙人舍了灯会,在这儿仰酸了脖子,可不是来看你卖弄风骚的,叫你的花魁赶紧把手上的绣球给抛了。”江南首富杜风捺不住性子的叫嚷。
陆凤仪啐骂道:“这花魁可全是我陆凤仪万中选一的上等美色,皇上选妃选后都没我来的慎重,我霞凤楼的花魁哪一年让你们这些风流才子失望过,也才不过让你们等一下,就不耐烦了啊?”
陆凤仪这番自吹自擂的吹嘘,更搔得花厅下人人情绪激动。
“凤娘儿,关子卖久了就不新鲜了,赶快掀了花魁的头幔,让我们瞧个仔细。”
”你这急色鬼,我霞风楼的花魁只有夺魁者能一睹她迷人的容颜,想掀花魁的头幔,就得拿出本事来。”
“那还废话,快把绣球抛了。”
“抛!抛!抛厂此起彼落的叫嚷声中,陆风仪暗示的碰了花魁手肘一下,花魁抖了下,花球顺势从手中滑落。
霎时,场面混乱失控,花厅下的男子们争相抢着在空中翻滚的绣球。
在混乱的推挤中,只见一名清瘦的男子腾空而起,劫走花球,想再跃上二楼时,却被人给拉了下来,错愕之时,赫然发现手中的绣球已不翼而飞。
他猛然抬头望向二楼,只见一名气宇非凡的男子俊冷的捧着绣球,一手揽过花魁,宣示了他的所有权。
那清瘦男子气的跺脚,一把怒火蓄在拳头上,狠狠的发泄在把他拉下的男子身上。
崔展脸颊顿时青了一块。好个泼辣的娘们!崔展从她的身手便轻易看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
向黎儿不满的瞪着二楼的那名男子,同时发现,他就是在绿林时,害她险些屁股开花的冒失鬼。
怎么?难道他好运的没让饿狼给啃了骨头?
不过她现在没心情去研究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因为她必须马上进行第二个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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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喜气洋洋的花阁出奇的清冷寂静,还不时传来稀微的吸泣声。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怪异现象,以往,夺花魁的热闹戏码结束后,夺魁的主人会迫不及待拥着花魁进花阁,要和她“圆房”,但今年,花魁头幔未揭,却凄怆饮泣。
楼下的纷纷议论开始于花魁主人宣示了所有权后,便在众人错愕中无情拂袖离去。这出人意料的举动,除了让人议论花魁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外,更让人不得不怀疑,花魁主人是否对花魁不满意……
嗄然声响,划破寂静的花阁。
向黎儿轻声的从窗口溜进花阁,不由分说便揭去花魁的头幔。
泪洗芙颜的席淳瑛还来不及看清对方,便如惊弓之鸟般惊惶的抽出藏在卧被下的短刀,泣泪要胁:“你别过来,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不过你要是想玷污我的话,我就当场自尽。”
呼!真受不了!“一个想死,一个想出家,你们还有什么更新鲜的花招?我快被你们给打败了,知不知道?你真这样一刀下去,死的不只你一人,怕还有两个人会在黄泉路上与你作伴。”
一刀三命?席淳瑛一脸困惑不解。
“你、我,还有凌云那个白痴!”向黎儿没好气的说。